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亞德里安的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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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庇特 阿爾曼提雅與維多利亞空港并列為朱庇特上最大的空港,甚至還比身為軍部空港后者更為繁忙。 它坐落在距離奧古斯丁區(qū)不到300公里的地方,從上空看去,銀白色的建筑主體猶如一只振翅欲飛的海燕,簡潔中透著幾分優(yōu)雅。兩翼是飛船停泊港口,每分鐘都有近千架飛船起落,而主體則是貨物運送和人行通道,兩側共有36個大型出口,地下更是和真空列軌相接。 從阿爾曼提雅出發(fā),乘坐懸浮車或地下列軌,只需不到10分鐘,就能進入人類歷史上最為雄偉的城市。 對朱庇特而言,阿爾曼提雅就像是心臟,它日夜不停地運作,張開懷抱接納來自帝國各處的訪客與物資,又送走遠行的游子和冒險者,作為樞紐連接著朱庇特和無數(shù)顆遠方的殖民星,使首都的繁華生生不息。 在皇帝亞德里安三世昏迷的第六天,阿爾曼提雅空港一切如常,依舊人山人海,喧鬧不休,只是安保稍稍加強了些,在每個出口都派駐了更多的巡警和機器人,大廳中央的巨型光幕時刻播送著各地新聞和天氣,大多數(shù)的乘客都腳步匆忙,徑直從立體影像中穿了過去。 首都星時間早上六點,一架不起眼的小型貨運飛船降落在了空港的某個艙位,里面裝著常見的貨物:一個艙里是外星風味的特產(chǎn)美食,另兩個艙里是價值更高的特殊礦石。像這樣的飛船,阿爾曼提雅空港每天都有幾萬架。因此地勤人員只是向船長核對了文書和人員證件,在里面草草地巡邏了一圈,就從這架飛船離開了。就在他離開不久后,有兩位船員和卸下的貨物一起離開了飛船,并在離開機場后很快坐上了一輛前來接應的懸浮車,一路向溫莎區(qū)駛去。 這輛懸浮車即將到達奧古斯丁區(qū)和溫莎區(qū)邊界的時候,突然引起了這個片區(qū)警察的注意。巡邏隊先是向車內發(fā)送了一則警告,在懸浮車配合地減速懸停后,兩輛警車飛速逼近。 “先生們,”警車的車窗緩緩降下,兩位巡警的其中一位說道,“剛剛負責指揮交通的AI發(fā)來訊息,這輛車并沒有進入溫莎區(qū)的通行證。幾位要么立刻出示通行證,要么馬上離開。”溫莎區(qū)作為帝國的絕對中心,安保也是絕對的嚴密,除去內閣議員和某些高級貴族,所有的通行證均是由皇宮總管上呈皇帝,經(jīng)過皇帝本人的首肯后簽發(fā)。 車里的沉默維持了幾秒,這招致了巡警的警惕,盡職盡責的警員馬上向周圍的隊員發(fā)出求援信號,以此為中心,半徑三十千米內的巡警都向這邊趕來。 就在一場沖突即將爆發(fā)的時候,一架帶有皇家護衛(wèi)隊標志的小型飛行器靠了過來,防護罩打開,露出一張英俊的臉龐,正是隊長恩里克。 “先生們,這里是不是發(fā)生了一些誤會?” 其中的一位巡警認出了他的身份,語氣緩和了下來,“恩里克隊長,我們發(fā)現(xiàn)這輛懸浮車企圖進入溫莎區(qū),但駕駛員拒不出示通行證?!?/br> “是這樣先生們,”恩里克臉色掛著笑容,“車里的這幾位是斯圖亞特元帥的客人,由于皇帝陛下這幾天身體抱恙,因此尚未申請到通行證?!?/br> “情況我們了解了,”巡警露出為難的神色,“但是您比我們更清楚,沒有通行證就不能進入溫莎區(qū)乃是規(guī)定,萬一出了問題,這責任我們可擔不起啊……”溫莎區(qū)外的管轄權在奧古斯丁區(qū)警局手中,如果他們把危險分子放了進去——盡管是出于護衛(wèi)隊長的要求——萬一出了什么事,責任可全在他們頭上。 靠近政治中心,底層的官員們都有著靈敏的嗅覺。警局隸屬于內閣統(tǒng)領下的司法部,而皇家護衛(wèi)隊則是皇帝的近衛(wèi),直接從屬于皇帝陛下本人。二者并不在一個系統(tǒng)內,恩里克跨越職權,要求巡警放行是很突兀的。 不過護衛(wèi)隊長并不慌亂,而是向對方的光腦發(fā)送了一份文件,“這我明白,絕不會叫你們?yōu)殡y,因此昨夜元帥閣下特意請皇宮總管寫了一份臨時許可,您看……?” 既然有皇宮總管的特許,警員們自然也就不方便再干涉。懸浮車終于得以順利脫身,在護衛(wèi)隊飛行器的引領下順利到達皇宮。 斯圖亞特元帥已經(jīng)與皇宮總管一起等在了入口處,二人向從懸浮車里下來的人恭敬地行了個禮。 “威靈頓公爵,許久未見了。”睽違數(shù)年,這位公爵依然是那樣的高大英俊,神色中少了幾分狂傲,更加內斂冷峻,灰色雙瞳里放射出的光芒仿佛能直刺人心,五年的流放生活并未消磨他的意志,反倒為他更添了些成熟的魅力。 斯圖亞特元帥尚有一分不確定的心立刻安下了——放眼整個帝國,不會有比他更適合做皇帝的人選了。 亨德里克也回以致意。他抬頭看向朝陽下巍峨瑰麗的宮殿,回憶起五年前自己是如何倉皇離開,臉色卻分毫未變。 “時間不多了,閣下,”皇宮總管出聲道,“請您快些進去吧。” 亨德里克點點頭,步伐毫不遲疑,他對這宮殿的一草一木都無比熟悉,無需引領,他便徑直走向皇帝的套房。當他走過那一個個或精美或宏大的房間的時候,他仿佛也走過了自己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時光。 當他們疾行在通向皇帝套房的走廊上時,清晨的陽光從一排排巨大的落地窗中照進來,和墻面上的黃金、寶石、琉璃、琥珀相輝映,照得室內無比明亮,這光芒也照在穿著一身黑色大麾的公爵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圈炫目的金色。 從懵懂稚童到躊躇青年,再到流放歸來,起起伏伏的人生好似一個漫長的夢境,而現(xiàn)在,這一切終于迎來決斷。他在皇帝套房的入口停下了腳步,握著門把的手忽然頓了頓。 忠心耿耿地皇宮總管站在他身后低聲說:“陛下今晨剛剛恢復精神,他病了很久,請您對他溫柔些?!?/br> 公爵側過臉來看了眼他恭敬低垂的頭顱,沒有說什么,只是一下握緊了那把手。房門識別了他的指紋和瞳孔,緩緩向兩邊打開。 套房里昏暗且靜謐,彌漫著一股厚重的熏香的味道,琥珀、紫檀、龍涎還有說不清別的什么香料涵蓋了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所有的窗子都被厚厚的落地天鵝絨窗簾所遮擋。 隨著公爵前進的步伐,一盞盞小的懸浮燈次第亮起,照著他前往盡頭的道路。 房門很快在身后關閉了,會客室、起居室和寢殿之間的大門卻次第打開,亨德里克的腳步不停,一路向皇帝的御床走去。 “你終于還是來了。”是皇帝亞德里安的聲音,沙啞疲憊。 “我不該來嗎?”亨德里克在他的床前停下,從上往下冷冷睥睨著半靠在床頭的皇帝。他如今形銷骨立,寬大的晨衣也掩蓋不了,只是一雙藍眼睛還亮得驚人,光彩熠熠地看向來者——那雙眼睛曾一度失明,是皇帝不惜以剩下幾日的壽命換來的,為的是要在死前再看一眼他的堂兄。 “我以為我再見不到你了,”亞德里安輕輕地嘆了一聲,“真不想讓你看見我這副模樣……” 公爵沒有出聲,皇帝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也不用著急,我大概活不過今天了?!闭f完這句,他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氣管,咳得要把肺給吐出來似的。小機器人慌慌忙忙地送來一杯水,他接過來喝了一口,才能繼續(xù)往下說:“亨德里克,你不知道,有多少次我希望你不是我的堂兄,或者我們兩個都沒有生在皇室……我真的愛過你?!?/br> 公爵的語調依然冷酷,顯然他的鐵石心腸沒有被皇帝的愛語融化:“你如果真的愛我,就不會這么急迫地想我給你陪葬了?!?/br> “……你都知道了?”皇帝臉上反倒綻出一抹笑意。他是一個長相極其出色的年輕人,即使病入膏肓雙眼深陷,這樣淺淺一笑,容光也把周圍照得一亮。 “哼,除了你,還有誰?” “我真是拿不定主意……想不出是把皇位給你,還是讓你和我一起下地獄……”他低聲嘀咕,停下來喘了片刻,又拉過亨德里克的手,“既然你活下來了,那我只能把皇位給你了?!?/br> 他顯然是要死了,但是臉上卻沒有悲哀的神色?;蛟S對于他來說,從五年前得知自己的病情開始, 漫長而痛苦的死亡就已經(jīng)開始了。 皇帝冰涼的嘴唇落在公爵的手背上,亨德里克像被燙著了一般,猛得把手抽了回來:“你不給,這皇位也該是我的?!?/br> “你真是一點沒變。不知道接受禮物的時候,應該心懷感激嗎?” “禮物?你是留了個爛攤子給我吧?” 皇帝又咳了一陣,花了些力氣才平復下來:“好啦,亨利,看在先皇的份上,給我一點死前的清凈吧?!?/br> “梅塔特隆!”他向虛空中喚道,“把那份文件拿來?!?/br> “是,陛下?!睂W者形象的AI向皇帝的面前投下全息影像,是一份長長的遺囑。 亞德里安將手掌按上虛擬面板:“我,亞德里安三世,承認威靈頓公爵,亨德里克·提圖斯·卡里古拉,作為我的繼任者。梅塔特隆將作為我的見證?!?/br> 他的話音剛落,帝國皇室的徽章就出現(xiàn)在他的手掌之下,發(fā)出淡淡的金色光芒,皇帝又說道:“梅塔特隆 ,從今以后,亨德里克就是你的新主人,你必須以他的意志作為最高指令,守護皇室和帝國?!?/br> “是,陛下?!盇I的臉上沒有太多的神色變化,只是在他低頭行禮的時候,眼中才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 “下去吧。” “是,陛下。”AI的身影消失了,于是這偌大的寢殿內又只剩下兄弟兩人。 “哥,陪我度過這最后一點時間吧?!被实蹖λ睦^任者說。 公爵猶豫了一秒,在床沿坐了下來,讓虛弱的皇帝得以靠在他堅實的肩膀上:“需要找主教來幫你懺悔嗎?” 皇帝低笑了一聲:“你看,你總是這樣。別人都說你冷酷,卻不知道你最后總會心軟……” 他眼里的光慢慢黯淡,像是被病魔扼住了喉嚨,又急促地喘息起來,虛脫的身體漸漸下滑,被公爵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他感覺那雙大手輕輕撫過他的頭發(fā),只是眼前已經(jīng)全黑,再看不見什么了。 他想起了小時候,很小很小的時候——那些畫面他本該早早遺忘的——他還躺在搖籃里,有一個灰眼睛的小男孩爬上他的小床,調皮地捏他的鼻子,弄得他喘不過氣來,他還不會說話,只好哇哇大哭。小男孩頓時亂了陣腳,七手八腳地開始哄他……這個小男孩很快就長大了,又高大,又健壯,還該死的很英俊,他走到哪里,自己就跟到哪里,他是他的跟屁蟲……啊,他多希望時光永遠停留在他們的少年時代啊……在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皇帝這樣想著,竟真的看到那個英俊的少年在光芒中向他走來,不僅如此,他還聞到了他獨特的氣味,些許苦澀,些許冷峻,但又很悠長,好像一條河流,一直淌到他的心里來…… 難以言表的喜悅在這個即將消逝的靈魂中綻放,他竭力向那個少年伸出手,一步一步,越走越快,奔向自己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