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未曾見過閹人那活是什么模樣,要崔敘脫給他看。
崔讓舉薦的人選喚作王縉,是前鄱陽縣尉王嵩之子,太祖第八子晉莊王王澄的后人。 王縉父母雙亡,寄養(yǎng)在母親劉氏的娘家,母親改嫁以后,吃劉家氏族的百家飯長大。 據(jù)聞品行端方,循規(guī)守禮,在坊間頗有美名,且相貌堂堂,眉眼酷肖淮王。 在崔讓的提示下,淮王妃也想起了這么一家人。幾年前,王嵩一家被繼母從府上除名趕出,竟因此失去了承繼爵祿的機(jī)會,又身無余財,正走投無路之時,得到了淮王府的接濟(jì)。 淮王妃做主劃給他們幾塊田地收租,讓王嵩得以將精力放在科舉入仕一事上,并成功考取功名。又在淮王府的幫助下,調(diào)入鄱陽縣任職,進(jìn)而與一家老小團(tuán)聚,過上了和和美美的日子。 可以說淮王府舉手之勞,從昔年的水深火熱中,救了王嵩的前程和他的一大家子。如今也是該他的兒子投桃報李的時候了,或者說利益交換更為準(zhǔn)確。而且這王縉無父無母,也沒有兄弟姊妹,年紀(jì)不小,但也不大,說不定還能在日后的相處中生出些骨rou親情。這樣看,方方面面他都符合條件。 更為重要的是,當(dāng)淮王妃見到王縉時,少年未長開的眉眼間那一兩分若有若無的相似,實實在在地戳進(jìn)了她柔軟至極的心窩里,過繼一事就這么倉促而鄭重地敲定了。 這頭剛定下,那頭請立世子的奏疏就快馬加鞭地往京城送去,片刻不敢耽誤。 允立世子的旨意發(fā)回沒過幾日,王縉就被迎入了淮王府,單獨辟出一處院落居住,身邊暫時撥了幾個聽用的內(nèi)侍,崔敘就是其一。 崔敘心知這是義父特地對他的照顧,近身侍奉世子,待不久的將來襲爵,他又該有多大的體面呢。只可惜他對王縉這人有些微詞,故而心里并不是那么情愿做世子的貼身內(nèi)侍。 在這之前,崔讓不僅與王縉相識,更是偶爾會去劉家探望,有幾次也帶上了崔敘,還有別的幾戶人家也時而去探望一次,可見過繼一事,崔讓已經(jīng)考量了很久了。 但崔敘并沒有從那幾位少年的對比中,看出王縉勝在何處,更因為王縉對他的輕薄之舉,始終帶有些許畏懼和厭惡的情緒。 崔敘生得不錯,他這般相貌和身份的人,不論擱在何處都容易被主子一時興起捉去泄火,好在淮王是個癡情種,對身邊的美色沒有一點興趣,他才得以保全自己。 而在那日,他竟被一個庶民*平白無故的調(diào)戲,被隔著衣物褻玩身體最不堪的那部分。 王縉年紀(jì)小,卻有著不小的力氣,將崔敘單薄的身子輕易抵在門邊,對他而言便真的難以掙脫。 那少年頂著一張稚氣的面龐,說著令他大驚失色的話,他還未曾見過閹人那活是什么模樣,要崔敘脫給他看。 崔敘哪里肯從,便和王縉有了一小會兒的肢體沖突,最終王縉松了手,放他逃了,但少年的手留在他私密處的觸感卻久久沒有平息。 可就是這樣的經(jīng)歷,他也是羞于提起的,便沒有告訴過義父的,此時自然也沒有臉再去辯說,只得硬著頭皮迎難而上,隨機(jī)應(yīng)變罷了。 更何況,有些事躲也躲不掉的,崔敘自覺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打算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了。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王縉自以世子身份住進(jìn)淮王府以后,仿若成了另一個人,真同義父崔讓所說一般,是個言行舉止都不輸宗室嫡系的妙人。 他在病床前侍奉淮王頗為細(xì)致盡心、體貼入微,同時快速上手了府中庶務(wù),替淮王妃分擔(dān)了不少瑣事,好讓他們夫妻倆不受打擾的度過最后的美好時光。 連一向嬌生慣養(yǎng)的小郡主也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哥哥沒有抵觸。 他不過十四歲,說是個孩子也不為過,崔敘感嘆,或許這就是他的過人之處吧,在每個人面前偽裝成對方最期待的模樣。 想到這有可能是王縉從小顛沛流離得生活所造成的,崔敘突然生出了一點同情,同時又希望王縉的這張千面面孔,能夠長久地維系下去。 *庶人:王縉是太祖第八子晉王六世孫。由于此時宗室人口已經(jīng)十分龐大,加之管理混亂,像王縉祖上這支十分沒落的,上戶口、婚嫁走流程都十分拖延。王縉父親被逐出家門時就還沒有上成戶口,后來破罐破摔在淮王府資助下走了科舉謀生,就等于放棄宗室戶口了。所以在崔敘眼中,王縉就是平民。后來過繼宗室子,屬于病急亂投醫(yī)+暗箱cao作,知情人士心知肚明,沒有人追究這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