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0

    “我自己拿下去吧。”被叫下去吃飯時暮顏拒絕了那個伸手要幫他端盤子的傭人，自己端著盤子走下了樓。

    他覺得屋子里的氛圍有些奇怪，到處都暗暗的，只開著光線十分柔和的壁燈。也沒有平常那些隨叫隨到的人。

    餐廳里只有月初習一個人，餐桌上的燭臺里點著蠟燭，布置得和平時有些不一樣。暮顏還遲鈍地愣在原地。

    “洗洗手吃飯吧?！痹鲁趿暱吹剿M來，走上前接過他手里的盤子端到一邊。

    男人轉(zhuǎn)過身暮顏才用不解的眼神看著他的背影，在一邊的壁柜里用了免洗消毒液洗手，然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發(fā)現(xiàn)除了蠟燭和不帶香味的鮮花，桌子上沒有一向提前被擺得一絲不茍的餐具，也沒有平時會留下的燼和其他人。

    以前月家的晚餐總是弄得很繁瑣，有很多要遵循的流程，本國菜還好，吃有些國家的菜時總是會有一堆他根本不想碰的前菜，直到有一次一個侍者從他面前端走一道他根本沒碰過的點心時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從那以后他就再也沒見過那些讓他頭疼的規(guī)矩了。

    但菜式多而分量永遠少得像是只有兩口的晚餐仍然還是需要燼和其他侍者在一邊等著上菜、撤掉空盤子或為月初習斟酒。

    所以今天……暮顏皺起眉頭。

    到處都透露著的不同尋常讓他有些不安。

    正想著就有人端了湯上來，暮顏見了妖怪一樣的眼神讓月初習有些莞爾，他沒想到原來暮顏臉上還能有這么精彩的表情，輕咳了一聲努力裝著正經(jīng)轉(zhuǎn)身。

    月初習卷起襯衫袖子露出半截手臂，把一道道菜端上桌子的時候，暮顏坐在一桌子色香上佳的菜肴前還沒完全從月初習洗手作羹湯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嘗嘗?！痹鲁趿曔f過筷子給他，盡管他掩飾的很好，嘴角還是忍不住上翹著。

    暮顏接過筷子，為他的和顏悅色有些驚訝，也許只是燭光柔和了男人冷峻鋒利的輪廓，也許是因為他的討好，這兩天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也確實和緩了不少。

    月初習做的東西是很簡單的家常菜，也沒有廚房弄得那么花里胡哨，乘在白瓷盤里。

    “你……會做飯？”嘗了一筷子菜，暮顏猶豫了一會才小聲問道。

    吃慣了月家廚師做的東西，月初習做的其實可以說是很難吃了，但熟悉的，普通平凡的味道卻讓暮顏鼻子有些發(fā)酸。

    “很難吃嗎？”月初習看到暮顏一臉沉重有些失望，“那我去拿廚房做的?！?/br>
    暮顏搖搖頭，說了一句“挺好的”就又夾了一些菜就著白米飯扒起來。

    月初習看著男孩低頭吃飯的樣子眼里泛起溫柔。

    “對了，”想找些話題地開了口，月初習說起白天聽到的消息，“你哥哥好像談戀愛了?！?/br>
    暮顏的筷子一下子僵住了，抬起頭直視著月初習，他還一直在監(jiān)視著自己的哥哥……

    月初習瞧著他的反應心里有些奇怪，他以為他知道哥哥有喜歡的人了談戀愛了會高興的，朝顏是暮顏最在乎的人，他看著朝顏就算是為了牽制暮顏，卻也不乏有保護之意。卻沒想過在自己眼里十分正常的事在暮顏眼里是什么樣子的。

    暮顏沉默了一會后收斂了情緒，心不在焉地回應：“什么樣的女生啊?！?/br>
    他的表情很冷，他一向是那么冷漠的樣子，月初習已經(jīng)習慣了，沒有察覺到少年隱忍的不悅。

    “長頭發(fā)，長得還挺可愛……”

    眼前坐著暮顏，月初習才認真地回憶了一下傳到他手上讓他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一眼就扔到一旁的那張照片，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好像是你以前的小女朋友。”

    他想起以前自己經(jīng)常在暮顏放學的時候獨自開車去他們學?？纯茨侯?。

    暮顏總是會在校外留得很晚，會在同一家甜品店里買一塊芝士蛋糕，然后靜靜地看書，等他哥哥打完球站在街對面打電話給他?；蛘咴跁抢锕涞剿绺邕^去和他一起把新買的書搬回去。

    照片上被偶然拍到的朝顏身邊的女孩，那不就是曾經(jīng)有一次和暮顏牽著手一起走出了校門，然后在街上依依不舍地分別的女孩嗎。

    月初習還記得他那時候用了多冷漠的目光注視著兩人，他絕大部分的目光都在死死地看著暮顏，要不是那女孩一頭漂亮的長發(fā)很有特點，他可能都記不起來是同一個女孩。

    那個少女紅著臉堵了暮顏很久，少年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伸出手給了女孩一個擁抱。有放學路過他們的同齡人，竊竊私語的，偷笑的，但無一例外，向那對情侶投去的都是羨慕祝福的目光。

    而他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