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離得開水。舒未是水的孩子。

    就像此刻，他的身體透明地浮在床上，一點一點地吸食著從浴室里逃逸出來的水汽，這些水汽經(jīng)由皮膚和呼吸擠進(jìn)他的五臟六腑，漫游過全身上下，一輪之后離開。

    舒未還是那個舒未，也不再是那個舒未，他無限變化著，也無限永恒著。

    浴室門被打開，舒茫走出來，腰間圍了浴巾，大片白皙皮膚露著，水珠順著肌rou曲線前前后后滑落，燈光被吞進(jìn)那些水流里，亮得舒未瞇起了眼睛，甜甜笑著，注視著舒未深邃矜貴的面龐，流暢的人魚線，以及浴巾下的不可及之處。

    這可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場景呢。舒未想著，臉上的笑愈發(fā)乖巧，和十五歲那年一樣。

    不過那時候他只是偷偷站在門外，窺探舒茫的欲望。

    二十歲的舒茫，還有些青澀，任那人跪在他身前，拉開他的拉鏈，捧著他的粗大yinjing含進(jìn)嘴里。那人小心翼翼舔弄著，含得越來越深，喉嚨像是都被堵得膨脹起來，鼓起青筋，讓舒未看得害怕。

    那發(fā)紅緊繃的脖頸，變形的臉頰，以及嘴里含糊不清的，卻帶著明顯快感的聲音。痛苦又快樂，奇異地扭曲，在調(diào)色板里混雜，最后摔碎在地，灑了舒未一身，鉆進(jìn)他身體里，融為一體。

    舒茫一手撐著沙發(fā)，一手夾著煙，半分顏色不沾，吐出一口煙圈，冷淡得叫人難以置信他正在干的事情。他垂下眼，看著身前那人，叼住煙，一手掐住那下巴，把性器從里面抽出來。

    舒未記得，那紫紅性器硬挺的弧度和形狀，沉甸甸的，像是某種樹的根莖，發(fā)出一種清冷的，蠱惑的味道。

    此刻舒茫身上就肆意發(fā)散著這股味道?；蛟S是這棵樹播種的方式，香味分子搖搖晃晃，飄飄蕩蕩，落到一個地方，就在一個地方扎根，生長。

    在多年前那味道就到訪了舒未的水面，落下了他的種子，在水面上迅速繁殖，又迅速占據(jù)了水的更深處。

    舒茫手指抓了抓那濕漉漉的頭發(fā)，露出飽滿額頭，指間也沾染水光，他朝著舒未一步步走過來，全身上下都泛著好看水色，像是被舒未親吻過。

    背著光，那雙眼睛里仍然有著明亮的一點，是舒未的身影。舒未仰著頭與舒茫對視，湊上去摟住他的脖頸，“哥，我?guī)湍愦殿^發(fā)。”

    實際是想要親吻。像是往常舒茫有時間去接他的時候那樣，爬上后座就要報告自己今天做到了什么什么，都是些對舒茫來說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已經(jīng)足以被舒未用來向舒茫討要一個吻。

    他知道舒茫不會拒絕他，因此樂此不疲地做著這種事情。

    哥哥會和那些人接吻嗎？舒未不止一次地想過，他好喜歡舒茫接吻時候的神情，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含住了一顆薄荷糖，凜冽的清氣沖進(jìn)鼻腔里，嘴里卻是干凈純粹的甜，甜得辛辣，叫人永遠(yuǎn)也忘不了。

    如果有人在他之前有幸品嘗過這顆糖也沒有關(guān)系，還有很長很長的時光，他會獨(dú)享他。

    把這顆糖泡進(jìn)他的水里，稀釋他的味道，直到失去形狀，變成不分彼此的水，流淌在各自身體里。

    手下是舒茫微硬的發(fā)茬，他的手指輕輕按過頭皮，感受到溫?zé)幔种饾u蒸發(fā)，回歸他的身體，然后，由他來收取高昂的報酬。

    舒?？粗謾C(jī)，由著舒未玩弄他的頭發(fā)。舒未放下吹風(fēng)機(jī)，從后環(huán)過他的肩頸，腦袋靠在他的頸側(cè)，吐出微涼的氣息，“哥?！?/br>
    他“嗯”了一聲，微微側(cè)過頭，蹭了蹭舒茫，摸到他的頭發(fā)，長長了不少，都到了肩膀，軟軟的，像是布偶貓的毛。

    貓的主人和貓有時確實如出一轍。在舒茫給那只貓喂食的時候，那只貓就會從不知道哪個地方竄出來，在他腳下打轉(zhuǎn)，一聲叫得比一聲嗲。

    而舒未，在打著小算盤的時候也會這樣，看似乖乖地，叫上一聲“哥”，靠在他身邊，不說其他的話，就把你纏上。

    他丟開手機(jī)，轉(zhuǎn)過身，兩個人目光相撞，像漣漪撞上漣漪，匯到一起，激起更大的波紋。舒茫鼻尖蹭了蹭舒未，聽到舒未發(fā)出的鼻音，像是小貓撒嬌。他伸出舌頭，舔吮舒未的唇瓣。好像無時無刻，舒未的唇都是這樣，瑩潤飽滿。

    已經(jīng)熟練到這樣，他舔上那雙唇，那雙唇就為他打開，兩根舌頭交纏到一起，伸進(jìn)彼此口腔里，也停在空氣中，感受著彼此的溫度，延續(xù)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停下時舒未還有些念念不舍，舒茫抱著他，他夾著腿，腿間變冷的布料又染上一絲溫?zé)?，叫他面上更紅了幾分。

    “濕了？”舒茫說著，手指已經(jīng)伸向了舒未身下隱秘處，兩指間粘上濕潤液體，有些黏。嗓音有些干啞，“我去給你拿衣服。”

    舒未坐在床上，一動不敢動，點了點頭，看著舒茫起身，走到他自己的衣柜前，拉開，扯出一條內(nèi)褲，回頭看舒未，問：“未未穿我的？”

    那指頭上掛著條黑色內(nèi)褲，一看就知道不是舒未能穿的尺寸，可他有一些渴望，不過一下就被舒茫打破，“算了，太大了，就算是新的未未也穿不了?！?/br>
    說著，舒?？粗嫖葱α诵Γ嫖匆Я艘Т絩ou，看舒茫繼續(xù)在衣柜里尋找，最后翻出一件襯衣。

    好像是，舒茫以前的校服襯衣。

    “好像這件還行，”舒茫拿著衣服走過來，笑了笑，彎下腰，放低聲音，“不過，未未得掛個空檔?！?/br>
    舒未拿住衣服，低頭摩挲著，從床上爬了起來。舒茫以為他要自己幫他穿衣服，卻沒料到舒未抓著衣服跑進(jìn)了浴室。

    舒茫時不時目光就投向浴室門口，短短時間，卻像是過了很久，沒見到有人出來。他走過去，正打算敲門，門從里面被打開，舒未仰著頭，鼻尖有一點濕潤，像是只水妖。

    舒未全身上下就只有這件襯衣，袖口沒有扣起，卻把領(lǐng)口緊攏。這件衣服對他來說仍有些寬大，披在他單薄的身體上，好似一片云。舒未抱起這片云，放到他的床上，輕輕親了親。兩條細(xì)長的腿自覺環(huán)上他的腰，襯衣遮擋處那處風(fēng)光，他挺起上身，一手與舒未十指相扣，目光落到那紅嫩地方，柔軟的，冒著水光，卻有些過分靡紅了。

    一是因為畢業(yè)典禮那天他確實過分了點，二是因為，這小饞貓自己忍不住。

    舒茫收回視線，把人擁進(jìn)懷里，湊到他耳邊，“今天早點睡覺?！?/br>
    燈滅了，只剩下呼吸聲。

    水分安靜地運(yùn)轉(zhuǎn)，從一個身體，到另一個身體，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