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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瑯其實不太喜歡連接著另一端的細(xì)長銀鏈,看上去脆弱又不可破碎,鎖在床腳的橫欄上,與之相配一個沉甸甸光燦燦的反著光的銀色小鎖,讓他行動的范圍不超出這個房間。盡管屋內(nèi)配有衛(wèi)浴,吃食起居也被人包攬了,但也改變不了一方不容反駁地禁錮了另一方的事實。和小時候做得不完美,被教育著反鎖在房間里整日的自我反思的日子本質(zhì)上別無二致。 宣瑯換了個姿勢,小銀鈴嬌俏地響了幾聲。薛琮立馬放下了手頭的事,向他的方向看來,確認(rèn)了人好好地待在原地才松了口氣似的,給宣瑯一種不拴住自己他人就會跑掉了的錯覺。 他倆都避開了那天的事不語,眼前的平靜像是無風(fēng)無雨波及之外的水面,緊繃,纖弱,敏感,自欺欺人。 宣瑯的手有些癢,內(nèi)心鼓動著近乎顫栗的情緒,想摸摸琴,彈幾曲,隨便編上自己的小調(diào),做點什么以緩解這種焦慮。 或許能在藝術(shù)上深造的人除了技術(shù)上可以通過日積月累的練習(xí)得到的成就以外,在情感上共通著類似蜻蜓翅膀震顫的那般薄弱的機敏的嬌嫩到不可思議的程度的敏銳和纖細(xì)感,擁有著連空氣的震動都可捕捉的靈巧感知。 通俗來講,他們都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敏感程度,日升月落皆可入畫,潮聲水起也能入曲的通透警覺。 所以就如同他無法忍受別人的八卦聲中哪怕是無心的惡意一樣,如今空氣里的壓抑也同樣降落在宣瑯的神經(jīng)之上。也因此他必須借由冰冷的琴鍵,來換取能支撐起薛琮的平和。 “我想出去練會兒琴?!彼f。 十幾年的練習(xí),讓鋼琴成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這還是他第一次隔了這么久都摸不到琴鍵,心里的焦慮感更重。 “練琴”二字就像是什么不能觸碰的禁忌,緊急危險的開關(guān),墻上繪制的巨大鮮亮感嘆號,在第一時間觸動薛琮依舊警惕的內(nèi)心防線,肌rou緊繃血液加速,猶在面對生死攸關(guān)的不容錯誤的巨大選擇。 他焦急的神色,匆忙的制止聲,和慌張的聲線,直惹得人心疼。 傷害總是容易來自于最親近的人,宣瑯心底嘆了口氣,把被子揉成一團壓在身后,接著手頭未完的書看。 那就再等幾天吧,畢業(yè)展示近在眼前,現(xiàn)在的時間便交由薛琮手中也并無不可。 床旁相框的玻璃鏡面恰到好處地映出薛琮的身影,宣瑯偏移了視線假裝在看書,實則借著角度掩飾了自己的視線,透過了回憶的薄紗去觀察眼前的人。 平滑的鏡面將人照映出一個虛妄的幻影。再不了解的人相處了這么多年下來也會摸清楚大部分的真實,宣瑯在薛琮面前從未遮掩過自己家庭情況,對薛琮,雖說不至于了如指掌,卻也逐漸摸索出了些同樣不堪的經(jīng)歷。 端倪很明顯,比如他倆的第一次,薛琮尋了條暗色絲巾給他蒙上了。宣瑯有些緊張,眼前不能視物,心里的空落就只能通過觸覺來極大地補足。 他的手摸索著薛琮的身體,掌紋和薛琮的肌理重合在一起。手底下的皮膚手感并沒有想象中的完美,多有粗糙和不尋常的凸起的rou嫩的細(xì)rou,也有約莫是圓形的小型斑點紋樣的特殊膚質(zhì),讓他想起了月球坑洼不平的表面。 黑暗加大了其余感官的敏感度,溫?zé)岬纳眢w靠近來,有潮濕的吐息噴灑在他的臉上,脖子上,肩上,有咸甜的吻將他吞噬淹沒,在唇畔和胸前的朱紅流連。 這么多種新鮮的熾熱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感覺一同涌上來也沒能打消宣瑯對手底下異樣觸感的摻雜了不安的慌張,他一邊在浪潮中漲漲落落,一邊在漫無邊際的漆黑中小心地,難過地去撫摸攬擁,在薛琮將自己嵌死在他的身體里時用四肢同樣鎖緊趴在身上重重喘息的人。 掌心摸過去,像在親吻一片坑洼不平的滄??部赖哪嗤谅?,砂石和車轍印將平齊的路面殘忍地分割成粗糙的不規(guī)則小塊兒。 宣瑯的眼角濕漉漉的,身下的疼痛并不是那么難以忍受,但還是有什么晶晶亮的東西順著臉頰滴落在床側(cè),也打濕了覆蓋在眼睛上的一層布料,將本就是黑色的布面沁出了一團迷霧似的憂郁的濃黑。 陳舊的傷痕被宣瑯一寸寸拂掠,輕柔得宛如夜間輕蕩的風(fēng)。他將一切存在了不少年頭的斑痕,無論是刀疤,燙傷,還是說不上來的奇形怪狀的痕跡都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兩團受過傷的靈魂在碰撞。 “叮?!?/br> 薛琮的手機亮起,紅色的郵件通知鮮艷地占據(jù)了空蕩頁面的一整排。薛琮盯著桌面的圖標(biāo),宛如盯著一個生死宿敵,他刻骨的仇人。 倒霉事接踵而來定律——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會敢在同一個最不情愿的時間段發(fā)生,一件不幸?guī)淼氖且贿B串的不幸,就如同倒霉的事情總能趕在同一天降臨,不用證實,宣瑯也知道,郵件里極大概率就是那一封之前自己期待了很久的錄取通知。 捏著手機的指甲泛了白,薛琮將郵件看過一遍,又一遍,直白簡潔的白底黑字顯得如此陌生,殘酷地平敘著要將一個人從另一個人身邊帶離的事實。 真想刪掉。 自家里破產(chǎn)以后,父親尋了自己的真愛和私生子過日子去了,母親進了精神病院療養(yǎng)。是薛琮接手了那個屋檐下茫然發(fā)呆的自己的未來,并從此揣在懷里捧在心上。 宣瑯永遠(yuǎn)記得他是如何將自己從落魄的風(fēng)雨中撿回家,給自己干燥的衣服,溫?zé)岬呐D蹋鸵粋€新的遮風(fēng)避雨的地方。 他怎么忍心讓對方一直難過。 當(dāng)兩股細(xì)線不斷纏繞,線頭理不清理不斷,環(huán)環(huán)繞繞纏死在一起,很難說清到底是哪一方在攀著另一方不放。 算了吧,他想,反正也不是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在哪里學(xué)習(xí)不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