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煙壺
吳邈一晚上安靜如雞,吃著水果看他們打牌,這群人不知道什么毛病,來夜店就為了打牌喝酒。他跟嚴云漢報告要去上廁所,出了門外面跟里頭簡直是兩個世界,音樂吵得要命。 但是比里面要好,他都要呼吸不過來了,陳瑾一直在灌嚴云漢喝酒,聽說過兩天是要去別地兒考察市場,不就是去個把月么又不是不回來。 聶少華也出來上廁所,他酒喝多了,一出來見嚴云漢家的人杵在欄桿邊上看著下面舞池。 等他上了廁所出來,人還杵在那里沒動,“走了,進去喝一杯?!?/br> 吳邈本來秉著不說話就不會錯的原則,但是嚴云漢的朋友們都挺熱情的,直接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哪里人?” “我A市的” “啊,我mama也是那里人?!甭櫳偃A跟喝了假酒似的,一巴掌拍上來摟著他的肩頭,“必須喝一個!走著。” 吳邈進來了就看嚴云漢的臉色,嚴云漢都沒往這邊看,還在跟陳瑾說話。 他們玩得太久,陳瑾也有些醉意,他整個人的氣質特別的優(yōu)雅,一看就是含著金勺養(yǎng)出來的,他含笑看著嚴云漢。 嚴云漢朝他笑笑,很冷靜地拿了衣服,走到吳邈邊上。 “走吧,我們回去?!?/br> 太晚了,嚴云漢并沒有帶他去別墅,也沒有讓他自己回去,兩人住在嚴云漢在市中心的房子,巧的是這房子離吳邈自己的公寓很近,隔著一條街就到了。他心里有些竊喜,一晚上不讓說話的愁緒也沒了,又陷在他倆好有緣分的激動中。 一路上嚴云漢都在捏自己的眉心,吳邈覺得他應該是舍不得陳瑾走,從分開就開始想念了。 晚上嚴云漢自己一個人在書房待了很久,吳邈沒敢招惹他,他在房間里轉了轉,看到客廳的桌子上有一個紅布包起來的東西。他有些好奇,湊過去一看是一個碎的厲害的鼻煙壺,這煙壺是瓷的,并不值錢,但是上面的書畫精致極了,也很有趣。 吳邈拿過來看了看,紅布上面落了一層灰,想來是被人遺忘了許久的,他往二樓上面看了一眼,嚴云漢今晚不知道還會不會出來。 他悄悄打開門回了趟家,提了一個很重的箱子回來。 客廳里的光線太散了,他隨便找了個客臥進去,在書桌前忙了起來。 他忙得有勁,完全不知道身后站了個人。 等他要找東西的時候突然感受到身后有人的氣息,嚇得一下子跳了起來。 嚴云漢面色復雜的看著他手里修了小半的東西,“你在干嘛?” 吳邈嚇得不輕,冷汗都出來了。 嚴云漢拿起來看,修復的很專業(yè),底座已經成型了。他遞還給吳邈,“繼續(xù)?!?/br> 他靠在桌子旁邊看著,吳邈就有些緊張了,拿著東西解釋道,“對不起,沒經您允許就瞎動了,我只是見這個上面的書畫特別的有趣,而且他碎成這樣,所以就想……” 他沒說完,嚴云漢淡淡的說,“沒事?!?/br> “是我爺爺喜歡的,上面的書畫是他一筆一筆畫出來的,他天天不離手,但是他走了之后這東西好像也沒了生機,斷在了我這?!?/br> “你怎么會這個?” 吳邈聽他說著話,又開始忙活起來,在燈光下認真地修復著,“我大學主修的是文物修復?!?/br> 燈光打在吳邈手下面,他姣好的面容從側面看上去很立體,“那小提琴是你的業(yè)余愛好?” 吳邈點點頭。 “您為什么不去修呢?” 嚴云漢搖搖頭,他覺得人都死了,沒必要,而且他也去過古董店,沒人愿意,都說幾塊錢的東西,還不如從舊貨市場淘一個。 他也在拍賣行買過極其貴的紫檀鼻煙壺,但買的再多,再像,都不是這一個。 兩人一站一坐在燈下,偶爾聊幾句,嚴云漢到最后困得不行,他睡著前還在想,算了吧,再包他半年。 他今晚對陳瑾很失望,陳瑾只是拿他來滿足虛榮心的。帶著吳邈去也只是想讓自己放下,或者說他想看看陳瑾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陳瑾一面跟他曖昧一面家里已經找好了對象。嚴云漢都知道,他就是放不下,上學時的那個單純又美好的少年在他沒注意的時候漸漸地變了,變得他都不認識了。 既然決定要放下,那替身也就完全沒必要了。 鼻煙壺修復完整了,但是還需要儀器來整合一下,吳邈揉了揉眼睛,大早上的陽光有些刺眼。 他放好鼻煙壺,給嚴云漢煮了點粥。 嚴云漢還沒醒,吳邈準備也臥上去睡一會兒。 男人的眼皮很深,輪廓分明,吳邈偷偷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一覺睡到中午,可能是昨晚的酒意讓他有些不舒服,他見吳邈又在他身邊,rou嘟嘟的嘴唇微微張著,一臉的膠原蛋白,手還有些可憐兮兮的拽著他的衣角。 嚴云漢擰眉,頭疼。 什么都好,就是喜歡爬床。 他拿過鼻煙壺看了看,有一個地方碎的稀巴爛還有兩個極小的碎片應該是找不到了,剛黏好有些扎手。 他忽然想起來什么,攤開吳邈的手看了看。白嫩的指頭上面都是些細小的割痕,有些劃得挺深,都映出了血。 現在都結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