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檐下不忍嬌靡喘，墻垣無關(guān)冷眼憐

    “嗯……啊……”

    曖昧的喘息從清明的臥房內(nèi)傳出，一陣一陣地灌到鄭疏塵的耳朵里。

    哭腔。

    “痛……”

    另一個(gè)低沉的男聲呵斥:“腿抬起來。”

    “嗯……”接著，清明叫了一聲，“??！”

    吮吸聲。

    “出、出血了……？”

    低笑聲。

    “不要了……”

    “乖，叫我一聲?！?/br>
    “嗯……夫君……”

    臥房里搖曳著昏暗的燭光，二人起伏的喘息和不堪的對話揉雜在一起，時(shí)而亂出一聲高亢的媚吟。

    “輕點(diǎn)、唔……痛、痛……”他哭著、哭著喊、哭著喘，什么都忘了。

    “要什么？”

    “要……夫君……啊……”

    “不對?！?/br>
    “求夫君、讓我……出來……嗯……”

    戲謔的笑聲。

    “?。　?/br>
    渾濁的哭聲。

    “夫君、求你、讓我……射……”

    “呵呵呵……”

    凌亂的喘息聲。

    鄭疏塵在門外攥緊拳頭，靠著指甲陷入rou里的疼痛維持理性，可他聽到清明一聲一聲喚著“夫君”的時(shí)候，再也忍不住，抬起腳就要踢開臥房的門。

    云宿從后面一把抓住了他，“您做什么！”隨即把鄭疏塵拖到離臥房較選的走廊下。

    鄭疏塵怒道:“我做什么？我倒想問問你們縱容了什么！”

    云宿冷哼一聲。

    鄭疏塵心寒，他沒想到王氏留下的舊仆竟如此狠心，眼睜睜地看著一位新進(jìn)官員被這般蹂躪，滿足他們這群曾被閻氏迫害之人的殘忍報(bào)復(fù)心理。云宿等人原是王氏的舊仆，王氏與鄭氏交好，同是閻黨戕伐的對象。閻氏趁王氏主力疏散，內(nèi)部有間隙可乘，便把王氏的人一舉推翻，封了王氏宅邸，流放祖孫三代，如今剩下個(gè)王氏的舊書齋，拿來給新進(jìn)官員用。現(xiàn)在清明就由原來留下的人照顧，與其說照顧，不如說是王氏仆從殘忍的觀賞。

    “清明很痛苦！”

    “他更驕傲。”云宿冷冷地說。

    鄭疏塵被云宿這句話塞得無話可說。清明是極清高的，而他那冷清的性子如今被折損成這樣，他得承受多少痛苦才換得今日的一席之地呢？若是把把清明多年的經(jīng)營與忍讓毀于一旦，鄭疏塵又憑什么去扶持他呢？

    “我們宅中的事，我們自有分寸。您暫且收起您慈悲的惻隱之心，來看秦大人的不止一位，眾人都一樣，可別把自己分得太清。”

    “秦喻璘與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竟忍得下心見他這樣，與那些獵艷的暴徒有何區(qū)別！”

    云宿冷笑:“所以我叫您別分太清。王氏、鄭氏、閻氏……你我他，不過都是自尋一方地盤守著，各有各的守法，您還是別干涉的好?！?/br>
    “他有何錯(cuò)？”

    “一步錯(cuò)，步步錯(cuò)。就算他被逼無奈，如今也再無翻身的機(jī)會(huì)了。這一點(diǎn)，秦大人可比您清楚得多。我們只是順著主子的做法，平日多加照顧著，如此而已。若您還要輕舉妄動(dòng)，恐怕害的是秦大人……”

    “我不會(huì)放下他的。”

    “呵……”云宿笑道:“來看他這副模樣？還是與閻撞個(gè)正著？”

    “云宿，”鄭疏塵的眼睛中揚(yáng)起些火光，“下次，你不必再與我客氣?！?/br>
    “您抬舉我了。我不過是盡我之責(zé)，若您以后再胡來，我也顧不得那么多了。還是愿您回去后好好考慮清楚，別讓秦大人再受難了。閻氏倒動(dòng)不了您的一根汗毛，而秦大人已被死死鉗制在他手中，若閻氏以為秦大人身傾異黨，指不定把他怎么樣呢……”

    “我鄭家還保不全一個(gè)人？”

    “只可惜他是閻黨的人。貴府愿不愿意相救……看您的本事了?！?/br>
    鄭疏塵朝云宿點(diǎn)點(diǎn)頭，看了一眼那間房，轉(zhuǎn)身離開。出了正門，墻那邊有人叫住了他:“少爺、少爺！”

    “遷山？”

    遷山是鄭疏塵仆從，個(gè)子不高，卻極機(jī)靈。他跳了兩步:“我等您好一會(huì)兒了！”

    “你怎來了？遷水呢？”

    遷山指了指墻頭，那高高的墻上竟立著個(gè)黑影。黑影像貓一般，風(fēng)一樣地跳到鄭疏塵前面。

    “你們呀……”鄭疏塵在前面走，那兩人跟在后面。“你們都看清楚了？”

    遷水道:“看不清，倒是聽清楚了?！?/br>
    鄭疏塵不責(zé)備他們，只是往前走。

    二人覺得近日的鄭疏塵心事重重，又不便過問，走得越來越慢，在鄭疏塵身后小聲討論起來。

    遷山問:“這個(gè)人就是從鳳縣調(diào)上來的那位？”

    “是?！边w水話不多，一般不討論朝中的事。

    “我們上次是不是見過他？那位跟在閻老頭后面的，穿白衣的人。”

    “嗯?！?/br>
    “那個(gè)人與我們少爺有什么舊交，我從未聽少爺提起，你知道嗎？為何少爺對他如此上心？”

    “我不知道?！?/br>
    遷山墜著遷水的袖子，求他:“你呀！告訴我些吧！”

    遷水看不慣閻黨的人，對秦喻璘更無甚好感。自那次在園子里見過他與閻氏相處的模樣，就認(rèn)定他是那般yin邪放蕩之人?！澳銥楹螁栠@些，那人什么樣你難道看不出來？”

    “他倒是生得十分清秀，不像處心積慮會(huì)鉆營的人?！?/br>
    遷水瞪他一眼:“不用心鉆營，用身子鉆營可會(huì)？你剛剛是聾了才沒聽見那些聲音？”

    “那為何我們少爺還那樣看重他？”

    “我不知道。”

    “哎呀！我想起來了！”

    “怎么？”

    “我們之前也見過他的！”遷山拍著腦袋，又在空中比劃著，“有一年春天，初春，我們?nèi)ど贍敚谑龊臉蛏?，不也遇見了位白衣？?/br>
    “我有點(diǎn)印象了……我們是尋著笛聲找的。那時(shí)他們坐在橋上?！?/br>
    “就是他，就是秦喻璘！”遷山肯定道。

    “就算是他，那又怎樣？”

    “你還記得少爺說的話嗎？他說，秦喻璘是他故人?！?/br>
    “我從未聽說少爺有這么一位故人?！?/br>
    “我也沒聽說過。這不更奇怪了嗎？”

    遷水仔細(xì)回憶了一番，當(dāng)年的白衣似乎就是秦喻璘?！澳谴位厝ズ螅贍斁鸵恢毙牟辉谘傻??！?/br>
    遷山笑著，走路的樣子輕盈起來，“少爺是喜歡那個(gè)人呢！”

    “胡說八道！我先告訴你，別去招惹什么是非?！?/br>
    “哼哼，隨你！”

    遷水拍了他一掌，往前追上鄭疏塵的腳步。遷山仍沒心沒肺地樂著，在后面一蹦一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