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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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雪棠醒來的時候,宋了知正要把大夫送走,兩個人站在院子里,老大夫老眼昏花,看不出陰柔的夫人其實是個男子,卻能看出宋了知臉色難看地要命——但這也要裝看不出來,一把年紀(jì)為了賞錢,獨(dú)自一人的喜氣洋洋,嘴里倒豆子般蹦出的吉祥話加起來比小山還高,已然預(yù)祝到未出世的孩子高中狀元了。 宋了知被祝福聲和內(nèi)心的悲愴裹挾著,麻木地付了診金和賞錢,給多或給少都沒注意。滿腦子都是阮雪棠,驕傲的阮雪棠,要強(qiáng)的阮雪棠,褲子臟了都不肯讓別人看見的阮雪棠,宋了知常因此受辱罵,可他樂于維護(hù)阮雪棠的自尊,他認(rèn)為阮雪棠本就該是天上的龍或鳳,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乜床黄鸨娚?/br> 老大夫數(shù)錢時眼最不瞎,宋了知顯然是給多了,他悶口不說,討巧道:“待老朽回去開幾副安胎的方子......” “去拿墮胎的方子!” 阮雪棠在屋里聽了分明,在痛苦之前先有了主意,就像在戰(zhàn)場上,別人砍了他一刀,在呼痛前的本能反應(yīng)是扭斷對方脖子。他赤足就下了床,平常的潔癖全不顧,急切地要?dú)⒌舳亲永锏臄橙恕?/br> 宋了知見阮雪棠這樣的光景,顯然離瘋魔不遠(yuǎn)了。要是大夫不負(fù)責(zé)開藥,恐怕阮雪棠敢自己剖開肚皮把孩子取出來。 他又想起阮雪棠當(dāng)初連買藥都不肯暴露自己半點,現(xiàn)在若是被大夫看見了,他現(xiàn)在在氣頭上還不覺得,等氣過去了,說不定又是怎么樣的懊惱。宋了知替阮雪棠委屈,阮雪棠還沒氣出好歹,他先為阮雪棠紅了眼睛,帶著厚重鼻音把人勸回床上,說自己來交代。 阮雪棠因為才醒過來,手腳都沒力氣,真就被宋了知半推半勸地又送回了床上,隔著窗戶聽宋了知同老大夫說話。 “下胎?......老天有好生之德,旁人都是求安胎的藥,怎么偏要作孽的方子?!?/br> “總有些難處不足為外人道的?!彼瘟酥曇魤旱玫?,怕屋里的阮雪棠聽見后不好受。他又掏出些銀子送到大夫手里:“您就想想辦法吧,只求一樣,別傷著人的身子,少些痛楚?!?/br> 老大夫收了銀子,暗自認(rèn)定宋了知同阮雪棠是無媒茍合的關(guān)系,鬧出私孩子才急著墮下來。見到此狀,他難免拿喬:“下胎本就是耗根本的事,怎可能不傷不痛?此事甚是兇險,做不得做不得。” 待宋了知那兒又掏出些銀兩,老大夫終于放了話:“婦人落胎本也不難,只以紅花佐以五行草便可。只是老朽先前把脈,尊夫人體質(zhì)似有不足之兆,還需再請一回脈?!?/br> 宋了知忙聲應(yīng)好,阮雪棠把臉側(cè)過去,不叫人看清面容。白凈的手腕伸出了被子,顯然是將兩人的話都聽全了。 老大夫道了得罪,把脈片刻,臉色愈發(fā)沉重,最后竟是把銀子捧在手上要悉數(shù)歸還:“尊夫人身體虛弱,又快足三月,業(yè)已成型,懷時兇險,墮更兇險,此時下胎無異于取人性命,老朽實在不敢開方子。” 宋了知只差跪在地上去求人了:“老先生,活神仙,銀錢不是問題,還有什么旁的法子么?” 那大夫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阮雪棠在一旁聽著,氣得幾欲吐血:“把藥送來便是,死活用不著你管!” 宋了知是勸完這頭勸那頭,最后還是老大夫先看不下去,說道:“還有個法子,但從未用過......又是極損陰德的事,不過倒是穩(wěn)妥,也不怎么傷身。” “愿聞其詳。” “且讓孩兒在娘胎里養(yǎng)著,待懷到六個月左右,胎漸成熟,服下催產(chǎn)的藥湯,如生產(chǎn)般生下個死胎來,也就無事了?!?/br> “六個月,那不已經(jīng)是個有鼻子有眼的孩子了嗎?!”宋了知駭然,“這怎么能行?” 老大夫嘆了口氣:“六個月,肺部尚未發(fā)育完全,活不下來的。不然如何說是個極損的法子?但這樣的話與婦人生育無異,不會傷了夫人的身體?!?/br> “這......” “就這樣辦吧。”阮雪棠有氣無力地說道,這的確是個最好的法子,還要懷著這個野崽子三個多月的確對他是精神和rou體的雙重折磨,但他更難接受自己因為墮胎而死在床上。 見阮雪棠發(fā)了話,宋了知只得住口,跟著老大夫回鎮(zhèn)上抓了幾副安胎的藥物。那老大夫見他誠懇,又認(rèn)定他倆是茍合的野鴛鴦,難得發(fā)了善心:“尊夫人可有婆子伺候?孕中許多須注意的地方,若只有你們二人恐顧不過來。” 見宋了知搖頭,老大夫與他講了許久,意思是雖然幾個月后要弄下來,現(xiàn)在也該好生滋補(bǔ)著,把孩子養(yǎng)好了,生產(chǎn)才會順暢。 宋了知把這些全記在心上,回去前,他去市集抱了一只母雞和一只母鵝回去,盼望著它倆每天下蛋給阮雪棠吃,大夫說鵝蛋能去胎毒,對母親是有好處的。 不過宋了知也不敢在鎮(zhèn)上久留,怕阮雪棠在家中胡思亂想,出什么意外。 阮雪棠獨(dú)自在家時,的確很想做些什么泄憤,然而宋了知家徒四壁,連砸東西都沒有可砸的。他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自己都覺得稀奇,難以相信這里居然孕育著生命。 他月事本就不固定,一兩個月不來也是常有的事,又遭了先前的罪,本以為不來也沒什么奇怪的,誰想竟疏忽留下那么大的禍患! 他臉仍白著,出了一身的虛汗,不是害怕,是恨極了,氣出來的毛病。宋了知回來了,先抱著雞和鵝望了他一眼,見他沒什么事,去外面哐啷哐啷地做了個牲圈,把雞和鵝安置了,又跑回房里。 宋了知見阮雪棠不說話,自己湊到床邊:“你要是有氣...也別忍著氣壞了自己。你往我身上撒氣,怎么打都隨你,我這次決計不躲了?!?/br> 阮雪棠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心思轉(zhuǎn)了幾圈,才說:“在你看來我很可笑吧?!?/br> “怎么會?”宋了知趕忙搖頭賭咒道,“我不覺得你可笑,也不嫌棄你。我之前說我會照顧你,保護(hù)你,都是說真的。誰要是撒謊背約,明天就被餅子噎死!” “這大夫眼神不好,沒看見你什么模樣?!彼鞠胝f也沒看出你是個男的,但這話很容易讓阮雪棠多心,便不說了,“等你把孩子弄下來,實在不行,我們搬走就是了......你想去哪就去哪,阮公子,你要是現(xiàn)在想回家,我也送你回去?!?/br> 阮雪棠一直不說話,由著宋了知滔滔不絕地發(fā)表孩子氣的闊論,離不過是要永遠(yuǎn)伺候阮雪棠的話,他正值心靈脆弱的時機(jī),很需要聽些好話來安撫自己。 可聽久了,阮雪棠又開始懷疑宋了知的真心。他就是這樣,苦慣了,把旁人對他的好都當(dāng)做是假意。他甚至自輕自賤地問:“宋了知,你應(yīng)該知道這孽障和你沒半點關(guān)系吧?” 宋了知一怔,低下頭來:“知道?!?/br> “你也別以為這樣我就欠了你人情。” “不會的?!?/br> “那你憑什么對我那么好,要錢還是要權(quán)?” 宋了知紅了臉,他沒想過會是今天,可既然阮雪棠問了,他也不會撒謊:“我...我就是想陪著你?!?/br> 阮雪棠其實猜得出宋了知對他的心意,可總要問,總要去趕他走,看宋了知為自己著急才能夠安心,實實在在地確認(rèn)下來。 宋了知見阮雪棠對他的話毫無反應(yīng),又大著膽子去牽阮雪棠的手,阮雪棠手上有練武留下的薄繭,可與宋了知這種做慣粗活的人比依舊是細(xì)皮嫩rou的。 阮雪棠由他握著,突然出聲:“我困了,陪我躺會兒吧?!?/br> 宋了知第一反應(yīng)是去打地鋪,可看見阮雪棠自己往床里挪,給他留出個空位來,宋了知才明白過來,脫了鞋往床上躺。 阮雪棠和他共用一床毯子,他在被窩下又尋到了阮雪棠的手,想牽又不敢牽,用指頭輕輕勾著。 阮雪棠已經(jīng)閉上了眼,由著他若有似無地小動作,阮雪棠獨(dú)自要強(qiáng)了二十多年,自認(rèn)為自己是可以找個依靠休息一天的,于是不但不阻止宋了知,反而順著那人悄悄把自己抱進(jìn)懷里。 阮雪棠知道,宋了知是以為自己睡著了,才敢有這樣的膽子。又覺得宋了知果真是沒白長那一對大胸脯,挺軟乎的,靠著都不難受,便很安心地窩在宋了知懷里。 夏天夜里也是燥熱的,兩人相貼的地方出了層膩膩的汗,可阮雪棠也沒有推開他,就是要這樣熱著感受他人的體溫,熱得想不起旁的事,只記著身邊還有一個人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