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出獄
果真如樓瑾所言,待阿福他們走了不過一會兒之后便有一身穿灰色便服的身材佝僂的侍從便來到了樓瑾所在的房間。 只見來人,微微佝腰行禮作揖道:“將軍,我家老爺在晴川閣設(shè)了宴席,請將軍前去?!闭f完便遞上了一枚白馬玉佩。 樓瑾伸手接過了玉佩,眼神微微輕蔑不屑。他道:“帶路。”呵,就樓瑾這幾日零零散散地觀察和與衙役們的閑聊再加上李楠的消息,樓瑾去京中的局勢也是掌握了一二,想來這老皇帝也是強弩之末,內(nèi)外受挫。樓瑾心想:“如今只有老皇帝得到他這枚兵符方可高枕無憂。那這樣的話,他可以先敲詐老皇帝一筆?!?/br> 樓瑾站在晴川閣樓外,抬起頭望著這萬里無云的晴空,心想這京都的天,一點也不像他當初從軍時的那般黑云壓城。 “嗯,真好?!睒氰鲋X袋,閉著眼睛喟嘆了一番。 樓瑾身邊的侍從見樓瑾駐足,很有眼力見地說:“將軍這也有五六年未見京中之繁華了,待將軍處理好國事,想必也能好好享受一番這京中繁華的生活?!?/br> 樓瑾睜開眼睛,斜睨了一眼身邊這個略微佝僂的灰衣侍者。眼中露出點點贊許的神色。 先前樓瑾還未正面瞧過這侍者,如今看來這侍者雖然彎曲著身體,但整個人的儀態(tài)倒也顯得不卑不亢,卻當初聽他說話時,條理清晰,且審視奪度,是個可用之才。就是不知為何待在老皇帝身邊。 那侍者見樓瑾不吭聲且收到樓瑾打量的眼光,便躬身施禮道:“將軍,請,老爺就在三樓天字號房間?!闭f完便退下了。 樓瑾覺得沒趣,甩了甩衣袖,兀自上了晴川閣。 天字號房間里輕歌曼舞、熏香繚繞,從房中傳出的琴聲,如那大霧四起,縹緲悠遠,又如那山間清冷的泉水擊打在石頭上,清脆悅耳。這琴聲錚錚,如鳴佩環(huán),甚是好聽。 樓瑾站在門外,待著琴聲驟停方才推門而入。他進門的第一件事,便是向皇帝行了一個禮,說:“不知皇伯伯召侄兒來有何吩咐?!?/br> 那皇帝坐臥在珠簾后的軟榻上,微微向房中的舞姬招招手,示意她們退下,便開口道:“小瑾不必緊張,今日皇伯伯找小瑾來便是要替小瑾洗去冤屈?;什呀?jīng)查明了,那柳玹之死與小瑾無關(guān)。只是皇伯伯還未找到真正的兇手啊?!闭f完便把玩著手中的佛珠,說得有些動容,似乎真是為樓瑾的事情cao碎了心。 呸,樓瑾惡心壞了皇帝這幅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但面上還是和顏悅色地道:“皇伯伯對小瑾的心,小瑾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小瑾是個粗人,打小就不喜歡這些個彎彎道道的,才被jian人陷害了去?;什欢ㄒ獮樾¤鲋餮?。”說完又是跪地一磕,說得無比動容,哭得是感天動地堪比八月飄雪。 “好了,好了,小瑾,皇伯伯,自然會還你一個公道的,皇伯伯今日來就是為了給小瑾列舉其中利弊的?!被实垡姷綐氰@般慫樣,雖知道他是裝的,但也無可奈何。 “嗯嗯,皇伯伯請說。”樓瑾趕緊擦干眼淚。跪坐在皇帝跟前。 “哎,小瑾啊,那日洗塵宴想必你也看到了皇伯伯如今的狀況,皇伯伯啊,老了,雖說是皇帝,高高在上,但也就是個傀儡皇帝,并無實權(quán)吶,要不然皇伯伯早就將你保釋出來了。那還等到現(xiàn)在,讓你受苦了啊?!被实垡贿呎f著一邊掉下幾滴鱷魚眼淚。說的是情真意切,字字珠璣啊。 見樓瑾并未應(yīng)話,皇帝又說:“小瑾啊,如今天下之態(tài)勢便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這權(quán)利到也是該回到朝廷這邊了?!?/br> 自從樓建成戰(zhàn)死之后,柳泉清就就像是個瘋狗一樣,利用自己天仙樓樓主的身份控制了大多數(shù)的朝臣,在短短兩三年間,得到了兩枚兵符,愣是架空了皇帝的權(quán)利。就連柳貴妃也是柳泉清這邊的人,只是近年來,這柳貴妃見柳泉清不把她們姐弟二人不當人看,于是起了策反之心,倒向了皇帝一邊。柳貴妃以太子之位為請求,只要她為皇帝絆倒柳泉清,皇帝便應(yīng)允她給她的兒子三皇子太子之位。 說起來這人間哪有真情在,不過是權(quán)錢交易罷了。 皇帝見樓瑾不為所動,思索老半天,又道:“只要小瑾將手中的兵符借給皇伯伯,待皇伯伯控制了大權(quán),定當予以小瑾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小瑾你看如何?!?/br> 樓瑾沒想到這老皇帝已經(jīng)這般厚顏無恥地開口就是要兵符,這跟搶有什么不同。他施施然開口道:“皇伯伯有難,小瑾自當是全力幫助,這兵符放在小瑾這里倒也沒有什么用處,皇伯伯要借小瑾,自當是要借給皇伯伯的。只是小瑾現(xiàn)在身在囹圄,兵符也不在小瑾身上啊?!睒氰鞍攵握f得云淡風輕,后半段又觸起眉頭。 “這……”皇帝沒想到樓瑾事到如今還給他繞彎子。有些急匆匆道:“兵符在何處,皇伯伯派人去取?!?/br> “咦,皇伯伯說笑了,兵符怎么說也是掌握國家軍隊的物件,怎么可能隨便派一個人去便可取回來的?!?/br> “哦,那小瑾現(xiàn)在同皇伯伯去取回來吧。”皇帝起身去拉樓瑾。 樓瑾說:“皇伯伯忘記了,小瑾如今可是戴罪之身,怎可隨意走動。我怕這京都的老百姓一口唾沫星子把我淹死。” “這……,朕這就下旨免除了小瑾的罪罰?!?/br> “哎,皇伯伯,你也知道,我這次回京一來便被人陷害,小瑾以后怕是不敢在出門了。”樓瑾說完又泫然若泣起來。 皇帝見樓瑾沒有想帶他去拿兵符的樣子,定是有求,事到如今,先允諾他一些好處未嘗不可。便道:“那朕便給小瑾丹書鐵券,免除小瑾一切邢罰?!?/br> “這……,皇伯伯待小瑾這般好,讓小瑾該怎么謝皇伯伯才好?!闭f完又磕了幾個頭。 他又道:“皇伯伯,我們樓家世代守護天闌,當初我父親叔伯去得早,望皇伯伯看在我樓家世代效忠的份上,請賜予我樓家全家免死金牌?!睒氰蟠蟮爻实垡话?。 皇帝只能閉著眼睛忍著怒火,心想著樓瑾真是個狼崽子,但如今偏是拿樓瑾沒有辦法,只能答應(yīng),他說:“小瑾快快起來,待皇伯伯回宮后,便派人給你府上賜予免死金牌?!?/br> “謝,陛下?!睒氰酒饋碚f。 “皇伯伯,還有一事,小瑾想要與您說?!?/br> 皇帝一挑眉,心想著樓瑾又有什么鬼點子。“小瑾但說無妨。” “是這樣的,小瑾打算辭官從商,希望皇伯伯能夠給小瑾一張全國各處通商許可證?!比珖魈幫ㄉ淘S可證也就是可以在全國范圍內(nèi)置辦各種產(chǎn)業(yè)不受官府干擾,而且稅收減半。 皇帝本來還在想如何罷免樓瑾的官職,如今樓瑾親自提出來,他怎么能不滿足他這個愿望呢?“好,朕回去即刻派人送到你府上?!?/br> “謝,陛下大恩?!睒氰娀实鄞饝?yīng)裝模作樣地行了一個大禮。 樓瑾身心舒暢地從晴川閣出來,手里面還提著一個燒雞。當初說兵符沒有在他身上主要是誆騙皇帝的,現(xiàn)如今皇帝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他所有的要求,那他自然也不好拿喬,便說讓他寫個手喻只要將這手喻交給他的副將便可拿到兵符。 接下來的事就與他無關(guān)了,他現(xiàn)在最主要的就是回家抱媳婦,其他的日后再做打算。 樓瑾散漫地游走在街頭,看著這原汁原味的古代,無比地感嘆他在現(xiàn)代的生活。如今這一切都待開發(fā),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展宏圖了。 天闌十五年夏,晴空萬里?;实劢o樓家頒了一塊免死金牌,本來這是一件喜大普奔的事情,但不久之后便傳來樓小將軍辭官的消息,一時間京中百姓怨聲載道,感嘆這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好人難做。 在之后,又傳來樓小將軍將要在七夕乞巧節(jié)舉行大婚,這城中的百姓們又開心起來,只要小將軍沒事便好。 這些都是后話了。 說回樓瑾。 樓瑾提著晴川閣的燒雞,望春樓的女兒紅,百靈佳苑的鮮魚湯,還買了街邊雙性男人買的鮮花,瀟瀟灑灑地往家中走去。 看門小廝見到樓瑾從遠方的街道走來,立刻高聲大喊:“少爺,少爺回來啦” 這時何官家也出來相看,“真是少爺?!币粫r間喜大普奔,奔走相告。讓本來低沉的樓府染上了喜色。 “小瑾回來了嗎?”老太君年歲已高,但聽了朝陽郡主的話,說今日樓瑾便會回來,還是打起精神坐在大堂等樓瑾回來。而朝陽就相對要淡定一些,昨日她去求皇帝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果。 本來阿福是站著老太君的身邊照顧老太君的,但聽到樓瑾回來的消息,便雀雀欲試地想要出去迎接樓瑾,他朝老太君望去,老太君也心領(lǐng)神會喜笑顏開地點頭。 阿福一個健步如飛,沖了出去。 見到外堂里的樓瑾,他的眼眶濕潤。 五月的微風輕輕吹起樓瑾額前的碎發(fā),他一身白色衣裳,外套一件黑色外套,就如那天上的仙人一般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一笑嫣然。 阿福駐足在樓瑾的身后,他想起了他與樓瑾初見時的景象,那時候的樓瑾一身白衣,站立在青石板的斷橋上,杏花微雨的季節(jié),他就是忘川河邊最靚麗的風景。 阿福到現(xiàn)在都還有些沒有回神,他與樓瑾相識相知太過倉促,他們還未來得及想知便已經(jīng)發(fā)生了關(guān)系。但這一切都是阿福自愿的,阿福第一次見到樓瑾便心生歡喜,他想他大概對樓瑾是一見鐘情了。他樓瑾對他也是這樣的,他們是天賜良緣。 阿福小心翼翼地說,他實在是不想打擾到眼前這幅景象,可他又太想念樓瑾了,雖然他們是早上才分開的?!鞍㈣!?/br> 阿福的聲音雖小,但樓瑾還是聽到了。 “嗯,夫人喚我?!毙愿械谋且艄吹冒⒏\浟搜?。 阿福不再想那些過去發(fā)生的事,他只知道,當下,往后余生,樓瑾就是他的夫,他的未來。 阿福一個健步如飛,沖上去抱住了樓瑾,他將頭埋在樓瑾的胸膛,聽著樓瑾的心跳,他知道,樓瑾的這里是為他而跳動。 “哈哈哈,夫人今天怎么這般熱情,一會兒對著為夫發(fā)呆,一會兒又猛地撲倒為夫。嗯?!睒氰獢堉⒏5募氀澞畎⒏I砩系那逑?。 “夫君,還是不要取笑阿福了。我們快些進去見母親和祖母吧。”阿福紅著臉,拉著樓瑾的衣袍便要往內(nèi)堂走起。 “好好好,都聽夫人的。” 樓瑾見到老太君和朝陽郡主,先是一拜,然后說:“祖母,母親,孩兒讓你們擔心了,從今以后孩兒不會再讓你們擔心了。我已向皇帝表明的態(tài)度,也辭掉了官職,此后我樓家便不再是將軍世家了,母親可怪孩兒?!?/br> 朝陽郡主掩掩淚,說:“傻孩子,母親怎么會怪你呢?現(xiàn)在我們樓家比不得往昔那般了,母親啊,就想你平平安安的,什么將軍府就讓曾經(jīng)的那個頭銜成為過去吧。” “謝母親。孩兒打算與阿福成親之后,便開始經(jīng)商,咋們啊,就不參與朝廷的風云詭譎了,往后啊,就讓孩兒好好地孝順您和祖母。” 老太君與朝陽郡主齊齊點頭說好。 一時間屋內(nèi)變傳來了歡聲笑語聲逐漸消散在了五月的微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