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上也給你賜美人嗎？”

    徐隨一雙明亮的眼睛略顯無辜的看著魏遠程。在街上的時候就用到坊間一些謠言說著皇上對魏遠程的寵愛。甚至有說魏遠程以色侍主獲取今天的地位。徐隨知道這些多是謠言，畢竟他是離魏遠程最近的人。他總是非常忙碌，甚至有時他會把自己哄睡后就讓婢女點上夜明燈在廳里的案子辦公。書房也總是很多穿著官服的人進進出出。徐隨知道以魏遠程的心性，是不可能以色侍主的。才想明白心里感覺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突然有些被自己的想法嚇住。徐隨直到如今，雖然和魏遠程已經形同夫妻般生活在一起，但其實他總是不確定自己對魏遠程的情感是什么。兄弟嗎？他們卻做著兄弟不可能有的親昵情事。愛人嗎？可他真的。。。不知道。徐隨對魏遠程是感激的，是仰慕的，是依賴的。而魏遠程對他的掌控是絕對的。從吃穿用度，以及他每一天做了什么，都會有人給他報告。出門雖說只帶了兩個侍衛(wèi)，但是徐隨知道在看不見的角落必然還有暗衛(wèi)在跟著。這種控制讓他感覺像前世那般，有種籠中鳥的窒息感。

    突然聽見茶樓里幾位書生在閑聊。有一位似乎是朝庭小官，他有些嫉妒的說著皇上最近老在暗示要給魏遠程賜婚好讓他有個人陪，又說尚書大人也有意將女兒許配給魏遠程，突然他們低聲說了什么，而后大聲笑了出來，那笑聲里有著無法掩飾的下流以及高人一等的得意。徐隨又氣又無奈自己不能做什么。想著也許如果皇上賜了個家族強大的官宦之女給魏遠程，那么魏遠程是否就可以在這些小人面前揚眉吐氣了。

    兩人在餐桌前相顧無言，魏遠程一如往常的沉默。他其實并不是一個喜愛言談的人，雖說面對徐隨時會在情到濃時說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愛語，但是在一般的交流當中魏遠程多是沉默，而且年紀越長越是沉默。只是不斷地注視著徐隨的目光一年比一年來得熾熱，讓徐隨偶爾會用手捂住他的眼睛，要他別再用那么露骨的眼神看著他。

    “哥哥，如果皇上當真給你賜婚，阿奴也沒關系的。”說著徐隨有些勉強的笑了笑，忽略內心的突然下沉的情緒?？蛇@時原本好整以暇在喝茶的魏遠程聽到他說的話后捏碎了手里的杯子，抬頭兇狠的瞪住徐隨。

    “你說什么？”他用著有些沙啞的氣音問道，一手抓住徐隨的手腕把他拉到身上。

    “阿奴不能成為哥哥的依靠，不能在朝事上為哥哥分憂。哥哥對阿奴那么好，阿奴不能那么自私。如果，如果皇上要給哥哥賜個好人家，阿奴。。。阿奴會祝福的?！毙祀S有些低落的說道。“只求哥哥。。。劈個安靜的院子讓阿奴待著，想起阿奴來看看阿奴就好了。。?！薄⌒祀S說完抬起頭被魏遠程因怒意而顯得猙獰的面孔嚇住。

    “。。。不然哥哥若可以，就放阿奴離開。。?！?/br>
    “離開？放你離開？”魏遠程怒極反笑，他用力的拽過徐隨，把他往半拖半拉的帶回內室，用力把他摔到榻上徑自壓上去用一身重量把徐隨困在身下。

    “阿奴才單獨出了次門，就長了膽。看來咱家派來服侍你的奴才都不夠盡心，待咱家去把他們換來前院懲罰再換一批更爽利的奴才?！闭f著魏遠程也不起身，就大聲讓人喚來管家，管家片刻后來到前廳，站在隔著前廳和寢室的簾子前。

    “今天陪同公子出門的侍衛(wèi)辦事不利，各罰五十大板，鞭二十次?！?/br>
    “院內的奴婢罰二十大板，然后跪在前院直到公子想明白為止。”

    院外頓時一陣求饒的哀嚎聲。

    “哥哥。。。別。。。”

    徐隨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住了。他有些不知所措，這是第一次魏遠程對他發(fā)那么大的脾氣，也是他第一次在他面前使用權力讓徐隨知道他們之間的身份差異。

    魏遠程站在塌前，看著一臉慌張的徐隨，哼了一聲。

    “阿奴好好反省反省?！闭f著就一臉冰冷的甩袖而去。

    ＊＊＊＊＊＊＊＊＊＊＊＊＊＊＊＊＊＊＊＊＊＊

    “公子！公子求饒！公子！”

    徐隨聽著院外一片哀號求饒的聲音，打板子和鞭子的聲響不絕于耳，讓他渾身開始慌得發(fā)顫。

    那一聲聲的哀求聲維持到了晚上，徐隨從一開始的慌張到后來只能無助的捂住耳朵垂著頭坐在床榻角落。

    晚間妍兒和玉兒拿著盤子跪在走到寢室內，求著徐隨吃點東西。

    “公子，您別和魏大人斗氣了。魏大人。。。說，說要把玉兒和奴婢給換掉?！卞麅簼M眼哀求的拿著碗粥伸到徐隨眼前。

    徐隨抬起頭露出一雙布滿淚痕和血絲的眼睛，看著妍兒和玉兒明顯有些不自然的舉止，兩人膝蓋上的布料泛著紅褐的血跡，應是剛才也被罰了。

    “公子，快趁熱些粥吧，不然魏大人又要怪罪我們了?！?/br>
    ”你們起來吧，我吃就是了?！?/br>
    “不行，沒有魏大人的許可奴婢們都不能起來。。?！?/br>
    “公子，不要和魏大人撒氣了。”　妍兒看了一眼玉兒，玉兒把盤子放在塌便，爬行到前廳守著。

    “公子，如今魏大人今時不同往日，您可不能隨便和他置氣。您，您要為我們這些下人想想，剛才有個內侍受不了就。。。就暈死過去了。”妍兒低聲祈求著。“魏大人疼愛您，但是魏大人也是大權在手的官宦，您要想明白呀公子?！?/br>
    “妍兒，我。。。我只是告訴他若將來娶妻就放我離開。。。”

    妍兒聽他那么一說簡直要昏過去。

    “公子您是糊涂了。魏大人待您就如，就如發(fā)妻，您怎可以這樣說。。?！?/br>
    妍兒是見證他兩關系成長的人。她當然知道魏遠程是癡愛著徐隨的，不只她，只要是貼身進寢室侍候的奴婢都知道魏遠程對徐隨的寵愛以及欲望。

    “公子，魏大人待會兒回來，您，您就先示個好低個頭，別苦了外面跪著的奴婢。別再提離開了，公子我們離了這里又能去哪里呢？”　妍兒擰著眉問?！肮拥馁u身契都在魏大人手上啊?！彼葱祀S依然一臉想不明白的樣子，只能嘆氣的說道。

    徐隨聽見妍兒這么一說，咬了咬下唇，留下了眼淚。

    “公子，好了，先擦把臉把粥吃了。您如今已經不能任意妄為了。就算不為自己，不為妍兒，也要為那些苦命的奴卑?？珊?？”

    “我知道了，妍兒，你們先出去，我會吃完粥的。幸苦你們了。”

    徐隨用溫過水的布擦擦臉，提起精神拿起粥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他仿佛突然明白自己不管是前世或者今生都逃不了籠中鳥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