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爛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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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茶室,室外冷的嚇人,叢暮縮著肩膀點(diǎn)了煙,低下頭狠狠吸了一口。 司機(jī)跑去開車,景云臻站在叢暮跟前,幫他擋著北邊吹來的風(fēng):“少抽煙。” 叢暮沒理他,自顧自抽了半顆煙,這才仿佛緩過勁來了。他吐著煙圈,瞇著眼睛看路邊路燈:“你父親的死真跟我叔叔有關(guān)?” 景云臻一頓:“我以為你不想聊這個話題?!?/br> 叢暮沒說話。 景云臻看他臉色:“如果我說是,你就會相信嗎?” “不會,”叢暮說,“但我會去查?!?/br> “那我就沒有必要說了,”景云臻說,“你有自己的判斷?!?/br> 這時(shí)司機(jī)開了車過來,景云臻說:“先上車,送你回家?!?/br> 叢暮四下望了望,他完全不認(rèn)識這附近的路,也不知道好不好打車。 “愣著干什么?”景云臻無奈道,“我保證,只是送你回家?!?/br> 叢暮坐進(jìn)車?yán)铮骸皼]辦法,你在我這里信用實(shí)在不太好?!?/br> 景云臻沒有反駁他的調(diào)侃,他吩咐司機(jī):“后面的暖氣開大一點(diǎn)?!?/br> 司機(jī)應(yīng)了一聲,景云臻跟叢暮說:“你的手受凍會疼吧?放到出風(fēng)口上暖一暖?!?/br> 他從車載冰箱里拿了一瓶水,擰開瓶蓋遞給他:“剛才說了那么多話,一口水都沒喝。” 他這么說叢暮才想起來,“你派人跟蹤我?” 想想也是,無論是上次在酒吧還是這一次,景云臻總能立刻趕到,如果說在他身邊沒有放人,叢暮自己都不相信。 “主要是保護(hù)你,”景云臻說,“我這個工作不可避免會樹敵,你在我身邊,我就要保證你的安全?!?/br> “那你不如趁早離我遠(yuǎn)一點(diǎn),你不用費(fèi)心,我也很安全?!?/br> “我做不到,”景云臻說,“我不想這樣?!?/br> 話不投機(jī)半句多,“煩請你考慮一下我的隱私,”叢暮說,“我不想有人跟著我?!?/br> “他們是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不會多嘴,也不會打擾到你?!?/br> “可是你會打擾到我,”叢暮想起上次景云臻在酒吧里打斷他尋歡,“這些人究竟是為了保護(hù)我還是為了監(jiān)視我?你很怕我跟別人上床?” “我怕,”景云臻說,“但是這不是我的本意?!?/br> “那你總得給我個期限,”叢暮說,“不能一輩子都這樣?!?/br> 景云臻沒說,他想跟叢暮在一起,那叢暮就必須一輩子都處在保護(hù)圈內(nèi)。他知道叢暮現(xiàn)在抵觸他,于是說:“再忍一忍?!?/br> 叢暮心里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快把景云臻甩掉,太煩人了真是。 “對了,”景云臻見他神色不虞,趕緊轉(zhuǎn)移話題,“瓢蟲跟你家的貓相處的好嗎?” 說到這個還真是讓叢暮挺意外的,他原本以為七星那個嬌氣包的性子會很排斥瓢蟲,沒想到她第一次見瓢蟲竟然就主動給她舔腦殼。瓢蟲也很喜歡她,她走到哪里瓢蟲就跟到哪里,倆貓晚上睡覺還團(tuán)在一個貓窩里。 “還行吧?!眳材赫f。 “嗯,瓢蟲的貓糧貓砂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讓人收拾好給你寄過去了,你這兩天注意簽收。” 他辦事倒一直是周到的,叢暮隨意應(yīng)了一聲,卻突然想起來:“鄭言的畫展,政府的新年書畫展,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項(xiàng)目,都是你開后門才讓我拿到的?” 景云臻頓了一下,“夏總告訴你的?” “不然我還蒙在鼓里,以為自己有多厲害?!?/br> “你是很厲害,”景云臻說,“只是缺少機(jī)會,我把機(jī)會帶給你,而你完成的很好,這是你的能力?!?/br> 叢暮把水瓶拿在手里,輕聲說:“總之還是要謝謝你,有的時(shí)候機(jī)會比能力更重要。” 景云臻的目光變得很柔軟,他注視著叢暮的側(cè)臉:“我也有私心。我在ash見到你那次,你動作神態(tài)完全變了一個人,看我的目光也很陌生,好像我們的過去是我一個人臆想出來的一樣。我可以接受你恨我,但我不能接受你無視我,就那么跟別人一起走開。我需要一個機(jī)會靠近你?!?/br> 他的心思如此坦白,叢暮一時(shí)沒說話,半晌才道:“你已經(jīng)知道我完全變了一個人,如果你心里留戀的是過去那個天真浪漫,處處以你為重的叢暮,那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不會得到他,所以我希望你趁早放棄。退一萬步講,就算你喜歡我的皮囊,或者我在床上的樣子……如果你見過你就會知道,我在你的床上跟在別人床上沒什么兩樣,你對我而言也只不過是露水情人。我心里的位置上只有祁卓。” 景云臻的神情幾度變換,拳頭緊握,最終只是苦笑:“我真想你騙一騙我,即使是像對夏涵說的那樣利用我?!?/br> “你不要這樣,景云臻不該是這樣的,在我心里你一輩子都會驕傲,不會向任何人低頭?!眳材旱吐曊f,“你那時(shí)候孜孜以求的一切,金錢,地位,大仇得報(bào),你已經(jīng)都得到了,對于你來說,我不過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點(diǎn)綴。我在你身邊就是扎在你心口的一根刺,時(shí)時(shí)提醒你父母的死,提醒你曾經(jīng)為了我低過頭,你受不了這個?!?/br> 景云臻心中十分寒冷,他真是體貼,連這時(shí)候都在替他著想。 “在你心里我就是這樣的?”景云臻看著他在街燈變換中波瀾不興的側(cè)臉,聲音竟然有些沙啞,“你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你說的所有問題我都考慮過,這么多年,我想你的時(shí)候就拿這些問題一遍遍的問自己,可是深思熟慮過后我還是愛你,這是本能,我沒有辦法?!?/br> “云臻,”叢暮嘆了口氣,“不要假裝自己很癡情,你要是真的沒我不行,今天我就不會被人請來喝茶。” 景云臻抿抿唇:“抱歉,我向你保證,這種事不會發(fā)生第二次。”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shí)鄭言挺適合你的。他長相身材跟我是一掛,非常喜歡你,家里人支持,家庭條件也好,如果是我,我就選他?!眳材壕谷徽Z重心長地勸他跟別人在一起。 景云臻有些無力。 “可是我不愛他。”他手攥成拳抵在胸口上,勉強(qiáng)說。 叢暮的語氣有些蕭索:“感情是培養(yǎng)出來的……而且一輩子沒你想的那么長,很快就過去了。” 景云臻能夠感覺到,叢暮說這些話是真心的,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跟別人在一起,這個人是鄭言還是別人根本無所謂,他只是不希望自己再纏著他??墒撬f的一切景云臻都反復(fù)地思索過,結(jié)論是他做不到。 景云臻看著他,“既然一輩子不長,才更要跟愛的人在一起。” . . 夜里十二點(diǎn),叢暮從住宅樓走出來,電梯里空無一人,反光墻面勾勒出一個漆黑的影子,他低著頭,亞麻色的頭發(fā)隱藏在黑色鴨舌帽里,四周寂靜無聲,只有他自己的心跳聲格外突出。 然而當(dāng)他步下樓梯,卻突然頓住了。穿黑色皮衣的男人站在車前,他頭發(fā)理得很短,眼睛狹長,五官十分銳利——正是之前在鄭言的畫展上見過一面的連旗。 連旗見到他,一挑眉:“Hi~” “你怎么在這兒?” “等你啊,”連旗笑道,“你比我想得還要沉得住氣,本來我以為上個周你就會忍不住了?!?/br> 叢暮皺眉:“你知道我要去哪兒?” “知道啊,為了這個我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一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