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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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常有人罵徐景是人渣敗類,什么不得好死、一定會遭到報應之類的話總是不絕于耳。 作為一名狗腿子,他一直覺得,這些話是會自動轉移到教主身上的。畢竟搶人的是教主,殺人放火的是教主,始亂終棄的也是教主。 而他不過是個唯命是從的屬下。 徐景一直都是這么想的,所以他在幫教主強搶民女或者民男這件事上毫無道德負擔,威逼利誘加下藥控制全部用上,保證讓老板得到滿意的結果。 也許是他太盡心盡力,同為下屬的其他幾位公子都有點受不了,覺得太過了。 徐景只是冷哼。 他千辛萬苦成為教主的手下,如果不能獲得老板的青睞,一切就都沒意義了。 而只要受到教主的器重,他和他的家族在教中都會水漲船高的。 一本萬利的事情,誰不做誰是傻子,反正受苦的是他人,背惡名的是教主,他徐景清白無辜。 這個想法,結束于某一天,他幫一個女人爬上教主床的事情暴露了。 教主最不喜歡別人算計他,即便是這種小事。當徐景看到跪在地上哭個不停的女人的時候,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不該貪鄭家那點錢和承諾,就做這么危險的事情的。 可是后悔已經來不及了,徐景前所未有地慌亂,馬上跪下一言不發(fā)。 他那幾個平日里要好的朋友想求情,都被教主冷冷的目光嚇了回去。 “你再說一遍,徐公子教了你什么?!?/br> 教主格外平和,甚至語氣之中還有些笑意??芍澜讨髯鍪嘛L格的幾個人都繃緊了身子,生怕出一點錯被教主察覺。 徐景知道教主不打算饒了自己,心頭一片絕望。 女人見教主十分溫和,慢慢卸下了恐懼,抽噎著說:“徐公子教我如何……如何取悅老板,包括平日里和床上,要我根據(jù)老板的喜好做事,說是這樣才會長久……” 周圍的溫度隨著女人的話都降了幾度。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憐憫地看了一眼徐景,知道這小子算是玩完了,揣度教主不說,還把這些當做生意賣給別人,簡直是狗膽包天。 徐景忍不住開口:“教主,我……” 一個巴掌打在他的臉上,教主的目光沒有溫度:“讓你說話了嗎?” “沒有、沒有?!毙炀榜R上又自己打了自己兩耳光,閉了嘴。 他的反應讓教主抬起眼。 徐景一直是一條聽話的、好用的狗。 教主執(zhí)掌教中這么多年,總需要找人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而徐景向來做得很好,又是個寡言少語的,從不泄露秘密。 因為如此,教主在發(fā)現(xiàn)徐景算計自己的時候,驚奇是多過憤怒的。 他第一次正眼瞧這個徐家送來的小公子,容貌只算清秀,面無表情地低著頭,一如往常像個不懂事的木頭。但就是這小子,教了一個女人如何爬上他的床。 大概,這幅言聽計從的模樣,也是為了讓他放心而選擇的吧? 教主輕輕笑了:“徐家真是生了個好兒子?!?/br> 徐景緊緊咬著牙,不讓面上露出半分。他知道老板不喜歡他人失態(tài),這個時候,他必須保持冷靜,期望能換取教主對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一絲憐憫。 “說吧,鄭容承諾你什么了?” 良久的寂靜過后,教主終于允許徐景開口。 這是一個好現(xiàn)象,因為如果教主真的想要一個人死,是絕對不會多與那個人說一句廢話的。 徐景不敢隱瞞,如實交代:“是一箱黃金和……鄭家的一位小姐。” 他的手顫抖了一下,難得流露出情緒。 鄭家三小姐鄭婉寧是個溫柔的美人,徐景在一次任務之中偶然瞥見,只覺得那抹月光縈繞心頭,無論如何都忘不了。 沒過多久,鄭家家主鄭容找到徐景,說他的小女兒到了出閣的年齡,如果被教主看到就一輩子都毀了。所以他希望徐景幫忙,希望能把鄭婉寧嫁給徐景。 教主好美色,強取豪奪的事情,徐景幫忙干過不少,因而很清楚女人在教主那里的下場。癡傻、毀容都是輕的,有時候教主玩膩了,隨手就把人賞給手下或賣去妓院。 想到曾經送到自己這里的一個瘋癲女人,徐景的理智忽然斷了,他難以接受那樣美好的鄭婉寧遭受這些。 于是他答應了鄭容。 于是他賠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哦?”教主思索了一會兒,“讓我想想,是鄭婉寧吧?” 徐景沉默了片刻,回答:“是。” 教主的模樣十分輕松,笑著對旁邊人說:“沒想到本座手下還有這般重情之人,能為了一個女人就背叛我,你說,本座若是不成全,豈不是讓人說我這個教主冷血無情?” 旁邊人被教主的模樣嚇到,諾諾道:“是……是……” 徐景的心劇烈跳著,叩頭求饒:“教主明鑒,小人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起了貪念,絕對沒有任何背叛教主的想法!” 他不敢放松,磕頭分外用力,沒幾下就出了血。 然后他的動作被制止,教主的伸出手抬起他的臉,道:“別怕,本座當然知道你的忠心。為了獎賞你這幾年為本座做的事,那鄭婉寧就賜予你,擇日成婚,也讓本座當一回證婚人?!?/br> 徐景僵硬地看著教主。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的懲罰,是流放、關地牢或者砍斷手臂等等……但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安排。 教主暗紅的雙眼情緒不明,沒有一絲笑意達了眼底。 徐景的臉上沒有喜悅,他想要說出拒絕的話,教主卻不給他機會,拍拍他的臉,然后大笑著離開。 周圍幾個護法都看傻眼了,沒想到是這么個峰回路轉的結果。有人扶起徐景,恭喜他劫后余生。有人皺著眉不明白:“教主這是什么意思?” “也許是心軟了吧,畢竟小徐也算做了不少事……” 徐景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一向自詡能夠猜測教主的心思,這還是第一次不知所措起來,能迎娶鄭婉寧固然是好事,可教主那個晦暗不明的眼神,讓他始終惴惴不安。 但無論如何,教主的話說一不二,很快教中消息都傳開了,說教主要為徐家小公子證婚。 教主何許人也,怎么會給一個下屬主持婚禮? 很多人猜測紛紛,大部分都說是徐景這小子得了勢,完成了一個大任務,所以教主一高興就賜了婚。女方還是鄭家的三小姐,身份在城中可不低,足見教主重視。 不明前因后果的人們絡繹不絕地去徐景那里祝賀,又是送禮又是攀親戚,十分熱情。 在一連半個月相安無事后,徐景終于不再緊張,緊接著,竟然隱隱生出些對婚后的期待來。 作為一個見不得光的殺手,他從未奢望自己能正常娶妻生子。而如今,被火紅裝飾的宅邸、堂上大大的囍字,讓他一顆冷硬的心有了松動。 也許教主是真的饒過我了。 徐景想著,輕輕撫摸著剛送來的新郎喜服,臉上流露出一抹溫柔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