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離君大口大口喘息著，從睡夢中驚坐起來，額頭上滿是薄汗，眼尾還是紅紅的。

    他看向四周，才發(fā)覺這里還是宮中的寢殿，又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前……

    還好。

    是……平的。

    他的胸乳跟正常的男人一樣，上面也沒有指印和齒痕，身上也沒有任何被折磨過的痕跡，催乳藥帶來的脹痛的yin癢也都在醒來的一瞬間消失了。

    清離君松了口氣。

    他后怕未消，還有點膽戰(zhàn)心驚。

    心想自己真是傻了……明知道那里是幻境，怎么會蠢到信以為真？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低低的諷笑聲。

    蕭昀緩緩坐起身，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

    一樣也覺得他是個傻子。

    “……”

    清離君抿唇別過臉，有點氣。

    外面天色已經(jīng)快亮了，蕭昀起了床，宮人端著熱水進來，伺候他梳洗，將早朝的衣裳給他穿戴好。

    平日這個時候，清離君只會躲在帷幔里不出來。

    但今日他一反常態(tài)，斂了斂情緒，又記起之前的想法。于是從帷幔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蕭昀的衣袖：“蕭昀?！?/br>
    蕭昀正要出門，見他有話要說，挑眉頓住了腳步。

    “干什么？”

    清離君想起自己的計謀，便覺得緊張，咳了下，故作冷靜道：“宮里太悶了，我……我想出宮轉(zhuǎn)轉(zhuǎn)。我不會跑的，你可以派人跟著我……可以嗎？”

    “……”

    蕭昀不禁一頓，一時神情復雜地看向他。

    “清離君，你是怎么舔著臉提出這種要求的？”

    “昨日逃跑剛被抓回來，孤沒殺你已經(jīng)是仁慈，你今日居然敢跟孤提出要出宮轉(zhuǎn)轉(zhuǎn)？！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做的好極了，孤應(yīng)該獎勵你？”

    “可是……”

    清離君也覺得不大好，但他抿了抿唇，怎么也想不出該找什么借口。

    “咳，我真的想出宮轉(zhuǎn)轉(zhuǎn)?！?/br>
    清離君執(zhí)意想日出宮，但這次不是為了逃跑，而是想找找辦法。

    ……他是個不太會撒嬌求饒的人，也不像楚繁水一樣會哄人，可偏偏蕭昀這個人不解風情，腦筋像鐵一樣剛直。

    如今他境地兩難，身上的yin毒尤其嚴重。

    既然沒辦法從宮外找到解毒的辦法……

    那他何不……從蕭昀身上下手，哄一哄他……

    萬一蕭昀會把解藥給自己呢？

    清離君感到羞恥。

    可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法子。

    算了……

    誰叫他喜歡蕭昀。

    換了別人，自己恐怕寧死也不會這么做……太丟人了。

    蕭昀微瞇了瞇眸，沒理他，將袖子抽出來徑自走了。

    ……

    但早朝過后。

    蕭昀竟還是允許清離君出了宮。

    而且還是親自帶著他出去的。

    宮人們本以為出了昨晚那檔子事，清離君恐怕難逃死罪，沒想到，居然一轉(zhuǎn)眼又跟著君上出去玩了。

    眾人摸不著頭腦，不敢多置喙。

    清離君自己也是沒想到。

    蕭昀竟然會跟著他一起出來。

    清離君因此更加緊張了。

    蕭昀美其名曰自己也很多天沒出宮看看了，正好休息一天，讓清離君上了自己的馬車。

    兩人換了常服，坐在馬車上，侍衛(wèi)在外面駕車。

    蕭昀剛下朝，精神有些疲乏，慵懶道：“清離君想去哪里？”

    清離君想了想，猶豫道：“……去廟會吧?！?/br>
    蕭昀微微挑眉：“廟會？”

    “嗯，今日是十五，東街應(yīng)該有廟會?！?/br>
    每月十五在東街舉辦廟會，是王城的傳統(tǒng)，自從先君以來這個傳統(tǒng)就一直在延續(xù)，直到現(xiàn)在也是如此。

    蕭昀不知想起了什么，眸中有些陰沉地瞥他一眼，冷聲道：“孤不想去，換個地方。”

    清離君覺得他面色不善，猶疑道：“……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笔掙郎ひ艉芾洌嵝阉?，“陸清寒，你最好別讓孤想起以前的事，否則孤可不敢保證會不會殺了你，不想死就別去?！?/br>
    “…………”

    清離君面露迷茫。

    什么意思？

    蕭昀以前在廟會有過什么不好的回憶？這……跟他有關(guān)系嗎？

    蕭昀顯然不想提，轉(zhuǎn)移話題道：“換個地方，去哪？”

    清離君一頭霧水，但也沒再多問，想了想道：“那我想去書屋，可以嗎？”

    “書屋？”

    蕭昀眉峰微挑。

    沒想到清離君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居然只想買書，輕嗤了聲，簡短評價道：“無趣。”

    ……

    其實清離君的目的地就是書屋，原本他只是想借著廟會上人多眼雜，偷偷去逛一逛，但既然蕭昀不想去，那也沒什么所謂。

    城里的書屋很多，蕭昀直接帶他去了最大的那座。

    清離君在里面假意閑逛，拿了一些像模像樣的古籍和詩書。

    然后躲在書架后面。

    偷偷摸摸觀察著蕭昀和侍衛(wèi)的位置。

    一轉(zhuǎn)眼溜進了一個小屋里。

    這個小屋里同樣也是賣書的，只不過跟外面的書不太一樣。

    ——全是見不得人的艷書。

    清離君的想法很簡單，目的也很單純。

    他覺得只有這些話本里才講男歡女愛、你儂我儂的方法，他多看幾本，參透了沒準就會了，萬一……萬一真能哄到蕭昀，萬一蕭昀真就吃這套呢？

    就算蕭昀不喜歡他，起碼也會對他心軟。如果真能拿到解藥，他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

    清離君看著那些靡艷的封面和書名，耳尖燙紅，沒敢仔細看，隨手抓了好幾本，夾在厚重的古籍里。

    數(shù)了數(shù)覺得太少了。

    又出去多拿了幾本詩書典籍，折回來再抓幾本艷書，塞進去藏起來。

    清離君拿了一堆古籍傳記，最后自己都搬不動了。

    蕭昀看著他這幅樣子，對著那堆古籍露出迷之視線，簡直感到難以理解——

    這些玩意有那么好看嗎？

    他隨手想撿起一本翻翻看。

    清離君忽然喝住他：“不準動?。　?/br>
    蕭昀驀地頓住，抬眼看他。

    要知道那每一本厚重的典籍背后，藏的都是下流艷書?。∏咫x君緊繃著臉不讓自己露出馬腳，清了清嗓子，忍聲道：“這書……都是我要買的，你別動。架子上還多的是，你去那邊看?！?/br>
    “…………”

    蕭昀見鬼似的看他。

    這么小氣？？？

    蕭昀眉心一沉，張了張口，剛想質(zhì)問清離君：“孤帶你出宮你連本書都舍不得讓孤看？！”

    但轉(zhuǎn)念想想，這樣好像顯得自己更小氣。

    于是話到嘴邊又改了口，不屑冷嗤道：“誰稀罕？”

    怒而轉(zhuǎn)身走了。

    “……”

    清離君松了口氣，轉(zhuǎn)而跟店家道。

    “麻煩幫我準備個箱子，我還有書要買，到時候請幫我送進宮里?！?/br>
    “好嘞?！钡昙掖饝?yīng)得很爽快。

    ……

    待到他們從書屋離開，時間還早。

    清離君便提議四處轉(zhuǎn)轉(zhuǎn)。

    自從蕭昀登基上位以來，王城變化了不少，許多地方清離君已經(jīng)覺得陌生了。

    當年先君喜歡四處征戰(zhàn)，討伐他國——包括蕭昀原本的國家，也是在一夕之間被先君所滅的。

    蕭昀原本不是煬國人，而是被送到先君手上的一個質(zhì)子。

    后來國家滅亡，他的質(zhì)子身份更加一落千丈，先君為了羞辱他，才讓他認了清離君為義父。

    當年清離君與蕭昀的關(guān)系稱不上多好。

    甚至三年之中，他們都沒有好好說過幾句話。

    清離君上面有先君盯著，不苛待蕭昀，已是頂著巨大的壓力，更別提親近。

    何況在這種情況下，蕭昀怎么可能不覺得屈辱？怎么可能不恨他？不管清離君怎么關(guān)心他，他怎么可能覺得清離君是真心的，怎么可能不以為他是虛情假意呢？

    即便，后來他們的關(guān)系有所緩和，那段時間也十分短暫。

    看他們?nèi)缃竦臓顩r就知道。

    他與蕭昀之間的隔閡一直都很深。

    清離君一邊在街邊閑逛，一邊四處觀望。

    當年先君在位時，總是常年動用兵馬，因此國庫一直不太充沛。自從蕭昀稱王以后，戰(zhàn)事少了許多，國庫漸漸充盈，地方建設(shè)也就緊跟了上來。

    如今的王城很好看。

    變得清離君都快不認識了。

    他走在路上，暗暗看了眼身側(cè)的蕭昀，有點不自在。

    真不知道蕭昀是怎么想的，竟然有朝一日竟然會跟自己在街上閑逛……

    難道真是太閑了？

    兩個人一路上也不說話。

    蕭昀只是隨便逛逛，完全當清離君不存在似的。

    一個時辰過去，清離君走累了，終于開口叫了蕭昀一聲。

    “蕭昀，你……要不要用飯？”

    “不要，孤不餓?！笔掙腊欀碱^，正在打量玉器店里的白玉麒麟。

    清離君：“……但我餓了?！?/br>
    蕭昀嫌麻煩似的，往門外隨意瞥了一眼，不走心道：“有賣炊餅的，自己去買著吃?！?/br>
    “…………”

    清離君深吸了口氣，盡量心平氣和：“我想吃萬香樓的菜?！?/br>
    “蕭昀，自從你打下煬國以后，我就很久沒去過了……不知它還在不在。”

    蕭昀這才頓住。

    他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清離君身上，審視地瞥了他幾眼。

    片刻，沉聲道：“還在，跟孤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