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赤鱗
赤鱗原是不周山下的一尾錦鯉,日日跟著同族一起修行。 山中無歲月,世上已千年,等到赤麟修行了四千四百年,快要化成人形之時,人間的皇帝搞了一個勞什子引水工程,在皇城里開挖水渠,將方圓百里的水源都引到皇城里。赤麟跟著幾個同伴一起進行了出生以來最長的一次漂流,等它醒來的時候它已經(jīng)變成了皇宮里的一尾金龍魚。 赤麟一邊繼續(xù)修煉,一邊聽著宮中八卦,原來皇帝開挖水渠是為了哄自己的一位男寵,名喚為靈靜,赤麟見過那位男寵,真身是條水蛇精,生的妖孽,法力也不弱,竟然能親近真龍?zhí)熳?,還能以男子之身懷孕。 不過在人間,男子依然是不能有孕的。靈靜便施了法術,將自己的孕態(tài)轉移到了他自己做的一只傀儡身上。這件事只有赤麟和池子里的另一只龜精知道,因為它們所在的水池恰好就是靈靜宮里的水池,靈靜最近時常半夜過來化形。每次靈靜過來化形,它們就躲起來,看著靈靜一點點把身子浸到水里,舒服地嘆息出聲,然后幻化出蛇尾,肚子漸漸隆起。他總是會安詳?shù)負崦亲?,看著月亮自言自語。 忽有那么一日,靈靜跌跌撞撞地跑進這個院子,中途摔了一跤,隔了好一會才爬起來,喘息粗重地往池子邊挪。待他終于進了池子,池子里瞬時彌漫起淡淡的血霧。赤麟本來在睡覺,被血氣沖的渾身發(fā)燙,它最近修行到緊要關頭,隱隱感覺今晚就是突破的時機。它難受地擺動起了尾巴,在一塊大石頭上撞過來撞過去,身上泛起了紅光。 與此同時,水池另一邊的靈靜背靠在池邊,大口地喘息著,分開的雙腿慢慢合上變成了一條蛇尾,而蛇尾中間開了一個小口,可以隱隱看到白色的蛋殼,這條蛇精要分娩了。 靈靜意識到自己要生了的時候羊水已經(jīng)破了,他強忍著腹痛,支開了宮人,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后院跑,他需要水,他必須在水里才能有足夠的力氣生下這個孩子,他懷上這個孩子的時候就感到它的非比尋常。靈靜在水中掙扎著,孕肚已經(jīng)顯露出來,并不大,只容得下一顆蛋,現(xiàn)在正在劇烈地蠕動著,可以看到蛋的形狀慢慢向他腹底靠攏,每挪動一下,靈靜都痛苦無比,青黑色的蛇尾拍打在水中的石塊上,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他的衣衫,也打濕了他的頭發(fā),他像一個山野村夫一樣散了發(fā),在路邊的小水池里艱難地分娩著。他使勁地推擠著自己的肚子,咬著唇,不讓自己喊出聲,蛇尾中間的小洞慢慢變大,白色的蛋從洞中間一點一點的被擠壓出來,到了尺度最大的部分,他終于再也忍不住,??!地叫了出聲,不一會院外便有宮人探尋的聲音。“滾!…都給我……啊啊啊……都給我滾!”分娩到了關鍵時刻,他臉憋得通紅,用了最后一口力氣將一顆巨大的蛋生了出來。結束分娩的他奄奄一息,化成了一條水蛇,落到了池子里,他誕下的那顆蛋閃了兩下白光便消失了。 是夜,琉璃宮曦答應分娩生下一子后身亡,其子由靈仙殿代為撫養(yǎng)。也是在同一個晚上,赤麟幻化成了人形。池子里的龜精化為真身玄武,歸位。 赤麟覺得這個皇宮就是他的福地,決定再呆一段時間,這樣一呆就呆了十六年。 當初靈靜拼死生的小娃娃,取名為梁澤,也已長到十六歲,真身竟不是蛇而是龍,名副其實的皇帝命,十五歲被封了太子。帝后的嫡子梁瑞,長了梁澤兩歲,卻不愛江山愛兵戎,十四歲便隨了軍,十七歲成了兵馬大元帥,統(tǒng)領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