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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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纓清醒過來時,人已經(jīng)在連府了。他頭昏腦漲地從床上支起身來,身邊只有一個下人,見他醒了,就打水給他洗漱。 雪纓用帕子擦干臉,發(fā)現(xiàn)身上的衣物已經(jīng)不是自己前一天穿的,而這中間發(fā)生的事情他也不大記得清,似乎是他在戲樓偶遇了連佩儀的一個朋友,對方邀約他一同喝酒,然后...... 雪纓腦海里閃現(xiàn)過一些零碎的片段,雖然不甚清晰,但他好像是酒后被人非禮了。 雖說身為男子,不存在失貞之說,但雪纓心里也不好受,尤其當他注意到后庭不尋常的腫脹感時,才意識到自己可能不止是被摸了兩把這么簡單。 雪纓定定地坐了一會兒,在旁人看來就像在茫然地發(fā)呆,其實他是委屈傷心得說不出話來,他當初跟兩個父親保證下山以后會好好照顧自己,況且還有連哥哥在,他不會遇到什么麻煩的,豈料現(xiàn)在卻發(fā)生了這種事。 是連哥哥那個朋友干的嗎?自己又是怎么回到連府的?其他人都知道了嗎?雪纓想著想著,眼圈就不自覺地紅了,等連佩儀接到下人通報來看他時,就看到了這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連佩儀站在門邊,沒有往里走的意思。雪纓見來人是他,有些驚訝:“......連哥哥,你怎么回來了?” 連佩儀沒吭聲,屏退了下人,才帶上門走過來,雪纓見他板著臉,和平時笑吟吟的樣子判若兩人,就知道他一定是生氣了。 雪纓不自覺地往后縮了縮,又牽動了下身的傷,忍不住嘶了一聲。 連佩儀眼中掠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在床邊站定后冷冷開口道:“現(xiàn)在知道疼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這么找樂子的?” 雪纓心里咯噔一下,看來他都知道了。 于是慌亂地解釋道:“不是的,我和他才第二次見面,上次是和連哥哥你一起,我以為你們是朋友,他是好人......” 連佩儀打斷他:“上次我怎么打發(fā)他的你沒看見嗎?盧靖明顯對你不懷好意,你還上趕著獨自到人家跟前晃,你覺得他會放過這個機會不對你下手?” “我,我真的沒有......” “夠了!若不是我正好提前趕回來,你昨天差點就被男人上了知道嗎?” 差點?也就是說盧靖沒有碰他,那他身上的傷是...... “盧靖對你的那點兒心思就差寫在臉上了,你還一點都不設(shè)防,光天化日被人下了藥帶到床上,知道你當時的模樣有多......yin蕩嗎?” 雪纓震驚又難過地睜大眼睛看著連佩儀,突然覺得眼前正在說話的這個人很陌生。 一陣靜默后,雪纓顫聲問道:“那......是誰給我解的藥?” “自然是我,不過你別誤會,我用了工具,沒有碰你?!?/br> “......是嗎?”不知是不是錯覺,雪纓從連佩儀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幾不可察的厭惡,好像只是用工具替他舒解欲望都讓連佩儀反感。 也是,連哥哥應(yīng)該不喜歡男人,更何況他們還是結(jié)義的兄弟,做這種事情肯定讓連哥哥很為難。雪纓自責(zé)地想,要是自己當時多留個心眼,拒絕盧靖就好了。 雪纓正要向他道歉,就聽連佩儀道:“你離家也有些時日了,伯父一定很擔心,過些天我就讓人送你回去?!?/br> 仿佛五雷轟頂一般,雪纓愣怔道:“......什么?” 外出的人總有歸家的一天,連佩儀這段日子對雪纓照顧有加,再將他送回家可謂是禮數(shù)周全,可是在這種情況下,這句話的意思無異于是連佩儀在宣布兩人的決裂。 當初你救了我,現(xiàn)在恩情已經(jīng)還完了,你還給我惹了麻煩,你快離開吧。這種話連佩儀當然不可能說出口,但是雪纓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 自己好不容易被他從山中帶下來,才以連佩儀為紐帶和這紛繁的世間建立起了一點聯(lián)系,誰知道那么快紐帶就斷了。 深山里的日子平淡如水,雪纓的兩個父親樂得此間自在,但他只是個從未涉足塵世的半大少年,空有一腔對外界的好奇,卻不曾有人真正引他踏入其中。 直到連佩儀出現(xiàn)......雪纓頭一次忤逆了最疼愛他的爹,執(zhí)意要和連佩儀一起下山,他還記得當時爹爹長嘆了一口氣,勸解爹道:“且由他去罷,有些滋味非得自己嘗過才知道,留來留去反而留成仇?!?/br> 是什么滋味呢?雪纓當時沒懂,現(xiàn)在他知道了,是苦,苦得他舌尖都麻了,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也不知道要怎樣挽留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的連佩儀,只能流著眼淚看著他消失在門外。 三天后,雪纓打包好了行囊,他來時沒帶多少東西,走的時候卻拿走了好些在連府這段時間連佩儀給他購置的衣物和小玩意兒,雪纓本不想留著,而連佩儀雖然幾天都沒露面,卻特地讓下人把雪纓的東西都打包好讓他一并帶走。 連哥哥是怕看見和自己有關(guān)的東西會不高興吧,雪纓想。 車夫已經(jīng)在門外等他,早上天色有些陰沉,雪纓走下石階,回望了一眼連府的大門,除了兩個看門的家丁,再沒其他人影了。 “小公子,走吧——”車夫催促道。 “......來了?!毖├t回身,踏上了回青州的路。 馬車走遠后,門內(nèi)影壁后走出一人,正是連佩儀,他對著雪纓離開的方向出了會兒神,才讓家丁關(guān)上大門。 沒多久,忽然下起了大雨,打得院內(nèi)的幾株開得正好的花紛紛落了一地,又過了幾個時辰,雨勢絲毫不減。 連佩儀正在陪著幾個夫人喝茶,寶兒被雷聲嚇得哭鬧不止,吵得連佩儀心煩意亂,便離開房間出去透透氣,正好碰見有事來找連父的官員,說大雨引發(fā)了垌縣的山體塌陷,山石滾落,阻斷了道路,有一些路過的行商受傷。 連佩儀臉色驟變,甚至來不及帶人,自己去后院牽了馬匆匆出城,正是雪纓早上離開的方向。 垌縣的路是從瀧州至青州唯一的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