第四十章

    嚴贐也從來沒有直接入侵過精神源，抱著死馬當活馬醫(yī)的態(tài)度催動精神力，眼底鎏銀流動的那一刻他的意識進入到城胤野的精神源中，他讓意識流動的速度很慢以防被防御攻擊。

    出乎意料地是，他的意識幾乎是暢通無阻的進入到了城胤野的最深處！

    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一般從大腦朝下開始凈化的時候，他不會失去自己的意識，也不會真正進入別人的內(nèi)部，嚴岡將精神源分為內(nèi)外兩部，內(nèi)部叫做源成宮，他認為每個人的源成宮是一個獨立的空間，并且形態(tài)各異。

    而外部則是內(nèi)部的映射，如果將源成宮比如成一間屋子，那映射就是這間屋子外部的周邊環(huán)境。

    因此，嚴岡認為人類必須時刻注意自己的源成宮，進行收納整理，如同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的道理一般無二。

    所以，理論上當外部環(huán)境開始變得越發(fā)糟糕時，癌化也就隨之而來。

    在為別人凈化時，一般不會貿(mào)然進入源成宮內(nèi)，而是只在外部清掃，不會給主人帶來過大的冒犯，但依舊是一件入侵行為。

    因此就這樣暢通無阻的進入到城胤野的源成宮內(nèi)這件事兒，嚴贐大感意外。

    甚至不可思議！

    他巡視四周，城胤野的源成宮是一個巨大的四層巴洛克風格建筑，彩繪玻璃配圓穹吊頂，像極了神秘的圖書館，在一樓可以看到每一部分被分門別類的收藏，非常規(guī)整嚴謹。

    只是此時，精神源內(nèi)的天空烏云密布，沒有光讓彩繪玻璃折射出絢爛的色彩。書架旁已經(jīng)染灰，還有些蜘蛛網(wǎng)層層疊疊。

    嚴贐往上走去，四樓是一個空曠的空間，一顆與城胤野幾乎等身高的金色棱柱狀寶石矗立在中央。

    這就是城胤野的源石。

    而角落里被標注著危險性待處理文件的書柜突兀地吸引了嚴贐的目光，他已經(jīng)基本了解城胤野的性格，源成宮最能反應(yīng)一個人的本質(zhì)，城胤野是一個非常自律嚴謹?shù)接袕娖劝Y的人，他書架上的書不僅按大小，還按顏色全部一一排列。

    從建筑結(jié)構(gòu)來說，內(nèi)斂又奢侈，對審美的要求達到挑剔的程度。

    這樣一個人，怎么會將一個書柜就這么不協(xié)調(diào)的單獨擺在源石附近？

    嚴贐好奇地走過去，一般來說，源成宮內(nèi)除了源石外都屬于個人隱私，嚴贐只想圍觀一下文件名和目錄，并不打算侵犯城胤野的隱私，但他卻在書柜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名字。

    打開文件，一個個場景如同電影版浮現(xiàn)在嚴贐的面前，是以城胤野的視角所見到的他自己，前兩本還能理解，畢竟他卻是有很多秘密，是敵是友難以區(qū)分有待觀察很正常。

    但這最后一本，冠冕堂皇的用美學欲蓋彌彰的東西……打開后竟然是一個個城胤野欲望幻想的場面：在第一次的晚宴上攔住他逼入角落用手臂丈量腰圍的場景，在車內(nèi)將他壓在后座的場景，在辦公艙里讓他跪在雙腿之間的場景，在水牢里撥開他遮羞魚鱗的場景……

    這他媽都是什么??？

    嚴贐放回后看著滿滿一整柜標紅的文件，他終于相信城胤野之前是說真的，他想上他。

    能將欲望表達的如此直接又克制的如此界限分明，他清楚地知道對方就連剛才都紳士的不讓冒犯的部位碰觸到他。

    嚴贐突然不知該說城胤野是腹黑還是慫，畢竟他曾經(jīng)有過回應(yīng)和挑釁，對方完全可以借勢而上，卻每次都扯開話題。

    也許在城胤野沒有辦法將這一整柜的文件分門別類前都不會冒然做任何行動。

    城胤野的理性刻在源成宮每一處細節(jié)里。

    ——那，他最終會被對方分到哪一類里？

    嚴贐為自己冒出來的想法感到無奈，他果然還是有那么些在意，即使驕陽盛不可觸，也想被認可為風，為雨，為星星或者月亮，為任何一種可以匹敵的存在載入靈魂的記憶中。

    他定下心神走向正中央，此刻這塊金色寶石上斑駁著銹色的痕跡，隱約的金色光芒透出來，不是濃郁的金黃色，更偏向光芒的顏色。

    這是他第一次為別人直接清理源石，他盡可能溫柔的用精神力擦拭污濁。

    擦了一半時便聽到源成宮內(nèi)傳來城胤野隱忍的聲音，“夠了…嚴贐，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嚴贐的手正覆在男人的小腹上輕重不一地磨蹭，再往下可就不是什么能碰的地方了，城胤野不得不握住無辜作惡地手腕發(fā)出問詢。

    “快了?！眹乐斢靡庾R回應(yīng)他，增快擦拭的速度。

    “你先出來?！背秦芬半y得露出急躁。

    嚴贐意識回歸后，城胤野才松開他的手，往后靠著說，“沒毛病都要被你搞出毛病來了?！?/br>
    “需要幫忙嗎？”嚴謹目光瞟過，挑眉輕問。

    “用哪里？”城胤野聞言瞇起眼，盯著那雙曾吻過的唇，那其實并不能算一個吻，但那之后的每個夜晚他都會想起這雙唇的柔軟和渴求，不同于這個人的凌厲詭秘，那唇軟得乖巧，聽話地吸入他踱過去的每一口氧氣，“管好你自己嚴長官，230號，繼續(xù)?！?/br>
    經(jīng)過幾輪篩選后，在屏蔽145號，189號，241號之后，嚴贐卷起自己的衣袖撫摸肌膚，小心地生怕音量會嚇跑奇跡，小聲說，“…好像…不疼了…”

    “把骨裂先治了再看看。”城胤野拿出治療儀調(diào)整激光模式。

    嚴贐拿出薄刃繼續(xù)割開腳腕下的緊身服，腳踝處已經(jīng)腫脹成半個饅頭。

    “你沒有腳繭？”城胤野看著那兩只白皙如玉的腳，嫩得不像一個成年男子該有的，即使是不太運動的女人，腳底后跟處都會有薄繭。

    “那些藥會加速我的新成代謝，所以身體除了會疼之外，還比正常人…敏感很多。這和空氣元素沒有關(guān)系，治不了?！眹磊B說。

    “人魚公主？”城胤野挑眉。

    “沒那么夸張，”嚴贐調(diào)整治療儀的角度，“耳朵，足底，手肘，膝蓋，這種常人痛感欠缺的地方我也一樣，我是個人?！?/br>
    他關(guān)上治療儀，腳腕已經(jīng)恢復(fù)，雙足霎是可愛的晃了下，不疼，他穿上城胤野從儲物鏈里拿給他的襪子穿上，城胤野的腳比他大好幾碼，讓他像個小時候偷穿爸爸鞋子的小朋友一樣。

    還是不疼！

    嚴贐左右動著身體，讓衣服與身體擦過，眼中充滿驚嘆，“不疼了！——城胤野！我真的不疼了，”他在男人那雙眸里見到像個孩子般的自己，卻如何都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你碰碰我。”

    城胤野握上他的手，老神在在地說，“別隨便對男人說這種話。”

    “不疼，”嚴贐呢喃著回握住對方，根本不在乎城胤野不正經(jīng)的調(diào)侃，期待地說，“你打我下試試！”

    城胤野一愣，失笑搖頭，另一只手曲指彈了下嚴贐的額頭，“別懷疑了，爺說到做到，在我身邊你永遠不會再覺得疼。”

    嚴贐不舍得放手，這就是肌膚相觸的感覺，上一次這么和人類接觸還是7歲，“……謝謝?！?/br>
    城胤野雙唇微開又再次閉上，最終選擇揉亂了對方的頭發(fā)。

    也許是嚴贐垂眸的樣子過于乖巧，又或許是快樂的情緒太過純粹，以至于兩個緊握雙手的人誰都沒有打破之后略顯冗長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