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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我和種馬鐵牛叔的往事在線閱讀 - 動亂年代

動亂年代

    1、母親說起她跟父親的愛情時,目光里總有少女的那種羞澀。

    在1973年,那個動亂的年代,地主女兒身份的母親經(jīng)常被批斗,跟她一起接受批斗的還要外公,外婆,舅舅。外公忍受不了那種侮辱,用一根繩子結(jié)束了自己的一生,舅舅也在一個深夜失蹤了。

    家破人亡的母親那時候只有18歲,她像河里的一根浮萍,無依無靠。同情母親的人開始張羅著母親的婚事,但是因為母親是地主出身,很多貧下中農(nóng)不敢娶,怕壞了他們根紅苗正的家庭背景。

    母親說那是1973年的秋季,一群紅衛(wèi)兵闖進了家里。盡管母親的家里已經(jīng)是家徒四壁,但是那些紅衛(wèi)兵還是仔細搜素,希望能找到“翻天賬”和壓迫貧下中農(nóng)的證據(jù)。家里被紅衛(wèi)兵翻的亂七八糟的,幾個破碗也被摔得粉碎。

    母親絕望了,她不敢在紅衛(wèi)兵面前哭泣,因為她的哭泣會叫紅衛(wèi)兵認為是對“偉大的無產(chǎn)階級-”的反抗。在紅衛(wèi)兵走后,母親找出了一根繩子,掛在了房梁上,她想跟爺爺一樣,結(jié)束自己的一生。

    就在母親把脖子伸進套好的繩圈里,蹬掉凳子的時候,一個穿著紅衛(wèi)兵衣服的人走了進來。那個人就是父親。父親見狀,急忙找來了砍刀,砍斷了繩子,救下了母親。

    母親說,當年的父親很帥,濃眉大眼,個子很高。在父親把跌倒在地上的母親抱起來,放在家里的土炕上的時候,母親的心開始狂跳。當母親的眼神跟父親相撞的時候,母親感覺自己化了,成了一灘水。父親也愣在了那里,呆呆地看著母親……

    許久之后,父親把自己溫熱的嘴唇摁在了母親的嘴唇上,他們緊緊的抱著,吻著……兩個年輕人,在那個動蕩的年代,沒有任何語言交流,甚至很陌生,他們就這樣子在一個破敗的小屋子里結(jié)合了……

    那年,父親19歲,母親18歲。

    父親把母親從女孩變成了女人。

    母親把父親從男孩變成男人。

    傍晚的時候,父親從母親的身上爬起來,穿好衣服。他走的時候告訴母親:過幾天我娶你。

    母親羞紅了臉,沒有說話。

    父親一走就是半個月,母親一直在煎熬中等待著。

    終于,在一個清晨,父親來了。父親帶來了一塊碎花布,一包紅糖。父親叫母親跟他走,說他們今天就結(jié)婚。

    母親幾乎沒有猶豫,就跟著父親走進了父親的家里。

    父親的家很窮,三孔破爛的窯洞。其中有一孔窯洞是新的。父親說那孔新窯洞是自己跟自己的幾個兄弟用了半個月時間打的,是他們的新房。

    看到父親滿手的血泡,母親當時哭了。母親說從那時候起,她就決定,今生今世,跟著這個男人,死也不分開。

    因為母親是地主的女兒,父親是貧下中農(nóng),母親和父親的婚禮很簡單,幾乎沒有人參加,只來了父親的幾個兄弟。

    沒有酒席,沒有祝福,沒有鮮紅的囍字,只有一點瓜子和一把水果糖。母親說她很滿足!

    我不知道當時的場景,但是我能體會到那份簡單的愛。

    因為父親取了地主的女兒,紅衛(wèi)兵隊伍把父親開除了。父親顯得無所謂,他跟母親在生產(chǎn)隊勞動,掙著公分養(yǎng)活著母親跟奶奶。父親不叫母親下地干活,父親說女人家干活,男人沒面子。

    母親說父親唱歌最好聽。

    每天晚上,在那個土窯洞里,父親會抱著母親,唱-歌曲、……母親最喜歡父親唱我們陜北的民歌:

    一對對綿羊,并呀么并排走

    哥哥什么時候才能拉著那meimei的手

    哥哥你有情 meimei我有意

    你有情我有意 咱二人不分離

    三月里桃花花開,meimei你走過來

    藍襖襖那個紅鞋鞋 站在哥哥跟前前來

    ……

    父親的歌聲總能把母親帶向遙遠的地方。雖然父親在唱歌的時候,母親的肚子在咕咕叫,但是那種幸福感淡化了饑餓……

    我是在1977年三月出生的,我出生在陜西延安那個叫瓦窯堡的地方。

    中國人都知道有關(guān)于陜北這樣的一個順口溜: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清澗的石頭瓦窯堡的碳。

    母親說我出生的那天,桃花開的很艷,粉嘟嘟的桃花在漫山遍野間肆意綻放,蜜蜂和蝴蝶在桃花間飛舞,采取著自己的所需。崖畔畔上的草很綠,綠的刺眼,給荒涼的黃體高原上增添了幾分春色。

    父親沒有文化,不知道給我取個什么名字,他找了村里最有文化的吳先生,吳先生掐算著,說我春天出生,命中多水,給我取名春巖。

    我的出生給父親和母親的生活增添了更多的樂趣。母親說父親喜歡用兩手把我高高的架起來,跑向空中。呆呼呼的我不知道害怕,在父親的拋舉中咯咯的笑著。有些時候,在父親剛架起我,我就會撒尿。父親并不躲避,任憑我把尿撒到他的臉上,身上。我尿,父親很高興,在我尿完之后,父親還會吃我的小牛牛。

    關(guān)于那中場面,我已經(jīng)無法知道。那時候太小,無法記住很多東西。我只能從母親的講述中體會當時的溫馨和快樂。

    我正式的記憶是從1983年開始的。

    1983年我6歲了。那時候,中國大地一片繁榮。十年文革之后,沉睡的中國開始走向了另外一個時期。以前被人們歧視的各種資本主義尾巴露出來了,黃土高原上到處是做小生意的人們。父親也不甘于“二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父親借了錢,也加入了做生意的行列。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記不清楚父親當時做的什么生意,我只記得,那是一個深秋的黃昏,我在院子里玩耍的時候,父親陰沉著臉進來了。母親正在窯洞門口納著鞋底,看見父親回來,她急忙問:你回來了,我給你做飯去。

    父親嘆息著:我不想吃。

    母親問:咋了?

    父親蹲下去,用自己的手狠狠地揪著頭發(fā),他頭上的白羊肚手巾被他拽下來,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賠了,全賠了。

    母親愣住了,如同一尊雕塑。

    許久之后,母親說:賠了沒啥,只有有人在。

    父親望著母親,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滾落下來,掉在了干燥的黃土上。

    ……

    父親的生意賠了,我們家的糧食跟值錢的東西都被變賣了。家里的飯從三頓吃成了兩頓,從小米粥變成了清水煮洋芋。我哭著鬧著不想吃,母親哄著我說:快點吃,吃完了,媽給你買糖。

    一個月后,洋芋也沒了,我們家已經(jīng)到了揭不開鍋的地步。

    那天晚上,饑餓叫我無法入睡,父親在炕上嘆息著:這以后的日子咋辦?

    母親說:沒啥?我明天去借一點。

    父親說:現(xiàn)在都怕咱們,誰會借給我們?

    母親說:實在不行,我想去要飯。

    父親坐起來:不行,我不能叫你那樣子丟人。

    母親說:丟人咋了?丟人也比餓著強。

    父親沉默了,他吧嗒吧嗒的抽著嗆人的旱煙:要不我去吧。

    母親說:你是個老爺們,咋能干那個?我一個女人家,丟不丟人無所謂。

    父親抱住母親:他媽,我對不起你。

    母親笑了:這有啥對不起的,咱們是兩口子。

    外面起風了,有些涼意的冷風從破舊的窗戶里闖進窯洞,窯洞里一片冰冷……

    3、1983年的冬天,非常的寒冷。西北風呼嘯著,刮起了黃體高原上的塵土,撲打著黃體高原上所有的建筑物。天空像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雪花傾瀉下來。整個黃土高原上的溝溝茆茆已經(jīng)被雪花覆蓋。

    我跟著母親在荒涼的山道上走著,我們的乞討生活已經(jīng)有兩個月了。

    以前母親總是帶著我在村子附近乞討,要來的饅頭,小米,面粉,洋芋,母親會在傍晚時分收拾好,用長長的布口袋裝著,抗在肩膀上,領(lǐng)著我回家?;氐郊依锖螅赣H燒鍋,母親做飯,我能吃到一天中的唯一的一頓熱乎飯。

    因為我們在村子附近一直轉(zhuǎn)悠,村里很多人開始嘲笑父親,說他沒本事,叫老婆孩子要飯。父親的臉上掛不住,他很多次阻止母親跟我出去要飯。母親為了父親的面子,開始領(lǐng)著我,走的遠遠的。母親臨走前,給父親做了饅頭,留夠了能吃十幾天的小米。

    黃昏的時候,雪花落滿了我跟母親的身上,寒風像刺激我們一樣,不停地鉆進我們棉襖的破洞里。我的手凍僵了,腳麻木了。盡管母親不停地哄騙我,說前面就到村莊了,就能吃到好吃的,我還是不想走了。

    母親沒辦法,蹲下去,背起我。

    也許是因為寒冷,也許是因為風大,母親走的很慢,步履蹣跚。

    在皚皚白雪覆蓋的世界中,我終于看見了一個小院子,還要幾孔破窯洞,破窯洞的上空飄出了縷縷炊煙,一股rou香鉆進了我的鼻孔。母親可能是因為長時間沒有看到村莊,猛然看見一個小院子,她有些欣喜,欣喜和希望給母親帶來了巨大的力量。母親背著我,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奔向那個小院子。

    在走到小院子中間的時候,母親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她跌倒在地上,我從他的背上摔下來。母親喘著,白色的氣體不停地從他的最里面冒出來。

    門開了,一個中年男人從窯洞里走出來,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穿著黑棉襖,帶著火車頭帽子,修長精壯的身體,上濃眉毛下長著一雙清泉澄澈的眼眸。盡管他的臉因為長期西北風的侵蝕,變得有些粗糙,但是那棱角分明的曲線,那星眉朗目,使得這個男人粗狂中帶著陽剛的帥氣。

    中年男人一愣:鐵牛,你看這是誰?

    鐵牛楞了一下:不認識。好像是要飯的。

    中年男人說:這些要飯的,都是好吃懶做,這么好的政策,誰現(xiàn)在還沒吃的。你們趕緊滾。

    母親爬起來:大哥,求求你了,給娃一點吃的,娃已經(jīng)餓了一天了。

    中年男人走過來,推了母親一下:趕緊滾,別在這里裝可憐。

    鐵牛攔住了中年男人:哥,我看他們也怪可憐的,這么冷的天,還帶著娃。大人都冷的受不了,何況一個娃。啥也不說了,走,進屋。

    中年男人搖頭嘆息:鐵牛,不是我說你,你就是心軟。唉,我不管了,走了。

    中年男人走了。

    鐵牛帶著我跟母親進了窯洞。

    窯洞里很干凈,窯洞的墻上貼著麒麟送子和福祿壽的年畫。窯洞中間是一個火爐子,火爐里的柴火燒的很旺,柴火上的一口小鐵鍋此時水浪翻滾,冒著白氣,白氣中間,隱約可以看見紫紅色的rou塊。

    我眼巴巴的看著,把手指伸進嘴巴里吸吮著,吞著口水。

    鐵牛拿過來兩個白色的瓷碗,從鐵鍋里撈出rou塊,放在碗里,端在我們面前:吃吧,算你們有口福,這是我晌午剛從溝里打的野兔。

    母親一臉感激:謝謝你,大哥。這叫我說啥好。

    鐵牛說:啥也別說,先吃飽。

    鐵牛笑了,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那笑容很溫暖,至今留在我的記憶深處。

    我狼吞虎咽的吃著,母親跟我一樣。饑餓叫我們幾乎是囫圇著把rou塊吞下去的。吃完后,我感覺暖和了很多。

    母親仔細的舔了我跟她的碗,她把碗邊的rou湯舔干凈了。

    鐵牛問:還吃不?這里還有?

    母親說:不吃了。走,春巖。

    母親拉我,我不想動:媽,我不想走,我想在這里再坐一會兒。外面太冷了。

    母親說:乖,這是別人家,咱們不能在這里呆。

    我說:媽,外面快黑了,咱們?nèi)ツ乃X?

    母親愣住了,她看看鐵牛。

    鐵牛顯得很為難:嫂子,你跟娃留在我的窯里,有些不方便。我沒啥,可是你是個女人,我怕別人說閑話。

    母親說:我知道,我不在這個窯里呆,我去你家別的窯行不?放柴火的窯洞就行。我跟娃坐一晚上。

    鐵牛猶豫著,最后,他咬咬嘴唇:這樣吧,你就跟娃在這個窯洞里住一晚上,我去隔壁的窯洞睡。

    母親連忙說:還是我去吧。

    鐵牛笑了:我身體結(jié)實,你咋行?啥也別說了,就這么定了。

    我高興的跳起來。

    此時窗外,暮色降臨,一片漆黑。

    4、火爐里面的火燒的很旺,母親把我抱在懷里,鐵牛跟母親坐在火爐前,說這話。母親說了父親做生意賠錢的事情,說了這兩個多月來乞討的艱辛。鐵牛聽得很認真,不停地嘆息著。鐵牛告訴母親,自己家里就自己一個人,無牽無掛,種地為生。

    我的眼皮很沉重,睡意襲擊了我。我在夢中夢見了父親拿著很多錢,買了很多好吃的。我還夢見母親給我買了新衣服,我高興地跳著,叫著,笑著。

    正在我開心的時候,有人推我,我睜開眼睛,是母親。

    母親告訴我,天已經(jīng)亮了,我們該回家了。

    當我們走出窯洞的時候,天已經(jīng)晴了。太陽高高的懸掛在半空。陽光照射在雪地上,使反射著強烈的光芒,刺的我的眼睛睜不開。

    鐵牛給我們準備了半袋小米,還有半袋面粉。他說馬上過年了,叫我們不要再出來。

    母親要跪下給鐵??念^,鐵牛拉住母親:嫂子,你這是干啥?

    母親背著我,鐵??粗∶缀兔娣?,把我們送出好遠。在那個山道的岔路口,鐵牛停住了腳步。

    鐵牛說:嫂子,我就把你們送到這里。

    母親說:大哥,太麻煩你了。等我們家光景好了,我?guī)е匏謥砜茨恪?/br>
    鐵牛笑笑:不用了。

    母親扛著東西,我牽著母親的衣襟,慢慢地向前走。我一步一回頭。不知道怎么了,我對這個陌生的男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我很喜歡他。

    六歲的我不會知道,我跟母親,還有鐵牛,會在后來的日子里糾纏不清。

    有一句話說的對,上蒼叫你遇見一個人,不是白白的相識,上蒼會給你們一些故事。

    走了好久好久,我們終于回到了瓦窯堡的家。

    跨進院子里,我就開始喊:爸,我回來了。

    院子里一片寂靜。

    我跟母親走進窯洞,窯洞里很冷清,母親走的時候留下的饅頭,小米還放在窯洞里。

    母親意識到了什么,想出門去尋找父親。

    隔壁的秀娥嬸子進來了。

    秀娥嬸子告訴母親:棗花,新勝在你走的那天,就走了?

    母親急切的問:他去哪了?

    秀娥嬸子說:不知道。他只是說,他要出去掙錢還賬,他不想拖累你們。

    母親又問:他啥時候回來?

    秀娥嬸子說:他說三年之內(nèi)他不回來的話,可能這輩子就不回來了。

    母親驚呆了,她呆呆的站在那里,臉上的淚水像是從傷口上流出來的鮮血,肆意流淌。

    ……

    父親走后,母親身上的擔子更重了。百天她在地里勞作,晚上在炕上哭泣。沒事的時候,母親就會跑到崖畔上去望著遠處。遠遠地有人走過來,母親就會仔細的辨認,看看那是不是父親,但是很多次,她都失望了。

    村里的光棍開始打母親的主意,晚上,他們總在崖畔上唱著-小調(diào),或者直接來我們家窯洞門前敲門。母親不罵他們,也不理他們,只是緊緊地抱著我。

    七歲那年,母親把我送進了學校。

    母親告訴我,好好念書。將來去城里上班,離開這個窮山區(qū)。

    學校離家里很遠,每天早上,都是母親早早的把我叫起來,摸黑送我去學校,晚上,在昏暗的燈光下,又是她一個字一個字的教我。

    我成了母親的全部希望。

    5、時間在手指尖悄悄滑落。

    1986年,我9歲了。父親整整走了三年,三年中,沒有任何音訊。

    我記得那年的小麥豐收了。

    在我們陜北的溝溝茆茆里,全是收割小麥的人。俗話說“谷黃麥黃,秀女下床”。意思在這個收獲的季節(jié)里,即使常駐深閨的女孩子也要出來收割小麥。全家出動,男女老少齊上陣,也不能把自己地里的小麥收割回來。這時候,就需要一群人來幫忙,他們就是麥客。

    到了夏天的收獲季節(jié),陜西的麥子漸次金黃,麥客也像候鳥一樣趕到這里,到麥田里幫雇主收割。麥客一般都是離我們這里不遠的農(nóng)民,他們自己家的小麥還沒成熟,或者家里的小麥已經(jīng)收割,就來我們這里趕場,當麥客。

    麥客出來帶的東西很簡單,一把鐮刀,頭戴一頂草帽,肩上挎一個包。他們在我們陜北的狗狗貓貓里面彎腰,收割著小麥,用自己的汗水換取著報酬,給家里補貼。

    母親種了十幾畝小麥,盡管她沒日沒夜的勞作,我也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幫忙,但是我們家的小麥只收割了一點。

    母親累的實在不行,秀娥嬸子告訴母親,叫幾個麥客吧。母親猶豫一下,點頭答應(yīng)了。

    秀娥嬸子的男人明坤叔去麥客了。我跟母親又在地里割麥子。太陽火辣辣的,烤的我?guī)缀醣牪婚_眼睛,汗水像雨點一般,從我們的臉頰上不斷地滾落下來。

    明坤叔帶著一個人走過來,那個人穿著白色的坎肩,藍色的長褲子。等他走進了,我驚叫起來:鐵牛叔。

    母親聽見我的叫聲,也抬起頭:真的是。

    鐵牛也顯得很意外,說:咱到了你們家麥地?

    明坤叔說:既然你們認識那就好說。好好割麥子,錢你們自己商量。

    明坤叔走了。

    我很興奮。我對鐵牛沒有絲毫的陌生感,我總感覺他是我生命中的一個熟悉的親人。

    鐵牛叔跟母親閑扯幾句后,開始彎腰割麥子。鐵牛叔撅著屁股,他的屁股很圓,很結(jié)實。我偷偷的看著,我很希望他能拔掉褲子,叫我看看。

    母親跟著鐵牛叔,還有我,割麥子一直割到月亮升上天空才回家?;氐郊依?。

    母親做了面條給鐵牛叔吃,鐵牛叔似乎餓極了,幾口下去,一老碗面條吃光了。母親打一盆子水給鐵牛叔擦洗一下身子。鐵牛叔端著水盆,進入了我們家的另外一個閑置的窯洞,我跟了進去。

    鐵牛叔脫掉了衣服,他光著身子。

    鐵牛叔的身子很美,古銅色的,胸肌發(fā)達,屁股翹翹的,有些黑。-從他的腹部一直延伸到大腿根,大腿根的-格外濃密。一個黑色的,很粗的-在大腿之間搖晃著,兩個大大的-沉沉地墜在那里。

    我看呆了,鐵牛叔似乎沒有注意到我,他在那里哼著山歌,擦洗著。洗完之后,看見我看他,他笑了:春巖,看啥。

    我說:鐵牛叔,你的錘子(方言,意思是-)好大。

    鐵牛叔臉紅了,急忙穿上了褲子,他在我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臭小子,別胡說。

    6、那晚,我告訴母親我要跟鐵牛叔睡。母親答應(yīng)了。

    母親打掃了那個閑置的窯洞,給鐵牛叔換上了新的被褥。鐵牛叔躺在炕上,我依偎在他的胸前,摸著他如同黑葡萄一樣的rutou。摸了一陣子,我感覺沒意思,把手伸向了鐵牛叔的陰部,我觸摸到了那個粗大的東西。鐵牛叔笑著推開了我的手。

    我脫下褲子,看著我細小,光禿禿的-,問:鐵牛叔,我啥時候能跟你的錘子一樣大?

    鐵牛叔用手撥弄了我的-:等你長大了就跟叔的一樣大。

    我問:那錘子長大了有啥用?

    鐵牛叔一愣,哈哈哈的笑起來:錘子長大了能生孩子。

    我問:咋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