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柳菁英·第二十五章：涅盤

    作者：大便太零零

    29年11月12日

    羅永陷入了一個悠長的夢境，他閉不上的眼瞼里時而會有光芒閃動，但瞳孔

    中并沒有印照出病房天花板的景象。深層的意識中，羅永看見自己在cao場上，與

    小伙伴們一起追逐著皮球。場邊充斥著嘈雜的叫喊聲，他目光緊緊盯著足球的方

    位，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身體內(nèi)的心跳也很清晰。

    羅永看了眼腳下，不知為何雙腿很沉重，始終無法抬腿朝足球跑去。他抬頭

    想再看一眼足球的位置，卻看到足球直直的朝面門呼嘯而來，霎時間撞上腦門，

    當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等到他恢復意識，睜開眼睛看到自己還站在原地，周圍依然是嘈雜的喊聲，

    羅永感覺自己似乎沉睡了很久，同樣的場景下，只有腦袋還在隱隱作痛。羅永恍

    惚間感到一絲奇異，但記憶告訴他應(yīng)該立即奔跑，去搶到皮球?？墒请p腿很沉重，

    無論如何也邁不開步伐。羅永想抬頭確認足球的位置，那一刻，他看到突然飛來

    的足球，躲閃不及，足球正正蒙在了腦門上……

    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次循環(huán)，羅永早已忘記自己為什么站在球場上，心中只有一

    個信念，那就是跑起來，跑起來……

    回到現(xiàn)實，在關(guān)押柳菁英的密室內(nèi)，來人進進出出，床邊的飯食已經(jīng)換過幾

    次，她還是躺在床上，沒有吃過一口飯菜，沒有喝過一口水。失去血色的嘴唇早

    已干涸，柳菁英眼神死氣沉沉，就像躺在病床上的羅永一樣，看不到一絲神采。

    方雷一直守在門外，看著新送進去的飯菜再次涼透，她終于忍不住跨進房間，

    怒吼道：「柳菁英，起來給我吃飯！」

    柳菁英目光緩緩鎖定在方雷身上，而后又失去了焦距，無論方雷怎么喊她都

    沒有反應(yīng)，繼續(xù)用空洞的眼神對準天花板。

    方雷抓住一把飯食按在柳菁英的嘴上，「我叫你吃！」

    柳菁英還是沒有反應(yīng)，任由方雷用一把把米飯將自己的臉龐弄得凌亂。方雷

    氣喘吁吁，咬牙切齒的看著活死人一般的柳菁英，拳頭內(nèi)握緊的指甲深深嵌入血

    rou里。

    方雷突然眼中閃過精芒，瞇著眼睛盯住柳菁英被自己弄得滿是油污的臉，她

    嘴角出現(xiàn)一抹怪笑，「柳菁英，你想絕食？好，你餓一天，我就讓你寶貝兒子餓

    一天。你餓死了，我就把你兒子也餓死！我再問你一次，你吃不吃！」

    柳菁英終于有了反應(yīng)，只見她慢慢用手肘支撐著身體爬了起來，眼光無力的

    看著方雷，而后抬起冰涼的手臂，隨意抓起一把散落在床面上的飯食，手掌搖晃

    著塞進口中。

    「哈哈哈……絕食？」方雷呵呵大笑起來，得意的刺激著柳菁英，「你最好

    多吃點。你吃多少，我就給你兒子吃多少?！?/br>
    柳菁英爬到床邊，抓起餐盤內(nèi)剩余的飯菜，大口大口吞咽起來。方雷邪笑道

    ：「別光吃飯，喝湯啊。吃飽喝足才好跟你的好兒子拍色情片呀?！?/br>
    柳菁英怒目而視，方雷冷哼一聲，轉(zhuǎn)身走出房門。待她剛剛踏出門房一步，

    見到立在門旁的季廳長，立刻收斂神色，恭恭敬敬的問了聲好。

    季廳長不知何時站在門外，他靜靜的看著房間里的一切，鼻梁上的鏡光似有

    無盡的冰冷，深邃的眼眶中看不到任何感情。他沒有對方雷做出回應(yīng)，目光保持

    在抓取飯食的柳菁英身上。

    季廳長走到柳菁英身前，平靜的問道：「你想你兒子死，還是想他活？」

    柳菁英抓住飯食的手放在半空中，她努力倒吸一口氣，繼續(xù)將渾濁不堪的米

    飯塞進了嘴里。咽下米粒，她向著季廳長低下頭，喉嚨中發(fā)出沙啞的聲音，「放

    過我兒子。放過他，我什么都做?！?/br>
    季廳長眼中浮現(xiàn)出一絲不忍，立刻被冷漠的眼神掩蓋下去。他開口道：「你

    調(diào)整好狀態(tài)，明天帶你去見他。」

    柳菁英不再言語，雙手并用，抓起餐盤內(nèi)剩余的飯菜往口中不斷投去。

    第二天。

    柳菁英被季廳長一行人帶進一處病房，眼罩解開，她看到兒子正躺在床上，

    旁邊幾個醫(yī)生模樣的人正在護理。

    季廳長對其中一人問道：「老謝，怎么樣？」

    老者醫(yī)生摘下口罩，看了眼柳菁英，對季廳長搖搖頭，「還沒醒。可能幾天，

    可能……永遠不會醒?！?/br>
    柳菁英聞言身體一顫，突然發(fā)瘋似的轉(zhuǎn)身掐住了方雷的脖子，「你還我兒子！

    我殺了你！」

    季廳長身旁的幾個隨從當即出手，用電擊槍將柳菁英擊倒在地。幾人要把柳

    菁英拖出去，她再度爆發(fā)出力量，掙脫后撲向病床上的兒子，趴在他身上不停的

    悲嚎。

    隨從準備上前控制住柳菁英，季廳長揮手制止了他們，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只留下他和謝醫(yī)生在房間里。

    方雷捂著被柳菁英掐出血印的脖子，艱難的開口道：「老師，萬一她又發(fā)瘋

    怎么辦？」

    「出去?！辜緩d長澹澹的開口，語氣不容置疑。

    方雷和其他隨從離開房間，站在門口警戒，準備一有狀況就立即沖進房間里。

    房間里變得空蕩，季廳長對著柳菁英開口道：「讓你孩子活著，我只有一個條件?！?/br>
    柳菁英回頭咆哮道：「你說！」

    「好好陪你兒子。外面發(fā)生任何事，都跟你無關(guān)。不要理會，不要參與?！?/br>
    柳菁英一怔，對于季廳長提出任何要求她都有心理準備，只聽見季廳長說完

    這句話，再沒有其他條件。柳菁英轉(zhuǎn)頭不再瞪季廳長，眼光緊緊覆蓋住兒子無神

    的臉龐。

    沉默的病房內(nèi)氣氛很壓抑，謝醫(yī)生望了望面無表情的季廳長，眼神中期待他

    再說些什么，得到的依然是沉默。謝醫(yī)生嘆出一口氣，對柳菁英說道：「柳警官，

    你放心，孩子在這里會得到最好的醫(yī)護條件。我這大半輩子接觸過很多類似的病

    例，相信孩子會好起來的。你是他最親的人，多陪他說會話，會有幫助。」

    謝醫(yī)生還想說些什么緩和病房內(nèi)的氣氛，季廳長冷冷的話語打斷了他，「回

    答呢？」

    「……好?！沽加]有猶豫，給出了肯定的回答。聽到答桉的時間，

    季廳長轉(zhuǎn)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的方雷聽到病房內(nèi)的對話，在季廳長出門的時間上前問道：「老

    師，我們需要她去……」

    「今天之內(nèi)，帶柳菁英去善后。」季廳長看向方雷，眼中閃過一絲陰冷，「

    收起你的心，做好你的事，以后不許接近她們母子。」

    「是?！狗嚼椎皖^回答的下一刻，季廳長立即邁步朝電梯口走去。方雷目送

    季廳長離開的背影，從剛剛的眼神里，她感受到老師對自己深深的失望。

    方雷推門進入病房，冷冷的開口道：「跟我走。」

    柳菁英一動不動看著兒子，沒有做出任何回應(yīng)。方雷眉頭一皺，繼續(xù)開口道

    ：「你不走也可以。不是我威脅你，下次就會有其他人來帶你走。到時候你想看

    你的兒子都不會有機會?！?/br>
    柳菁英身體微微一動，她竭力壓制著體內(nèi)的怒火，「去哪里?！?/br>
    「失蹤了這么些天，總要有個交代吧？你現(xiàn)在的處境是畏罪潛逃，你們局里

    馮元慶自殺前留下遺書，交代過你和陳長生就是葉子強的保護傘，不跟我去說清

    楚這幾天失蹤的前因后果，你還想留在這里看你兒子？」

    「馮元慶？老馮頭自殺？」聽到剛剛的話，柳菁英內(nèi)心再也壓制不足憤怒，

    轉(zhuǎn)頭怒瞪方雷，「是不是你做的！」

    方雷嘴角翹起，微微揚起下巴，「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柳菁英轉(zhuǎn)瞬就平靜下來，她明白，現(xiàn)在自己沒有必要再考慮其他的事，也沒

    有辦法再對其他人擔心。柳菁英默默告訴自己，只要關(guān)心兒子一人就行，其他的，

    都無所謂了。

    方雷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似笑非笑的對柳菁英說道：「雖然老師有交代，

    但是我還是會監(jiān)視你。如果你敢壞事，我不光會曝光你的luanlun丑事，你的丈夫，

    你所有的親人都不會好過，要想清楚?！?/br>
    方雷見柳菁英既不瞪自己，也不說話，心情更加高漲了幾分，挺胸叉腰感嘆

    道：「哎呀，老師對你太好了。居然就這樣放過你。外人哪知道，平日里扮演正

    義的警察角色，背地里是跟親生兒子luanlun的變態(tài)，呵呵。你就不配當老師的學生！」

    柳菁英用一種鄙夷的眼光看向方雷，方雷裝作驚訝，退后一步說道：「學姐，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好怕?！?/br>
    「你說夠了沒有？走不走？」柳菁英煞地起身站到方雷面前，用犀利的眼神

    死死的壓制住她。

    方雷表面一副澹定的神情，直面柳菁英的威壓，讓她心里撲通一跳。抬手扶

    了扶眼鏡，方雷也不再說話，轉(zhuǎn)身帶著柳菁英離開了房間。

    是夜，柳菁英坐在病床邊上，手心撫摸著羅永的臉頰，口中輕輕的呢喃，「

    小永，聽得到mama說話嗎？你快點醒來，小永……」

    時光流逝，轉(zhuǎn)眼兩周時間過去，外界發(fā)生了很多事，柳菁英對外面發(fā)生的一

    切都沒有再關(guān)注。除了按醫(yī)生的囑咐護理羅永，她每天有空就對著兒子說話，病

    床上的羅永體型日漸消瘦，柳菁英也日漸憔悴。

    羅永的外公外婆跟小姨一起前來看望他，接著爺爺奶奶一家也來了，他們只

    知道羅永出了車禍，傷了腦袋，陷入了植物人的狀態(tài)。

    這段時間，柳菁英日夜陪護在病床旁，所有人看在眼里，沒人去斥責她。妹

    妹留下來陪伴了柳菁英幾日，最后努力安慰了她，揪著心回了老家。

    慢慢的又過了一段時間，柳菁英警局里的同事也陸續(xù)前來探望，話語中不乏

    對陳局長和老馮頭的唏噓，其中的種種善意，柳菁英只有默默的用微笑去回應(yīng)。

    得知消息的張曉璐也來了，沒人的時候，她跪在柳菁英面前掩面痛哭，請求

    柳菁英的原諒。柳菁英知道，事發(fā)那天下午兒子偷偷跑到郊區(qū)，是因為接到張曉

    璐的電話。柳菁英也知道，張曉璐不過是一個被利用的傻女人，她不過是給方雷

    避開視線帶走羅永創(chuàng)造條件，僅僅是一枚被cao縱的可悲棋子。柳菁英沒有發(fā)怒，

    只是告訴張曉璐以后不要來了。

    很快幾個月時間過去，羅永的父親回國了，他來到病房，站在柳菁英身邊沒

    有說話?；丶业倪@段時間里，夫妻間幾乎沒有任何交流，兩人默默護理著肌rou已

    經(jīng)萎縮的羅永。一個月后，羅犇站在病房內(nèi)無聲的對妻子和兒子告別，再度離開

    祖國，踏向遙遠的他鄉(xiāng)。

    轉(zhuǎn)眼已來到深秋，道路兩旁的銀杏樹葉早已被寒風掃盡，不見一絲光彩，只

    留下一枝枝光禿禿的樹丫。柳菁英換上了雪紡毛衣，她依舊守在病床前，有空就

    陪兒子說話。

    原本齊肩的頭發(fā)已經(jīng)長到背部，因為柳菁英聽兒子說過，他喜歡長頭發(fā)。

    「小永，mama的頭發(fā)又長了一截，你睜開眼，看看好嗎？」

    沒有得到回應(yīng)，柳菁英已經(jīng)習慣了兒子消瘦而安靜的臉龐。窗外寒風蕭瑟，

    柳菁英心底抑制不住的悲傷。

    「小永，你不是要嫁給mama嗎？你快點醒來，mama等你娶我……」

    時間臨近春節(jié)，每天夜晚窗外都能依稀聽到遠方傳來的煙花聲響。除夕前夜，

    老家的親人們又來了，一家人把病房布置得熱熱鬧鬧，在歡樂祥和的氣氛中度過

    了一個不一樣的春節(jié)。柳菁英難得的露出了笑臉，對來年，心中多出了幾分期望。

    在悠長的夢境中，羅永還是站在球場上。一切都沒有變化，一次次循環(huán)下去，

    羅永不免焦急，漸漸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每次在夢中醒來都下定決心，這次一定

    要躲過飛來的足球。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昏迷。

    「小永，加油！」

    羅永也感受到一點點細微的變化，他從場邊的叫喊聲中，依稀聽見了母親的

    鼓勵。他嘗試過轉(zhuǎn)頭尋找母親的身影，可每一次在找到母親前，他都被皮球撞昏

    過去。

    「媽，mama，你在哪里？」

    又是一個夜晚，柳菁英伏在病床邊突然被驚醒，聽到兒子口中發(fā)出細微不可

    查的聲音。柳菁英立刻按響提示鈴，對著話筒大喊。不多時候燈光亮了起來，謝

    醫(yī)生焦急的進入了病房。

    一番細致的檢查后，謝醫(yī)生對柳菁英說道：「孩子的腦部活動較以往活躍了

    很多，這段時間多陪他說會兒話?！?/br>
    柳菁英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整夜時間，流著眼淚在羅永的耳邊呼喚著

    他。又過去幾周時間，柳菁英堅持日夜在羅永耳邊輕語，夢中的羅永感覺到球場

    外母親的加油聲越來越清晰，又一次循環(huán)，他下定決心一定要躲開皮球。

    皮球飛來，羅永勐然轉(zhuǎn)頭，只見足球飛過，他大吼一聲抬腳奔跑開來，追上

    去一記爆射，皮球應(yīng)聲入網(wǎng)！場邊的觀眾開始歡呼，羅永也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歡呼雀躍，「我贏了，哈哈，我贏了！」

    他轉(zhuǎn)頭看向場邊的觀眾，視線尋找著母親的身影，大喊道：「媽你看到了嗎，

    我贏了！」

    「醫(yī)生！醫(yī)生！我兒子醒了，小永醒了！」柳菁英看著沖進病房的護士，興

    奮的蹦了起來，她沖過去與護士們一一擁抱，在護士們禮貌而不失尷尬的笑容中，

    她語無倫次的叫喊著，又哭又笑。

    謝醫(yī)生隨后前來，仔細聆聽著羅永虛弱的聲音，隱約能聽到他在喊mama。謝

    醫(yī)生對柳菁英說道：「我把孩子帶到掃描室做一些檢查，柳警官，請稍等?！?/br>
    護士們將羅永病床推出了房間，柳菁英興奮而焦急的等了幾個小時后，謝醫(yī)

    生進屋笑著對她說：「孩子醒了，沒問題，快過來看看，孩子一切正常，只是…

    …」

    柳菁英趕忙邊走邊問道：「怎么了？」

    謝醫(yī)生把她帶到了另一個房間前，「孩子的記憶似乎出了點問題，還有一定

    的認知障礙。」

    謝醫(yī)生給柳菁英看了里面的情況，里邊一個護士正在和羅永互動，「小朋友，

    再跟阿姨說一次你叫什么，在哪上學??？」

    羅永的口舌不是很伶俐，但意識還算清晰，只聽他口中答道：「我到，告…

    …羅永，今年斗斗……九歲，小學三年級?！?/br>
    「他現(xiàn)在的狀況，應(yīng)該是某種應(yīng)激創(chuàng)傷，之后能夠恢復的?！刮萃獾闹x醫(yī)生

    嘆了口氣，突然說道，「關(guān)于記憶，也許忘記了更好吧?！?/br>
    「沒事，醒了就好。」柳菁英低頭淺笑，推門進屋，躺在病床上的羅永眼中

    閃耀著興奮的光芒，用他現(xiàn)在能夠發(fā)出的最大聲音喊道：「媽，mama！爸爸呢？」

    「爸爸？爸爸呀，爸爸出差了。」柳菁英臉上掛起燦爛的笑容，心底卻默默

    吐槽，看到我的句話，居然是找爸爸。

    羅永哆嗦了下舌頭，讓自己口齒清晰點，「我好樂，我們回家，七，七飯！」

    柳菁英笑著說道：「你身體還沒好，要多在醫(yī)院住幾天，mama現(xiàn)在給你弄吃

    的來?！?/br>
    地址4F4F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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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址發(fā)布\u98４Ｆ４Ｆ４Ｆ，

    柳菁英向謝醫(yī)生投去感謝的目光，兩人一同走出了病房。柳菁英請求護士帶

    自己一起去給兒子準備食物，臨行前，謝醫(yī)生喚住柳菁英，躊躇中欲言又止。

    柳菁英見狀莞爾，「謝醫(yī)生，你有什么話就說吧。這大半年時間，也多幸苦

    了你?！?/br>
    謝醫(yī)生終于開口，「有些話我不配說，但我還是想跟你說，我們對不起你們

    母子。希望，你不要恨季廳長，他有……他有這么做的苦衷，孩子能醒來，他很

    高興?！?/br>
    聽到謝醫(yī)生提起季廳長，柳菁英的臉上的笑容僵住，抿著嘴看向了一旁。

    「希望，你們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我們都有罪?！怪x醫(yī)生明白自己提了柳

    菁英最不想聽到的事，但他還是想說出心聲。

    沉默片刻，謝醫(yī)生繼續(xù)說道：「我想給孩子開一些精神類藥物，大體上能控

    制他的記憶，姑且叫做失憶藥吧。孩子是好孩子，這段記憶也許忘記更好?！?/br>
    謝醫(yī)生的話將柳菁英從兒子蘇醒的喜悅中拉回了現(xiàn)實，她明白，謝醫(yī)生應(yīng)該

    知道她與兒子禁忌的關(guān)系，剛剛的話里傳達出的意思，就是讓羅永徹底忘掉一切，

    重新開始，做個普通的孩子。

    這大半年的接觸，柳菁英了解到謝醫(yī)生是個純粹的醫(yī)者，他的話里沒有陰謀

    詭計，只是單純的給出他認為對羅永最好的“治療”方桉。至于他為什么和季廳

    長有關(guān)系，柳菁英不愿意再花心思去多想。

    柳菁英被謝醫(yī)生的提議觸動，不禁認真思考起來?？粗了嫉牧加?，謝醫(yī)

    生面色沉重，他深呼吸一口氣，開口打破沉默，「另外，這也是季廳長的意思。」

    柳菁英聞言霎時間拽緊拳頭，懷揣著種種思緒，她沒有再與謝醫(yī)生對話，默

    默轉(zhuǎn)身離開去為兒子準備病號餐。

    羅永又呆在病房里休養(yǎng)了幾周，身體日漸好轉(zhuǎn)，得到消息的親人們相繼前來

    看望，外婆和小姨更是哭作一團，奶奶握著手里的佛珠連連大呼佛祖保佑，就連

    一向不茍言笑的外公也難得的露出了笑顏。

    羅永已經(jīng)可以不借助器械行走，盡管身體還不利落，他日漸開始安靜不下來，

    一有機會就老想走出病房。因為季廳長的安排，柳菁英不得不接受了謝醫(yī)生的提

    議，開始給兒子服用“失憶藥”。這些時日環(huán)繞在親戚朋友的歡聲笑語間，柳菁

    英漸漸覺得，也許……讓兒子忘記一切，才是對他最好。讓他忘記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

    痛苦，忘記這個世界上的罪惡與黑暗，哪怕他忘記自己，只要他以后能過上幸福

    安穩(wěn)的人生，就夠了。

    ……

    過去的數(shù)月對柳菁英而言，她如同失去種群的孤狼，無力面對世界的惡意，

    僅能依靠罪惡的施舍，茍活在陰云密布的世間。生活又如無根之萍那般纖薄，勉

    強能夠漂浮在命運的洪流中，她無暇再去關(guān)注外人的死活。病床上的兒子是唯一

    支撐她努力生存的原因，而隨著兒子的蘇醒，她干涸的心床上再度涌起了娟娟細

    流。

    兒子成為她的一切，她愿意為兒子付出所有。然而她不得不拋棄過往，曾經(jīng)

    的情與愛都成為了追憶。柳菁英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只能努力為兒子營造出虛假的

    現(xiàn)實，讓他生活朝著幸福的軌道慢慢前行。盡管這條生活的軌跡，在柳菁英看來，

    是那么的脆弱。

    羅永出院后，柳菁英沒有回到警局工作，專心留在家里照顧他的起居生活。

    面對失憶的兒子，柳菁英臉上會掛起慈祥的微笑，用心輔導他重新學習忘記的功

    課，以及給予他適當?shù)腻憻捴笇?，幫助他恢復身體機能。

    羅永殘存的記憶里那個滿心只有工作動則呵斥自己的母親不見了，母親的變

    化讓他心底感到很奇異，不過他更喜歡母親和藹可親的樣子，回家的這段時間里，

    羅永的心情變得很好。

    不過羅永常?？匆娔赣H望著電視新聞發(fā)呆，她的眼睛里時常泛出到悲傷的神

    采。羅永以為mama是不能去工作而傷心，他找找到母親，「我身體已經(jīng)好了，腦

    袋也會慢慢靈光起來，mama你去工作吧?！?/br>
    柳菁英笑著撓撓兒子的頭，告訴他mama不去工作了，以后就在家里陪你。柳

    菁英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兒子，之后的時日里，她都把心事鎖進了心底。

    隨著時間一天天流逝，柳菁英的心里變得更加空虛，她明白自己不能夠再親

    吻兒子，與他親密的擁抱都變成一種奢望。只是每晚等到兒子服下藥物陷入沉睡

    后，她會偷偷進入兒子的房間，伏在床邊撫摸著兒子的臉。就像在病床旁那樣，

    柳菁英每晚守護著兒子，孤獨的夜晚身旁沒有兒子的身影，她根本無法入眠。直

    到天影蒙蒙亮，柳菁英會靜靜的起身，悄悄離開房間。

    有的夜晚，柳菁英會默默的流淚，她無法控制心底的悲傷，這種悲傷沒有因

    為時間而沖澹，反而日漸強烈。她的心擰在一起，軀殼內(nèi)充滿沉重的無力感。她

    會想到自殺的老馮頭，想到被誣陷的陳局長，更是一次次想到曾經(jīng)與兒子相擁入

    眠的溫情時刻，回憶得越多，心里就越是感到疼痛。

    柳菁英努力想要忘記，可是她無論如何也忘不了。她的心依然像一顆浮萍，

    翠綠不再，昏黃的葉片孤獨的飄蕩在污濁的河水上，蕩向看不清未來的漆黑迷霧

    中。

    每晚因為藥物沉睡的羅永并不知道母親的痛苦，他很滿足現(xiàn)在自由自在的生

    活，不僅可以隨時的看漫畫和看武俠，而且可以隨時吃想吃的零食，母親都

    不會像以前一樣呵斥他。不過在有些書本里面，羅永老是猜得到后面的劇情，他

    倒也樂在其中，也不在意。

    這一天，出門買菜的母親遲遲沒有回家做飯，羅永突然心念涌動，不知為何

    想要自己下廚。他能夠理解自己自己已經(jīng)不是小學三年級學生，偶爾腦海會涌上

    失去的記憶片段，只是他感覺得到這些記憶碎片變得越來越模煳。羅永忘記了很

    多事，甚至連自慰都忘記了，這些天他就像小時候一樣，偶爾會偷偷叉開雙腿去

    頂沙發(fā)角。

    「也許做飯會幫助我恢復記憶吧，嘿嘿。」這樣想著，羅永愉快的走進了廚

    房。

    在羅永下廚前幾個鐘頭，柳菁英正有氣無神的漫步在超市里，迎面遇見了曾

    經(jīng)的下屬，刑偵隊的小伙子，高玉祥，之前他也和其他同事一起來過病房看望羅

    永。

    高玉祥熱情的對她打招呼，柳菁英微笑回應(yīng)。柳菁英覺得高玉祥是個好小伙

    子，她明白，這個小伙子對自己有愛慕之情，之前在局里刻意的回避他。對于高

    玉祥提出一起去坐一會兒的請求，這次柳菁英答應(yīng)了他，也許，自己需要一個傾

    訴對象吧。

    兩人來到飲品店，柳菁英他的眼神里看出了開心。面對高玉祥不斷寬慰的話

    語，柳菁英靜靜的聽著沒有開口，而高玉祥一直說話，直到他再也組織不起語言，

    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柳菁英微微一笑，默默想著這個世界上還是純真的人居多，當個普通人，就

    算是卑微的過完一生，也不算是壞事吧。

    「柳，柳姐，就是……那個……」高玉祥憋了半天，低著頭終于憋出了話，

    「有句話，我一直想告訴你?！?/br>
    高玉祥似乎下定決心，抬頭直視柳菁英，「柳姐，我喜歡你。」

    柳菁英微笑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小伙，你這年紀，也應(yīng)該去找個女友了

    吧?！?/br>
    高玉祥原以為柳菁英會憤怒或者呵斥自己，可看著柳菁英絕美的笑臉上絲毫

    沒有怒意，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連忙道：「柳姐你知道嗎……那個，對不

    起，我說的是真心話，就想親口告訴你，你不要在意?！?/br>
    看見柳菁英依然在微笑，高玉祥內(nèi)心激動，接著開口道：「柳姐，我請你去

    吃晚飯吧。」

    柳菁英一看時間，答道：「不了，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給兒子做飯?！?/br>
    高玉祥目光中閃過一絲失落，轉(zhuǎn)頭望見窗外天空中飄落的小雨，說道：「那

    我送送你吧，我這有傘。」

    「嗯。」柳菁英輕輕答道，作為開導自己的回報，她沒有拒絕高玉祥的熱情。

    街邊濕瀝瀝的人行道上，高玉祥舉著傘走在柳菁英的身旁，他胸腔里的心臟

    確是像情竇初開的少年一般突突的直跳。身高超過一米八十五，外表剛健的高玉

    祥不乏追求者，但當他看到柳菁英的一眼后心里就再也裝不下其他女人，這些年

    一直單身，夜間時常唏噓苦惱。

    雨勢逐漸大了起來，四月的春風還帶著幾分陰冷，兩人開始一路小跑，跑進

    到位于綠道內(nèi)的涼亭內(nèi)暫避雨勢。柳菁英可以打車回家，但她明白高玉祥的心思，

    想到多陪他走一會兒路，也算是還他一個念想吧。回頭在找個機會再跟他談?wù)劊?/br>
    讓他盡早去找個女友，追尋自己人生幸福才是。

    而柳菁英沒想到，此時高玉祥內(nèi)心的悸動已經(jīng)不可壓抑。曾經(jīng)他以為，永遠

    不會有機會與心目中的女神走在一起，而現(xiàn)在兩人的關(guān)系看起來是那樣的親密。

    再當他看到柳菁英被雨水打濕的衣領(lǐng)，一滴雨水順著玉頸流進高聳的乳峰間，高

    玉祥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他按奈不住，一下子朝柳菁英撲了上去！

    「柳姐，我愛你！」高玉祥一手抱住柳菁英的后背，勐然吻上她的雙唇，另

    一只手抓住她的乳峰，瘋狂的揉捏起來。

    柳菁英沒想到高玉祥會有如此行為，當她反應(yīng)過來的剎那柳目圓睜，轉(zhuǎn)而眉

    目緊鎖，立即抬手重重的推開他。柳菁英冷眼看向高玉祥，她盡量克制住自己的

    情緒，說道：「你走。」

    「柳姐我愛你！我不在乎你有老公和兒子，我可以照顧你和孩子，我，我愿

    意當他爸爸！」說著，高玉祥又朝柳菁英撲了過來，他的眼中已經(jīng)完全被欲望替

    代，看不出一絲理性。

    柳菁英橫身閃過撲來的高玉祥，抬腳踹上他的后背，高玉祥一個趔趄，即被

    踢得趴倒在地面上。柳菁英目光中帶著無盡的憤怒，怒吼道：「你給我滾！」

    「對不起，對不起……柳姐，我，我……」

    「滾！」柳菁英沒有回頭，再度爆發(fā)出一聲怒喝。高玉祥看見柳菁英手背上

    爆出根根青筋，腦中一陣哄然，在連聲道歉中連滾帶爬的跑出了涼亭。

    柳菁英渾身顫抖，矗立在原地片刻后，抬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了雨中，朝著家

    的方向走去。冰冷無情的雨水浸透了全身，柳菁英舉起手背使勁搓揉嘴唇，可那

    種令她極其厭惡的觸感，無論如何也搓不掉。各種壓抑在心底的負面情緒一一沖

    破心鎖，彷佛狂暴的野獸在凌亂的心田里怒吼咆哮，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已經(jīng)快

    被破壞殆盡了。

    「?。。。。。。。。。。?！」

    柳菁英站在瓢潑大雨中仰天長嘯，臉上滴下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當柳菁英終于走回家里，開門的一瞬間，看到的是兒子等在那里，似乎是做

    錯事心虛的樣子，低著頭不敢看自己，「媽你回來啦，那個，就是……」

    柳菁英調(diào)整好情緒，對羅永笑著說，「餓了吧，mama現(xiàn)在就去做飯?！?/br>
    她忽然發(fā)現(xiàn)購物袋沒拿回來，尷尬的笑道：「mama最近也健忘，在外面躲雨，

    把買的菜忘了?！?/br>
    「媽你身上怎么淋濕了，我去給你拿毛巾?！沽_永說完一熘煙的跑進了衛(wèi)生

    間，給柳菁英帶來一塊干凈的毛巾。而后又低下頭，在一旁乖乖站好，低頭不語。

    「怎么了？」柳菁英不禁問道，突然她的鼻頭內(nèi)傳來一股濃烈的焦胡味，循

    著味道，她一邊用毛巾擦頭，一邊朝廚房方向走去。羅永亦步亦趨的跟著，走進

    廚房，柳菁英看到半鍋燒得焦黑的食用油，鍋里還依稀能看到已經(jīng)化為黑炭狀物

    體的炒雞蛋。

    柳菁英的心咯噔一下提到嗓子眼，立馬回頭朝羅永吼道：「誰讓你動廚房的！

    被油燙到了怎么辦！」

    很久沒有被母親吼過的羅永，自知做錯了事，眼眶中淚水咕嚕著開始打轉(zhuǎn)。

    他頭埋得更低，顫聲道：「我，我看mama沒回家，我想，想給你做飯……mama，

    我錯了，對不起……」

    柳菁英聞言立馬放低聲調(diào)，「mama不怪你，廚房里危險，以后不要自己動手

    做飯了。你自己去玩，mama給你做晚飯?！?/br>
    柳菁英抬手抓著心口，深吸一口氣后準備收拾廚房，她認真看去，只見灶臺

    上滿是油污，甚至地板上都能看到一灘油漬，廚房角落立著拖把，顯然兒子已經(jīng)

    嘗試清理過。

    羅永小小聲說道：「媽，不用做飯了，我泡了一碗面，你去吃吧。」

    柳菁英她背著羅永偷偷抹了一把淚水，臉上卻是浮現(xiàn)出笑容。轉(zhuǎn)過身來，掐

    了掐羅永的臉蛋，笑著說道：「你餓了吧，趕快去吃吧，mama收拾下廚房再隨便

    做點飯吃。」

    羅永見母親不生氣了，抬頭傻笑著對她說，「方便面你吃吧，我吃點餅干就

    行啦。媽，你去吃面，我來收拾就行。」

    柳菁英看著兒子的笑臉，情緒幾近失控。心底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她強忍

    住抱住他的沖動，用力笑道：「我們一人一半好不好？吃完了mama再去煮點水餃?！?/br>
    羅永重重的對母親點了點頭，「嗯！」

    ……

    半夜，羅永睡熟后。

    柳菁英站在房間里的書桌前，手里拿著一家人的合照放在嘴邊，輕輕吻向了

    相片中的老公。吻罷，她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對不起?！?/br>
    說完，她將相框蓋倒在桌面上，轉(zhuǎn)身走了兒子的房間。站在兒子的床邊，柳

    菁英目光中帶著無盡的溫柔，臉上露出了動人心魄的甜美微笑。她輕輕抬起素手，

    一顆一顆解開胸前睡袍，隨著最后一顆紐扣被解開，衣襟順著黑瀑般秀美的長發(fā)

    輕輕飄落，無聲的墜落到地面上。

    婉轉(zhuǎn)柔情，玉壁般光潔的肌膚散發(fā)出絲絲清香，再無半點遮攔。高聳的酥胸

    上襯托出兩點澹澹的殷紅，美輪美奐的弧度隨著呼吸上下起伏，似乎在訴說著她

    們內(nèi)心的激動。

    淅淅瀝瀝的夜光灑在柳菁英完美無瑕的朣體上，絲絲微小的塵埃飄蕩在空氣

    中，光與影的襯托下，她的身體彷佛在暗夜里破繭而出的精靈，一切顯得超塵脫

    俗。柳菁英握緊雙拳放上心口，玉足輕抬，朝著睡夢中的兒子邁動了腳步。

    柳菁英緩緩鉆進被窩，她側(cè)躺在兒子身旁，溫軟的巨乳貼在兒子的手臂上。

    蘭香自檀口悠悠呼出，星光漣漪的美眸中愛欲閃動，柳菁英抬起纖纖玉指微撫兒

    子的唇瓣，她口中露出一聲輕吟，探過頭去，深深吻上了兒子的嘴唇。

    房間里回蕩著輕飄飄的接吻聲，柳菁英忘情的吻著兒子，香軟的舌片裹哄著

    清甜的香津送進了羅永的口中。

    「嗯……小永，小永——哈，嗯……」

    良久唇分，柳菁英笑顏美好，輕聲曼語道：「小永，你可以再一次愛上mama

    嗎？」

    「嗯，我愛你?！沽加⒆詥栕源穑箧倘灰恍?，再度吻向了兒子的臉龐。

    在充滿愛意的親吻聲中，她撩起兒子的衣襟，漸漸吻遍了羅永的上身。

    柳菁英慢慢挪動玉體，伏趴在羅永的兩腿之間。她用手指扣著羅永內(nèi)褲的邊

    緣，輕柔的往下拉去。睡夢中柔軟的yinjing出現(xiàn)在柳菁英目光中的一剎那，她動情

    的湊近臉去，深深的吸進了一口此時對她來說最美好的香氣。

    柳菁英無比滿足的閉上雙眼，側(cè)過頭輕輕貼了上去，她用臉頰感受著兒子rou

    棒的形狀與溫度，緩緩搖著頭按摩著它，直到它漸漸開始蘇醒。她抬起頭，噘嘴

    吻向翹起的guitou，嘴唇放在馬眼上，久久不肯離去。

    柳菁英的目光變得迷離，終于她松開嘴唇，支起了身體。她顫抖著手握住陽

    具，「……小永，mama一定讓你找回記憶……小永，你一定要，再一次愛上mama?！?/br>
    柳菁英張開玉胯，緩緩的坐了下去。rou壁緊緊的包裹住兒子的生命，她淚眼

    婆娑，慢慢開始的搖動起了身體。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