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幫助完以后，雌蟲提議先去沖洗，這樣等他洗完澡以后，床已經(jīng)收拾干凈了，容岱把之前就準(zhǔn)備好的晚飯也從外賣盒取出來，擺在了飄窗上，又倒了兩杯江璧西帶來的紅酒。

    太陽已經(jīng)沉到地平線下，窗戶里擠滿了星光，他靠窗坐下來，因為還在涂身體乳，看到雌蟲已經(jīng)夾起一筷子飯團，直接仰起頭：

    “啊——”

    容岱愣了一下，再次縱容了他，以一個別扭的姿勢穩(wěn)穩(wěn)地完成了投喂。江璧西得了便宜，厚著臉皮爬爬挪挪，坐到了雌蟲另一邊。餐盤原本擺在他和雌蟲之間，現(xiàn)在全都在雌蟲那一側(cè)，他擺明了不打算自己動筷子。

    雌蟲好像并不在意，吃一口就喂他一口，但總能在他剛好吞咽完以后遞來下一口飯團。好棒。

    “你的技術(shù)實在太好了，”雌蟲看他一眼，略帶羞赧地笑了笑，“我從來不知道只刺激前面感覺也會這么好。以前在貧民區(qū)的時候，你經(jīng)常幫助那里的雌蟲嗎？”

    江璧西感覺嘴里這口飯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為什么能把送命題說得這么輕描淡寫?。?/br>
    他深吸一口氣，湊到雌蟲耳邊。

    “告訴你個秘密?！?/br>
    “嗯？”雌蟲低頭看他，表情并不像在興師問罪。

    “我離開貧民區(qū)那天，就是三次進化的那天?！?/br>
    和人類不一樣，完成三次進化以前，雄蟲并不會感受到很強烈的性沖動。撐死也就是很想親親抱抱，或者用道具玩弄雌蟲獲得心理快感。而離開貧民區(qū)以后，人人都知道給席長慶干活，私生活一定得極其檢點，他壓根就不會有什么和雌蟲交流經(jīng)驗的機會。容岱絕對想不到，他高超的手活技巧是得益于人類荷爾蒙井噴的數(shù)年青春期。

    他這樣說了以后，雌蟲看起來確實很驚訝。他等雌蟲消化了一會，卻沒想到對方會說：“你真是在貧民區(qū)長大的?！?/br>
    他和容岱對視了十幾秒，一時間沒能跟雌蟲對上頻。接著他想起來自己身上那個經(jīng)典謠言。因為沒人相信一只雄蟲會淪落到在貧民區(qū)生活十幾年不出來，所以他剛開始給席長慶辦事那陣子，很多人都說他是席家的私生子，“貧民區(qū)撿的”只是席長慶的托詞罷了。

    容岱肯定也聽過這個說法，并且覺得這比他在貧民區(qū)長大要可信得多……這樣想，雌蟲夸他技術(shù)好，實際上是說他作為席家的私生子，肯定跟不少雌蟲鬼混過；而雌蟲也不是在驚訝他沒和貧民區(qū)的雌蟲交流過經(jīng)驗，而是不敢相信他真出自貧民區(qū)。

    “‘真話就是最好的假話’?！彼柭柤??！捌鸪跷乙矒?dān)心過自己的出身可能會連累老板，這句話就是他說的。果然，最后我的出身傳了十幾個版本，說我是劫老板星艦的星盜，結(jié)果登艦后折服于他人格魅力的都有，就是沒人相信，我確實在貧民區(qū)生活了十六年?！?/br>
    有很多種情緒從雌蟲的眼睛里閃過，同情、可憐、畏懼，他當(dāng)初在席長慶眼里也見過同樣的情緒，他有點怕容岱會像其他知道他身份的人那樣，提愚蠢的問題或說出更愚蠢的話，但雌蟲按捺住了，很快就把所有想法都壓下去，抓住了一個重點。

    “你…沒有很親近的雌蟲嗎？是他們…不符合你的審美，還是等級太低的原因呢？”

    “是因為他們都死了?！彼币曋葆?，用這句話迫使對方沉默下來。

    但是，他其實明白雌蟲的意思?！半m然我很慶幸，不是在貧民區(qū)遇見的你，但如果你真的身無分文、等級驟降進了貧民區(qū)，我想我也很難忍住不去喜歡你。”

    “那么…如果我不長這副樣子呢？”

    江璧西咬住唇。不要為難我啊！“如果你長得很普通，但是我有機會深入了解你的話，…我可能還是會喜歡上你?！彼f得很真誠。雖然起初他確實為容岱的美色所惑，但如果對方真是他想象的那種身經(jīng)百戰(zhàn)性感色情的雌蟲，等他冷靜下來就會意識到，那根本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能跟容岱做這么久的網(wǎng)友，說到底，是因為他收到的那些花樣百出的包裹，和雌蟲點的兩人份外賣。

    “如果我不是這樣的性格呢？”

    雄蟲笑了?！澳悄氵€是你嗎？”容岱好像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都問了些什么，難為情地轉(zhuǎn)過頭，過了一會才又開口道：

    “幫助你度過三次進化的那只雌蟲……”

    “我不知道他是誰?！苯滴靼櫰鹈?。他也沒少想這件事，“就在我三次進化前，巡邏隊才剛剛‘清理’了貧民區(qū)，所有我認(rèn)識的雌蟲都…　我想不到會有任何人幫我?！?/br>
    “你沒有查過嗎？”

    他給席長慶干活，要查這么點事應(yīng)該不難。他搖搖頭?！拔遗滤懒恕！毙巯x抱著膝蓋蜷縮起來?！叭绻也蝗フ宜陀幸环菟匀换钪南Ｍ?，我…實在見過太多死亡了，不想再多承受一份?！?/br>
    人類留給他的記憶充斥著死亡，而他不知道直面了多少具HS－217的尸體。但在過去的三年里，他唯一見過的死人只是縱欲過度死在俱樂部的一只腦滿腸肥的雄蟲罷了。他很珍惜現(xiàn)在的生活。

    容岱小心地嘗試著把手搭上他的肩膀，順著雄蟲的脊背輕撫。他勉強地笑了笑。

    “你今晚還要加班嗎？”雌蟲輕聲問。

    他搖搖頭。

    “那么，你要睡一會嗎？你可以躺在我身上，把頭埋在…就像剛才那樣。”

    雄蟲癡呆起來，感覺到無法抗拒這個邀請的誘惑。

    “你別笑話我?！彼惶靡馑己痛葡x對視，低著頭說了一句，就緊緊摟住雌蟲的脖子，把臉貼進了天堂里。

    雌蟲似乎是笑了一聲，輕柔地環(huán)抱住他，毫不費力地抱著他移動到了床上。

    他聽著容岱的心跳，雌蟲的手指穿過他的發(fā)絲，一下又一下，就像很小的時候他的人類母親會做的那樣。他越來越困，本能地翻個身，平躺下來，模糊中好像有個吻落在了額頭上。

    “謝謝你喜歡我的膚色?！庇忠粋€吻。

    “也謝謝你愿意喜歡我?！?/br>
    那聲音很輕，他好像聽到了，又似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