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冬天的雪花隨著寒風飄落，把大地染成一片雪白，雖美但又“凍”人。妘多雙手抱著胸脯靠在客棧的門邊上，看著這肆意飄落的雪花，心情頗為不爽。由于近期大雪的原因，他們的馬車沒辦法回去，只能先在附近的客棧落腳，等雪小點再出發(fā)。

    妘多伸手想要接住雪花，但是雪花落入掌心后便融化了。

    不知道今年會不會又錯過。

    妘多推開房門，這才幾個月沒回來，他都快不認識自己的家了。他先是把行李放回自己的屋內(nèi)，關上自己的房門后來到的母親的房前?！斑诉诉恕彼昧饲瞄T見沒人應允，便輕柔地推開了母親的房門。一看門映入眼前的是一張茶幾，這是在他上次出門前沒有的，想必是在他不在的時候添置的吧。他看到茶幾上放著糖和新鮮的水果，他用手背貼上茶壺邊，壺里的水還有些溫熱，應該是剛倒入沒太長時間，在茶壺下還墊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妘姨，醒來要是渴了的話，茶壺里的水要是還熱著的話就倒入茶杯里喝，冷了的話在廚房有開水可以兌一下。廚房的鍋里飯菜一直溫著在，餓了就吃。還有放在桌上的水果和糖也記得吃啊。妘多應該這兩天就會回來了，你就安心養(yǎng)病吧。

    解柒留」

    妘多看完后小心翼翼將它收起放入懷中。他看了眼桌上的水果和糖，拿起糖送入口中“嗯真甜，葡萄味?！笨赡苁歉杏X到妘多回來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妘母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妘多趕忙走到床邊握住母親的手，輕聲道，“母親我回來了?！贝蟾攀歉惺艿絹碜詩u多的體溫，她的吐息聲也逐漸恢復平穩(wěn)。

    妘多溫柔地將母親臉上的頭發(fā)別到耳后，用袖子擦拭她額頭的汗珠。他好長時間沒有好好看過母親的面容了，特別是這幾年下來他們母子倆總是聚少離多?？粗赣H永遠都是那么年輕美麗，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一絲痕跡，她時間像是永遠定格在自己年幼的時間里，似乎成長的只有自己。

    妘多低下頭，唇輕吻著母親的額頭，小聲說道：

    “母親，我先走了?！?/br>
    說完他便離開了，就在妘多離開后，妘母突然睜開了雙眼。

    妘多在探望完母親后，另一件事就是去找解柒。

    “呀，解柒哥哥，看看是誰來了呀?！?/br>
    正在廚房切菜的解柒被妘多的聲音身子一顫，感覺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抖一抖能出鍋菜了。他抬起頭看了看他，驚覺間他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見過他的臉了。十分的懷念，他又比以前幾個月前又成熟許多了，現(xiàn)在的他出落得更加帥氣，眉間有著他母親艷麗的容顏，但又輪廓多了幾分男性硬朗的棱角，他現(xiàn)在也是“成年人”了。

    “怎么，不高興見到我？”

    看到對方?jīng)]反應，妘多一瞬間就“飄”到了解柒的面前。自己喜歡的人毫無預警的出現(xiàn)在眼前，就差一點就要臉貼臉了，他一個踉蹌，屁股墩砸地。

    “見到我需要像見到鬼一樣嗎？都嚇到摔倒?！眾u多笑歸笑，還是伸手把解柒拽起來。

    “那還不是因為你突然出現(xiàn)，嚇我一跳?！苯馄夤首麈?zhèn)定，低頭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

    “那不是想你嘛?！眾u多“嬌滴滴”地說道。

    “好了好了，都老大不小了，都十六快十七了吧，也是個大人了，不能還像孩子那樣了?！彪m說知道妘多是在開玩笑，但是解柒的心跳還是慢了一拍。

    “我再大也不還是你可愛的弟弟?！眾u多笑了笑聳聳肩。

    妘多笑得越天真，解柒的心就越難受，他無法再像年少時那樣看待妘多了。他多希望自己和他都還是兒時的樣子，這樣他的心意還能再藏藏。

    “柒啊，你是不是馬上就二十三了嗎？”妘多一想起馬上就是解柒的生日，心里就特別激動。

    “好像是吧？”解柒假裝忘記。

    “你怎么回事，連自己的生日還要我?guī)湍愕胗洠俊眾u多以為他真忘了，頓時火氣就上來了。

    “哪有人二十三了還過生日的。”解柒不以為然地笑著。

    “不行，我都錯過幾次了，這次特地早早把任務結束趕回來的，我要把前幾次錯過的都補回來。”妘多自從搬進城里住后，幾乎年年都會錯過解柒的生日，說好了要幫他過，自己失約了那么多次，不能做說話不算話的“大人”。可解柒看到妘多的眼神，心里有些心虛，他反倒是覺得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錯過”反而是解脫，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拗不過妘多，便隨便糊弄道，“到時候你說吧。”

    “耶，好耶?！?/br>
    妘多高興得手舞足蹈，整個人開心地飄在天上，來回翻滾，解柒看他如此，心情卻十分糾結，藏在心底的秘密該如何是好。

    要是我們都曾為長大是不是會好？

    這天，雪很大，厚厚的積雪幾乎要淹沒了一切，在這蒼茫的世界里時間幾乎停滯不前，空曠的世界只能聽到妘多的怒吼聲在上空來回飄蕩。

    “解?。?！柒?。?！你給我站住。”

    妘多一把從背后抓住解柒，整個人怒不可遏，看到妘多這神情解柒不免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多…你….怎么了…”解柒裝作無辜，呆呆地看著他。

    “你她媽還好意思問怎么了？”妘多一掌把墻打出了一個掌印，他們二人面對面只有相隔1cm。解柒近距離感受來自妘多的威壓，整個人動彈不得，心想，完了，這回是真的惹怒他了。妘多見解柒不吱聲，稍稍退后2cm繼續(xù)說道，“昨天我等你一夜，你覺得這樣玩我好玩是嗎？”

    “我不是…”解柒有些心虛。

    “看著趕著回來怕錯過你生日的我是不是很好笑?！眾u多的音量又提高了幾個分貝，嚇得解柒聲音里略帶哭腔地說道，“我...沒有?！?/br>
    “你給我解釋清楚，不然我們這個朋友沒得做了?！笨吹浇馄饪?，妘多的怒氣沒有先前那么重了，他現(xiàn)在就想聽個解釋，就算隨便編個理由騙騙他，他都認了。但是解柒只是重復著含著他的名字，卻未做更多解釋。妘多看到解柒的表情，他明白了他連謊話都不愿意編，嘆了口氣，心死了淡淡的說了一句“行吧”頭也不回地走了，解柒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默默地在心中說了聲“對不起”。

    冬天的夜來得特別快，不知什么時候天已經(jīng)暗淡下來。

    解柒垂頭喪氣地走回家，鄧嬸從窗戶看到回來的解柒以為他是剛從妘多家回來，便在窗戶口喊道：“小柒，回來啦，今天還挺晚的，在妘多那邊玩得開心吧？”解柒點了點頭，繼續(xù)朝屋內(nèi)走去。鄧嬸十分興奮地想要打聽妘多送了什么稀奇玩意，“對了，妘多偷偷和我說給你準備了讓你大吃一驚的禮物呢。咦，你怎么無精打采的？”解柒有氣無力地答道，“沒，就是剛到家有點累?！薄∴噵鸩煊X氣氛有點不對勁，就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默默目送解柒回房。

    回房后的解柒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腦海里反復出現(xiàn)的都是妘多最后離去時的表情，“他明明那么生氣最后的背影卻看起來那么悲傷，我這次一定傷他很深吧?？捎行┰捪胝f卻不敢說，瞞著又怕紙包不住火。多啊，現(xiàn)在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對你?！?/br>
    幽暗的房間里，只剩下一聲嘆息。

    太陽隨著公雞的打鳴聲升起，人的日子依舊要過，該面對的遲早也要面對，即便是萬般不情愿。

    解柒為了盡量不碰上妘多，這幾天他都掐著點進通天門，踩著點回去。而妘多這邊似乎像是察覺到他的心思般，也不怎么來后廚了，這反而讓解柒的心情變得微妙。

    “小柒啊，最近怎么沒看到你的好朋友過來找你啦？”

    突然聽到妘多的名字，解柒正在切菜的刀不小心割破了自己的手，血刷地一下流出來，傷口還不小。

    “陳伯伯，我們又不是連體嬰，也不會時時刻刻在一起啊?！苯馄饬硪恢挥檬职醋”桓钇频貍诳嘈Φ馈?/br>
    “也是，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成親了也不可能還像你們小時候那樣黏在一起?！?/br>
    陳伯的手掂著鍋子，嘴巴不停地叭叭講，解柒覺得有點吵，抬了抬手露出傷口示意自己要去藥房拿下藥，就離開了后廚。

    前往藥房的時候，解柒路過修煉場，看到妘多和他師父在說話，他放慢腳步停在離他們十米開外的墻邊偷聽。

    “妘多，你今年是不是年滿十六了？”

    “是的，師父?！?/br>
    “那也確實是時候告訴你了。”

    妘多聽著是一頭霧水。

    “我們真正要上通天路的秘密，哈哈不過這對我們男人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蓖ㄌ扉T主捋了捋自己的胡須，臉上止不住地笑意隨之記憶就回到他年輕的時候。

    “師父，口水，快收收口水。”妘多看到師父嘴角流下哈喇子，趕緊讓他做下面部管理。

    通天門主故作鎮(zhèn)定想要挽回一下作為師尊的顏面，嚴肅地說道，“咳咳，你十八了，男女之間那點事你應該也懂了吧？”“男女之間哪點事？”妘多看著師父欲言又止的態(tài)度，心想這糟老頭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就是男歡女愛那檔子事?！蓖ㄌ扉T主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

    “哦，就這？”妘多還是沒明白這和通天路有啥關系。

    “其實上我們通天路是為了幫仙女們繁衍后代”通天門主話音剛落就聽到不遠處有東西撞墻的響聲，是解柒聽到“繁衍后代”四字后一個沒站穩(wěn)撞到墻上。他想既然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干脆就裝偶然路過。

    “啊，是打擾到你們了嗎？不好意思。”

    妘多聽到解柒的聲音，臉上的表情有著微妙的變化，通天門主并沒有出聲，只是使了個眼色示意讓他表明自己在這里干什么。聰明的解柒馬上就反應過來，抬了抬受傷的手說：“剛才在后廚不下心切到手了，現(xiàn)在準備去藥房止血。”

    聽到解柒受傷，妘多下意識的身體向前傾想要看他傷得重不重，當看到他手上血跡時心里還是有些難受，可一想起上次的事，立馬怒火中燒，把頭扭過去假裝沒看到。

    看到此時妘多對自己的態(tài)度，解柒也覺得是自己自作自受，禮貌性地向門主道別，前去藥房止血。

    “妘多，他不是你朋友？你不一起跟上去瞧瞧？”通天門主察覺到了這二人直接微妙的氣氛。

    “不了，師父，不是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嗎？”

    “行我接著說?！?/br>
    通天門主接著剛才被打斷的地方繼續(x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