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陵園回來的路上叢暮問叢安新，說最近跟王彥可相處的怎么樣。

    叢安新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否認(rèn)，沉默半晌說：“就那樣?！?/br>
    叢暮笑他好不容易開一次花，可得多上上心。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坦然接受王彥可即將和叢安新組成家庭的事實(sh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會長大、成人，也許會有屬于自己的家庭，叢安新也值得擁有自己的愛人，不管自己接不接受，只要他開心就好。也許人成長的標(biāo)志就是開始意識到，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憑借自己的意愿和努力就能夠控制得了的。

    叢安新問他一摸考的怎么樣。

    叢暮說還不錯。

    叢安新又說，月底不是要去國外考試嗎？最近復(fù)習(xí)的怎么樣？

    叢暮說差不多，看了好多遍了。

    叢安新就說，簽證什么的你得自己去跑，我最近太忙，實(shí)在是顧不上你。

    叢暮說沒事，又問那月底你是不是也不陪我出國？

    叢安新說，我看看吧，把工作往前趕趕，再打打申請，最好能騰出空來，這么重要的考試，陪著你我還放心。

    叢暮說，你也別太累，騰不出空也沒事，反正中介那邊也有人接機(jī)，統(tǒng)一安排的，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

    清明假過完之后叢暮請了一天假去辦簽證，四月份天已經(jīng)沒那么冷了，但這天下了小雨，叢暮留戀青草的味道，在中心花園多待了一會兒，就打了兩個噴嚏。

    他在路上還在想，是要趁機(jī)補(bǔ)個覺，還是換了校服接著去上課，沒想到一開家門，正好看見景云臻從臥室里走出來。兩個人一打照面都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景云臻問：“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

    他好像瘦一點(diǎn)了，叢暮想，可能最近忙起來又沒顧得上吃飯，也不知道胃有沒有再疼。

    “叢暮？”景云臻得不到回應(yīng)，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啊，哦，”叢暮撓撓頭，有點(diǎn)不好意思的說，“今天請了假的。”

    “怎么了？又是身體不舒服嗎？”

    難得景云臻有閑心跟他多說兩句話。

    “沒有，今天去大使館辦簽證來著?！?/br>
    景云臻想了一下：“什么時候出國考試？”

    叢暮說：“大概月底吧。”

    景云臻說：“好好復(fù)習(xí)，好好準(zhǔn)備?！?/br>
    已經(jīng)完全是個長輩的姿態(tài)了。

    叢暮點(diǎn)了點(diǎn)頭，見他看了一眼手表，于是說：“這就走嗎？”

    景云臻理了理大衣，說：“還有事，你走之前我給你踐行?！?/br>
    “……沒事，太忙的話就算了，”叢暮勉強(qiáng)笑了一下，“等我被錄取了再請這頓也行。”

    景云臻“嗯”了一聲。

    他點(diǎn)了頭要走，兩個人之間竟然很客氣，如果說是泛泛之交，恐怕也有人信得。

    景云臻走了以后叢暮從樓上往下看，正好看見樓后面的停車場停了一輛藍(lán)色的保時捷，王一諾正倚著那輛保時捷刷手機(jī)。

    片刻后，景云臻從樓道里拐出去，那一瞬間，王一諾朝他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

    叢暮想，如果他這時候跟景云臻結(jié)束這段感情，這世界上也許并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們曾經(jīng)在一起過，他的初戀，十七歲時的愛人，已經(jīng)離他太遠(yuǎn)太遠(yuǎn)，而他束手無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讓他們越走越遠(yuǎn)。

    .

    .

    從那以后到叢暮出國前，他只見過景云臻三次。

    第一次是景云臻的秘書照例在他喝醉后給叢暮打去電話，叢暮趕到酒店門口，景云臻卻拒絕同他一起回家，他甚至不讓叢暮碰自己。

    叢暮站在一邊有點(diǎn)手足無措。

    他跟著景云臻走了二百來米，一路上害怕他跌倒，又擔(dān)心自己靠太近會惹惱他，額頭上急出了一頭汗。

    “你跟著我干什么？！”景云臻猛然轉(zhuǎn)身，雙目赤紅，揪著叢暮的領(lǐng)子惡狠狠的說。

    “我……你喝多了……”叢暮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他嚇了一跳，眼角泛起薄紅，結(jié)結(jié)巴巴的解釋，“我怕你……”

    “我就算死了跟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景云臻冷笑，“你難道不是巴不得我去死。”

    叢暮愣了一下，白著臉不可思議道：“我怎么可能那么想？！”

    “裝模作樣那么久，叢暮，你不累嗎？”景云臻瞇著眼，醉醺醺諷刺道，“回家去找你的好叔叔，別他媽纏著我?！?/br>
    叢暮嘴唇都在哆嗦：“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裝什么了？云臻你喝醉了對吧？我們回家，現(xiàn)在回家……”

    “別碰我！”景云臻朝他低吼，他推了一把叢暮，指著他說，“別再跟著我。”

    叢暮含著淚看他在路邊打了車，他叫了兩聲男人的名字，聲音不大，所以并沒有人給他回應(yīng)。

    我男朋友喝醉了，叢暮想，他現(xiàn)在不清醒，他喝醉了……所以路上也并不安全，萬一他吐在出租車上司機(jī)把他趕下車怎么辦……萬一他進(jìn)電梯電梯壞了怎么辦……萬一他進(jìn)家門家里有賊怎么辦，他不想看見我，我看他進(jìn)家門就好了，我……

    叢暮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一路跟著景云臻到了小區(qū)樓下，他順著樓梯跑上三樓的時候正好聽見景云臻的房門“啪嗒”合上了。

    叢暮好像一下子被抽掉了力氣，他在漆黑空蕩的樓梯間里站了半晌，腳步沉重地走到景云臻家門口，蹲了下去。

    他在男人家門口等了兩個小時，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覺得自己渾身冰冷，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一樣。后來對門鄰居回來，看見他嚇了一跳。

    他從地上站起來，在鄰居疑惑的目光里擦了一把臉，搖搖晃晃的順著樓梯走了。

    .

    .

    那天以后隔了兩天，叢暮洗了澡正準(zhǔn)備睡覺，夜里十一點(diǎn)半的時候聽見房門被敲響。

    景云臻頂著通身的酒氣等在門口，手撐在門框上，醉醺醺地看著叢暮。

    叢暮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邁步進(jìn)來了。玄關(guān)沒開燈，景云臻高大的身體在叢暮身上投下一道深深的陰影，他的眼眸幽深，像是無底的懸崖，叢暮不知為什么有點(diǎn)害怕，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就這一步，好像突然間把景云臻激怒了似的，他猛地掐著叢暮的兩頰把他推到墻上去，聲音像是從齒間擠出來的：“你躲什么？”

    “我……”叢暮只來得及說出這一個字，景云臻已經(jīng)像是捕獵的野獸一般聞風(fēng)而動，他的吻如過去一般霸道，那樣重的力道，唇齒間被瞬間奪去了呼吸。他似乎并不想等到叢暮的一個回答，只是拼命想把他揉到自己的骨血里去。洶涌的情潮像是毫無預(yù)警的龍卷風(fēng)，景云臻抬手扒他的睡衣，矮身下去啃咬他的乳rou，將他脫到一半的睡衣打成結(jié)捆住他的手臂，大手伸到他睡褲里去捅那個隱秘的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