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兄弟情深
“何先生?你怎么在這里?”周坤驚呼出聲。在一秋家里見到何弘奕,他似乎是相當(dāng)驚訝,嘴巴張得有雞蛋大,連顧驕已經(jīng)從他身上溜下去也未曾察覺。 何弘奕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一秋的脖子,睡衣的領(lǐng)子松松垮垮的,只能遮住半截脖頸,鎖骨上斑駁的吻痕依然若隱若現(xiàn),艷紅蘼麗的顏色讓他想起更多一秋動情的模樣。而這一切全部都是自己帶給他的。何弘奕的眼神暗了暗,示威似地看向周坤,發(fā)現(xiàn)后者的眼睛和他落在同一處。 周坤的喉結(jié)不由自主地動了動。同樣都是男人,何弘奕自然知道滾動的喉管下蘊藏著怎樣嗜血的欲望。 何弘奕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明明他在一秋的脖子種下吻痕的時候,恨不得告訴所有人一秋是他的,但發(fā)覺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又讓他的心像被倉鼠咬了一般難受。 男人跨步走到一秋面前,幫他把領(lǐng)子理好,最后一枚扣子也扣緊了,聲音極致溫柔又似乎帶著撒嬌般的埋怨,“早上涼,衣服都不穿好?!?/br> “嗯?還、還好吧?!币磺锉缓魏朕群翈恼Z氣弄得一愣,兩只手尷尬地垂立在身體兩側(cè),忘了阻止對方的動作,乖乖地任他擺弄。 周坤看著二人親昵的舉動,終于覺出點不對味。 他的大腦閃過一種猜測,這猜測使他過于震驚,以致于也忘了反應(yīng)。在他心里,一秋始終是純潔無瑕的,容不得半點玷污。即使他也曾對一秋有過不切實際的妄想,但礙于種種倫理道德,他一直在極力克制自己,甚至憎恨自己對朋友產(chǎn)生非分之想。 但一秋脖子上的東西是什么,不言而喻。而他的妻子出差不在家,一大早這個姓何的男人就出現(xiàn)在他家里。雖然他還不愿意承認(rèn),但答案似乎早已呼之欲出。 直到扣子系好后,一秋才恍然覺出不妥,一張俊臉頓時通紅。他不敢細(xì)想周坤有沒有看到自己胸前的景色,即使看到了,也只能希望他看破不說破。成年人的事兒,心照不宣就好。 他倏然推開何弘奕,支支吾吾道:“我、我去換件衣服?!?/br> 一秋自己心里慌了神,甩下一句話就跑回房間,自然沒注意到周坤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而何弘奕本就有意給這位情敵一個下馬威,看他如此便再高興沒有。 何弘奕的眼睛像裝著四季,對著一秋時還和煦如春風(fēng),看著周坤卻仿佛千年寒霜要把人凍僵。 周坤感覺何先生看他的目光像是在居高臨下地看一只毛毛蟲,盡管他們的身高差不多,周坤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盡管何先生什么話也沒說,不過他好像聽懂了那眼神像是在宣誓:“不要覬覦我的東西。” 周坤挺了挺筆直的脊背,強撐著脊梁骨,“何先生似乎忘了回答我,您怎么會在我們秋兒家呢?”周坤特意強調(diào)了“我們秋兒”,似乎是要立刻和何弘奕分出一個親疏遠(yuǎn)別出來,好證明自己還有點勝算。 何弘奕不爽他這個稱呼很久了,正想開口糾正他,顧驕卻比他先了一步,“是呀,坤叔叔。昨天何爸爸,爸爸,還有我,我們?nèi)齻€一起睡的。” 顧驕抱著何弘奕的大腿,迫不及待地炫耀新爸爸的技能,“何爸爸還給我們做了好吃的可可餅哦。” 周坤眉頭微蹙,“何爸爸?”這個稱呼使他過于震驚,以致于忽略了小孩兒的后半句話。 顧驕仰著小臉,頗為自豪地說:“是呀,驕驕認(rèn)了何爸爸做干爹,以后他就是我的新爸爸了。”顧驕心里盼望著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地承認(rèn)這是自己的親爸爸,但眼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坤叔叔,驕驕不能有兩個干爹,所以就……”顧驕撅著嘴唇,抱歉地說道。 以前坤叔叔一直想認(rèn)他做干兒子,但他知道自己還有一個爸爸。雖然他也曾懷疑過周叔叔,但爸爸說不是,他觀察了一陣子也發(fā)現(xiàn)周叔叔不太像是他另一個爸爸,所以就一直沒有改口叫周坤“干爹”。 但他這一番說辭可實實在在戳疼坤叔叔了??葱『簝?nèi)疚自責(zé)的模樣,周坤也無可奈何。 之前周坤有意認(rèn)顧驕當(dāng)干兒子,一秋的態(tài)度一直是不置可否,就說小孩愿意的話就沒問題。但顧驕這孩子雖然不認(rèn)生,但也一直沒改口叫干爹。沒想到這姓何的剛來就能把一秋的兒子收服,看來他們的關(guān)系確實非比尋常。等等,剛剛驕驕?zhǔn)遣皇钦f他們?nèi)怂谝黄穑?/br> 難怪,難怪,這下終于可以解釋那不尋常的吻痕了。 周坤心里翻涌著嫉妒,又混雜了陣陣酸澀,這感覺甚至比知道一秋結(jié)婚時還要更強烈?guī)追?。一秋可以喜歡男人,和別的男人發(fā)生婚外情,但那個人不是他。這層認(rèn)知幾乎讓他嫉妒得發(fā)狂。 何弘奕看著周坤像吃了蒼蠅一樣難看的臉色,終于感到一陣快意。他摸了摸顧驕的小腦袋,心想:真是我的好兒子,等我搞定你爸爸,以后一定加倍疼你。 周坤收起全身亂躥的小火苗,干笑道:“呵呵,沒想到何先生和秋兒這么熟,您之前還說你們五年沒有聯(lián)系了,再加上我也從來沒有聽秋兒提起過您這號人物,還真以為你們只是普通同學(xué)呢?!?/br> 周坤現(xiàn)在可后悔死了之前貿(mào)然地把何弘奕帶到一秋面前,這簡直是引狼入室,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重要的人自然不需要時時掛在嘴邊,愛到深處恨不得把他藏起來,免得什么阿貓阿狗都覬覦他?!焙魏朕纫馕渡铋L地看了看周坤,這種自私心理他最近體會越來越深,說起來也是情真意切。他停頓一下,又冷笑道:“再說,和一個同事說這些也不合適,你覺得呢?” 周坤聽他話里含沙射影的意味,更要鉚足了勁兒,不讓自己落到下峰,“這您可就不知道了,我和秋兒可不是普通的同事,我們可是睡過同一個帳篷、穿過同一條褲衩兒的感情?!闭f話間,他余光瞥到一秋已經(jīng)換好衣服,正從房間里出來,向后者遞了個眼神,問道:“是吧,秋兒?” 一秋關(guān)在房間里,對外面劍拔弩張的氣氛一無所知,也自然感受不到危險氣息。他臉上的紅暈已經(jīng)褪去,大方地笑了笑:“什么?” 何弘奕的眼睛已經(jīng)瞇了起來,周坤像是故意似的,逮著機會又重復(fù)了一遍:“這不,何先生問我們關(guān)系怎么樣,我就說我們是睡過同一個帳篷,穿過同一條褲衩兒的友誼,你說是吧?” 他笑得天真,眼神又坦蕩,像是真的只是在說一件好朋友之間有趣的往事。 一秋也笑著附和道:“你還說呢。還不是你自己每天不洗褲衩,最后沒得穿了才偷我的……” 一秋和周坤兩人是同一批次進(jìn)銀行當(dāng)管培生的。培訓(xùn)期間需要參加十天軍訓(xùn)。周坤這家伙懶得要命,本來打算好了一天一條內(nèi)褲,每天穿了直接扔掉的。結(jié)果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少了一條,他就先斬后奏地從晾衣桿上直接偷了一秋的來穿。剛開始一秋還以為是被風(fēng)吹走了,后來還是這小子不打自招一秋才發(fā)現(xiàn)的。 他因為體質(zhì)原因,心里總是覺得有點膈應(yīng),后來就把那條內(nèi)褲扔掉了。但他以為男人之間,這種事情應(yīng)該很尋常,不是什么大事兒。以前上大學(xué)的時候,其他幾個舍友就有這么干的。所以他也只能盡量表現(xiàn)得豁達(dá)一點。 但何弘奕似乎誤會了什么。他輕輕勾了一下薄唇,眼睛閃爍著冷瑩的寒光,“哦?是嗎?那可真是兄弟情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