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
我們兩個人并排躺著,鄂毓側(cè)著身子,手指打著圈兒撩著我的頭發(fā),問我:“剛才的感覺怎么樣?你剛剛的樣子簡直生無可戀,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我懶懶地擁抱了他,湊近了臉,鼻尖抵著他的鼻尖,帶著撒嬌的口吻說:“哥哥,我剛才真的是愿意的?!?/br> “我知道。”他與我四目相對,“可我舍不得,況且也沒有任何清潔擴張,會弄傷你?!?/br> “哥哥怎么那么好呢?這么心疼我?你還真的像別人說的一樣那么溫柔?!蔽倚χ?,“我好奇哥哥是不是以前就是這樣子,要不要說說第一次的體驗?” “你不會又吃醋吧?”他條件反射般警覺了起來。 我:“就是閑聊嘛。況且,我也不打算隱瞞自己身經(jīng)百戰(zhàn),閱人無數(shù)。” 他反倒來了興致,“其實我倒是蠻好奇,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男孩子的?是初戀的時候遇到了好看的男同學嗎?還是鄰居家有個帥氣大哥哥?” “其實我是家里搬來了同父異母的弟弟,然后一時情不自禁...你是耽美看多了吧?我小時候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小屁孩,皮實得很,天天就知道和同學打球,打游戲。哪像...”我差點脫口而出,哪像你那么早開竅,幸好機靈如我立馬將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我大學前幾乎都沒想過談戀愛這種事情?!?/br> 他笑了,不太相信的樣子,“不會吧?小男孩從來沒有接觸過性?比如無意中看到爸爸藏在家里的小電影錄像帶,然后那里有反應了?!?/br> “說起來,還真有。不過是在偷偷找我爸下的游戲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硬盤里藏著色色的圖片?!蔽铱嘈χ貞?,“那時候我就是個沒開竅的青瓜蛋子,第一次看到男女高清無碼的交合圖片,嚇得我趕緊點掉,心跳快到緩了好一陣子才恢復正常。” 他捂住嘴笑。 “后來那個畫面就一直在我腦子里揮之不去,幾天后我忍不住又去點那個盤。不過這次就不是臉紅心跳了?!蔽疑钗豢跉?,“因為我看清楚了照片里的男主角是我父親?!?/br> 這個藏在我心里十多年的秘密,觸及內(nèi)心最深層柔軟的傷口,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竟然在他面前輕松地坦白了。 他的笑容漸漸消失了,蜷縮著身體鉆進我的懷里,好溫暖,好香。我摸著他的后腦勺,像是摸一只大貓咪,“我就是這樣知道我爸有別的女人,應該還不止一個。真諷刺,我以為我的父親是個心疼妻兒的好男人,原來一切都是假象。其實有時候我想我那么反感他們催促我找女朋友,說不定是出于內(nèi)心的抵抗情緒,別人說like father like son,我厭惡那些照片里男女的丑態(tài),以及自己基因里的不忠?!?/br> “你不是他?!彼麍詻Q地否定,“別害怕,你是我的溫柔忠誠的好男人?!彼袷前矒嵛乙粯硬渲业男靥牛抢镅b著的悲傷情緒傾瀉而出。 “換我說吧,如果那些學生時代的純潔明戀暗戀不算的話,我第一次真正的體驗是大學畢業(yè)后,讀研究生的第一年,大概23歲。對象是個比我大五歲的男人?!彼告傅纴?,”你可能不信,那之前我是禁欲系,對方雖然年紀大我那么多,可也沒有什么實戰(zhàn)經(jīng)驗。那真是一言難盡,除了痛,完全沒有享受的感覺。我那時候又沒開竅,還害羞,只能敷衍了事?!?/br> 原來我不是他的第一個,有些失落,“那后來呢?” 他:“其實我們做的很少,后來因為種種原因分手了。再后來輾轉(zhuǎn)在不確定的關系中,技能是增長了不少,不過直到我遇到了你,才發(fā)現(xiàn)性原來還可以那么好?!?/br> “等等,哥,你不是1嗎?” “我從來沒說過吧?不過之前見過的對象,人家都直接默認讓我當攻了,所以...” “也沒錯,誰讓你天賦異稟呢?” 說好了的不生氣呢?說好了的不嫉妒呢?可是現(xiàn)實又一次啪啪打臉。第二天我離開鄂毓家后去公司上班,一整天大腦里反反復復回味著他關于初次體驗的陳述。大五歲的男人,是誰?做什么的?長得有我?guī)泦??這兩個人是怎么認識的?通過社交app約的嗎?還是在酒吧看對眼?完全無法將這些思緒拋擲腦后。人家說有一有二就有三,那天下班我片刻不停地趕回家,再次將手伸向了他的日記,我要尋找一切關于那個男人的蛛絲馬跡。 “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惡心的生物。 小學的時候,一次放學后,天下著大雨,我和兩個女同學一起步行回家,還沒走幾步,其中一個姑娘突然莫名其妙地大哭起來,我們另外兩人問她怎么了?那姑娘嚇壞了,問了半天才問出來她剛才看到一個披著長雨衣推著自行車的男人,朝我們這里掀開了雨衣下擺,露出了丑陋的下半身。當時只有她一個人看見,我四處搜尋那個男人的蹤跡,讓我逮到肯定要啐他一口唾沫,再上前踢他那里,叫他再敢耍流氓,可早就沒了人影。 那幾年,我媽工作的事業(yè)單位因為上頭貪/污,連年虧損,最終也只能破產(chǎn)保護,買斷工齡,也就是一次性給員工一筆補償,之后讓人自己尋找營生手段。我媽跟著外婆自學自考了會計資格,之前在原單位做過幾年會計,下崗后應聘了一家私營加油站的會計職位。 我媽是個懂得經(jīng)營關系的人,總是和我說禮多人不怪,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比如,加油站老板到我們縣城辦事,我媽都會熱情地留他吃飯。還讓我喊他李叔。第一次見李叔,我就覺得他的樣子怪嚇人的,他臉上有一塊燙傷得皺皺巴巴的皮膚,一只眼睛似乎是受過傷一直睜不開。不過人不可貌相,聽他自己說年輕時候當過幾年兵,后來退伍自己做生意。 我媽在廚房忙活,李叔就和我閑聊,問我學習什么的。那天家里的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得低,李叔關心地問我:‘你這是血液循環(huán)不好???你看這腿青的,嘴唇也紫了?!f著直接上手摸了我的大腿,我感覺不舒服,尷尬地躲開,也沒吱聲。李叔又提議‘我?guī)湍憧纯词窒喟??我年輕時候走南闖北,懂點看相?!也幌虢o他看,可他已經(jīng)抓起了我的手,一雙粗糙的手摸著我的掌紋,神神叨叨的。我把手抽回來,剛好我媽端菜來客廳,‘這孩子,讓李叔看看嗎?以前給這孩子算命,都說比我命好。’ 吃著飯呢,我媽突然又提起讓我認李叔當干爹的事,李叔似乎挺樂意的,我雖然不愿意,可耐不住母親的推波助瀾,也就叫了他干爹。我媽說多認個親戚,逢年過節(jié)走動走動,我沒有親爹,認個有能力的干爹,說不定也能受到照應。 后來有一年暑假,我去市里參加輔導班,市里離我家縣城有1小時車程,所以我媽安排我住在朋友家。到了那兒,我才知道是住李叔的房子。他在市中心有套大公寓,長期空著。我媽給我包了餃子,準備了很多菜,讓我下課自己熱著吃,還留了零花錢。我們那個年代的孩子,家長都忙,小孩一個人在家是常事。所以,我一個人住李叔家也不害怕。 直到暑假快結(jié)束的某一天,我回公寓發(fā)現(xiàn)李叔也在,他說要在市里辦事,所以回來住兩天,讓我一切照舊,千萬別不自在。晚上我在浴室洗澡的時候,特地檢查了幾遍鎖好的浴室門。我洗著洗著就聽到有人在廚房講話,是李叔和他女兒通電話,他正說到不知道借住家里的孩子有沒有回來,說沒聽到我回來的動靜。廚房的窗戶和浴室的窗戶可以相互看到,我小心翼翼探頭往窗口一看,就看到那個男人在廚房的窗口也盯著我看。我趕緊蹲下來蜷縮著身體,不敢出聲。過了很久,我才敢偷偷從浴室躡手躡腳地出來,躲進臥室,將門關好,臥室的鎖原本就是壞的,我只能用椅子抵著門。 那晚,我睜著眼看著房門不敢睡,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過去?;秀遍g,我感覺有人壓在我身上,不敢睜眼,一雙粗糙的大手在摸我的身體。我厭惡地想推開他,可他是個孔武有力的成年男人,我又怎么可能成功。他布滿繭的手指粗得像蘿卜,掰開我的下體,硬生生地進來,好痛,好臟,好惡心。 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母親?!?/br> “該死!”我狠狠地照著書桌捶了一記,砸出了一個坑,日記掉落,脫落的紙張散亂一地。我的哥哥被一個男人強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