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貪圖短暫rou體歡愉的年輕人。

    二樓陽臺，沙發(fā)，浴室，到處都有他們赤裸相擁的痕跡。

    忘卻昨日愁怨，不為明日擔(dān)憂。

    一次次的相貼纏繞喘息著一同到達高潮，溫柔的吻去對方鬢角滴落的汗水，仿佛已然融為一體。

    不可言明的心思翻涌成成倍的快感。

    在隱秘的角落生根發(fā)芽，慢慢茁壯成長。

    愈發(fā)沒有了顧忌。

    “唔……”背靠著墻壁的顧清和，微抬起頭，被動的承受來自謝霖的親吻。

    對方吻又急又狠，沒有半點要放過他的意思。反而愈發(fā)強勢，探出舌頭的撬開他的牙齒，瘋狂的掠奪著他嘴里的津液，以及空氣。

    掛在墻壁上的歐式掛鐘，白色的秒針追逐著時間的痕跡。

    仿佛一名從不對外泄露秘密的旁觀者。

    安靜的注視著靠在墻壁上相互擁吻的年輕人。

    直到一樓門口傳來一點動靜。

    一直盯著掛鐘看的顧清和趕緊推開謝霖，理了理凌亂的衣領(lǐng)，而后平緩呼吸，再故作歡喜的下了樓梯跑到門口，給了剛回來的男人一個甜蜜熱情的深吻。

    “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晚。”顧清和接過男人手上的公事包。

    明亮的燈光下，他的嘴唇紅腫得有些明顯。

    男人盯著他看了一會，眉頭已然皺起，聲音卻依舊溫和：“加了會班，今天你去哪里玩了？”

    顧清和心里一緊，面上裝作毫無所覺。挽著男人的手臂，半真半假的抱怨著：“一直在家，都快無聊死了?！?/br>
    說話的功夫，兩人坐到了沙發(fā)上，聊沒兩句，感到口渴的顧清和又咚咚咚的跑到冰箱前，從里面拿了瓶可樂出來。

    明知道男人不愛喝這些飲料，還是順口問了一句。

    接著打開可樂，咕嚕咕嚕的一口喝下大半瓶，再舒服的打了個飽嗝。

    男人虎著臉，勸道：“少喝點這些東西。”

    嘴上這么說著，但冰箱里該有的零食飲料卻從來沒有減少過。

    當(dāng)視線掃到腳下的抽屜外面露出的一點點外包裝袋時，男人彎腰下去，順手拉開抽屜。

    接著，一包味道濃烈，一看就不是什么健康食品的辣條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聯(lián)想到年輕愛人最近隔三差五就輕微紅腫的嘴唇，男人的心里閃過一絲怪異，又很快忽略了過去。

    “說了多少次了——”

    男人拎起辣條丟進垃圾桶里，剛要開口教訓(xùn)。顧清和拿著可樂瓶走過來，直接堵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

    嘴上傳來的觸感冰冰涼涼的，帶著一絲可樂的甜味。

    至此，男人心中那一絲剛冒出頭的不快，這才煙消霧散。

    虛扶著年輕愛人的腰，將對方過長的頭發(fā)慢慢往耳后收攏，男人聽著他年輕的愛人用輕快的語氣似真似假的跟他抱怨：“你好煩啊怎么什么都不給吃。”

    深知愛人秉性的男人，嗪著笑，耐下心哄著：“行行行，都給吃都給吃可以了吧？”

    顧清和哼了一聲，心只這次總算是糊弄了過去。

    與男人相處的這些年，他多多少少也摸索出一些相處之道。

    ——只要我先無理取鬧，就沒人能奈何得了我。

    伸手撈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眼見著阿姨做好了飯，謝霖還沒下來，男人問道：“小霖回來了嗎？讓他下來吃飯吧?！?/br>
    顧清和抱著男人的手臂，回想剛剛推開對方的行為，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心虛，吶吶道：“你兒子那么大了，我哪叫的動他?！?/br>
    以為兩人相處得不愉快，男人放緩了語氣，安慰著自己年輕的愛人：“再過段時間等小霖那邊房子弄好了，就不用那么不自在了。”

    話音剛落，就見謝霖從樓梯拐角的地方走了下來。

    也不知道將剛才的對話聽去了多少，又看去了多少。

    盯著顧清和的目光強烈得連謝霖老爸都覺得有點不對勁。

    在發(fā)現(xiàn)自己兒子的嘴巴也有點輕微紅腫的時候，心里一動，那股怪異的感覺頓時又冒了出來。

    “你嘴巴怎么也腫了？”

    他用了也。

    謝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又放下，態(tài)度自然的說道：“下班后肚子餓了，就吃了點東西墊墊肚，可能是太辣了吧?！?/br>
    也不管對方信不信，或者他更希望他爸能發(fā)現(xiàn)點什么。

    男人聽了蹙著眉頭，顧清和見狀趕緊打斷他的思緒：“好餓啊，快吃飯吧?！?/br>
    一頓晚飯吃得有驚無險。

    期間謝霖老爸提出顧清和生日快到了，想為他舉辦一個生日宴會。

    但顧清和興致不高（心不在焉），三言兩語就否決了這個提議。

    男人寵他，也就順著他意。

    往后一段時間，顧清和有意無意的避開和謝霖獨處。

    回避的態(tài)度過于明顯，謝霖想假裝不知道都難。

    除了氣的想笑，心臟也跟被攥緊了一樣，壓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

    這時候再想去撇清關(guān)系除了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以外，還有什么作用？

    或許，他應(yīng)該再做些什么，至少不能再這么等待下去。

    干等著什么都不做只會讓他們漸行漸遠。

    念頭一形成，謝霖就有些耐不住了，不像他爸，想要的從來都是徐徐圖之。

    否則驚動了獵物，最后只能兩手空空。

    ＊＊＊＊

    被撞見的當(dāng)天。

    逐漸察覺到異樣的男人，出差中途返回家中。

    在即將靠近臥室的外面聽到了爭執(zhí)的聲音。

    “等一下？你爸他——”這是他小愛人的聲音。

    隔著門板都能聽出里面的人帶著些許慌亂。

    男人勃然變色，推開房門走進去。

    就看到他的兒子和他年輕的愛人摟抱在了一起。

    不，更正確來說，看起來更像是他兒子在強迫對方。

    “你這是在干什么？”男人怒不可遏，二話不說揚起手。

    一個響亮的耳光隨即落在了謝霖的左臉上。

    謝霖被打得偏過臉，一絲若有似無的鐵銹味盈滿口腔，又逐漸變成在喉嚨里翻涌的苦澀味。

    垂著頭，一言不發(fā)的抿緊雙唇。

    “你讀了這么多年的書都被狗吃了嗎？”男人將顧清和拉出來，護在身后。

    “我那么多年供你讀書，供你出國留學(xué)，你倒好，學(xué)了些什么回來？”

    他氣得在房間里來回走動，往日和善的眉目猙獰了起來。

    但是又拿他唯一的兒子沒辦法。

    最后，只能勉強平復(fù)了下胸口的怒氣，面無表情的開口道：“剛好這段時間公司打算往國外開展業(yè)務(wù)，你回去收拾收拾，過兩天我讓其他幾個人跟你一起去?！?/br>
    “什么時候腦子清醒了，什么時候再回來?！?/br>
    謝霖拒絕，“不需要，我一直都很清醒?！?/br>
    “我還說錯了？”聽了回答，男人怒極反笑：“現(xiàn)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回去反省一下！”

    完全不給一絲反駁的余地。

    顧清和全程沒有吭聲，板著臉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這場鬧劇。

    仿佛事外人一樣。

    謝霖老爸的暴怒與他無關(guān)。

    謝霖的無聲的反抗也與他無關(guān)。

    就好像連思考晚餐吃什么，都比眼前的事情來得重要。

    平靜得有些突兀。

    謝霖一言不發(fā)的從床上下來，在他爸的注視下，緩緩走向門外。

    當(dāng)從顧清和身旁走過時，他側(cè)過臉看了對方幾秒。

    他可以不在乎他爸是什么態(tài)度，反正父子倆的關(guān)系本來就沒什么好到哪去。

    也不存在什么怕不怕的。

    唯一在乎的是顧清和的想法。

    只要對方愿意，他可以不計后果的跟他爸鬧翻。

    兩人視線相對，顧清和盯著他腫起來的半邊臉，張了張嘴，最后率先移開目光，什么都沒說。

    門關(guān)上了。

    安靜的室內(nèi)，只剩下謝霖老爸和顧清和。

    短暫的沉默過后。

    謝霖老爸開口，語氣沉沉，難辨喜怒：“能告訴我這是這么一回事嗎？”

    顧清和笑道：“你都知道了，還需要我說什么，人都走了還作戲給誰看?！?/br>
    “煩不煩的?！?/br>
    確實是被他給寵壞了。

    但是既然人是他寵出來的，打不得也罵不得，活該是他受著。

    男人無奈的嘆口氣，平靜的好像剛才暴怒的人不是他一樣。

    緩緩開口說道：“清和，他是我唯一的兒子。你還年輕，就算想玩也不應(yīng)該找他?！?/br>
    “以后他需要的是一個妻子?！?/br>
    顧清和從18歲就跟了他，到現(xiàn)在24歲。6年的時間里，男人對他一直是縱容的，不管他做了多過分的事情，在男人眼睛都好像是無傷大雅的小事。

    哪怕是現(xiàn)在。

    也是把他兒子送了出去。

    斷了這個念想。

    一年不夠，就五年，五年不夠就十年，再深的感情也總有被消磨掉的時候。

    顧清和的笑容逐漸變淡。再開口時，又恢復(fù)成以前的模樣，像是一個永遠都不知道憂愁滋味的少年。

    “是我的錯，以后不會了……”

    他主動走了上去，謝霖老爸伸手攬住對方的腰身，落下來的吻一如他本人的性格。

    顧清和順從的張開嘴，探出舌尖與對方糾纏在了一起。

    好一會兒，男人開口說道：“你也成年了，下個月我們就結(jié)婚吧?！?/br>
    顧清和懨懨的靠在對方的肩頭，“你都開口了反對有用嗎?！?/br>
    男人笑了起來，聲音透過胸腔傳到顧清和耳里。

    后者憤憤的一口咬上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