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的拍攝場地并不大，不像是影視基地那樣一大片寬廣的區(qū)域，沒花多久時間就轉了一圈。

    “是不是比想象的樸素很多？”江啟軒問道。

    “不會。挺有意思的。”鄒晏鳴道。

    而且他感覺很新奇。能夠這樣光明正大和戀人在公共場合一起出現(xiàn)，沐浴在旁人的目光下，他以前從來沒想象過。

    “劇組的盒飯你應該沒什么興趣，而且等他們休息了，咱們肯定要被圍起來瞧了。我們直接去海邊觀光吧?！苯瓎④幙戳搜蹠r間，掐著點趕在劇組午休前帶著鄒晏鳴離開。

    “這么快就走了？”藩建樹看到江啟軒過來告別，滿臉驚訝。

    “就是過來看個新鮮，下午計劃好出去散散心，”江啟軒解釋道，“既然休息我就會好好放松，過兩天回來拍戲我會更上心的?！?/br>
    藩建樹連忙道：“我可沒有催你趕緊干活的意思，你好好休息就是了！”

    看著藩建樹這個年紀比自己大了兩輪不止的人態(tài)度總是誠惶誠恐的，江啟軒有些哭笑不得，點點頭離開了。

    午休的時候得知江啟軒和鄒晏鳴已經(jīng)走了，劇組上下的人表情看起來都十分平靜，沒人敢在明面上嚼舌根，只有幾個關系好的在私下議論了一會兒。

    雖然江啟軒進組前就有這種風聲，但見了他本人，又和他相處了幾個月，劇組的人都覺得他不像是傳言中的那種人，結果這次他卻主動把鄒晏鳴給帶來了。

    “可是我還是覺得，江啟軒他不像是那種為了紅拿自己做交易的人……我聽說去年年底很多有名的ip找他演出，他都推掉了?！痹煨徒M的一個女性和同事在休息室小聲念叨著。江啟軒從各方面表現(xiàn)看起來都不是那種著急想紅的人。

    “我也覺得，他帶資進組也沒要求加戲，聽說資金都拿去給道具組和宣傳組用了?！?/br>
    “而且他以前也沒提過那個大佬啊。說不定真的只是倆人私下關系不錯，聽說他身體不好人家過來看看朋友呢？”有人猜測道。

    “說是朋友我覺得有點牽強……你是不是沒交過男朋友？他們倆一看就是睡過的！我打包票。”旁邊的女性神秘兮兮道。

    “我、我是沒有?。≌媸遣缓靡馑及。∵@怎么能看得出來嘛，你有證據(jù)嗎？”被“人身攻擊”的女生氣鼓鼓的，覺得有點沒面子。

    不過對面也拿不出實質證據(jù)，只說這是經(jīng)驗之談，是看眼神和肢體動作看出來的，在旁人看來有點像不靠譜的“玄學”。

    “說不準不是像流言傳的那么齷齪，人家單純就是交了個有錢的男朋友也說不定呢。聽說他身體不舒服當晚就買機票趕過來了誒，好多交往中的情侶都做不到呢?！币恢必撠熃o江啟軒化妝的造型師老早就被他平日和善的表現(xiàn)圈粉了，十分相信自己的目光，說話特別向著他。

    “雖然你說的有點道理，但總覺得在這個圈子里，這情況很不現(xiàn)實啊……”

    見周圍的人對自己的猜測將信將疑，女生十分郁悶。

    好在江啟軒在劇組的人緣和口碑都很好，眾人雖然心中有各種猜測，但沒有一個因為這件事就改變對他的印象。

    離開劇組，江啟軒保險起見還是戴上了帽子口罩眼鏡，這才和鄒晏鳴打車前去海邊。初春的Q市尤其是海邊風還是涼颼颼的，他這么捂起來也不算奇怪。鄒晏鳴雖然沒戴口罩，但也被江啟軒塞了一副平光眼鏡。他從來沒試過戴眼鏡，架上去后總是去擺弄眼鏡腿，看起來頗為不習慣。

    出租車司機聽他們交談像是游客，又要去海邊，熱情地搭話：“兩位不是本地人吧？來旅游的？”

    江啟軒應道：“是啊。正好公司調(diào)休。”

    “那真不錯啊，趕上淡季海邊清凈。等夏天來那就不是看風景，是來看人了！”司機感嘆道。

    路況通暢，沒到一小時車就開到了目的地。的確如司機所說，海灘上只零星有幾個人在閑逛，景色一覽無余。

    下了車就是撲鼻而來的咸味海風，江啟軒緊了緊帽子。雖然海灘上沒幾個人，但兩人還是有所顧忌，不能在公共場合太過親密，只是肩并肩地一起走到沙灘上漫步。

    以第一次約會而言有些平淡，但江啟軒和鄒晏鳴的心情都很舒暢。他們本來就都不是喜歡浪漫和刺激的人，這樣的場合就很不錯。

    走了幾千米，兩人看到一家水族館，外表看起來有些老舊了。正好走到了，兩人商量了一下便進去逛了逛。淡季的時候水族館生意非常慘淡，門口收銀臺里都沒有人，等了好一會兒才不知道從哪兒回來。

    S市也有水族館，不論是鄒晏鳴還是江啟軒都沒去過，但他們見過網(wǎng)上的圖片，從規(guī)模到裝修都比這里的水族館高上不止一個等級。兩人卻并不在意這個，畢竟他們不是真的為了欣賞海洋風光來的。在這館里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幾個工作人員，游客也是一個都沒有，他們可以放松自在地約會。

    在乘坐自動人行道通過觀光隧道的時候，兩人借著幽暗的光線牽起了垂放著的手，離遠看也頂多覺得這兩人貼得比較近而已。

    江啟軒的指尖輕輕撓了撓鄒晏鳴的手心，鄒晏鳴把頭轉過來看他，整個人被反射的燈光籠罩在一片藍色之中。

    鄒晏鳴笑了一下，然后手指就被江啟軒攥緊了。因為這樣小小的接觸心跳不已，彼此都覺得好像突然回到了十幾歲的青春期似的，非常幼稚。

    “再過幾個月，我們就交往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苯瓎④幵卩u晏鳴耳邊低聲道。

    雖然正式交往是從鄒晏鳴自國外回來之后的事，不過兩人在除夕夜那天起就對彼此的心意有了大概的了解，那之后的幾個月只是各自都在思考和猶豫，所以這個時間算起來比較模糊。

    “當時你除了未來的規(guī)劃，還考慮了別的什么？”江啟軒忍不住問道。

    鄒晏鳴想了想，直言不諱道：“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就是感受到對你有特殊感情的時候，我私下也懷疑過，是不是因為上輩子的經(jīng)歷很難相信他人，所以面對同為重生一回的人，錯把安心感當成了別的情緒?！?/br>
    鄒晏鳴捏了捏江啟軒手，低聲繼續(xù)道：“但我想清楚了。雖然不能否定，如果沒有這種奇妙的遭遇，我們大概不會這么快就互相信任，但這絕對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只要是你這個人，只要有機會接觸，或早或晚，我都一定會……”

    說著說著，抬頭看到江啟軒一眨不眨盯著自己的目光，鄒晏鳴停了停，顯得有些不自在：“我不擅長說這些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行?！?/br>
    江啟軒心里被他簡單的話語撥弄得無法平靜下來，苦笑著問道：“你這還叫不擅長？”

    如果不是在公共場合，他很想靠上去親吻對方。

    鄒晏鳴像是看穿了他目光中的熱切，低聲道：“現(xiàn)在在外面呢?！?/br>
    江啟軒無奈道：“我知道?！?/br>
    所以說在公共場合約會有好處，也有壞處。

    兩人心猿意馬地逛完了水族館，腦子里根本沒留下什么館內(nèi)的印象。離開昏暗的館內(nèi)，他們松開了十指相扣的手，又恢復了肩并肩的狀態(tài)。

    館內(nèi)幾乎沒有工作人員，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也都在看手機摸魚，結果出來后穿過紀念品商店的時候銷售員的態(tài)度倒是很熱情。江啟軒怕湊得太近被認出來，沒有在商店里停留就匆匆離開了。倒是鄒晏鳴逗留了一會兒，買了個卡通海獺模樣的鑰匙環(huán)，出來送給江啟軒。

    江啟軒接過忍不住道：“你就給我買了一個？一般這種時候，都是買一對兒做情侶款的。”

    鄒晏鳴愣了愣：“……是這樣嗎？”

    見他還真準備回去，江啟軒好笑地拉住了他說沒關系，現(xiàn)如今也沒什么要用鑰匙的地方了，買來也只是在家里擺起來做紀念。他們以后都住在一起，家里放一個就夠了。

    江啟軒拿在指尖，以無人的海灘為背景拍了張照片。

    “你要是現(xiàn)在發(fā)出去，可能很快就會有人扒出來你是在哪拍的找上門來了?！编u晏鳴提醒道。

    “不會現(xiàn)在發(fā)的。要發(fā)也等劇組拍攝結束后回家再發(fā)?！苯瓎④幍?。

    鄒晏鳴看了一眼剛才空蕩蕩的水族館：“到時候這家水族館的生意肯定會因為你變好不少。你這算是免費給他們做廣告了?！?/br>
    江啟軒把紀念品揣在兜里，一路上拿手機拍了些照，走累了就在海邊小店的室外座位坐下休息一會兒，與鄒晏鳴悠閑地度過了這個下午。

    出發(fā)回去前鄒晏鳴在手機上訂了個市中心高級餐廳的包廂，在他的印象里，約會最后是不能少了晚餐的。

    中午兩人都只在景點附近買了點貴而不實的東西填了下肚子，這會兒都餓了。即便身上的衣服因為海風微微發(fā)潮，他們還是懶得回酒店洗澡再出來，而是直接去了餐廳。

    在私密的包廂里，江啟軒終于能把全副武裝的帽子眼鏡口罩全都卸了，如釋重負地靠在椅背上喝了口熱茶。

    點菜途中，服務員提及幾道海鮮菜品的選擇，可以由他挑選后拿上樓給兩人過目，也可以親自去選，詢問他們哪樣方便。江啟軒沖鄒晏鳴點點頭讓他去看，自己就不出門了。

    鄒晏鳴跟著服務生出去了，江啟軒坐在原位擺弄手機。

    他看了看手機相冊里留下的幾小時前和鄒晏鳴的合照，嘴角不禁微微上揚。他總是想不起拍自拍，被陳一哲念叨了很多次，但是像這樣單純和戀人留下紀念他卻很喜歡。

    照片里戴著平光眼鏡，穿著休閑的鄒晏鳴神態(tài)十分柔和?；蛟S把這張照片拿給他公司的人看，那群人都認不出這是他們的老板。

    只是江啟軒還是對手機這種東西很不信任，他準備回家就把照片轉移到家里的臺式機上。倒不是這照片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但他出于私心并不是很想把這樣的鄒晏鳴和別人分享。

    江啟軒自己也沒摸清他這種一會兒想給鄒晏鳴身邊的人看，一會兒又不想讓別人看的矛盾心理。只聽門外傳來腳步聲，他知道是鄒晏鳴回來了。

    只是那腳步聲都到了門口卻停住了，緊接著傳來了鄒晏鳴和誰說話的聲音。

    江啟軒想或許是正好接到了工作電話，沒有太放在心上。但是過了會兒他隱約聽到了另一個人說話的聲音，這才疑惑起來，若是在接電話，應該不至于聽得到電話對面的聲音吧。

    在外地也能遇上熟人？

    江啟軒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貿(mào)然出去為好，但出于好奇還是走近了包廂門口，隔著門光明正大地聽外面的動靜。很快他臉上的表情從好奇轉為了吃驚。

    另外那人的聲音的確耳熟……

    江啟軒很快回憶起這聲音屬于誰了。緊接著他便忍不住在心里感嘆：這未免也太巧了吧？在這吃個飯都能撞上鄒壹辛？

    “……她最近身體不大舒服，我就和舅舅一起回來看看。結果她反而說我們大驚小怪，叫我們別煩她。這不，我晚上也只能自己帶人出來玩玩。”

    江啟軒隔著門挑挑眉毛。也不知道他帶誰出來“玩”，若是夏青，那這晚上也真夠熱鬧的。

    至于鄒壹辛說的“她”，自然是指鄒春芹。

    不過江啟軒聽說鄒春芹壯得和牛一樣，身體好得不得了。所謂的身體不舒服八成只是借口，要么就是騙鄒壹辛回來見她，要么就是給鄒振榮創(chuàng)造借口去找小三。

    “我倒是沒想到表哥會來Q市，是來出差的嗎？”

    鄒晏鳴的聲音頓了頓，簡潔道：“不是，來看人的?！?/br>
    這種事情沒必要遮掩。反正江啟軒在Q市拍戲是公開的行程，上網(wǎng)一搜就能查到。

    “我說呢。以前也沒見過你來Q市，這邊什么都沒有，小破城一個。你看，要不是連幾個高檔餐廳都沒有，我們也不會在這兒撞見了，”鄒壹辛聲音中帶著打趣的笑意，“不過還真是嚇到我了，表哥你身邊一向沒有人。竟然這次連工作都放下，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br>
    從他的語氣里，江啟軒可聽不出他哪兒被嚇到了。

    只聽鄒壹辛繼續(xù)熱情道：“咱們在走廊里說話也不算個事兒。在Q市合該我做東的，要不咱們合一桌一起吃吧?！?/br>
    江啟軒無奈地無聲嘆了口氣，他隔著門都能想象到鄒晏鳴無語的模樣了。

    “不用了吧。他和你也不熟，本來就是想吃個飯放松一下，這樣反倒要緊張了?！编u晏鳴淡淡道。

    “跟著表哥你的人，哪會這么容易緊張？再說以前不是見過好幾面了嗎？”鄒壹辛仿佛一點也沒有感受到鄒晏鳴的拒絕之意。

    江啟軒聽著，心道果然鄒壹辛知道包廂里的是自己。不過想想也是，鄒晏鳴身邊從來也沒有過第二個可能。

    門外鄒晏鳴一時間沒說話，江啟軒瞇了瞇眼睛，他知道鄒晏鳴很為難。

    鄒晏鳴一直沒有在鄒壹辛面前直白地表露過對江啟軒的態(tài)度。反倒有意讓鄒壹辛誤會兩人只是包養(yǎng)關系。

    畢竟鄒壹辛這個人太危險了。上輩子他處于上風還能做出買兇殺人的事，萬一日后被逼到絕境，誰也不知道他會干出些什么來。

    鄒晏鳴寧可自己平日多加防備，也不愿讓江啟軒承擔這個風險。

    鄒晏鳴的心情江啟軒完全理解，他也同樣不想成為對方的弱點。

    江啟軒聽外面沉默了幾秒，刻意在屋里走了幾步踩出聲響，從里面把門打開了。

    杵在走廊里的兩人聽到開門聲，齊齊朝他的方向看過來。

    江啟軒看到鄒壹辛的身影，驚訝了一下，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道：“我還奇怪鄒總怎么這么久都沒回來，原來是遇上熟人了。我打擾你們說話了？”

    “怎么會？”鄒壹辛笑道，眼睛瞇成一條細細的縫。

    鄒晏鳴聽到江啟軒這么恭恭敬敬地叫自己差點繃不住，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反正這個角度鄒壹辛看不到他的臉，江啟軒給他投去一個平靜的眼神，希望他能努力好好表演一下。

    “我剛才還說想湊一桌一起吃呢，不過表哥怕你緊張，好像不大樂意……哦對，其實我這邊帶了人，還正好是你認識的人?！编u壹辛指了指另一間包廂。

    江啟軒心道果然是夏青。這可真是巧了。只是他沒聽說Q市現(xiàn)在除了他們有別的劇組也在拍戲，八成夏青真的就是被鄒壹辛叫來“陪玩”的。

    無視了鄒壹辛后半句話，江啟軒不好意思道：“我還趕著吃完回劇組……”

    “既然難得遇上了，上菜前坐下聊兩句吧?！编u晏鳴最終還是退了一步，語氣有些僵硬。不過看來他平時在鄒壹辛面前說話就這副模樣，鄒壹辛沒太放在心上，順桿兒爬地和他進來了，一點也沒客氣。

    江啟軒一直保持著客氣的笑容，好像沒有因為鄒晏鳴的冷淡就對鄒壹辛不假辭色。鄒壹辛掃了他一眼，覺得他還挺會來事兒的。

    只是看樣子江啟軒根本不是像夏青所說的那樣，與他在大學時是關系不錯的朋友。鄒壹辛在心里冷哼了一聲，夏青愛慕虛榮也不是頭一天了。以前從沒聽他提過，那次宴會后自己對江啟軒表示出了些許興趣，夏青這才開始放馬后炮。結果說來說去都是些漂亮的空話，一點與鄒晏鳴相關的消息也挖不出來。

    “你不用去和包廂里的人說一聲嗎？”鄒晏鳴看了一眼鄒壹辛道。

    “沒這個必要吧？”鄒壹辛隨口道，他現(xiàn)在的興趣都在江啟軒身上，坐下后話里話外對江啟軒很好奇。

    說話間他又半開玩笑地問起鄒晏鳴怎么不把人挖到自己公司來，江啟軒趕忙表示這要是讓他的老板也就是賀濱知道了可要發(fā)火了。鄒壹辛知道鄒晏鳴很看重賀濱這個朋友，也就那么一說，很快就把話揭過去了。

    轉頭他又和江啟軒說起自己當初去劇組接侯樂萱的時候遇上他沒有好好打招呼。江啟軒故作驚訝地表示沒想到他還記得。

    “可不是。當時我去接侯小姐，你是演她丈夫的，我當然有關注。”鄒壹辛面不改色地說道。

    江啟軒笑了笑，心里知道他純屬瞎掰。當時自己溜得比什么都快，估計對方根本沒留下印象。

    “那是導演的面子，才請的到她。我當時站在侯小姐身邊可是被她的光彩完全蓋下去了?！狈凑u壹辛瞎掰，那他也開始瞎掰。這話鄒壹辛愛聽，在他看來侯樂萱就是公司里普普通通的一個女明星，呼之即來。江啟軒把她捧得高些，自然襯托得鄒壹辛更高一級。

    “對了，表哥你們是怎么遇見的？總覺得像是突然就認識了似的?！?/br>
    這個問題鄒晏鳴早就和江啟軒統(tǒng)一過口徑：“賀濱公司剛開起來時偶爾找我取經(jīng)，去公司時打過照面。”

    “怪不得，”鄒壹辛又看向江啟軒道，“我表哥這人嚴肅又正經(jīng)，身邊有個人也不容易。你可要多擔待他點?！?/br>
    “怎么會……”江啟軒尬笑著應道。

    “我從大學起一直跟在表哥后頭，看他身邊沒個人比他父母還急呢?！编u壹辛道。

    鄒壹辛這話說得夠奇怪的，乍一聽好像是看重江啟軒，又好像是暗指跟著鄒晏鳴這種性格的人過得肯定相當不容易。

    鄒晏鳴一言不發(fā)地瞥了鄒壹辛一眼，后者頓了一下，像是被他的眼神威懾住了，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見他閉嘴了，鄒晏鳴轉移了話題：“你媽身體怎么樣？去年過年時見到她，看起來還挺健康的?！?/br>
    江啟軒終于不用繼續(xù)應付鄒壹辛話里有話的暗示，松了口氣在一旁默不作聲當花瓶。

    鄒壹辛瞥見鄒晏鳴開口后江啟軒就安靜地坐在那，不再插嘴，姿勢神態(tài)皆有些拘謹，心里覺得他應該還是挺怕鄒晏鳴的。

    “啊，沒什么大事。只是早年干活多了積勞成疾，落下些老毛病。”鄒壹辛愣了下才回答。他差點忘了是自己先提起回來看望母親的。鄒春芹身體哪有什么毛病，不過一貫的借口而已。

    “她那些店鋪還開著嗎？”鄒晏鳴隨口問道。

    鄒壹辛扯扯嘴角：“我也勸過她別開了，你知道她做生意的頭腦不大好，總賠錢。但她這人比較要強，勸了也不聽的……”

    這話他倒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他與鄒振榮都勸她別總想著做生意，每個月從他們這拿了錢混吃等死就行，她卻總撒潑不聽，想靠那些錢鼓搗些名堂出來。

    話說到一半，服務員敲門要進來上菜了。

    鄒壹辛臉皮厚也不至于在沒有人邀請的情況下強行留下看他們吃飯，終于虛偽地寒暄了一番后離開了。

    他一走，鄒晏鳴的臉色就變得陰沉又郁悶：“我明明是想帶你出來散心，但……”

    江啟軒忙安慰道：“這種巧合又不是你能料到的。別想了，其實也沒什么，演戲陪他說了兩句話而已?！?/br>
    鄒晏鳴不快道：“他果然對你很有興趣。說不定之后會想辦法私下接觸你?！?/br>
    “那我一定跟你報告?！苯瓎④幮攀牡┑┑馈?/br>
    鄒晏鳴當然是百分百相信江啟軒的，只是這種被人死盯著自己的戀人的感覺很不愉快。

    “不過正好，你這下或許有機會能去鄒春芹那打聽出些消息來。你突然登門拜訪太突兀了，但這次當面聽表弟提起姑姑身體抱恙，正好在同一個城市，去看望一下也不奇怪吧？”江啟軒道。

    鄒晏鳴很早前就查到小三尤夢媛經(jīng)常會去鄒春芹家，的確可以以此為借口去走一趟。最糟糕的情況不過鄒春芹覺得他態(tài)度可疑報告給鄒振榮他們，那頂多也就是提前撕破臉罷了。

    這么看來，其實這次巧遇也不全是壞事。

    “我倒是想陪你去，但身份實在不合適。就只能委屈你獨自去受氣了?！苯瓎④庨_玩笑道。他知道鄒晏鳴看到這一家子人就不爽。

    “本來你就不該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打擾。到時候你回劇組工作，我走前去一趟就是，”鄒晏鳴夾了一筷子涼菜道，“吃飯吧。難得出門約會，別提他們了。”

    江啟軒“嗯”了一聲，把短暫地破壞了他們飯餐的人忘在腦后。他們的約會還沒結束呢。

    不論是他還是鄒晏鳴的血親都一言難盡。江啟軒無法斷言，或許這世界上和諧的家庭本來就是少數(shù)，他們只是糟糕的那堆里特別典型的那種。

    不過好就好在下半輩子的家人可以親自選擇。而他們的家里只會有彼此，其他人任誰都無法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