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舊恨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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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舊恨新仇 黑發(fā)散落,蓋住幽深的瞳色,端起清粥喝了口,仔細地打量著眼前兩個人,“你們二人什么關系?” “恩?”書生正啃著炸油圈被問到,猛地抬頭,看身旁人一派如常的神色,“呃……朋友而已?!?/br> “就那么簡單?”女子探著頭看向正在喝粥的李春庭,見其人面不改色,察覺到了她的打量反而淡然相視一笑。 回想起她醒來,看到矮榻上相擁而眠的兩個人,腦海中一些奇異又特殊的詞就冒了出來:龍陽之好?斷袖之癖?分桃之情?……算了,對于兩個救自己的人,她還是不問為好。 喝空的碗放下,女子站起身,正色看向二人,“多謝相救,若是連翹能活下來,定會給二位報恩。”說著一抱拳,便轉身去拿短劍。 李春庭搶先一步將短劍奪在手里,“你背上有傷,此刻去殺沈孝和,是送死。” “我要殺的人不是他。”女子一把爭搶,后背上的刺痛,讓她伸不開手,“你把劍還我!” “那說清楚,你要殺誰?”李春庭拿著短劍坐在矮榻上。 連翹踱步走至矮榻,坐到一旁,“錢云亮,沈孝和的朋友。這廝人前人后兩面做派,色欲熏心,其將兩個不過十四五的丫鬟凌虐致死,還說那倆丫鬟是自殺。此等草菅人命的事,他做了不止一回。苦主百般籌錢,只為能要了那人狗命?!迸诱f著靠在小桌上,“這次錢云亮生辰,他平日里在十里八鄉(xiāng)博了個大善人的名聲,就喜歡演些散財的戲,在宅院里唱堂會擺宴席,還大開院門周濟百姓送吃食。我原想此等好機會,定能趁亂殺了那狗賊,沒想到我漏算了個沈孝和,險些死在他的劍下?!?/br> “來日方長,等你好了再殺也不遲?!崩畲和⒍虅Ψ诺叫∽郎希白鍪裁匆矝]有自己的命重要?!?/br> 連翹咬著牙看向李春庭,“我倒是想??煽嘀饔幸蟆仨氁诙鲁醢饲皩⑷藲⒘耍蝗痪鸵r雙倍酬金,一千多兩紋銀,就是把我賣了也換不來這么多!三天后就是二月初八,若是博一下,還能有希望?!?/br> 李春庭聽到銀兩數字,抬眼打量眼前這位女刺客,“所以,你要是殺了這錢云亮能拿五百兩?” “扣掉我接單的押金,差不多就是五百兩。”連翹一把按在短劍上,“這姓錢現在有沈孝和護航,定是還無所顧忌地開堂會擺宴席,我只要想法子……” “我去殺他。”李春庭一把搶過短劍,看向女子瞪大的雙眼,“把你賞金分我一半。” “不可!”鄭云生騰地站起身,走到榻前,“你深受重傷,還被苦痛折磨,怎可以身犯險?” “當真?”連翹聽了激動地一把抓住李春庭的手,“這位哥哥,您若是能幫我殺了那姓錢的,莫說一半,全給你都成,只要能給我留些治傷的錢就成。” 李春庭見女子的蔥白細指緊抓自己手腕,隨把另一手溫柔覆上,握住那纖纖玉指,“好說,那我和他一人分兩百兩,剩下的你留著?!?/br> “我不要這錢!”鄭云生氣得跳腳,“萬一遇上那沈孝和當如何?” “我比他更會殺人?!崩畲和テ鹕砟笊蠒鷼獾阶冃蔚目∏文橗嫞澳悴灰@錢,那就都歸我咯……” 華燈初上,赤霞漸隱于夜色,錢府堂皇的門楣下賓客云集,后花園里堂會的臺子又搭上,好一派門庭若市之景。 “沈老弟你放寬心,來,咱們喝一杯?!卞X云亮駝紅的面頰顯出醉意,他一個碰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承蒙你仗義,昨天拔劍相助,救我性命,還將那刺客傷的不輕。多謝!”他笑著給自己滿杯倒好,眼神示意沈孝和一同喝下。 “那刺客是混在沈家家仆中進府,是我疏忽,以致錢兄性命受迫?!鄙蛐⒑透孀锏睾认乱槐板X兄這宴會還是早些結束的好,刺客下落不明,難保其沒有同伙前來?!?/br> “有沈老弟你在,這些刺客我又何須掛懷?”錢云亮舉杯相邀,狡黠的雙眼里透著自大,帶上笑意看向周圍向他敬酒的賓客,“我早已在周圍布下埋伏,再有人敢要我的命,定叫他有去無回?!?/br> 李春庭在遠處靜靜看著,眼神盯著那錦衣微醉的男人,一手抓住身旁人的衣袖,“說了讓你在客棧躺著,怎么還來?” “不放心?!睋Q上嬌俏女裝的連翹,眨巴著細長眼打量著男人,“在錢云亮身旁的那人就是青城派沈孝和,他功夫不差,出招快又狠,你能是他的對手?” “現在你反悔已晚,短劍在鄭云生那?!崩畲和ё∵B翹的腰,走到一旁,“心疼你那四百兩?準備自己來?”說著手摸到女子腰中一個硬物,“匕首給我……定不會讓你失望?!?/br> “誒你!”連翹耳邊一陣紅,她拔出匕首相抵,卻被男人一把搶過去。 李春庭將匕首藏在袖籠里,偏過頭躲開青衣人,晃悠到戲臺后面,聽得前邊好一陣喝彩,趁著無人注意撩開簾子鉆入后廂。 “哪個不長眼的,怎么都不通報一聲?”嬌滴滴的聲音響起,一個濃妝貼鬢,眉梢染了紅胭脂的女子穿著里衣正對著銅鏡畫唇色,“平日里唱刀馬戲的不肯來,填補的人也不見蹤影,后邊亂做一團,還盡有些人來添亂!”說著回頭一瞥,見到男人俊俏無雙的容貌,生生把之后的話咽了下去,“我是班主柳如眉,這位郎君……”女子的聲音嬌嫩得像是能掐出水,“可是齊凰兒找來的補角?” 李春庭飛速思索,便笑著應是,緊接著就被女子拉著按到位子上,解開自己的發(fā)帶弄起了頭發(fā),“可我多日不曾練……怕是……” “誒喲我的這位俏郎君!”女子抓來濕帕子就給李春庭擦臉,“您能來就成了!反正是詞不多的刀馬戲,還是省力的短打,齊凰兒這孬種昨天在錢府被那殺人陣勢給嚇慫了,說什么也不肯來,說要出錢請別班的補角來頂,尋摸了一早上,也沒有哪家戲班肯收錢來咱這。我柳如眉謝謝您這位郎君,您放心,錢工資出我們三倍工錢,我還多一份給你,絕對不虧了你?!?/br> “唱的是哪出?”李春庭發(fā)際被發(fā)帶牢牢箍上,眼角發(fā)梢被扯得有點疼,水粉刷到臉上,只得配合閉上眼讓女子給他畫臉拍上純白的底色,緊接著就是一通拍紅、涂胭、畫眼圈。 “把嘴張大,給你涂胭脂……今天這出是竇仙童擒薛丁山,你唱得是竇小姐,詞兒也不多,話本擱在桌上,上面還畫了走位,你記得調門唱得高一些,只要身法好,討兩聲彩頭足夠?!绷缑际炀毜亟o李春庭上貼片,定妝之后又是畫眉染唇,“誒?你的耳洞怎么合上了?” “我長久不掛耳環(huán)就會這樣?!崩畲和傉f完,左耳垂就被女子拿金鉤用力戳穿,右耳垂緊接著就皮rou頂開掛上金環(huán)。 柳如眉推著李春庭坐在鏡子前,快速地給男人帶上錦紅拔云冠,挽上黑狐尾,固定好冠帽周圍的雉雞翎,兩側絨球流蘇垂下,顯得傅粉紅杏艷麗非常,“郎君你的扮相,可比齊凰兒要俊太多,瞧這鏡子里的美艷嬌娘,以后定會是個名角?!?/br> “在后邊開開嗓,一會兒就到你?!迸由跏菨M意眼前這人的扮相,給他手里塞了話本就轉身走出去張羅換場事宜。 李春庭睜眼看著鏡中人,有些恍惚,從自己有記憶開始,就是在萬春樓跟燕娘學戲,??茨俏幻廊诉@樣裝扮去討好恩客,自己就在一旁幫著盤頭貼片,畫上青黛,為女子本就姣好的容貌添些顏色,自小跟著燕娘苦練念唱作打,背唱旦角曲詞,萬沒料到,有朝一日還會用到燕娘教他的東西。 連翹在人群里鉆來鉆去,終于擠到前頭,見李春庭閃進戲臺后就沒再出來,心中惴惴不安,眼睛瞟向正坐在前排的那兩個男人,盤算著,要是用摔碎的瓷片割開錢云亮咽喉,這勝算會有幾何? 可看到錢云亮旁邊的白衣公子,她又怯了,這沈孝和武功比她高,怕是還未得手,背上就要再挨一劍。 盤算著,聽到滿堂歡彩,見戲臺上盈盈走出一俊俏娘子,盤靚條順的,步履盈盈,眼神正直勾勾地看向那錢云亮。 “好一個美人兒!”錢云亮大呼一聲,一個勁地拊掌拍手,“沈老弟昨天咱們被那刺客驚擾,正好錯過了這齊凰兒開嗓?!?/br> 沈孝和放下酒杯,朝臺上看去,只見美嬌娘眉似綠柳兩彎青,面如傅粉頰若杏,朱唇輕起,露出一口銀牙,尖細又柔媚的嗓音,一開口,就聽得人酥了半截,“這位……是個男人?” “當然,戲班里唱旦角的都是男人?!卞X云亮見那美人用吊起的丹鳳美目望向自己,唱的高而悠,步伐流轉間,衣袂飄然,兩耳金環(huán)璀璨生輝,“沈老弟,你說這齊凰兒的眼神怎么就那么勾人呢?” 沈孝和見友人一副色欲勾心的神情,眉間微皺,“再勾人,他也是個男人?!闭f罷舉起杯中酒,就聞到了一股子熟悉的香氣,那氣息淡淡,幾乎不可察覺,但他一瞬間就被這香氣喚起記憶—— 祁山腳下,香車寶馬錦繡為簾,幽幽氣韻侵入心脾,車內美人黑絲為裳,在一陣嚶嚀中玉臂輕挽……這幾乎已是刻進了他腦海的畫面。 沈孝和放下酒杯四下查探,周圍人頭攢動,歡呼喝彩聲疊起,那股子說不出的誘人香氣藏在了人群里,被酒菜香和富家女眷的脂粉香掩蓋,但沈孝和知道自己沒有弄錯。 臺上的竇仙童以長刀拆招薛丁山,見其身形翩然腰肢靈巧,冠上的雉雞翎在彎腰旋轉中飛如鴻舞,隨后更是飛身一躍將那薛丁山踹下臺去。 “好——!”錢云亮見那美嬌娥一個立身定場,當下,驚艷四座,錦帕香袋金葉銀花像是不要錢的紛紛砸向臺上,一派擲果盈車之景,錢云亮取下手中的玉扳指就向那臺上人擲去。 玉指一合,立身而站的鳳眸美人將扳指一把接住,開口便是嫵媚,“若是打賞,這玉扳指太過貴重,還是交還于錢公子罷……” 只見這美嬌娥輕巧地躍下戲臺,走至錢云亮近前,半跪著低下身,抬起錢云亮的手,為他套上扳指,“錢公子換樣東西打賞如何?” 沈孝和在這竇仙童走近的一瞬就站起身,這股子香氣的源頭,就是他,站起身打量著眼前這濃妝艷抹的嬌俏人。 “快站起說話。”錢云亮此刻滿心滿眼都是這秋波流動的明艷美旦,他一把握住美人的手,牽著他的手腕將人拉起,“說,要什么打賞?” 鳳眸美人緩緩站起身,低垂下眼,示意男人附耳,遂將身子親密貼近。 “我要……你的命!” 說話間,袖中銀光閃現,擦過錢云亮咽喉,溫熱的血腥噴濺而出…… “下手比我還干脆……”連翹在不遠處,見那嬌俏旦角一刀抹了錢云亮的脖子,才認出那人竟是先前的六郎,“不做殺手可太浪費了?!蹦钸吨剡^神的女子,直接扯開嗓子尖叫,“啊——殺人啦!快逃啊!” 周圍人群瞬間反應過來,四周即刻陷入混亂,尖叫聲呼喊聲陣陣。 驚恐人群的驚恐聲刺破耳膜。 李春庭看了眼倒在地上錢云亮,喉間腥紅噴涌,嘴角勾起笑意,扭頭打量著那持劍相對的沈孝和,“沈公子的白袍臟了?!?/br> “你與錢兄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沈孝和的身上臉上都被濺到血,他難以想象方才剛才還有說有笑的人,此刻已在他眼前漸漸冰涼,而始作俑者面不改色,還笑意盈盈。 周圍的青衣護衛(wèi)率先沖上去。 只見戲袍美人側身閃躲,用沾血的匕首一下劃斷青衣人手筋,搶過長劍,緊接著就是陣陣銀光翩然。 沈孝和飛速出劍向抵,長劍飛旋直取命門,怎料其人竟靈巧飛身躍起,好似驚鴻起舞,越是變換招數,眼前人應對的身姿就變換得越快。 刀劍夾擊,鳳眸美人輕盈閃躲,絲毫不落下風。 忽然,不遠處天空竄起一響煙花,戲裝人手中灑出一把生石灰猛得炸開,迷霧似的空氣里,飛旋的劍花席卷著冽人的劍氣逼周圍人不敢近身。 青衣護衛(wèi)以袖子掩鼻,幾番扇動,依稀見得錦緞戲袍被扔在地上,方才那人已不見蹤影,“少爺,我等這就去追!” 沈孝和未能應答,他不支地跪倒在地,捂著右胸口蔓延的血紅,感覺眼前陣陣發(fā)黑。 “少爺,少爺!——不好,快叫大夫!” 破落巷子口蹲坐著一灰色身影,他時而站起身繞著馬車踱步數圈,時而又蹲下身在馬車前數著地上石子,“真是貪色又貪財……錢再多,能有命重要?” “說誰呢?”黑發(fā)散落,一身單衣的身影從屋檐上躍下,其人氣息不穩(wěn),強壓著體內一股子躁動。 “你是……六郎?”鄭云生打量著眼前這傅粉紅杏的云鬢美人,“這扮相好生漂亮,你是假扮唱戲的混進去了?” 李春庭這才意識到臉上還有脂粉沒擦,忙用袖子一同猛擦。 “他不是假扮,是真唱戲?!边B翹從另一房檐躍下,“你倆都上車,我們立刻去錦州。” 書生聞言,立刻跳上馬車,兩邊簾子放下掩住。 李春庭方才對陣沈孝和,強行運氣調起了體內那陌生內力,后果就是,他現下體內陣陣酥麻從丹田擴散,痛楚夾雜著欲念散布于周身,忍著下身的酸軟,扶著馬車爬上去,扭過頭見女子正打量著自己,“看什么?” 連翹跳上馬車,扶著李春庭爬上來,“你不對勁,這身內力哪來的?怎么用完就跟丟了半條命一樣?!?/br> 李春庭甩開連翹的手,正視著女子,擦去水粉胭脂的面龐亦泛起紅色,“一會兒,我把車門關上,你只管策馬駕車,捂住耳朵,就當什么都沒聽到?!?/br> 連翹打量著男人,點頭應是。 月影婆娑,一駕雙驅馬車趁著夜色急匆匆駛出城門,駕車的女子梳著女孩家的雙云揪,揚鞭催促。 隱約間……她聽到了一陣呻吟,而且就從自己身后馬車里傳來。 ‘真他娘的是斷袖么!?’ 連翹心中一陣罵咧。 ‘這倆人顛鸞倒鳳難道讓我給他們望風么?!’ 連翹氣呼呼地策馬揚鞭,心中不由得哀嘆: 這世上的男兒都怎么了,那魔教教主傾心武林盟主之子攪出血雨腥風,自己好不容易遇上一個仗義俊俏郎,也是個喜歡男人的斷袖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