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作為中醫(yī)的楚江不論晚上熬夜多久，第二天早上都能早早起床。

    睜眼，掀開床帳子，明媚的陽光充盈著整間典雅秀致溫暖的閨房，躺在拔步床內(nèi)的角度剛好能看見左窗下的核桃木色梳妝臺，美人坐在圓凳上對著西洋來的水銀鏡子梳妝。

    “楚郎醒啦？可看見手邊高幾有一盞花旗參茶，飲下對身子好，待晴兒梳完頭就來伺候楚郎洗漱更衣?！笔媲绶綔厝釒Γ瑐?cè)轉(zhuǎn)身子對床上發(fā)愣的男子道。

    他原來頭發(fā)稀疏發(fā)質(zhì)不好也不夠黑，用過許多上好名貴的頭油也不見效，后來遇到楚江為他調(diào)理，如今頭發(fā)雖然還是不夠烏黑，但濃厚順滑如流水蜀緞一般絕麗，黛褐的長發(fā)披散下來如同桃源秘境里的妖精。

    楚江怔怔的看著舒晴方柔柔的用桃木梳梳頭發(fā)，木梳放上去就能自己滑下來，閃閃發(fā)光，拍攝洗發(fā)水廣告也達(dá)不到的美輪美奐效果。他的晴兒側(cè)低著頭，玉手用他特制的精油涂抹均勻頭發(fā)的動作，也特別優(yōu)雅多姿。

    今日舒晴方穿了一件簇新的外袍內(nèi)搭，天水碧色的緞子，深青的鑲領(lǐng)，清新鮮妍，肩膀和外袍下擺皆是松柏寒梅的漸變精致暗繡，整個人襯的像一塊青翠欲滴，被霧雨侵染滋潤后的美玉。

    黛褐青絲及腰下，今日并沒有佩戴發(fā)飾，僅用一根蜜合色紗制發(fā)帶在腦后半挽，飄飄出塵，似妖似仙。

    瓷白的細(xì)手腕兒戴著五色紅絲繩串著一顆紅豆。

    整理停當(dāng)，舒晴方對鏡子照了照，透過鏡子發(fā)現(xiàn)床上的人看著自己發(fā)傻，撲哧清甜笑出聲：“夫君啊～怎么還不喝呀？”

    楚江這才如夢初醒：“哦，喝，我喝。”

    舒晴方卻起身，款款而來：“等下。”

    摸了摸楚江手里的茶盞，大美人道：“還好，不是很熱了，夫君慢些?！?/br>
    楚江單手托茶盞，仰頭，一飲而盡。

    “來人。”碧桃和紅葉等四個侍奴端著銅盆、香胰子、牙粉等洗漱給物魚貫而入。

    放下東西后碧桃?guī)е鴰讉€侍奴出去了。

    舒晴方為楚江挽起袖子，楚江大爺似的敞著腿坐暈暈乎乎忽然感受細(xì)嫩手指觸碰自己小臂，立刻握住了，無奈笑：“晴兒，我們不用那些臭規(guī)矩，不用你伺候，我自己來。”

    “夫君您可曾聽說過，入鄉(xiāng)隨俗？”舒大美人眨眨大眼睛，靈動的柔柔問。

    楚江一下子沒聲了，他的確在某些方面有固執(zhí)。

    舒晴方嫣然一笑，轉(zhuǎn)身取毛巾和香胰子：“晴兒知道楚郎的家鄉(xiāng)夫夫平等，無需誰順服與誰，但這兒不同，晴兒被人伺候了十幾年，如今……”

    說著說著，舒晴方羞答答的低下頭：“如今晴兒也想，找個好夫君，伺候他，教他舒坦一輩子。”

    楚江心臟“咚、咚、咚”的在胸膛內(nèi)振動，掙扎開口：“你平日理家管賬、還準(zhǔn)備吃食已經(jīng)讓我夠舒坦了，這……這種事兒我不習(xí)慣別人伺候?！?/br>
    舒晴方有點委屈，大眼睛無辜：“是晴兒做的不夠好嗎？誰家夫郎不伺候自己夫君呢？”

    楚江又沒聲了，他自以為的心疼，大美人卻不覺得，愛是雙方的付出，既然如此，那就享受好了。

    否則兩個人以后朝夕相對，難免會生出誤會。

    “好吧，只如此就累著你了，我自己舒服?！背χ猿啊?/br>
    “嘩啦啦……”溫?zé)岬乃茨樃裢馐娣?，大美人笑津津的遞上毛巾：“晴兒就想要夫君舒坦，夫君舒坦，晴兒就舒坦?！?/br>
    楚江的心簡直被這大妖精給磨化了。

    頭一回過上了如此腐敗懶惰的生活，洗漱穿衣穿靴喝參湯，舒服的一批，這樣他都懷疑會被舒晴方慣壞了。

    舒晴方站在暖閣二樓俯瞰，靜靜的目送去坐堂的情郎，本是溫柔入骨的澄嫵大大妙目里若隱若現(xiàn)一股駭人的病態(tài)熾熱，像一尊美玉雕像，美的令人感覺失真炫目。

    “公子，撫鎮(zhèn)衙門的李捕快來信兒了！有五個流放的官家內(nèi)眷已經(jīng)查清身份被送到大戶人家做官奴了，還有十幾個年輕的罪家奴仆要被罰去做挖石苦役，幾個老弱病殘奴仆要被送到菜市口發(fā)賣，李捕快說其中有一個老伯官奴籍是咱們舒家?！北烫覝惤那穆暋?/br>
    舒晴方喜悅異常：“碧桃你說的當(dāng)真？”

    碧桃重重點頭，左顧右盼沒有伺候的下人才說：“當(dāng)真，李捕快辦事牢靠，他那不成器的弟弟還喜歡我，我前兒借著給您買鮮花插瓶的信兒出去了，偷偷給了李捕快銀錢，要他暫時留下那老伯，主子，咱們?nèi)タ纯矗俊?/br>
    “好，我們換衣裳?！笔媲绶?jīng)Q定了。

    只要是舒家的人，他必須要救。

    碧桃伺候舒晴方更換男子的粗布衣裳，不免想起了紅杏兒：“公子，如果紅杏他糊涂該多好啊，咱們一起和和美美的?！?/br>
    到底是一起長大伺候主子的，紅杏過的不好，碧桃對他原來的背主忘恩的恨意也淡了。

    舒晴方只冷淡的道：“個人有個人的緣法，我與楚郎對他仁至義盡?！?/br>
    碧桃見自家公子不愿意談起紅杏，他也就不敢再多說。

    其實他這回出去也打聽到了紅杏的消息，鎮(zhèn)北王金玉樓根本沒給他開臉，現(xiàn)在就是個三等侍奴都不如的通房賤奴，總是受欺負(fù)，而且兩年多沒侍寢了。紅杏這回給他悄悄遞消息，苦求讓公子救一救他，也不知哪兒來的臉。

    主仆二人更換了一聲粗布衣裳，帶著斗笠，把臉也畫花兒些，背著背簍從后門出去。

    看著后門兒的趙大叔早就被碧桃遣到花園里培土，悄悄的出門，以為神不知規(guī)矩。

    唯有看管宅邸后十幾畝藥糧田地的張大爺從小屋里的窗子看到了他們。

    鎮(zhèn)衙，牢獄。

    一股醉醺醺的酒氣，舒晴方和碧桃進(jìn)來時，看守的衙役趴在桌上呼呼睡大覺。

    李捕頭帶著他們，來到一處單人間牢房。

    說是衣衫襤褸的老伯，昨日被李捕頭洗涮了一遍，換了新粗褐麻衣裳，頭發(fā)也扎起來了，這會兒看起來不過四十歲的臉模子，眼窩凹陷，滿臉皺紋，滄桑疲倦。

    “李捕頭人我們帶走，有勞您了。”舒晴方掏出一張銀票交給李捕頭。

    李捕頭一看是三十兩，喜滋滋的收下了：“要不要我?guī)湍銈兲讉€馬車？”

    “有勞您?！?/br>
    “不客氣不客氣，這兒潮濕陰冷，出去再管教。”

    李捕頭哼著歌走了。

    “虞管事！”碧桃喜上眉梢。

    舒晴方一眼就認(rèn)出來是父親身邊的心腹書房管事虞棋。

    “虞叔！”

    虞棋聽有人叫自己，混混沉沉的抬頭看見兩個臉上臟兮兮的穿著粗布麻衫帶著斗笠的小哥兒。

    他揉了揉眼睛，瞇起渾濁滄老的眼細(xì)細(xì)看，啞聲似是不敢相信：“二公子？”

    舒晴方抹去大顆滾落的淚珠，喜極而泣的小聲：“是我……是我……這里不是說話的地兒，我們走，碧桃快扶出去?！?/br>
    虞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踉蹌著被舒晴方和碧桃攙扶出獄所。

    不能把人帶回家，舒晴方想了片刻，決定要帶虞棋去他在鎮(zhèn)子上置辦的鋪面。

    小小的鋪面十幾米見方，后頭有個秀珍小院兒，整間鋪面在街道十幾家各色鋪子里看起來很不起眼兒。

    帶著虞棋從民居巷子口的后門兒進(jìn)來，有現(xiàn)成的被褥用具。

    “虞叔，您就安心在此地住下，這兩日我會把新的名籍給你登記好，帶過來，再此之前，你不要出門?！笔媲绶桨才诺耐桩?dāng)。

    碧桃也安慰虞棋：“虞管事，這里是公子置辦的鋪面，原來準(zhǔn)備要開點心鋪子的，對外就說您是東家雇傭來看鋪子的人就行?！?/br>
    “二公子……嗚嗚嗚……”虞棋噗咚跪地，痛哭流涕。

    舒晴方也落淚了：“人已經(jīng)死了，傷心無用，活著的人為死了的好好活著便是了?！?/br>
    “二公子！老爺是被陷害的?。《訂鑶琛纯础庇萜鍙膽牙锾统鲆粔K發(fā)黃的破布，血跡斑斑，細(xì)看竟然是血書。

    舒晴方攙扶起虞棋，顫抖著手接了血書。

    ‘吾兒晴圓、吾兒晴方為父……’

    信上舒大人極言對兩個嫡子的愛意，要舒晴方和他的大哥舒晴圓忍辱負(fù)重，不要想著復(fù)仇，要想的是復(fù)燃舒家的書香百年煙火，要以大局為重。并告知除了大黎國的舒家宗系外，云蘿國也有舒家的宗系，雖然偏小，但總有樹根可依，并要舒晴方和舒晴圓設(shè)法逃離黎國去投奔云夢舒家謀求生路。

    除此之外，還著重血書了宰相黨派的勢力之龐大，新皇削有爵舊貴族的野心。

    看罷后，舒晴方呼吸都是抖的，眼淚直線垂落：“我大哥哥是出嫁子，株連不涉出嫁子，他過的怎么樣，虞叔您可知曉嗎？我只怕連累他，都不敢聯(lián)絡(luò)他，盼著武安侯府能待他有些良心。”

    虞叔搖搖頭，渾濁的眼淚掉，嗚咽不成調(diào)：“他家那狼窩，哪里有良心??！我被發(fā)落嶺南后，大公子也在這一帶，因此我從不曾放棄探大公子的消息，當(dāng)年大公子硬是要嫁給那林南省武安侯府的庶長子，老爺大君子和二公子您們都不同意，大公子偏偏要嫁。咱們舒家一落難，他們武安侯府糟踐人把大公子攆到下人房去睡。我苦于不得自由，積攢了點碎銀送過去只有大公子病重的消息，后來就再無音訊。我犯錯讓他們繼續(xù)發(fā)落我到邊北，路途上聽說武安侯府一家搬遷到京城，府里嫡子都死了，庶長子被立為世子，還娶了禮部左侍郎家的小哥兒做新嫡君，在朝中混得人模狗樣，大公子怕是……怕是已經(jīng)完了嗚嗚嗚……”

    說道最后，虞叔已是嚎啕大哭。

    舒晴方指甲嵌入手掌心rou里，苦澀的露出一個比哭還傷心的笑來：“當(dāng)年我大哥哥甚至與父親阿姆與我這個弟弟反目也要下嫁魏朝逸一個區(qū)區(qū)外室庶子，如今他、他竟然真的把我大哥哥給……”

    碧桃低頭哽噎，臉都哭腫了，屋子里只聞見哭聲，不可謂不凄涼。

    “咳咳咳咳……”虞叔突然匍匐在地上猛烈咳喘。

    舒晴方和碧桃驚愕去扶他：“虞叔！虞叔您怎么了？”

    虞叔眼白發(fā)黃，眼珠灰黯，臉青白削瘦，形如惡鬼，他擦去嘴角的血跡：“奴才得了血病，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二公子，奴才千辛萬苦尋來此地，就是為了找您，真是天不滅咱們舒家，老爺死的有指望了?！?/br>
    碧桃急了：“虞叔您堅持住，我們公子嫁了個特別好的神醫(yī)，他一定會救您的?！?/br>
    舒晴方含淚點頭，也忘記了避諱。

    虞棋撐著坐回椅，左右看看，見桌上一只粗瓷碗，直接拋擲地面。

    “噼啪——”登時碎成幾片，虞棋撿起最鋒利的一片。

    舒晴方撲過去，眼眶猩紅：“虞叔！”

    碧桃作勢要搶，虞棋露出蒼白的笑容手躲開了碧桃。

    “還請二公子不要看，免得老奴才污了您的眼?！庇萜逅毫炎约貉澴?。

    碧桃目瞪口呆，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

    舒晴方反而鎮(zhèn)定，慢慢后退一步。

    虞叔露出那塊大腿肌膚和正常人的肌理很不同，明顯凸出一塊兒，像是長了個比拇指大一圈兒的瘤子。那瘤表面皮膚有一道切割后的愈合的猙獰疤痕。

    瓷片順著疤痕的走勢再次割開，鮮血流順著灰白的大腿淅淅瀝瀝的流淌。

    碧桃捂著眼睛，恐懼的驚呼：“啊——”

    只見虞叔用手指摳進(jìn)傷口，血粼粼的手指挖出那“瘤子”。

    整間屋子都是濃重的血腥味，碧桃跑到角落地上干嘔。

    舒晴方走過去，難以想象的望著虞叔。

    虞叔已經(jīng)出的氣兒多，進(jìn)的氣兒少了，臉透出死氣沉沉的灰青色，血粼粼的手托著那顆‘瘤子’：“二公子，奴才盡力了?！?/br>
    “碧桃！快回把我背簍里的牛黃安宮丸給虞叔吃一丸！快！”舒晴方見勢不妙，扶抱著虞叔，大叫碧桃。

    碧桃吐的身體發(fā)抖，趕快找到了那顆紅布包著的‘仙丹妙藥’，他咂舌，心說這藥在自在堂買都一兩銀子一丸兒，自家公子是怎么偷偷拿到的？

    吃了丸藥后，敗血癥和氣虛須臾立時見效，虞叔呼吸也平順多了，兩個小哥兒費勁的把人抬上炕榻。

    “公子，這東西……”碧桃嫌棄的指著地上血糊糊的“瘤子”

    舒晴方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瘤子，而是扳指！只因為長期藏在虞叔的大腿rou里，挖出來的時候連帶了些碎rou，所以看不清楚。

    立刻拿過來用帕子擦干凈，再用茶水沖干凈。

    碧桃喜的合不攏嘴，小聲：“公子！這是……”

    “是我父親貼身之物，從未摘下來過?！?/br>
    通體翠綠，老坑祖母綠的極品翡翠扳指，光澤呈現(xiàn)琉璃高光度，水頭極足，是翡翠里最昂貴稀有的品種，與其他扳指的外層浮雕不同，此家傳扳指是內(nèi)圈兒雕刻著舒家始祖太爺繪制的竹海圖，一寸的小扳指內(nèi)圈一副畫葉片、竹節(jié)隨風(fēng)飄動如林海的栩栩如生，神舒清宜，也是舒家醉心經(jīng)濟(jì)學(xué)問，不爭政治的清流中立家訓(xùn)。

    虞叔喝了些熱水，感覺恢復(fù)了些力氣：“二公子，老爺給您留了后路，這扳指本就是要傳給您的，大公子外嫁，老爺和大君子當(dāng)年是想要擇個好男兒入贅，輔佐您為舒家家主，您科考入朝為官，姑爺經(jīng)營舒家內(nèi)務(wù)?！?/br>
    看虞叔欲言又止，碧桃立刻道：“我出去看門兒！”

    碧桃出去了，虞叔才對舒晴方招手，舒晴方坐在床邊。

    “二公子，咱們必須回京城一趟，老爺給您留了許多東西，您不能讓他失望，讓舒家白白死了這么多人。”虞叔緊緊攥著舒晴方的手腕，苦苦道。

    隨后，虞叔告訴舒晴方這扳指其實也是信物，京城有家隱秘的黑道商行，是黑道快活莊莊主名下的，此莊主在黑道叱剎風(fēng)云，總壇在邊南靠海，也有西域海國的勢力，連朝廷都不敢小覷。舒家老爺曾經(jīng)在快活林莊主年輕落魄時伸出援手，也成了酒rou好友。新帝登基，舒家老爺一直惶惶，遂把匿在家奴名下，外地的種種家產(chǎn)兌換成金銀珠寶存在了商行內(nèi)。這扳指，便是取東西的憑證和鑰匙。

    舒晴方握緊了扳指，拍拍虞叔的手臂，平靜：“虞叔，血海深仇，不報枉為人，只是，你也要聽從于我，不可擅自行動，我都有安排?！?/br>
    虞叔感覺舒晴方變了一個人，曾經(jīng)嬌弱嬌寵的二公子也沉著冷靜了，不由得欣慰：“是，一切聽?wèi){二公子差遣。”

    楚江上午看診后，中午回后堂跟舒晴方單獨用飯。

    畢竟二人也算是提前過新婚，舒晴方百般的溫柔小意，準(zhǔn)備了豐盛的午膳。

    “唉？你的眼睛怎么紅了？”楚江低頭看舒晴方的濕紅的眼尾，拇指食指捏著大美人的下巴，那么漂亮的大眼睛哭紅了別提多讓人心疼了。

    舒晴方不讓他瞧，小聲：“切蔥的時候，不小心被汁水濺到眼睛里了，夫君不要看了，晴兒現(xiàn)在的眼睛怪丑的?！?/br>
    “一點不丑，走，我給你滴些眼藥水。”楚江牽著他的手，給他上眼藥。

    涼絲絲的進(jìn)入眼睛里，舒服極了，眼睛脹痛也沒了，舒晴方的心卻隱隱脹痛。

    楚江還是那副高興的和氣坦然模樣，絲毫沒有多心或者質(zhì)問舒晴方，他現(xiàn)在特別期盼和舒晴方一起用飯，從前是隔三差五，如今卻是頓頓開小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