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確認過伽什睡得正香，門也關得死死的，她才一抹額前的碎發(fā)，質問道:“剛才你在干什么？你是喜歡伽什嗎？”

    “噓噓噓??！”

    就算梅姨已經(jīng)刻意控制了音量，皮特還是害怕她的話會穿過門板進到伽什的耳朵里，天知道，他可還沒做好告白的準備。

    他咬咬牙，還是決定和梅姨說實話。

    “我......我確實喜歡伽什，很抱歉，梅，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可以喜歡男孩子?！?/br>
    “喜歡男孩子有什么好抱歉的，”梅不屑地瞥他一眼，指尖點點羞紅臉的皮特額頭，“讓我生氣的是，我有教過你在沒征求別人同意情況下親吻別人嗎？”

    好吧，別說如何接吻，梅姨什么都沒教過他。

    不過，他急切地想要澄清——

    “你剛才進來得太突然了，可能沒看清楚，我真的沒有親到，我，我還是想等告白之后再向伽什獻出我的初吻！”

    嘖嘖，青春期的小男生，梅姨只是看著就感覺到當年朦朧戀愛的感覺回到她身上，一顆助攻侄子的心頓時蠢蠢欲動了起來。

    她曖昧地朝房間的方向挑挑眉，“老實和我說，喜歡伽什多久了？”

    “從第一次看見他起我可能就......？那個時候他還是長頭發(fā)，就很漂亮，我當時還以為他是個女孩子！可是后來剪了短發(fā)，經(jīng)常一起玩之后，我不再覺得他像女孩子，可還是覺得他很可愛，很想每天都和他呆在一起。”

    皮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和梅姨討論少年心事，簡直是如果是個夢，那肯定都算噩夢的程度。

    不過這是他第一次和人提及他對伽什的感情，往日縈繞心間復雜難解的情緒突然用言語表達出來，他才明白，原來這個十五歲才來到他身邊的伙伴，已經(jīng)成為他的世界很重要的一部分。

    “我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

    梅噗嗤一笑，忍不住揉了一把皮特的頭毛，“果然是一見鐘情，怪不得總是把伽什拐回我們家，真是個心機的小男孩啊?！?/br>
    皮特也慢慢放松下來，故作壞笑中也透露出幾分少年的稚氣。

    梅不反對孩子們早戀，對伽什也是一百分的滿意，起哄道:“什么時候表白，今年圣誕節(jié)，嗯，我想～今年初雪應該也不錯？”

    聽起來太浪漫了。

    梅姨少女般的幻想讓皮特也不禁心生向往，偌大的紐約城漫天大雪，他和伽什戴著同一根圍巾，在圣誕樹下牽手。

    簡直完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現(xiàn)在他這張臉已經(jīng)滿城皆知，不管戴不戴面具恐怕都會被紐約市民認出來。

    心涼了半截的皮特嘆了口氣，“伽什最近有點家事，我也惹了些麻煩，我還是等這些問題解決再想剛才的事情吧。”

    梅大概能猜到他在困擾什么，她幫不了他什么，也不知道皮特接觸的超能力者的世界里，他們會怎么解決這個在她眼里已是難以推翻的死局。

    她只能安慰道:“不需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問題都會慢慢得到解決的。”

    “會解決的，”皮特也這么殷切希望著。

    一位曾經(jīng)在太空遇見、并肩戰(zhàn)斗過的法師身影慢慢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

    皮特靈光一閃，“我好像有辦法解決這件事了！”

    拜訪斯特蘭奇先生的事情，皮特直到開學后回到校園，切實感受到身份曝光給他生活造成難以忍受的改變時，他才下定決心。

    正好伽什想陪他去見見斯特蘭奇。

    一個空間傳送門成形，苦惱皮特許久的，如何聯(lián)系上斯特蘭奇的問題迎刃而解。

    皮特看著眼前伽什隨手開出的傳送門，他們倆雙腿一邁就進到了斯特蘭奇的圣殿，發(fā)出驚嘆聲。

    “伽什你居然學會了斯特蘭奇先生的魔法？！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只需要一秒鐘，我們就穿過了這么多的距離！我們以后是不是想去哪兒玩就可以去哪兒玩了？”

    伽什還沒來得及思考他提的這個問題是否可行，一道語調無波無瀾的男聲從他們背后響起。

    “我教他法術，可不是為了讓他將法術用到這種無用的地方。”

    伽什背過身去尋找聲音的主人，卻發(fā)現(xiàn)偌大的大坑橫亙在他們之間，破舊的家具問題顯然還沒有得到妥善處理。斯特蘭奇站在更高的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伽什有些好奇，“不修好這個樓梯，你每天到底是怎么上下樓的？”

    斯特蘭奇驅使著法術從天而降，身后的斗篷洋洋得意地顯出大將之風，裝逼的勢頭，主人和法器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簡直一個賽一個地離譜。

    皮特在伽什身旁夸張地為之驚嘆，還一臉期待地問伽什，這個法術他會不會。

    伽什咽口水，“呵呵，還是不用了吧，我想我做這個動作看起來可能會有些滑稽?！?/br>
    像是再說他自己，仔細一聽這話分明就是在嘲笑斯特蘭奇。

    斯特蘭奇不是傻子，甚至有時候還過分敏感，他面無表情地歪頭盯著伽什，“才一個半月不見，你說話就這么不客氣了？難道上次那么乖都是裝出來的？”

    “略略略～”

    伽什朝他吐舌頭，伸手將猶豫的皮特推出去，笑道:“我就開個玩笑而已，斯特蘭奇先生，今天來拜訪你的人其實是他。”

    斯特蘭奇將目光從伽什轉到皮特身上打量了一圈。

    他和皮特·帕克上次見面還是在對戰(zhàn)滅霸的戰(zhàn)場上，這回蜘蛛俠脫了那身戰(zhàn)甲總算是沒那么像一個兒童玩具。

    皮特·帕克站出來，說出他這回上門拜訪的訴求。

    他遇到的麻煩，斯特蘭奇也有所耳聞，他自己平時上網(wǎng)沒少刷到有關皮特的小道新聞。

    有那么幾條推特，他還在照片的邊角找到過伽什的身影。

    他裝作不經(jīng)意地掃過一旁的伽什，小孩乖巧地坐在沙發(fā)上，仿佛只是來湊個熱鬧，等問題解決再和皮特一起回家。

    好像自己在窺探到未來的碎片后，對于這個小孩確實是太過在意了。

    斯特蘭奇回神，在皮特滔滔不絕的敘述聲下，魔法運轉，三人所在的場景已然變換成書房。

    因為沙發(fā)消失而摔在地上的伽什，頭暈目眩，默默地蹲在角落揉著自己摔疼的屁股。

    斯特蘭奇勉強控制自己想要上揚的嘴角，翻看著手中的典籍，“你們該慶幸今天你們來的時候，王外出務工了，否則要想讓他同意使用這個魔法，絕非易事。”

    皮特攥緊自己的書包帶子，激動地問:“所以是有辦法消除大家記憶的對嗎？”

    “你找到旺達女士恐怕也很難改變所有人的記憶，”斯特蘭奇對他措辭的不嚴謹不甚滿意，糾正道:“準確地說，我能做的是把你身份曝光的時間分叉點那里分叉出的幾條時間線進行重合，間接消除你身份曝光帶來的影響?！?/br>
    實話說，連他也只是在書中看過一次這個魔法。

    如果王還在圣殿，一定會警告他這個魔法背后隱藏著多大的時空崩壞的風險——但是，既然王不在，斯特蘭奇為什么不能試試呢？

    皮特眼前一亮，雖然對時空的概念不甚了解，但是聽起來這個法術能達到的效果就是他想要的！

    “就是要這樣，斯特蘭奇先生！”

    斯特蘭奇合上書，看向在場第三人，“伽什，你可能需要去外面等待一會兒。這個魔法空間震蕩范圍廣，除了陣眼的皮特，其他人可能會受到波及?！?/br>
    尤其他能看見伽什腦內的那顆晶體。

    斯特蘭奇不敢保證將晶體暴露在空間魔法前會不會突生變故，沒必要拿伽什去冒險。

    伽什雖然有些遺憾，但還是懂事地向門外走去。

    沒有伽什的陪伴，皮特有些緊張，不過他明白，很快他就可以結束這段混亂的時光，甚至向伽什告白他的心意。

    他堅定地說，“開始吧?！?/br>
    斯特蘭奇將手擱置皮特額間，手腕旋轉間，皮特記憶的碎片進入到他的識海，被蜘蛛咬傷后一個人強捱的變異期，被內德和鋼鐵俠發(fā)現(xiàn)身份，無數(shù)個在皇后區(qū)空中晃蕩的夜晚，和禿鷹在紐約上空的大戰(zhàn)......

    還有，后來出現(xiàn)的，很多很多的伽什。

    斯特蘭奇把時間玩轉于股掌之間。

    他細細看過一遍伽什和皮特在學校的回憶，可在皮特眼中，時間不過是過了短短幾分鐘。

    他一收掌，徒手勾畫出蘊藏著龐大力量的多元時空，瞬間無數(shù)條交錯的時空橫亙在空氣中，凡人一伸手便會被無形的威嚴碾碎。

    斯特蘭奇眼中被金黃色的光點亮，運轉強大魔法的沖動激蕩在他胸腔中。

    手指牽動幾根時空線慢慢將之落在一起，“這就是多元時空，我會根據(jù)你的記憶重疊幾條時間線，今后，除了我，將沒有人會知道你的身份?！?/br>
    皮特站在陣法之外，敏銳地察覺到他話語中的細枝末節(jié)好像和他想得不太一樣，連忙問道:“等等！所有人？梅，伽什，內德他們是我的家人和朋友也不能嗎......我也不再是復仇者聯(lián)盟的一員了嗎？”

    然而，他急切地追問，根本阻止不了斯特蘭奇早已運行的陣法。

    皮特慌張的動作只會引起空氣中氣場的震蕩。

    斯特蘭奇艴然不悅，絲毫不減手中的法力。

    至尊法師警告道:“皮特?帕克！這是魔法，可不是什么小孩過家家，你的反悔只會影響我魔法的施展！”

    皮特未盡的話語被空氣中驟然加強的氣壓吞沒，一瞬間，整個空間失去聲音，失去運動，皮特腦海中如走馬燈般回溯他變異之后的經(jīng)歷，最初的最初，咬傷他的蜘蛛重新回到他的手臂。

    下一秒，錯綜復雜的時空線被斯特蘭奇馴于手下，兩掌一合，時空重歸主線，終于，一切塵埃若定。

    皮特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空氣中逐漸消散的金光，明明什么都沒有驚心動魄的大場景發(fā)生，他的心中卻被一陣沉默的悲傷所籠罩。

    他隱隱感覺到，許多珍貴東西也隨著斯特蘭奇的魔法離開了他的身體。

    斯特蘭奇拍拍手掌，滿意看著自己的法術成果，“沒有失敗，沒有時空混亂的副作用，還算完美。”

    皮特驟然想起門外等待的伽什，他飛快地打開門，可門外空空如也，哪還有伽什的身影。

    斯特蘭奇平靜到有些冷漠的聲音在皮特背后響起，每一字都在尖銳地提醒他，為了重歸平靜的生活，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他的語氣中充滿不理解，“你在找什么？”

    “伽什不認識蜘蛛俠，從頭到尾都和你在學校沒有交集?！?/br>
    “他怎么還會在門外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