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漫繞過桌子，低頭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轉(zhuǎn)身離開，高跟鞋“磕、磕、磕”的聲音回蕩在走廊里，余音久久不散。

    “中午不能跟你一起去吃飯了。”臨近中午，在醫(yī)院一樓大廳等了一上午的亓銳接到了符槐盈的電話，“mama要回家做飯了。”說著失約的話，符槐盈的聲音卻透露著十足的喜悅，清亮的余音纏繞人心，罷了還嘟嘟噥噥小聲說了一句“好奇怪?！?/br>
    與之相對(duì)，亓銳臉上的表情就沒這么好看了，埋怨稍顯別扭，“不是說中午走嗎？”

    “不走啦！要上車了，再見?！编健娫拻鞌唷?/br>
    亓銳出了一口氣，仰頭看著醫(yī)院的天花板，他在想早上聽到的事：“殷漫要去美國，而且很快，她要去多久，為什么幾乎用將符槐盈交給錢凌越的語氣，”他不由自主地在腦中重復(fù)了錢凌越那個(gè)問題：“她走了，符槐盈怎么辦？”可他轉(zhuǎn)念一想，錢凌越話中的意思是殷漫其實(shí)也并不經(jīng)常在符槐盈身邊，這么多天他也察覺到符槐盈幾乎是一個(gè)人在生活……所以，即使殷漫暫時(shí)離開了，也并不是什么大問題。但為什么要退伙辭職，還將錢財(cái)都交予他人之手，——她不打算回來了？

    亓銳腦中思緒紛亂，這件事還是要去問錢凌越，早上目睹了這一切后他在一樓坐了一會(huì)兒才又上去，可錢凌越失魂落魄的模樣幾乎毫不掩飾或者說遮擋不住，錢申給他請了假，他便回家去了，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

    亓銳走出醫(yī)院的那一霎，竟發(fā)現(xiàn)自己心中有一絲慶幸的情緒，直到進(jìn)了家門他才理清楚那一絲慶幸的來源：他腦中有一個(gè)聲音在說，殷漫走了，導(dǎo)火索遠(yuǎn)去了，符槐盈不會(huì)有再有什么事了……

    十月下旬的夜晚寒風(fēng)陣陣，亓銳穿過望丘公園，沾了一身雪松冷冽的氣息，他走進(jìn)小區(qū)，沿著上次的路徑右拐，他的眼睛一一掠過層層高樓——

    正門靠左第一棟，三樓，朝南，一顆最高的銀杏正上方——窗戶在亮著！

    亓銳借著銀杏踩到了二樓的窗沿，胳膊一伸便碰到了三樓的窗沿，手臂肌rou繃起，撐著身體，敲了敲三樓的玻璃窗。

    “咚、咚、咚”

    從下午開始亓銳就有些坐立難安，不論是清醒著還是午覺夢里，眼前都是同一個(gè)人。他擔(dān)心著符槐盈是不是已經(jīng)把昨天晚上的事給忘了，盡管知道他記性很好。但沒給他打電話，不是不想打，而是怕他煩了。

    匍匐前進(jìn)，斟酌落腳，他怕那獵物頭也不回地就跑掉了。

    “咔嚓”一聲，窗戶向外推開了，符槐盈從窗戶里探出一個(gè)頭。

    忽然一直手伸到他面前，他小小的驚訝了一聲，隨后看清是亓銳時(shí)，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怕他掉下去了。

    亓銳手臂發(fā)力，被符槐盈半拖半拽地拉了進(jìn)去，兩人踉蹌著半坐在屋內(nèi)地板上。符槐盈穿著秋季的棉布薄睡衣，淺淺的青色，仿佛剛從蓮葉池里出來。

    “我還以為是小偷，——你身上好涼。”符槐盈在亓銳手上試探了一下，站起來要去開空調(diào)，被亓銳一把拉了回來。

    亓銳外套披著初冬的涼意，怕凍著他了，便把外套敞開，將符槐盈包裹在自己胸前，“才幾月的天，不冷?！?/br>
    “你怎么來了？”符槐盈抬頭問他。

    亓銳看著他的眼睛，想說的話又咽了下去，“給你看看那張?jiān)嚲怼！?/br>
    “明天看也可以。”

    什么叫不解風(fēng)情……亓銳在他臉頰上捏了一把，說：“就現(xiàn)在看?！狈庇Q起手指在嘴邊，“噓，小聲?！闭酒饋砣シ瓡龄J走到他身邊，下巴擱在他肩上，壓低了聲音問；“她還沒走？”

    “明天?！狈庇卮?，拿出一沓試卷，揀出一張畫了記號(hào)的遞給亓銳。亓銳有點(diǎn)郁悶地接過來，他可不是真來看試卷的。

    他嘆了一口氣，在符槐盈腦袋上撞了一下，“你腦袋里整天裝著什么？”這可把符槐盈問懵了，呆呆地看著他，亓銳看到他這幅樣子便想欺負(fù)他。

    他把試卷幾下折成了個(gè)紙飛機(jī)，走到窗前，咔嚓開了窗。符槐盈快步靠近，抱住了他的胳膊，說：“別扔?！必龄J作勢抬起胳膊，符槐盈伸手去夠他手里的試卷，奈何身高不夠，只能一下下跳起來去拿，跟個(gè)兔子一樣。

    移動(dòng)間不知誰碰到了房間里大燈的開關(guān)，白色燈光驟然隱匿，床頭那盞臺(tái)燈昏黃的光亮照亮一小片區(qū)域。

    符槐盈拿到了試卷，抓著亓銳的手指咬了一口，不疼不癢的。亓銳笑了一聲。

    隨后丟了試卷，大聲嚷嚷著嚇?biāo)骸靶」芬肆耍⌒」芬肆?！”符槐盈怕被殷漫聽到，趕忙道歉：“噓，噓，對(duì)不起對(duì)不起?！崩龄J手指到嘴邊快速地親了幾口。

    亓銳漆黑的眼眸沉了沉，在暝暗的房間里亮得像是黑夜里的一顆明星。

    “做一下你昨天在巷子里做的事?！钡统恋纳ひ粼诤诎道锪鬓D(zhuǎn)。

    符槐盈閉上眼睛湊過來親他，吻了一下上唇，要分開的時(shí)候被亓銳扣住后腦勺壓了過來。亓銳把他撲倒在床上，床板發(fā)出吱呀一聲，符槐盈立即支起身體，捧住亓銳的臉跟他分離，懇求道：“小聲點(diǎn)，唔……”亓銳堵住他的嘴，又將他壓在床上，吮吸濕潤的嘴唇，懲罰性地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咬完又輕輕舔舐，安慰似的。

    符槐盈嘴里被堵住的急促的喘息讓亓銳有些失控，他親親符槐盈下巴，向下在他肩頸里逡巡，含住細(xì)小的喉結(jié)，那里的震動(dòng)在他舌尖覆蓋下像蒙上了一層水霧，悶悶的，只震不響。符槐盈被他濕熱的舌尖舔得直抖，禁不住揚(yáng)起頭，淺青色睡衣扣子被解開一顆，露出白凈脆弱的脖頸，亓銳在他頸邊凸出的那幾塊小骨頭上用犬齒留下了印記。

    不知道親了多久，符槐盈在亓銳想再次貼近他嘴唇的時(shí)候，將頭偏開了。

    “我給你看個(gè)東西。”符槐盈舔了一下嘴唇，氣喘吁吁地說。

    他從床頭柜里拿出來個(gè)晶瑩剔透的東西，這東西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fā)出鮮麗的黃色金光，卻又十分干凈透亮，是個(gè)琥珀吊墜。

    符槐盈像是怕別人聽到似的，窩在被子里悄悄地給亓銳看那塊琥珀：“今天mama給我的?！币蓡枀s又掩藏不住欣喜的聲音，“這可是阿婆給她的東西，怎么會(huì)給我呢？”

    亓銳看著那塊琥珀，眼前閃過錢凌越診室里的畫面，一時(shí)心中五味雜陳，卻又貪心想讓符槐盈快樂的情緒再延長一點(diǎn)。

    “因?yàn)樗勰恪！必龄J說，他太知道怎么哄符槐盈開心了。

    符槐盈看向他，眼里滿是驚喜，像是窗外的點(diǎn)點(diǎn)繁星都落進(jìn)了他眼中，瞳光無比燦爛地閃動(dòng)著。

    他一遍遍將那塊琥珀舉到燈下，變換著角度看燈光透過那寶石折射出來的耀眼金光，亓銳從窗戶翻出去時(shí)，那金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險(xiǎn)些讓他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