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夢
(1) 那是一個夢。 那夢中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讓他無法從中解脫。 “希月……希月……我愛你……不要離開我……”高大俊美挺拔的男子跪伏在他腳邊,那臉上卑微的請求讓他覺得厭惡,如果沒有之后重復(fù)發(fā)生了無數(shù)次的事,或許他就真的相信了。 “滾,如果相信你我就不是希月了。”他厭惡的踢開男子,卻知道這不過是一個開始。 這個夢是從他十六歲時開始的,而今已過了五年,夢中的一切在他不斷成長中日漸清晰完整。 從最開始的茫然無措到現(xiàn)在的麻木重復(fù)夢境,他明白了這個夢將會一直跟著他,如影如隨的跟著他…… 每當(dāng)夢做完,他醒來后便會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酸軟無力,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般筋疲力盡。 在夢中總是會明知是夢,卻無法掙脫夢境,只能等夢做完才能醒來。 “希月,我是真的愛你……為什么你不相信我?”男子的表情從卑微逐漸變得癲狂,狠厲重新回到了他的面上,讓他俊美的面容變得扭曲,可怖。 “你這個瘋子,變態(tài)!”希月罵道。 這個男人叫鳳梧是鳳來國人人敬愛的皇,可在他眼中鳳梧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變態(tài)。 他希月本是鳳來國的文武狀元,十六歲入朝為官,一步步往上爬,最終成為了鳳來國的戰(zhàn)神將軍,卻不料在大敗北戎國軍隊勝利歸朝后遇上了新帝登基,本以為不過是換了個皇帝而已的他,卻在接風(fēng)宴上醉酒后被新帝鳳梧廢了一身武功,這樣還不足以令他產(chǎn)生厭惡,真正讓他受不了的是被廢了武功后還被鳳梧給拉上了床,等他酒醒后發(fā)現(xiàn)這一切時,已是為時已晚。 他曾試圖改變這一切,卻發(fā)現(xiàn)不論他說什么、做什么,最后都逃不過被廢武功、被拉上床這一情節(jié)。 這之后發(fā)生了很多事情,讓希月深刻的體會到了什么叫做變態(tài),他日日夜夜都被困在朝鳳殿中不得離開,無論他去哪,身邊都有暗衛(wèi)跟著,那密切的監(jiān)視讓他受不了,而現(xiàn)在的這一幕是他又一次逃跑不成功,被捉回來的場景。 他厭惡這里的一切卻無法擺脫這一切,只能等夢做完才能離開這里。 鳳梧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間將希月纖細(xì)瘦削的身體籠罩住,那充滿了壓迫感的視線掃視著希月的身體,那視線宛若毒蛇纏繞般帶著黏膩的感覺,讓希月不禁一顫。 “對,我是瘋子、變態(tài),我也不介意更變態(tài)一點。”鳳梧眸中閃現(xiàn)出的陰鷙讓希月心驚,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希月知道卻還是接受不了。 他忍住心中的懼意往后退了一步,在鳳梧逼人的視線中往門的方向跑去,沒跑出幾步手腕便被拽住了。 他掙扎了幾下都沒掙開那像鐵一樣禁錮著他的手,耳邊響起了對方隱含風(fēng)暴的聲音“呵,還想著逃?你以為你能逃到哪去?” 伴著聲音的是一陣翻天覆地的旋轉(zhuǎn),等他反映過來時已是被壓在了朝鳳殿中的床上。 他身上本就只著了單衣倒方便了鳳梧,隨著身上單衣的脫落,鳳梧眸中聚起的風(fēng)暴逐漸被欲望取代,他按住希月不斷推拒的手,便在希月身體上不斷落下吻…… “你……就不能放過我嗎?”希月無力地躺著,身體上的火熱抵不住他內(nèi)心的麻木,都多少次了,還要這樣…… “你永遠(yuǎn)都是我的,別想離開我。”鳳梧在希月身上不斷起伏著,快感從兩人交合處傳遍全身,帶給了兩人無法言喻的舒爽,這也漸漸讓希月迷失在了其中。 (2) 希月擦了擦額前的汗,昨晚的夢猶在眼前走馬觀花似的一遍又一遍重放著,他輕輕坐起身,感覺到了來自身體上的深深疲倦感,耳邊是宛若夢魘的話語“你永遠(yuǎn)都是我的……永遠(yuǎn)都是……” 他搖搖頭,發(fā)散思緒,想起來前幾天朋友推薦給他的一家道館,據(jù)說這家道館特別厲害,會捉鬼除妖、幫人解決各種問題,但……治療夢魘和道館有半毛線關(guān)系嗎?朋友的推薦真是讓他懷疑朋友是否腦子有坑。 不過……反正今天是周末,去試試也無所謂了,如果不行的話,他還可以在這之后去嘲笑一下朋友的智商,嗯……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在家呆了一個上午,吃完午飯后他才慢悠悠地穿上白色休閑裝,帶著朋友硬塞給他的道館名片開著車在繁華的街道上行駛著。 現(xiàn)在正是深秋時節(jié),天氣卻并不是很冷,而是讓人感覺涼爽舒適,尤其是在午后的時候,這種感覺尤其明顯。 他根據(jù)名片上的地址尋找著道館,最終在市區(qū)東郊發(fā)現(xiàn)了掛著“俯瞰蒼生”門匾的院落。 這應(yīng)該就是那個道館了,他想著便停下車打開車門,正準(zhǔn)備敲一下那朱紅色古樸的大門時,門便從里面被打開了。 從里面走出的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孩子長得粉雕玉琢可愛極了,開口也是萌萌的奶音“小哥哥是來找館主的吧,快進來啊。” 希月摸了摸小孩子的頭發(fā),俊秀的面容染上了一絲笑意“好。” 跟著孩子走進院落,才能發(fā)現(xiàn)院內(nèi)別有洞天,那雕梁畫棟的復(fù)古房屋以及環(huán)水而建的亭臺樓榭都讓他有種穿越了的錯覺。 待到進入主屋見到了道館的館主后,他的表情從淡定變成了錯愕。 “鳳梧?!……”看見對方的臉后,他不由得近驚呼出聲,可被喚作“鳳梧”的館主卻是皺起了眉。 “這位先生……似乎認(rèn)錯人了,我不是鳳梧而是宮琛?!?/br> 見頂著張“鳳梧”臉的宮琛如此認(rèn)真,希月尷尬的笑笑道“抱歉……我覺得你和一個人很像,所以才……”宮琛了然的沖著孩子揮了揮手,孩子便退了出去,順便將門給關(guān)上了。 “希月先生,你來的原因我已經(jīng)知道了。”宮琛俊美的面容上的淡定以及那一身仙風(fēng)道骨的道士裝讓希月有些汗顏,頂著“鳳梧”的臉卻作出不如此符合形象的扮相,這讓縱使知道他不是鳳梧的希月感覺有些微妙。 “呃……你知道了什么?”希月懵逼的問,難道朋友把他的事說了?可是不可能啊,朋友知道的也并不多。 “昨夜我夜觀天象,知道了你會來。你可是因為五年來一直做同一個夢卻無法擺脫夢境才來的?”宮琛露出了笑容,卻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希月聽了他的前半句本以為他是一個裝神弄鬼的騙子,卻在后半句時有點期待他能有點真本事。 “嗯,宮館主可有什么辦法能幫助我?” “不急,今夜我先探探虛實……”宮琛并沒有多說什么,只要求希月帶他回家住一晚。 希月本不想答應(yīng),卻見宮琛一臉正直,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便不好再拒絕,只好答應(yīng)了,畢竟是他有求于人在先。 (3) “陛下,大事不妙,楊將軍出戰(zhàn)北戎接連敗北,北戎將士已攻入邊境臨都占領(lǐng)了三座城池……”兵部尚書著急地向一身戰(zhàn)甲的鳳梧稟報著軍事。 鳳梧不發(fā)一語的聽著兵部尚書說著“如果戰(zhàn)神在就好了,北戎將士絕不可能攻進來……”他的話未說完便被從臨時搭建的軍帳中扔了出去,鳳梧漠然的拍了拍手上虛無的灰塵,徑直走向內(nèi)間。 只見內(nèi)間裝飾的豪華無比,而那唯一的床榻上卻束縛著一個人。 希月看著被綁在床頭的雙手,屈辱感再次涌上心頭。 不用觀察他都知道這里有什么,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被綁在這里了。 “希月,我是不會讓你有機會離開我的……永遠(yuǎn)不會?!兵P梧坐在床榻邊,用微涼的手輕輕撫摸著希月俊秀的面容,眸中的愛戀與瘋狂交織在一起讓希月心驚膽戰(zhàn)。 “你個瘋子,快放我出去!國家都快被攻陷了,你還把我囚禁在這里?!”希月不由自主地吼道。 后面要發(fā)生的事情是他所討厭的,他想不通為什么當(dāng)北戎攻破了皇城鳳梧親自領(lǐng)兵作戰(zhàn)時,他會跑過去替受了重傷的鳳梧擋下那致命一擊。 縱使他的內(nèi)心如何不愿,他也會被迫出現(xiàn)擋下那一擊,然后死在鳳梧懷中。 每當(dāng)夢到這里他便會滿頭大汗的醒過來。 “就算國破,我也不會放開你?!兵P梧堅定的說著讓希月無奈的話,希月想的卻是:你想死,有本事別拉上我啊,每次陪你一起死真是受夠了。 他正想著卻發(fā)現(xiàn)身邊的景物開始發(fā)生變化,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卻又出現(xiàn)了新的畫面。 看著燈火通明的皇宮他在心下微嘆“唉……該來的總會來……”不過片刻,一群北戎士兵出現(xiàn)在了他身邊,而鳳梧也出現(xiàn)了。 只是此時的鳳梧卻是血染紅了戰(zhàn)甲,俊美的面容上充滿了疲憊,但鳳梧卻不管不顧地盯著他,眸中的深情像是要把他溺死在里面,他別開臉卻看到了閃著冷芒的箭尾…… “呼……”希月猛地睜開眼,汗水順著臉頰滑落,剛剛他正要撲過去卻被突然驚醒了,這次……是怎么回事? 他正想著耳邊卻響起了宮琛的聲音“希月?感覺怎么樣?”他的身體不由得一僵,他好像、似乎沒有讓宮琛進入他的臥室,那么宮琛是怎么進來的?! “你……怎么會在我床上?”希月有些僵硬地問道,一清醒便看見在他身旁躺著的宮琛,他的內(nèi)心其實是凌亂的。 宮琛一臉淡定沒有絲毫的做賊心虛地道“見你進入了夢境,我自然要來看看是什么原因?qū)е履銦o法掙脫夢境。” “那你是怎么進來的?我明明鎖門了?!毕T缕婀值膯柕?。 “撬鎖啊,這么簡單的方法,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宮琛隨意地答道但他的視線一直盯著希月的肩膀沒有移動分毫,這讓希月下意識低下頭去看…… “啊……我的睡衣呢?我明明是穿著睡衣睡覺的?!毕T纶s緊拉起被子遮住身體。 “把你衣服脫了是為了施法方便,你可知是什么使你一直重復(fù)同一個夢境嗎?”宮琛見希月的動作心里不禁有些遺憾,遺憾看不到自己在希月背后留下的“杰作”了。 希月成功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他好奇地問道“是什么?” 宮琛神色莫名地道“你是被鬼王纏上了?!?/br> 希月驚呆了“鬼王?!這可是現(xiàn)代,怎么可能有鬼!” “怎么不可能?這鬼王正是集怨氣于一身而遺留在人間無法輪回的,他可能是執(zhí)念太過深重才會一直糾纏于你,若是要消滅他便只能完成他的執(zhí)念……”希月聽罷陷入了思考,卻沒有看到宮琛那狐貍似的笑容。 “你確定這樣有用?”宮琛聽著耳邊那熟悉的聲音在心里回道“不然呢?難道還要像你一樣繼續(xù)糾纏他?鳳梧……你明知他是討厭你的?!?/br> 那聲音沉默了半晌才道“好……我相信你?!睂m琛笑了,那笑容竟與鳳梧的笑沒有差別“若你早這樣就好了,何必浪費了這么長時間……” (4) “那具體該怎么辦?”希月想了很久都不知道鳳梧的執(zhí)念是什么只好求助于宮琛。 宮琛笑道“辦法倒有,不過……你得付出一定的代價?!?/br> “什么代價?”希月問道,心中卻有一絲不好的預(yù)感,果然…… “你以后需要和我在一起……而且在幾天后我會幫你完成他的執(zhí)念,在這事后我會變得不正常,如果你不安撫我,那么……后果自負(fù)哦?!睂m琛似笑非笑的說道。 “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不正常又是什么鬼?”希月驚恐的后退,心中卻在無線循環(huán)宮琛的話。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以后你會明白的。”宮琛說完便離開了。 自從宮琛來他家以后,他每晚都會在看到冷芒后驚醒,不用在經(jīng)歷那討厭的一幕了。 他想著只要能擺脫夢境,答應(yīng)宮琛又何妨,不過是身邊多了個人而已,總比身邊多了個鬼好的多。 想通了的希月有些期待沒有被鳳梧糾纏的生活,而今晚便是解決鳳梧的時候,因此他特別聽話的沒有鎖門便上床睡覺了。 又是同樣的場景,希月看著身邊的北戎士兵只覺得頭大,每次都是這幾個人就不能換幾個人嗎?看的心都累了。 對面的仍然是鳳梧,只是鳳梧似乎與原來有些不一樣了,不待希月細(xì)看便見一道冷芒一閃而逝,本以為自己會從夢中醒來的希月一臉懵逼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向鳳梧跑去,離得近了他才發(fā)現(xiàn)鳳梧的不同。 以往這個時候鳳梧都會用那種能溺死人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可現(xiàn)在鳳梧卻沒有盯著自己,反而一直用幽深晦暗的眸子盯著那直襲他胸口的箭矢。 就在那陰差陽錯間,鳳梧在希月?lián)溥^來前單手握住了箭矢,兩者接觸后產(chǎn)生的巨大摩擦力使得他的手血流不止,他卻像感覺不到疼一樣用另一只手接住希月?lián)溥^來擋箭的身體笑了起來。 “希月……我愛你,我們來世再見?!彼f完便低下頭輕輕吻了下希月,那和著血的吻帶著莫名的苦澀,讓希月不禁淚流滿面…… 希月從夢中醒來后悵然的發(fā)現(xiàn)枕巾被他的眼淚沾濕了。 當(dāng)鳳梧隨著夢境一并消散的時候,他的心竟然痛了一下,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涌了上來使他不由得淚流滿面。 “咳咳……”一聲咳嗽吸引了希月的注意。 希月看向發(fā)聲處便見宮琛雙目通紅,可目光卻呆滯無神,他被宮琛的樣子給嚇到了,同時宮琛前幾天交代給他的話也浮上了他的腦海。 他側(cè)身伸出手摸了摸宮琛的額頭,卻發(fā)現(xiàn)手下的皮膚很是熾熱,正要收回手卻被明顯不正常的宮琛給壓在了身下。 此時的宮琛目光不再呆滯無神而是帶著狂暴與絕望。 那種像是被逼入絕境的困獸一樣的目光讓希月有種目前的人不是宮琛而是鳳梧的錯覺,這讓希月的心如一團亂麻般混亂。 “安撫……怎么安撫啊,他也不說清楚!”希月煩躁的抓了抓頭發(fā)卻錯愕的發(fā)現(xiàn)以自己為中心的一片區(qū)域此時正不斷向外擴散著黑氣。 窗外的天空也暗了下來,“轟隆隆”的雷電在天邊亂竄著,他的耳邊似乎都能聽見來自地獄惡鬼的哀嚎。 “不會吧……難道真的是鬼王?”希月有些崩潰的發(fā)現(xiàn)壓在身上的宮琛開始被黑氣環(huán)繞著“怎么辦,總不能一直這樣吧……”他的內(nèi)心很是糾結(jié)卻忽然想起了鳳梧,有可能、也許安撫就是…… 他鼓起勇氣環(huán)住宮琛的脖子,第一次主動去吻一個人,剛接觸到宮琛的唇,便見宮琛像是餓了很多天的野獸般緊緊纏著他不放,甚至撕裂了他身上的睡衣…… …… 宮琛寵溺地看著累暈過去了的希月似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們還是在一起了呢,你永遠(yuǎn)都是我的……永遠(yuǎn)都是……” 窗外的天空一片晴朗,昨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前世今生的夢,夢醒了,天自然也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