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暮朝
“你晚上早些睡,就不要等我了?!碧K程明顧左右而言其他。 木辰瞅著他,腦子里突然就想起自己第一次上法理課的時候,那個瘦高的法理老頭一邊吹著冒著熱氣的水壺,一邊慢悠悠的說道,“南極的背后是北極”。 他當(dāng)初會和蘇程明走在一起,是因為蘇程明極富有責(zé)任感,能對他們的感情起著主動的作用。但是,現(xiàn)在桎梏著他們感情的,竟也是蘇程明的責(zé)任感。 他們磕磕碰碰的也走了快七年了,一開始兩個人都是沒有什么身份地位的窮學(xué)生,經(jīng)濟(jì)實力也差不多,知道他們關(guān)系的朋友對他們也很寬容,那時候真心覺得兩個人會和和樂樂的過完一輩子。但是慢慢的,因為自己頂著柏涵教授的關(guān)門弟子的稱號,在事業(yè)上一帆風(fēng)順。而蘇程明因為導(dǎo)師的落馬跟著受了牽連,前段時間拜托柏涵教授考了唐帆教授的博士生,成績還沒有出來。 在蘇程明看來,養(yǎng)家是他的責(zé)任。但是現(xiàn)實的打壓卻讓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得不處處依靠著自己的。這對他來講無疑是一種巨大的壓力。 木辰記得之前看過一篇報道,說的是夫妻雙方之間,一方的收入是另一方的五倍或者五倍以上,就很容易發(fā)生精神出軌;一方的收入是另一方的十倍以上的時候,愛情的墳?zāi)咕秃苋菀妆蝗司蛄恕6F(xiàn)在的收入超蘇程明又何止是十倍呢?按照那個說法,他們的愛情,早就荒蕪成撒哈拉沙漠了。 蘇程明對他總是不放心對自己不自信,這種不信任讓木辰感到很難受。難道他和蘇程明的七年之癢也要來了嗎? 木辰走過去無聲的幫蘇程明理那因為匆忙換衣而沒有理好的衣領(lǐng),然后抬頭想要去親蘇程明的嘴唇,蘇程明卻后退了一步,看到木辰頓時僵住的表情,蘇程明的心里也像是被藤蔓緊緊纏縛著勒緊,喘不過氣來的難受。他知道木辰在整個事件中的無辜,卻因為自己內(nèi)心的虛弱而忍不住遷怒。 木辰咽了一口唾沫,低下頭,“那你開車的時候注意些?!?/br> “恩?!碧K程明的手原本垂在腰側(cè),還是沒忍住伸手搭在木辰的肩膀,主動貼過去吻了一下木辰的臉頰,“抱歉。最近公司的事情攪得心情有些煩躁。我?guī)Я艘环轄F豆腐回來,你和念木一起吃吧。還買了一些春卷和煎包,你晚上的時候拿出來做點(diǎn)心,不要工作太晚,早點(diǎn)睡?!?/br> “恩。如果有喝酒給我電話,我去接你。” “恩。”蘇程明用食指劃過木辰的臉頰,“知道了?!?/br> 2 章邯把蘇程明送到家門口的時候,看屋子里頭燈還明晃晃的開著忍不住咒罵了一句,果然媳婦是用來疼愛的朋友是用來使喚的。說什么打電話回來給木辰木辰?jīng)]接,照他看,是擔(dān)心把木辰吵醒壓根沒舍得打! “叮咚……叮咚……”章邯一手架著喝的爛醉的蘇程明,一手按門鈴。里頭很快就有人走出來開門了。 這樣的熱的天氣木辰仍舊穿著長袖長褲的睡衣,章邯忍不住多瞄了他一眼。待感覺到手上一輕,才匆忙的開口,“人我給你送回來了。” “???真是麻煩你了?!?/br> “沒事沒事?!闭潞獢[擺手,又開車門縮進(jìn)車子里頭,“走了啊?!?/br> “麻煩你了。下次請你吃飯。”木辰攙扶著蘇程明,對著章邯道謝。等章邯的車子開走之后,才扶著搖搖晃晃的蘇程明往屋子里頭走。 蘇程明的酒味熏得整個庭院都是。 “阿辰。”蘇程明暈乎乎的,眼前有兩個木辰在晃悠,“別轉(zhuǎn)!”他兩手環(huán)住木辰,把臉埋進(jìn)木辰的肩胛上,不斷的蹭。 “不是說了如果喝酒了就打電話給我嗎?”木辰彎腰幫他把鞋子換下來,一邊抱怨著,一邊把蘇程明往樓上大廳的沙發(fā)上扶。 “不是讓你早睡嗎?”蘇程明對著木辰指手畫腳的,舌頭還打結(jié),“我的話你現(xiàn)在是都不聽了嗎?” 木辰嘆口氣,拿著煮好的醒酒茶要喂到蘇程明的嘴里,卻被蘇程明一把打落在地。玻璃pia的碎成渣,那聲音在深夜格外的刺耳。 “你小聲些,念木已經(jīng)睡過去……” 木辰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蘇程明打斷了,“是不是現(xiàn)在我說的話你都當(dāng)耳邊風(fēng)了呢。身體本來就不好了,還熬夜……折騰出一身病來了你才高興是吧?” “沒有,你喝醉了?!蹦境綁旱椭曇?,蹲下來去收拾那些玻璃渣。但是蘇程明的聲音卻一聲蓋過一聲。 “我沒醉!” 蘇念木拖著寬松的睡衣走出來,肥嘟嘟的手還不斷的揉著眼睛。他那迷糊的樣子應(yīng)該是睡一半被吵醒了。 “大爸爸?!?/br> 實話實說的話,蘇程明并不喜歡蘇念木,因為不管他后來怎么定義蘇念木的出生,都改變不了這是他背叛了木辰的存在。再在酒精的唆使下,他根本沒有考慮后果的拿起桌上的物件就對著蘇念木砸過去。 發(fā)現(xiàn)蘇程明動作的木辰連忙伸手去攔住花瓶,也幸而蘇程明的動作有些笨拙才被木辰截下來。但因為角度不對,木辰只能硬挨了那么一下?;ㄆ縼G出去的方向被打偏了,掉進(jìn)沙發(fā)里頭,里頭殘留的的水浸濕了一小塊沙發(fā)布。 緊接著,木辰跟著吃痛的吸了一口氣。右手手背硬挨了那么一下,左手手心壓在了碎玻璃上面,紅色的血流出來迅速的和地上的茶水融在一起,整個地方看上去立刻就暗紅了一片。 蘇念木原本還睡眼朦朧,被這一番舉措完全嚇醒了。 蘇程明的神智也稍微回籠,他慌忙的去抓木辰的手。焦急的抽著紙巾要給木辰止血,“玻璃有沒有扎進(jìn)去?” “沒?!蹦境浇舆^紙巾在手心里擦了一把,原本不大的傷口血慢慢的止住,“只是劃了一個小口子而已。你把醒酒茶喝喝,先回房間洗洗,我?guī)钅救ニX?!?/br> 木辰爬起來去牽蘇念木的手,蘇念木眨巴著眼睛,眼淚在眼眶里頭打轉(zhuǎn)又不敢流下來。 “不哭不哭?!蹦境綇澭逯K念木,蘇念木留有后怕的偷偷瞅著蘇程明,乖巧的跟著蘇念木回房間。 蘇念木躺在兒童床上,他眨巴著眼睛看著木辰,一臉想問什么又不敢問的表情。 “怎么了呢?”木辰彎下腰給他掖被子。 “爸爸,大爸爸不喜歡我嗎?”蘇念木絞著被單,緊張的問木辰。 小孩子對這方面都是最為敏感的。蘇程明剛才毫不留情的拿花瓶砸過來的情景讓蘇念木感到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不安。 “怎么會呢?”木辰摸著蘇念木的臉頰,在上面輕柔的啄了一口。“大爸爸晚上還給念木買了最愛吃的煎包呢。他現(xiàn)在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天早上醒過來之后就會和念木道歉的?!?/br> “真的嗎?” “當(dāng)然了。念木是大爸爸的寶寶啊,大爸爸怎么會不喜歡念木呢?我保證大爸爸心里面最疼的就是念木了!” 聽到木辰的保證,蘇念木七上八下的心慢慢的安穩(wěn)了?!澳前职值氖诌€疼嗎?”他爬起來,用食指指了指木辰有些青腫的手背。又湊上去小心翼翼的吹氣,“呼呼就不疼了?!?/br> 木辰愛憐的去摸蘇念木的腦袋。 鄭喬華一直搞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愿意幫蘇程明養(yǎng)小孩子,那是因為他沒有一直陪在蘇念木身邊。這孩子從小就懂事,偶爾做出的一些舉動更是讓人暖到心窩里頭。 “爸爸……” “恩?” “你能在我房間待一會兒嗎?”蘇念木囁嚅,“我不敢睡。” “好的?!蹦境?jīng)]有遲疑,他點(diǎn)點(diǎn)頭,“但是爸爸先去看看大爸爸一下,然后再回來陪念木,好嗎?”他柔和的和蘇念木解釋。蘇念木也不糾纏著他,乖順的點(diǎn)點(diǎn)頭。 回到房間,浴室里頭有嘩啦啦響的水聲,木辰走進(jìn)去,蘇程明正站在噴頭下淋著,聽到聲音,他扭頭看向臥室。 木辰站在浴室的門口和他隔著水氣對視著。 蘇程明莫名其妙的想起很久以前他和木辰之間的一段對話——當(dāng)他知道木辰報考法學(xué)專業(yè)時候的兩個人進(jìn)行的一段對話。 那時候兩個人剛剛嘿咻嘿咻完,他抱著木辰去洗澡,木辰用手接了一掌水往他自己臉上潑,然后笑著說他打算報法學(xué)。 法學(xué)一般都被人們默認(rèn)為文科專業(yè),一個理科生去報法學(xué)總是會讓人感到詫異,更何況是木辰當(dāng)年高考成績裸考是全市第一。 蘇程明不止一次的聽見木辰高三的班主任勸木辰去學(xué)土木或者電氣,但這兩個專業(yè)蘇程明又覺得太糙爺們了,也不怎么贊同木辰去學(xué)習(xí)。聽木辰說要報法學(xué)以后做律師,蘇程明蹙緊眉頭,當(dāng)即就對木辰的選擇表示反對。 首先是木辰溫和的性子,實在是想象不出這樣一個人站在法庭上和人吵的面紅脖子粗的場面,再一個就是做律師要去找法官喝酒拉關(guān)系,太傷身體了。木辰的體質(zhì)不適合。如果木辰真的也學(xué)法,他覺得木辰還是適合在大學(xué)做個講師或者一輩子搞搞學(xué)術(shù)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