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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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言的臉是涼的,程湘的手是溫熱的。陳思言微微垂著頭,程湘抬著胳膊捧著她的臉,冷風拂過程湘的手,微微刺痛,她卻沒收回去。 她們的影子落在地上,像是在擁吻的戀人。 “冷嗎?”程湘盯著陳思言的眼睛問道。 “現(xiàn)在不冷了。”陳思言低頭看著程湘,笑得見牙不見眼。“你的手真暖和?!?/br> 她忍不住在心里想,來的這一趟,真是值了。她甚至想現(xiàn)在圍著寧大跑兩圈。 “傻不傻?!背滔嫔钌钗艘豢诶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笆裁磿r候來不成,非得冒著大雪來?!?/br> “想你了嘛?!标愃佳酝瑢W拋出了一個直球。 “咳咳……”程湘臉頰微紅,一時不知道怎么接話。又覺得此時的姿勢頗有些曖昧,于是用手指輕輕拂去陳思言鼻尖上的雪花,準備把手收回去。 不料手收到一半便被抓住。程湘疑惑地看向她,只見陳思言還是笑著,頗有些無賴地說:“你的手跟個暖手寶似的。我手也冷,也幫我暖暖手唄?!?/br> 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她這么黏人。程湘在心里想著,但什么也沒說,手任由陳思言拉著。 “你今天不是有課?”程湘又問。 “對啊,所以我一下課就趕來了,不過還是晚了點,天都黑了?!标愃佳哉UQ?。 “你真是……算了?!背滔鎿u了搖頭,她實在說不出什么重話。 兩個人一時無話,拉著手在燈下站著。 “咳咳……”寧靜的氣氛被打斷,被遺忘的許言走了過來,眼睛掃了掃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那什么,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湘湘,這是?” 程湘這才突然想起還有個許言,頓時有些尷尬,下意識地想抽回手,結果卻被刻意攥緊了。她不解地看了陳思言一眼,看到她方才放松的表情緊繃起來,沒說什么,依舊由她去了。 “這我朋友,陳思言,剛從榮城過來找我的。這是許言,我舍友?!?/br> “你好?!?/br> “你好?!?/br> 兩個人同時問好,許言抿嘴一笑:“我見過你名字。真巧,我們兩個名字里都帶著一個‘言’?!?/br> “嗯,是挺巧的。我聽湘湘提過你。”陳思言也笑笑。 “是嘛!小湘湘有沒有說我壞話!從實招來!”許言表現(xiàn)出了nongnong的求知欲,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貼過來扯她胳膊。 “怎么會!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程湘撅了撅嘴。 陳思言有些認真道:“沒有。她從不背后說人壞話?!?/br> “好吧,那我就先放你一馬?!痹S言的眼珠又轉了轉,對著兩個人說,“你們是不是要出去約會?。拷裢磉€回來嗎?” “你說什么呢?”程湘正心虛著,被許言的話冷不丁嚇了一跳。 “怎么了?我說錯什么了嗎?”許言無辜地眨眨眼,“是約會錯了?還是今晚錯了?” 程湘:“……” 程湘簡直沒脾氣了,然后非常敷衍地對許言說:“是是是,您老人家說的都對,一點錯都沒有?!?/br> 許言自然地把程湘的書包扒拉下來,然后擺擺手:“去吧去吧。唉,某些人要去吃rou了,可憐我今晚只能跟兩條小魚啃蘋果?!?/br> 程湘對許言時不時的表演欲表示非常無語:“就算我不去吃rou,你也是要跟兩條小魚啃蘋果?!?/br> “過分!我們之間沒有愛了?!痹S言佯裝惱怒,抱著程湘的書包,抬腿就走,“我走了啊~” 程湘沖她擺擺手:“走吧,回去小心看路別滑倒,回來的時候幫你帶蛋撻?!?/br> “好的!革命友情又回來了。湘湘再見!思言再見!” 許言揮揮手,走遠了。 程湘偷偷看著兩人拉住的手,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她也跟許言小魚她們拉過手,但卻從未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心臟砰砰亂跳,胸腔里藏著的兔子像是要掙脫束縛,跑出來。 陳思言則是看著剛剛程湘與許言互動,有些吃醋。雖然她知道自己沒有吃醋的立場,但心里不免還是會泛酸。 周圍安靜下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嗯……那個,我們現(xiàn)在去吃火鍋?”程湘首先打破了尷尬。 陳思言:“好,我對這兒不熟,都聽你安排?!?/br> “那我們打車過去,我知道有個地兒,我們宿舍經(jīng)常去?!?/br> “好,聽你的?!?/br> 陳思言烏黑的眼珠看著程湘,程湘有些招架不了,暗罵自己沒出息。 于是她又試圖抽回手:“那個……你手不冷了吧,我手有點麻了?!?/br>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标愃佳詿o辜地道著歉,臉上卻毫無歉意,仿佛剛剛那個攥著不放的人不是她。 兩個人并肩向校外走去,路燈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雪花在她們周身盤旋,發(fā)絲飛舞,即將纏在一起的時候又悄悄散開,旖旎又自在。 她們?nèi)サ哪羌一疱伒?,在長春路路邊,不是很起眼,但拉開厚重的門簾進去的時候,火鍋味的熱氣撲面而來,打眼望去,座都滿了。 服務員迎上來對她們說:“非常抱歉,現(xiàn)在暫時沒有空座,您可以先來這邊坐著等一會兒?!?/br> “要不就等會兒?”程湘問道。 “嗯?!?/br> 兩個人跟著服務員在等候區(qū)坐下,說是等候區(qū),其實就是在前臺旁邊放的一小溜塑料板凳。 兩個人剛坐下,劉彩霞正好從后面出來,看到程湘眼睛一亮,熱絡地跟她打招呼:“噯!小程!” “劉姐!好久不見。你們這兒生意真好。”程湘笑著跟她打招呼,然后捏了捏陳思言的手指,告訴她這是老板娘。 “噯,小程啊,你們真是好久沒來了?!眲⒉氏及汛瓜聛淼念^發(fā)別到腦后,一雙丹鳳眼瞇著,笑著說話,“前陣子茵茵還問我jiejie們怎么不來了,還畫了幅畫呢,你們不來也沒法給你們,一會兒帶著走啊?!?/br> 程湘道:“我這不是來了嘛。她們這學期都忙著考試呢,等考完試,我們指定來?!?/br> “好嘞?!眲⒉氏加挚粗愃佳哉f:“這是你朋友嗎?沒見過嘞。這姑娘長得真俊啊。” 被人冷不丁一夸,陳思言面上頓時染了兩片紅霞。她摸了摸后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程湘看她這模樣,噗嗤一笑,又繼續(xù)跟劉姐說:“對,她第一次來寧城,我就帶她過來了。不光長得俊,個子還高呢,比我都高?!?/br> 劉彩霞一聽,仔細打量了一眼陳思言:“喲,還真是嘞。真是個好姑娘,跟那雜志上的模特似的?,F(xiàn)在的孩子啊,都長得高?!?/br> 這下陳思言更不好意思了,只好笑著說:“謝謝劉姐,您也很漂亮?!?/br> “嗐,我現(xiàn)在是年紀大了,哪像你們,個個嫩得跟出水芙蓉似的?!眲⒉氏加謹n了攏頭發(fā),露出那張雖帶著歲月痕跡卻不失風韻的臉,又道,“你這姑娘真有禮貌哈,我都把小程當自家妹子的,你是小程朋友,那也是我妹子,千萬別拘束哈?!?/br> “噯,窗邊那桌空了,你們過去吧。對了,把外套交給我吧,我?guī)湍銈儼饋?,省得粘上味兒?!?/br> “好嘞,謝謝劉姐?!?/br> 兩個人入座后,商量著點完菜,又要了啤酒。 程湘支著胳膊,看著陳思言說:“劉姐挺喜歡你的,她遇到合眼緣的,就愛夸人?!?/br> 陳思言搓了搓臉,說:“太熱情了,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過劉姐也很漂亮啊?!?/br> 程湘笑道:“是,其實我們頭一次來的時候劉姐看著可比現(xiàn)在年輕多了,這三年眨眼就過去了。他們這兒生意好起來,人也累?!?/br> 劉彩霞四十來歲,個子不高,頭發(fā)烏黑濃密,用簽子簡單地盤了個發(fā),長著一雙丹鳳眼,五官秀氣。夫妻倆五年前才帶著女兒茵茵來到寧城,盤下這里開火鍋店。 起初生意并不怎么好,白天幾乎沒什么人。孫建國白天去建筑工地做工,劉彩霞看店,晚上人多了,就兩口子一起。 程湘她們宿舍是大一的時候偶然發(fā)現(xiàn)的這個店,于是一吃就是三年。那個時候這里的生意已經(jīng)冒頭,但還是兩口子自己干,沒請幫工。程湘記得,當時劉彩霞說,茵茵要上學,還要學畫畫,干什么都得花錢。舍不得花錢請幫工,夫妻倆就是累點,但值得。 火鍋湯咕嘟咕嘟冒著熱氣,陳思言托著腮聽程湘講著過去的事。 劉彩霞又過來了,用托盤端著兩盅煮好的米酒過來,細眉微蹙:“大晚上的喝多酒不安全。也別喝啤酒了,涼颼颼的,炸胃,喝了不好受。這是咱自家釀的米酒,度數(shù)不高,我給你們現(xiàn)煮的,一人一小盅,不許再多了啊。這個不收你們錢?!?/br> 這下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連聲向劉彩霞道謝。 劉彩霞拿著托盤擺擺手:“沒事兒,別跟劉姐客氣。噯,對了小程,一會兒茵茵寫完作業(yè),我?guī)^來,你倆說說話,她可想你呢。” “好,我也挺想茵茵的?!?/br> “那你們吃,我忙去了啊。”劉彩霞又去了別桌招呼客人。 “真好?!标愃佳钥粗鴦⒉氏济γβ德档谋秤?,不禁感慨。 “嗯,我也覺得。我很喜歡這里,帶著煙火味兒。在這里,抄一筷子rou,蘸著調(diào)好的醬料,慢慢品嘗。看著周圍的人和事,聽著八卦,有時候是小朋友向mama匯報在學校里的事,有時候是下班后同事之間的閑聊,一塊兒吐槽周扒皮似的老板……在這兒,整個人都非常放松?!背滔嬉哺锌环爸皇钱厴I(yè)以后,各奔東西,就很難有機會再一起來了。” “我可以陪你啊。”陳思言說,像是不放心,又重復了一遍,“我可以陪你一起,想什么時候,來幾次,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啊?!?/br> 程湘隔著熱氣看著陳思言,她覺得自己可能是有些醉了,明明一口酒都沒喝,腦袋卻暈乎乎的,像浮在云上。她突然很想抱抱陳思言。 但她還是忍住了,喉頭滾動了一下,她聽見自己說:“好?!?/br> “來,嘗嘗劉姐煮的酒。今天這不算,改天我再請你重新喝一次?!?/br> “好?!?/br> 兩個人輕輕碰了一下,然后對飲,又一起看著窗外洋洋灑灑的雪花。 “古人說什么青梅煮酒,霧里看花,我們現(xiàn)在是火鍋配酒,隔鏡觀花?!背滔嫱兄创巴猓罢婧??!?/br> 陳思言覺得喝了酒的程湘說不出的可愛,有意逗她,便問:“隔鏡觀花,哪里有花?” 程湘懶洋洋地瞥了一眼過來:“你是笨蛋嗎?當然是雪花啊。噢,雪花,這美麗的雪花……”程湘到最后忍不住輕哼起來,但曲調(diào)十分怪異。 陳思言又問:“那哪來的鏡子呢?” “你是笨蛋嗎?當然是窗……啊不,我錯了,窗戶不是玻璃,不,窗戶是玻璃,玻璃不是鏡子……”程湘托著腦袋小聲嘟囔著。 陳思言看她確實有些醉了,心道程湘原來酒量這么差,起身準備結賬。正好劉彩霞帶著茵茵過來,茵茵飛撲過來,一把抱住了程湘。 “小程jiejie!” 程湘正迷糊著,只覺得有個黑影一下子撲了過來。她努力聚焦了視線,甩了甩腦袋,看清楚是茵茵,然后笑了:“嗯?茵茵啊……想我了沒啊?!?/br> “想,你跟兩個小魚jiejie,還有小許jiejie都好久不來了。”茵茵一邊說著,一邊往程湘懷里鉆。 “我也好想你哦……”程湘拿頭蹭了蹭茵茵的腦袋。 陳思言在一邊看著兩個人互動,心里又忍不住開始泛酸,意識到之后,暗自笑笑,心道自己怎么還跟小孩子較勁。于是她準備去結賬,結果劉彩霞一把拉住她,眼睛看著腦袋頂來頂去的兩個人,笑著說:“剛剛小程已經(jīng)結過了?!?/br> “啊,這樣啊,我沒注意到呢。”陳思言搓了搓胳膊,對劉彩霞說,“劉姐,湘湘她醉了,我一會兒帶她回去,我去拿衣服過來。” “是嗎。那你們早點回去。不用過去了拿了,我剛順手給帶過來了?!眲⒉氏颊f著,然后抬起了左手的袋子。 陳思言呵呵一笑,覺得自己可能需要戴眼鏡了。 “行了,茵茵,別鬧小程jiejie了,jiejie們該回家了?!?/br> 茵茵依依不舍地放開程湘,然后拿出那副早早畫好的畫交給程湘:“小程jiejie,這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哦?!?/br> “茵茵真棒?!?/br> 程湘接過畫,作勢就要在茵茵腦門上留個啵啵,陳思言適時地把衣服披在她身上,阻止了她的進一步行動。 “我們該回去了,站起來,穿衣服?!标愃佳栽谒呡p輕說道。 程湘?zhèn)冗^頭,烏溜溜的眼珠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順從地讓陳思言幫她穿衣服。陳思言覺得這個程湘可愛得要命,非常想扶著她的腦袋親一口,但,也只能是想想。 衣袖被拉了一下,是茵茵。陳思言低下頭,溫聲詢問道:“怎么了?” “漂亮jiejie,我把小程jiejie交給你了,你要安全帶她回家哦?!币鹨鸬拇笱劬鲩W忽閃地眨著,神色認真。 “好的哦。” “那你以后再來,我也給你畫畫?!?/br> 陳思言揉了揉茵茵的頭發(fā):“謝謝茵茵?!庇种逼鹕砀鷦⒉氏几鎰e,“劉姐,那我們先走了?!?/br> “噯好。注意安全哈。” 陳思言扶著程湘,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雪還在飄著,但沒有來時那么大了。陳思言又轉過身幫程湘緊了緊圍巾,帽子也往下壓了壓。 下一秒,她被抱住了。 程湘輕輕環(huán)住了她的腰,把腦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整個人就像一個小火爐,周身都很溫暖。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陳思言的脖頸,她幾乎是同時,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她驚呆了,絲毫不敢動彈,不敢抬起胳膊回抱程湘,即使她是那么渴望這個擁抱。 “程湘?”陳思言小聲叫著懷里人的名字。 “嗯?”程湘發(fā)出的聲音慵懶又柔軟,像貓咪一樣。 “我們要回去了?!?/br> “你要帶我去哪里呢?” “附近找個賓館吧,回學校太遠了?!标愃佳暂p聲跟她說著話。 哪知程湘的胳膊突然收緊,然后抬起頭看著陳思言義正言辭地說:“我不要!我要回學校!我要睡宿舍的硬板床!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啊?”前面還是強勢的口氣,尾音卻又軟了下來,像小貓一樣在人心上輕輕地撓。 陳思言愣住了,她覺得自己可以圍著寧大再跑四圈。 她又聽到程湘說:“你為什么不抱我呢?我都抱你了,你抱抱我好不好?” 陳思言仿佛聽到大腦中有根弦,“啪”得一聲斷了。于是她終于伸出胳膊,迎接這個期待已久的擁抱。 似乎是因為要求得到了滿足,程湘的腦袋蹭了蹭陳思言的肩膀。 陳思言覺得自己像是站在云上,輕飄飄的,整個人跟做夢一樣,但她又害怕,害怕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她附在程湘耳邊,輕聲問:“程湘,你還知道我是誰嗎?” 程湘聞言抬起頭,烏黑的眼珠從她面上仔仔細細地巡視一番,然后笑了。 “知道啊,你是我的小玫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