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rou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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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男孩就摸索著起床了,第一件事是把面具戴好,叫人看不見他的長相。他總是干活,沉默地走過母親和繼父的房間,很注意不讓自己的腳步太重——酗酒的粗壯男人厭惡他,若不是看在他能做事,早就把他趕走了。至于母親,其實男孩不愿意這么稱呼她,這個女人怯懦又自我,即使被暴力對待,仍會像奴仆一般討好丈夫。 “難道你要我變成妓女嗎?”早在男孩發(fā)覺繼父本性的時候,就勸過她,但女人歇斯底里,反而嫌惡了他的多話和丑陋。是的,對她而言,男孩的存在既是過去愛情的饋贈,又像詛咒,隨著時間流逝,后一個想法逐漸占據(jù)了她的理智,因此她也開始惡劣地對待男孩。 這天男孩在垃圾簍里撿到了一些奇怪的工具,他努力分辨,有幾支上面還沾著唇印。男孩似乎意識到是不好的玩意,連忙丟回原處,用酒瓶、紙巾遮住。他喘著氣,望向房門緊閉的臥室,好像第一次認識里面睡著的這對男女,幾乎克制不住嘔吐的欲望。 男孩草草打掃過衛(wèi)生,跑出門,如果說還有誰對他真心的好,便只剩下住在小巷里的少女。她是被遺棄的孩子,皮膚黝黑,從小做著皮rou生意,不過男孩不嫌棄,甚至覺得她如天使一樣圣潔和干凈。少女說他們就像姐弟,男孩喜歡趴在她膝上,體會來之不易的家人的溫暖。 昨晚男孩本想拉上少女去看滑稽秀,但對方婉拒了,表示最近手頭太緊,必須多接幾個客人。男孩有些難過,卻體諒地要她注意身體,畢竟妓女大多疾病纏身,有些剛過三四十就悄無聲息地死了。 少女摸摸他的臉頰:“你也要注意安全,晚上太亂了,你可以去看馬戲團,但絕對不能沾上不好的東西……”男孩的繼父就是小幫派的成員,時常在附近轉(zhuǎn)悠,做些見不得人的生意,身上總縈繞酒精和脂粉的味道。 然而,白天安靜的小巷不知為何聚集了許多人,男孩有股不祥的預感,連忙擠進去,探頭去看。一個警察漫不經(jīng)心地抽著煙從房子走出來,背后有人抬著尸體跟上,男孩睜大雙眼,認出是少女——如今她確實像個天使,安靜且慘白,好似雕塑——如果忽略她身上駭人的傷痕。 男孩尖叫了一聲,沖上前,瘋了似的抓住少女的尸體,很快又被拉開。警察沒計較,以為他認識少女,或許還是客人之一,下流地笑了笑,說:“這么小的孩子……”住在少女隔壁的老人壯著膽子把男孩扯到她居住的地方,外面的人群逐漸散了,她才松一口氣,倒溫水給男孩喝:“你怎么來了?” “她,她為什么……”男孩哭泣。 老人摸摸他的腦袋:“聽說是客人吸了東西,想拉著她一起,結(jié)果動作太粗魯,把她打死在床上?!睕]人會在意妓女的死亡,警察也不過是例行工作,不會去查背后發(fā)生了什么。見男孩好似丟了魂,老人忍不住心酸,囁嚅道:“我不知道昨晚到底……但我看到,你的繼父從她的房里搖搖晃晃走出,或許是喝了酒,或許是用了……” 瞬間,男孩的腦中轟鳴一片,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某種更刺痛他的情緒,總之等他回過神來,眼中只有老人擔憂的表情。他從喉嚨擠出一聲近似獸類的吼叫,然后淚水從面具的縫隙淌出,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一般悲傷。 渾渾噩噩離開小巷,男孩回到“家”中,繼父還在呼呼大睡,而他的母親在餐桌邊大快朵頤,嘴邊甚至還有些沒擦干凈的口紅。她看起來狀態(tài)不對勁,顴骨發(fā)紅,好像特別亢奮,見到男孩還嘻嘻笑了起來:“瞧我們的小德瑞,又去找那個惡心的妓女了,怎么樣,她把你伺候得好嗎?” 男孩默默攥住拳頭,視線落在桌邊的面包刀上,但最后他什么也沒做,只是低聲回道:“她死了。” 母親的笑聲更響亮了。 “你碰了——毒品?”男孩停住腳步,一雙黝黑的眼死死盯住她。 聞言,母親朝他吐吐舌頭,那張有幾分姿色的臉顯得格外猙獰:“那可是厲害的東西,你想嘗,就跪下來求你的繼父吧。哦,你不知道滋味有多美妙,我遇到了一個好男人,嘻嘻,好男人?。 ?/br> 男孩努力壓下在胸腔翻滾的怒火,擰開房門,走進了那個散發(fā)出臭味的中年男人身邊。他動動手指,對方似乎有些清醒了,脫口而出就是怒罵,怪他打擾了清靜,還隨手拿起床頭柜的杯子砸向他。男孩下意識瑟縮著躲開,眼淚再次奪眶而出,他太懦弱了,因此他選擇逃跑。 在這個不屬于他的房子里,他住在原來的雜物間,狹小昏暗,卻包容了他的哭聲。男孩忽然痛恨起了自己,他摘下面具,在泛黃的鏡子前打量這張伴隨他長大的丑陋面容——當所有人嘲笑他是“rou瘤男孩”,覺得他臉上的瘤子非常惡心,少女會安慰他——但現(xiàn)在,男孩發(fā)現(xiàn)他想要替對方報仇的手正顫抖得不像話。 …… 少女死后的第三天,城里已經(jīng)沒人討論她,所有人都在說馬戲團的精彩演出,一些小幫派的人在暗暗估算里面有多少油水可撈。男孩覺得格外悲哀,不止一次在賣刀具、藥物的店鋪外走過,還差點被當成乞丐趕走。就在此時,他感到后背一陣推力,原來是蒙著面紗的女人將他扶住,還禮貌地詢問是什么情況。 男孩眨眨眼,似乎認出了她,目光往后移了移,果然看到那晚跳舞的侏儒和一條體型巨大的狗。“我,我想買東西?!彼[瞞了真實目的,小聲回答。 女演員用驚喜的口吻道:“太巧了,我們正想采購些生活用品。你應該很熟悉這里?能麻煩你帶我們四處走走嗎?” 聞言,男孩想起了來不及看滑稽秀的少女,點點頭,果真充當起了臨時導游,還幫忙把一部分東西送到馬戲團的帳篷處。他猶豫片刻,還是開口了;“你們應該和其他人一起進城,里面太亂了?!?/br> 侏儒湊到他跟前,嘴唇幾乎咧開到耳朵的位置:“沒關系,我們一直在巡游,早就習慣了?!?/br> “是啊?!迸輪T揭開面紗,好似胡亂堆砌的五官洋溢著笑意。 男孩垂下眼睛:“今晚有演出嗎?我,我曾經(jīng)想和一個朋友來看,可惜她去世了?!彼麖哪莻€好心的老人處拿到少女的遺物,一枚破舊的吊墜,如今就掛在他胸口。他對馬戲團的人有一種親切感,不由想象如果少女能看到滑稽秀,將會露出怎樣的神情。 女演員拍拍他的肩膀:“可憐的孩子……過來吧,我們歡迎你,而且今晚有特別的小展覽?!?/br> 如她所言,在今晚的滑稽秀結(jié)尾,一些經(jīng)過處理的人類肢體、器官被擺在了簡單拼接的展覽架上,就像新聞里的木乃伊,人們爭先到前方觀看。 男孩聞到了藥草的味道,也許這些畸形者留下的殘骸不得不遭到這樣的處理,才能保留得更久。里面有膨脹到幾乎四倍大的心臟,那個叫麥卡的男人將其描述為“巨人的心臟”,還展開手掌對比;旁邊是一個干癟的人頭,口腔處密密麻麻擠著牙齒,據(jù)說它的主人自出生時就有著如此恐怖的面容;還有手指扭曲如蜘蛛腿的手,指縫間還有粗短的黑毛……更多姿態(tài)駭人的東西,男孩不敢細看,對比下來,他臉上的rou瘤似乎都可愛了不少。 當然,大部分觀眾們滿意地離去,對他們來說,只付出一點門票錢,就能見識到這樣詭異的景象,實在太劃算了。男孩卻踟躕不定,因為現(xiàn)在回去的話,或許會撞上在吞云吐霧的兩人,他的大腦被怒火灼燒,但身體不能動彈,這種無力感令他分外崩潰。幸而侏儒察覺他的窘迫,邀請他留下來和大家聊天、吃些東西,反正馬戲團會停留一段時間才離開,他盡可以放松自己。 篝火非常溫暖,男孩看到第一晚時與他交談的兩個男人,坐在輪椅上的看起來更漂亮了,與那遮蓋得嚴嚴實實的腿形成鮮明對比。他猜測對方應該有肢體上的殘缺,就和馬戲團的其他人一樣,但推著輪椅的似乎很正常?這讓男孩有些疑惑。 侏儒坐在他身旁,壓低聲音說:“那是我們的團長……他們是雙生子,你肯定很困惑吧?他們曾經(jīng)連在一起,對,共享一部分身體。后來他們通過一些手段分離了,多神奇啊,麥卡團長變得和正常人幾乎沒有區(qū)別,據(jù)說是緹卡團長主動把那部分身體留給他。” 男孩眨眨眼,難怪他們會如此親近,無論是血緣的聯(lián)系,還是身體曾經(jīng)的黏合,都使他們幾乎變成一個不可分的整體。 侏儒繼續(xù)補充:“你也不用拘謹,大家都各有各的缺陷,哈,這不是罪孽,是獨特,庸俗的人、惡棍和流氓永遠無法理解我們?!?/br> 受她感染,男孩心頭突然萌生了一股傾訴的渴望,于是他向眾人講述了少女、繼父和母親的故事,當然,也少不了他被嘲弄、打罵的經(jīng)歷。他脫下面具,大大小小的rou瘤堆積,好似果實垂下,但在馬戲團之中,他顯得如此普通。 大家義憤填膺,唯獨名為緹卡的男人神情平靜,詢問道:“你有多么痛恨他們?又有多少決心,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我會盡一切努力?!蹦泻⒈凰⒁?,渾身肌rou都顫抖起來,“比起痛恨,我更厭惡自己的懦弱?!?/br> 聽了這話,緹卡露出微笑:“好吧,或許我們能幫忙,就從你的繼父開始吧——”在他背后,同為藍眼睛的麥卡也勾起唇角,那笑容更為純粹,像冰冷的玻璃、有毒的水銀或者別的東西,令男孩陷入了被兇惡的野獸盯緊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