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爺?shù)乃獌号至?/h1>
看著他恢復一絲血色的臉,蕭乾轉(zhuǎn)頭向賀彰命令:“你們都退下?!?/br> “是,你們、還有你們幾個,把這些人都帶走!” 賀彰立即應聲,沖他抱了抱拳,帶領一眾兄弟離開。 “小家伙,都凍壞了?!彼麄冏吆?,蕭乾環(huán)著秦霜的肩,把人帶進水榭里,用雙手揉搓著他冰涼的身子。 “嗯唔.....已經(jīng)、好很多了?!痹谒崆榈膿嵛肯?,秦霜的臉微微泛起紅暈。 他的害羞令蕭乾心中一動,忍不住吻了他的額頭。 此時陰云密布、天色昏黑,整座院子彌漫著詭異的腥氣。 “我、本王想回家.....我想蕭二了,我要沐浴,好臟.....”秦霜顫聲開口,一刻都不愿在這鬼地方多待。 “家?”這下輪到蕭乾茫然了。 “就是、四殿下的府邸。”秦霜低聲解釋道。 “你、你把那里當作家么?”聽聞他的話,蕭乾深邃的瞳孔收縮,激動的問道。 對于男人突如其來的變化,秦霜有些莫名,只溫聲道:“我不知道.....可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br> “怎么了嗎?” “沒、沒什么.....”蕭乾避開他的眼神:“我、我只是有點不習慣?!?/br> 說罷他牽過秦霜的手:“回家后,爺幫你洗,好不好?” 聽著他的話,秦霜的臉一陣發(fā)燙,他知道回去后會發(fā)生什么。 雖說今晚算是無法安睡了,他卻沒有了以往的懼怕和羞赧,只紅著臉答應。 “那你要替本王好好洗,不許偷懶......” “好啊?!笔捛裘迹D(zhuǎn)過身背對著他,道:“來,爺背你上馬車。” “唔.....”秦霜接過他手里的紙傘,慢慢趴在男人溫熱堅實的背上。 他小心翼翼地背著他,他為他撐傘遮擋風雨。 灰沉沉的暮色之中,周邊雖是冷雨紛紛,他們緊貼的身影卻十足的融洽溫暖。 黑漆漆的府邸外,一道紅色的影子緊跟賀彰等人,繞過彎曲的街巷,在看到秦裕被押進死牢后,那影子如同鬼魅般攀上房檐。 “你們放開.....老夫、秦霜......這個孽障、喪門星,他不得好死.....” 被挖去雙眼的秦裕因失血過多而奄奄一息,卻依然沒有停下辱罵。 “快,帶進去?!辟R彰厭惡的皺眉,命兄弟們打開死牢大門。 “是!”三兩個人拖著秦裕的身體,將其扔到了草堆里,又迅速鎖上牢門。 “賀大哥,人關好了!”干完活后,一名小兄弟擦掉頭上的汗水,對賀彰稟報道。 賀彰黑著臉點頭,又道:“還有秦府的其余人,也都關到旁邊的牢里去,等候蕭爺發(fā)落?!?/br> “小的聽令?!?/br> “等等!” “賀大哥還有啥事吩咐?” 聽賀彰突然叫住自己,兄弟們立即轉(zhuǎn)過身問道。 “這兩日咱們就要舉兵攻進皇宮、討伐昏君了,秦府的人,還請大家伙務必看管好他們,莫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給蕭爺添亂?!?/br> 賀彰背著手,站在幽暗的長廊下,對眾人正色道。 “賀大哥俺們明白!明白!” 賀彰放心地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死氣沉沉的大牢。 “好了,大伙兒動作快些,麻溜兒的,清點人數(shù)!” 目送他走遠,牢房里的眾人又開始忙活起來。 誰也沒察覺到,隱蔽的角落里,一個眉清目秀,身穿藍衣男子正捂住自己的嘴,哆嗦著把自己藏在稻草堆里。 “小花,你在哪里.....” 看著陰森的牢房,樊小虞驚恐的眼中蓄滿了淚水。 他后悔的要命。 原本他只是一時頑皮,想找小花傾訴一下,沒想到,竟會碰到如此可怕的事情。 想到秦裕被挖出來的眼球,樊小虞心下一陣惡寒。 “老大,人數(shù)已經(jīng)點好了,沒少?!?/br> “好,留下幾個人,其他人都去休息吧?!?/br> 不知在角落里蜷縮多久,恍恍惚惚的,牢里的土匪們都走了,他這才推開草堆爬了出來。 “小花.....小花.....?” 樊小虞輕輕拍掉身上的土漬,又低聲叫著小花的名字,往牢房深處走去。 “小花?小花!”他穿過狹窄的走廊,恰巧撞上了一雙熟悉的圓眼,那眼睛澄澈靈秀,正是處在豆蔻年華的小花。 “小虞兒哥哥?”看到他,小花十分驚訝。 “小花?真的是你,我是來救你出去的!”樊小虞用力握住牢門,激動道。 “噓——”小花卻面色蒼白,沖他指向死牢高墻上的天窗。 “快躲起來,外面有人!”說著,小花就飛快的鉆進草堆里,用草席蓋住自己幼小的身軀。 小虞兒心下大驚,連忙躲進了陰暗處。 冷雨從窗外飄進來,昏暗的光線中,只見一縷濃黑的煙隨雨水探入,很快便包圍了整座死牢。 是毒煙.....!聞到那股刺鼻的味道,樊小虞連忙屏住呼吸,保持著清醒。 可其他犯人卻沒這么幸運,不到片刻,他們便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救.....” 就在樊小虞要喊救命時,窗外突然跳入一名紅衣女子,令他瞬間止住了聲音,縮回到草堆里。 “呵.....這龔狼煙果然有效?!币龟J死牢的紅墨踢了踢腳邊被毒死的奴仆,輕拍手掌贊嘆一聲,便快步走向最后一間牢房。 “唔......” 那個死人七竅流血的臉正對著樊小虞,將他嚇得面目全非。 她究竟是什么人?為何要殺了秦府這么多人.....? 即便怕的雙腿發(fā)軟,樊小虞還是攥緊拳頭,跟上了紅墨的腳步。 “喂,里面的瞎眼老頭,能聽到本姑娘的話么?” 看到她在秦裕的牢門前停下來,樊小虞趕忙縮到一旁的墻角里。 “你.....是誰?是誰?!” 失去雙目后,秦裕變得暴躁又敏銳,聽見紅墨嬌媚的聲音,他微微側頭,用陰狠的口吻急聲質(zhì)問道。 紅墨揚起嫣紅的唇角:“你不必理會本姑娘是誰,你只要清楚,我和你,都是對秦霜恨之入骨的人,僅此而已?!?/br> 聽聞他的話,秦裕的面容陡然漲紅,他抓緊牢門,神色激昂道:“只要你能救老夫出去,老夫這就去殺了他!殺了他!” “呵.....”他癲狂的言語使紅墨發(fā)出嘲諷的冷笑:“就憑你?一個老瞎子?別癡人說夢了?!?/br> 她的諷刺令秦裕面目窘迫,只能兇狠地搖晃著牢門,嘶聲道“救老夫出去.....!出去!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 “放心,你什么都不用做,本姑娘也會放你出去?!?/br> 紅墨取出偷來的鑰匙,打開了牢門。 “你.....你為何要幫老夫?” 聽著鎖鏈掉落的聲音,秦裕忐忑的問道。 紅墨聞聲搖了搖頭,道:“老瞎子,本姑娘可不是在幫你,我只不過,是要讓蕭乾和秦霜產(chǎn)生間隙罷了?!?/br> “間隙?” “沒錯,這個節(jié)骨眼上,秦府的人都被毒死在牢里,而你卻逃了,若是細想,誰的嫌疑最大呢?” 紅墨陰測測的嘆息一聲:“再怎么說,秦霜都是你的親子,那他會不會一邊演苦rou計,一邊又暗助你逃脫呢?” “就算蕭乾不這么想,渡關山的人又會怎么想呢?” “原來如此....你究竟是什么人?!” 領會到紅墨話里的深意,秦裕忽然感到一陣毛骨悚然:“老夫又怎會知道,你利用完我之后,會不會殺了我?” 紅墨的面色一暗,冷笑道:“那就要看你愿意被我利用,還是更愿意在這牢里被他們折磨至死了?!?/br> 說罷,她扔給秦裕一件黑色衣袍,便轉(zhuǎn)頭離開了牢房。 “你.....!”秦裕起初心存猶疑,但聽到紅墨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后,便用黑袍裹住自己的頭,追了上去。 “小花......?”看見他們逃走,樊小虞急忙從角落竄出來,拉開草席,抱住小花冰涼的身體。 “小花,你醒醒.....醒一醒啊.....”他輕輕搖晃著少女的肩膀,淚水不斷從臉上淌落。 但不論他怎么叫、怎么喊,小花也沒有半點回應, 樊小虞突然明白,從今以后,他就沒有朋友了。 他抽噎著為少女闔上雙眼,站起身顫聲道:“小花,你放心.....我小虞兒會為你報仇的,也會、讓大家都知道真相.....!” 說著,他緊握雙拳擦掉眼淚,匆匆逃離了大牢。 暗月幽深,此刻,曾經(jīng)的四王府正燈火通明,一片溫柔寧靜。 臥房里,熏香圍繞著一盞紗燈緩緩升騰,屏風后方,模糊能窺探到兩個人影。 清靜的內(nèi)室氤氳著淡淡的水汽,秦霜紅著臉低下頭,任由站在浴桶外的男人為自己擦身。 方才熱水抬上來的時候,他本以為蕭乾也要進來,可對方卻只是撈起衣袖,給他鬧了個大紅臉。 眼下蕭乾手握著浸濕的布巾,一寸寸劃過他冰冷的肩胛、手腕.....還有胸膛,他像被燙到似的心口狂跳,全身都泛起了暈紅。 “怎么,還冷么?是不是又燒起來了?”見秦霜面色通紅,蕭乾湊近他沉聲問道。 “沒有.....我、本王只是有點不習慣?!鼻厮硨χ?,抿起微紅的薄唇。 凝視著他白皙如玉的脊背,蕭乾的喉嚨一緊,立即移開視線,沉聲笑道:“有什么不習慣的?剛剛還叫嚷著讓爺好好幫你沐浴更衣的小家伙去哪了?” 聽聞他的調(diào)侃,秦霜輕蹙眉頭,在內(nèi)心大叫正因如此他才不習慣,若是尋常,身后這人恐怕早就撲上來了,可今日是怎么了? 他胡思亂想著,已經(jīng)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 還是說,蕭乾也因在秦府發(fā)生的事,對他厭煩了嗎? 想來想去,秦霜閉了閉眼,終于把心一橫,小聲問:“你、你不進來么?” 分明說好一起洗的,他垂下鳳眸,有點不甘心的想到。 凝視著他抖動的雙肩,蕭乾漆黑的瞳孔驟然一動,呼吸微微急促起來。 “霜兒這是在邀請我么?”他握住秦霜的肩,讓對方轉(zhuǎn)過身面對著自己。 “我、本王.....不是,我只是問問?!鼻厮哪樒け?,怎么會輕易承認,只好移開濕漉漉的眸光,輕聲解釋道:“因為你也淋了雨,不進來、留在外面吹風的話,得了傷寒怎么辦?” 他柔韌修長的身子浸在水中,鴉色的長發(fā)柔軟順垂,如瀑布般xiele一身,清冷的五官因此變得溫順純粹,又沾染著迤邐的風情。 看到他別扭又擔憂的神態(tài),蕭乾心下了然,便用逗弄的口吻道:“秦霜,爺如果進來了,可就不是沐浴那么簡單的事了?!?/br> 他的輪廓深邃立體,在灼灼燈火里,有著刀削斧劈般的硬朗之色,使秦霜下意識的緊繃住身體。 瞧見他緊張的模樣,蕭乾又正色道:“只是你看上去很疲憊,爺不想因滿足自己的私欲,讓你更累?!?/br> “你說要,我們就要,你說不要,那我們便不要?!?/br> 和男人坦蕩的雙目相對,秦霜的心神亂了,咬住下唇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別亂動?!?/br> 他剛想從蕭乾手里奪過布巾,蕭乾卻制止了他的動作。 男人的嗓音啞的不像話,話音里充滿了隱忍和難耐,聽得秦霜渾身發(fā)顫,面容緋紅。 他慌亂地縮回手,一雙秋水般清艷的丹鳳眼四下亂看,有些不知所措。 當看到搭在屏風上沾血的白衣時,秦霜腦海里猛然閃過秦裕獰惡的面孔,于是啞聲道:“那件衣裳,還是扔了吧。” 蕭乾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道:“為何?爺記得你可是向來提倡勤儉的?!?/br> 秦霜皺起眉,搖頭道:“因為、因為太臟了.....我不要?!?/br> 那是他怎么洗都洗不掉的臟污,只能躲、只能逃。 聽見他的話,蕭乾沉著臉放下布巾,揚聲對外面的小廝命令:“來人,打盆水來。” “是.....” 小廝很快便端來一盆水,放在了屏風外面。 “唔....你做什么?”看著蕭乾把水端進來,秦霜伏在浴桶邊緣,疑惑的問道。 蕭乾抬手取過那件白衣,又拿起皂角,就當著他的面,開始清洗衣襟上的血污。 “爺答應過你,會幫你洗干凈,所以這個也不能落下?!?/br> 他用皂角慢慢地揉搓布料上的血跡,面色認真道。 “蕭乾.....”秦霜鼻子一酸,覺得雙眼陣陣發(fā)疼。 一個如此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為了撫慰他的心傷,肯半跪在地上,做這等奴仆的粗活,讓他一顆心酸澀苦楚的幾乎融化,又疼的快要昏厥。 “不要這樣.....”他站起身,想要阻止蕭乾的舉動。 “干凈了,你看?!笔捛瑓s抬起頭,面對著他展開白衣,沉聲道。 秦霜說不出話,他怕自己一開口,便是沙啞的哭腔。 似是看出他的不對,蕭乾站起身,用手輕輕抬起他的下頜:“怎么了?爺是土匪,又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洗件衣裳有何難的?” 秦霜沒有回應,伸手便抱住了他。 “霜兒.....?”嗅到他身上的柔香,蕭乾瞳孔一震,心下躁動不已。 “本王不想洗了,你抱我出去?!鼻厮吭谒珙^,悶聲道。 “好,站穩(wěn)了。”蕭乾嘴上叮囑著,右手微微施力,很快便把人抱到了書桌旁的軟塌上。 雖然是夏日,但外面剛下過大雨,氣候還有些潮濕,看見秦霜渾身濕噠噠的,蕭乾立刻取來干爽的布巾、褻衣,又提起內(nèi)息,用內(nèi)力幫他烘干頭發(fā)。 “爺?shù)乃獌航张至?。?/br> 看到秦霜穿衣時微微隆起的小腹,蕭乾含笑道。 “那你還喜歡嗎?”秦霜聞言,有點懊惱地看了眼自己的肚皮。 “喜歡?!彼男『⒆有郧樽屖捛X得很有趣,但還是正經(jīng)的回應道。 “唔、這是什么?”秦霜伏在塌上,正昏昏欲睡之際,忽然瞥見書桌隔斷里放了許許多多的紙冊。 他有點好奇,就拿起來看。 秦霜本以為那是花鳥集冊什么的,可翻開第一頁,入眼的便是剛勁整潔的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