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才蕭越,特來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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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俊聽他們胡言亂語,也不生氣,將我肩膀拍了幾拍,道:“我瞧著你不錯,人品心性,都是上上之選。你喜歡葉疏,那有什么稀罕?他那張臉生得好,性情又冷淡,小姑娘們早送了他一個稱號,叫什么‘千霜君’。別說你喜歡,連不世出的醫(yī)谷女修,魔教那些小妖女,也喜歡得緊呢!你若追得到他,這一座秋收堂送你當聘禮又有何妨?” 我張口結舌,無言以對。謝俊哈哈大笑,雖是六十歲人,卻爽朗如少年:“你若追不到他,這管事之位倒也多得幾貫銀錢,買買本子,種種梅花,也盡夠了。你要討你小情人歡心,少不了要弟兄們助你一臂之力。這就走馬上任,勞心勞命去罷!” ? 我沒得奈何,只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接了管事之職。一開始自然許多人不服,故意挑撥生事,或謊稱物品失竊,或蓄意破壞屋舍。至于不滿分配,掂輕怕重,更是家常便飯。我本不擅長與人打交道,別人不愿做的,我只得自己去做。別人做得不到之處,便由我去善后。夏日在糞池中疏通,春日在山洞里打蛇,也曾在夜行的押車上被人持刀劫道,也曾被村匪jian商打得頭破血流。數(shù)次化險為夷,常年與傷病為伍,后來連柳唱也不愿看見我,縱然給他做了許多花樣小食,也不能令他滿意了。終于有一年門派大典,須為四象殿中諸位天尊清洗金身。別人也還罷了,惟獨正中那一座呂祖先師像,卻營造得分外高大。當時寒冬臘月,滴水成冰,梯架搭起三丈多高,顫顫巍巍,滑不溜手。平日司管正殿的幾名老干事,向來自恃身份,不許別人踏進殿中一步,搶了他們在道尊、長老們面前焚香插花的殷勤。別說我一個無權無勢的新官,便是謝俊也安排他們不動。這一回卻推推縮縮,無一人肯上前。事到臨頭,我也只得咬牙上了。后來雖說一腳滑下來,摔斷了兩根老骨頭,到底將呂祖擦拭一新,沒誤了慶典的時辰。待我一瘸一拐將養(yǎng)起來,自正殿幾位干事以下,竟都安分和氣,不再與我作對了。 ? 可惜我不該畏懼柳唱斥罵,只請了山下的正骨大夫替我診治,手法粗糙,吃痛不少,大半年還未痊愈,走路還有些高低不平。這一年我已三十九歲,與一群臭烘烘的中年漢子站在一起,一般的面皮焦黃,毫無神采,諸多老丑之下,面上紅疤反而不再醒目。這一下跌斷了腿,又給了旁人許多新的談資。下山采購時,相熟的店家便向我取笑。我身邊幾個嘴賤的,便多舌道:“小荷啊小荷,你這話就說得沒意思了。隨哥一把年紀了,摔斷條把腿,那還不是家常便飯?你當年若肯嫁了他,如今也當?shù)闷鹨宦暪苁路蛉?。隨哥有你日夜在旁照料,不但這條腿好得飛快,連中間那條腿也要支棱起來呢!” 那小荷卻是個胖大婦人,年輕時一看到我就要拿雞毛撣子驅(qū)趕,嫌我臉上長了個斷財疤,妨礙了她的糕餅生意。如今小荷成了老荷,早已嫁做人婦,對我倒日漸親切,每回見了,總要笑鬧一番。聽了便叉腰笑道:“什么這條腿那條腿,只要是隨哥的腿,老娘就沒有不愛的!左右我那死鬼老公夜里也不得力,不如今日就收拾了鋪子,跟你們上山去。那個什么霜君雪君的,也讓老娘見見,到底是一個什么神仙模樣兒,叫咱們隨哥心心念念的,日里夜里不忘。正好前些天馬六娘子給了些助性的猛藥,老娘見合了心意,當場把他麻翻了,也給隨哥那條腿嘗嘗鮮兒!” 我常年與他們混跡市井,這般的風言風語也不知聽了幾籮筐,別的猶自可,一聽到調(diào)侃我與葉疏,總是禁不住鬧個大紅臉。小荷趁機端出幾屜玫瑰紅豆餅來,說吃了她許愿的花餅,必定桃花興旺。我們這次下山是為賤價收些好皮子,小食并不在采買單子上。見他們說得快活,也只得無奈一笑,自掏腰包,把她的點心都買了下來。 ? 當夜我們幾個吃飽喝足,就在丹霞鎮(zhèn)上宿下。夜里與行路人閑談,竟聽見一件慘事。原來七八里外有個村子,喚作明月村。村中有個外地獵戶,來此不過一二年,身手強壯,人又仗義,平日上山打獵,同行多有受他蔭庇的。誰知天有不測,今年一開春,竟被野豬拱死了。他家中尚無子嗣,只一個渾家、一個幼女,母女倆無人護持,便求村長通情,讓死者葬入村后饅頭山。村人怕她們要挾分地,立刻換了一副面孔,既不肯替她們迎來送往,也不愿替死者抬棺出殯。可憐母女兩個,凄凄慘慘,哭哭啼啼,背著尸首,將人葬在饅頭山下一條深溝里。今年夏天雨水又多,前些日子,竟將尸首沖了出來。他那渾家受不得刺激,當天就瘋了。村民竟還要趕盡殺絕,又請了幾個假道士來,謊稱她邪祟上身,潑血毆打,又將人活活逼死了。 我們聽他轉述,都覺慘絕人寰。有人便問:“那婦人死了,那她女兒呢?” 行路人搖頭嘆道:“說來只怕諸位不信,那群人逼死了母親,竟又捉了那小女孩,對外只道:那邪祟不在婦人身上,便在這女孩身上了。如今正拖上饅頭山去,要點山火燒死她呢!” 我這幾個老兄弟平日雖口中渾話不斷,為人倒都極為正直。聽見世上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不禁拍案而起,就要去打抱不平。我出門找了幾匹快馬,一面叫人回山門報訊,一面與人趕往事發(fā)之地。不一時已到饅頭山下,遠遠望去,果見火光點點,十余村漢并一個頭目模樣的人,正將一個瘦弱女孩拖住雙腳,拽向一旁半人多高的火堆。那女孩嘴里被塞了麻核,搖頭嗚嗚有聲,顯然不愿前去受死。只見她被綁的雙手極力摳抓地面,抓得十根手指鮮血直流,地上劃出許多道歪歪曲曲的泥痕。 我一望之下,血直沖腦門,再也顧不得理論,下馬便向抓住她那人一拳打去。那人捂臉倒地,駭叫一句:“什么人?”其余村漢早已一擁而上,木棍拳腳,便向我身上招呼起來。幾個老兄弟也隨之趕到,雙方混戰(zhàn)起來。我那幾年鍛體功夫早已生疏,人數(shù)又落于劣勢,好在對方也是孬手,一番亂斗,最后仍以微弱優(yōu)勢取勝。我腫著半張老臉,一瘸一拐走向火堆旁,便要將那女孩手上繩索解開。 忽然之間,我聽見許多道粗重的呼吸聲,從四面八方傳進耳朵來。不止那些個被打翻在地的村漢,連我們秋收堂那幾名漢子,也不禁赤著雙目,發(fā)出了這野獸般的聲音…… 我低頭一看,只見那小女孩身上衣服已在掙扎中扯破,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口。她人生得矮小羸弱,一對rufang卻是潔白聳隆。暗夜中看來,竟似有著奇異的吸引力,令人移不開目光。 我只瞥過一眼,便脫下身上一件滿是血污的外套,給她牢牢裹住了。 ? 一時眾人爬起身來,分作兩方對峙。我們自報家門,那頭目聽了,連稱失敬,又連扇自己幾個嘴巴,說一時眼拙,錯認了江湖騙子,釀下大錯云云。我本來滿心義憤,見他如此這般,倒也不便苛責。又問那女孩如何打算,只見她舉袖拭淚,小小身軀微微顫抖,分外惹人憐惜:“爸爸mama死了,我……我沒處可去了。這里人人都欺負我,連飯也不給我吃?!?/br> 我心中難過,從身邊取出錢袋來,便要塞在她手里。 只見她抬起頭來,臉上一道長長抓痕,從額頭穿過眼瞼,直劃到嘴邊,顏色鮮紅,形狀猙獰。 她朝我凄然一笑,臉上淚珠未干,這一笑卻天真嬌艷之極:“我見過許多壞人,像你這樣的人,卻從來沒有見過。瘸子大叔,我給你當老婆好不好?你的心這樣好,我不替你看著,真怕別人辜負你?!?/br> 我渾身一僵,只聽那幾個老不要臉的放聲大笑,鼓噪不已。正是尷尬,忽聽山下腳步雜亂,村夫竟來了三四十個之多,架弓的架弓,荷鋤的荷鋤,將我們團團圍住了。 那頭目見救兵駕到,一改先前卑躬屈膝之態(tài),向我們一揮手,兇態(tài)畢露:“甚么青霄門、紅霄門,管閑事管到你爺爺頭上,統(tǒng)統(tǒng)只落得一個滅門!” 又向我獰笑兩聲,道:“我瞧你們兩個丑八怪倒是挺般配,趁著良辰吉日,yuhuo焚身,一塊兒到陰曹地府,做一對鬼夫妻罷!” ? 我們六人都被捆成粽子,扔在柴堆之中。嚓然一聲燒響,赤焰已逼近我眉目,我情知無望,緊緊將那小姑娘護在身下,心想留她一個全尸,也是好的。 突然之間,烈焰如蓮花綻放般倒卷開來,將周圍一眾村民全部卷入其中,頭發(fā)衣服瞬間起火,慘叫聲不絕于耳。 我們幾個坐在白地之中,目定口呆地看著遠處那個黑衣如墨的高大身影。 ? 蕭越向他們微微一笑,仍是那么溫文有禮,仿佛在地上嚎叫打滾、身上火焰卻愈燒越旺的這些人,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遠遠聽見諸位賢士提到在下師門,不才蕭越,特來見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