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上人流涌動，柯讓看準(zhǔn)了時機，下樓時回過頭和身后的方梓明說話，正對上沈東勖的目光，后者站在上一層的樓梯上，倆人都靠扶手，位置一上一下，離得很近。

    “晚上好！”柯讓齜牙，仰著頭和沈東勖打招呼，“每次放學(xué)都能碰見，真是巧了！”

    沈東勖垂眼看他，確實巧，以前一學(xué)期都見不到幾面，最近卻天天都能偶遇到。

    “晚上好?！彼暬貞?yīng)。

    話音剛落，便聽見柯讓身后的男生問：“你和沈東勖認(rèn)識嗎？”

    聲音不大，但沈東勖聽得一清二楚，他還瞧見柯讓微微揚起了下巴，驕傲似的回了一句“嗯吶”，搞得像認(rèn)識他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下完最后的臺階，柯讓與方梓明告別，他等在墻角，朝正在下樓的沈東勖揮手，亮聲說：“一起回家呀！”

    沈東勖經(jīng)過他時并未停下，只輕輕“嗯”了一聲，柯讓聽見了，立馬笑著跟上，倆人走成并排。

    突然想起什么來，柯讓朝前喊道：“方梓明！你明天的早飯要什么來著？”

    方梓明轉(zhuǎn)過身，邊后退邊說：“煎餅！不要蔥不要蒜，多辣多香菜！”

    “好的！”柯讓抬手比了個ok的手勢。

    他和方梓明是高二分班后才認(rèn)識的，倆人坐同桌，一直到現(xiàn)在。

    方梓明住CBD（中央商務(wù)區(qū)），周圍能吃早飯的地方只有漢堡王和全家，且早就吃膩了，不像柯讓，小區(qū)門外有一排早點攤車，價格實惠又種類繁多。

    之前柯讓想和方梓明搞好關(guān)系，想著巴結(jié)一個有錢的同桌，之后自己肯定也能沾到不少好處，便答應(yīng)每天給方梓明帶早飯，反正順手的事兒，畢竟誰不想和人傻錢多性格又好的人做朋友呢？

    “你早上一般都吃什么呀？”柯讓看向沈東勖，“吃過煎餅嗎？”

    “沒有?！?/br>
    “那你想吃嗎？”

    這話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沈東勖反問：“你要給我?guī)幔俊?/br>
    “可以??！”柯讓一口應(yīng)下。

    “你對誰都這么熱情嗎？”沈東勖蹙起眉，問完才后知后覺，這人真會聊，答應(yīng)得那么爽快，搞得像帶煎餅是他提的要求一樣。

    “你見我對誰熱情了？”柯讓說完一拍掌心，“啊～你這么問，是覺得我對你很熱情嗎？”

    “你不就這樣么?！睂φl都一樣。

    柯讓點頭，“是啊，交友嘛，熱情一點兒又沒錯?！?/br>
    沈東勖回應(yīng)一聲，聲音輕到無法判斷他是在用鼻腔正常呼氣還是在不屑冷哼。

    柯讓說：“我今天才知道你的勖是一個冒加一個力，真的?！?/br>
    “所以呢？”

    “沒什么所以，就想說一下。”柯讓撇嘴，“那你對誰都這么冷漠嗎？”

    “哪里冷漠了？”沈東勖學(xué)他反駁，“你見我對誰冷漠了？”

    “我啊。”柯讓說，“你對我說話都沒感情?！?/br>
    沈東勖挑眉，“那你對我有感情？”

    “有啊?！笨伦屵制鹱旖?，“主席大人，你應(yīng)該知道的，我也喜歡男的?！?/br>
    沈東勖停下步子等車流通過，斜眼瞥著柯讓，又問：“所以呢？”

    柯讓笑著回話，被一道刺耳的剎車聲蓋住音量，沈東勖只見他嘴巴動了幾下，什么也沒聽見。

    口型當(dāng)然是看見了，簡單明了的七個字——所以我喜歡你呀。

    剎車聲過后，喇叭聲此起彼伏，倆人好一會兒沒說話，趁著又堵車，側(cè)著身子從車輛間的縫隙里過了馬路。

    進巷口，柯讓哼著歌，巷子很靜，像加了混響。

    “剛剛說的，再說一次?！鄙驏|勖開口打斷他。

    柯讓舔了舔唇，“你明明知道我說了什么呀?！?/br>
    那還哼歌？沈東勖覺得莫名其妙，告白居然不在意結(jié)果，還有心情哼歌。

    “那你不問問我的想法？”

    “至少你沒拒絕我?！笨伦屚蝗豢拷ё∩驏|勖的一條手臂，“你看，你沒躲開，現(xiàn)在也沒推開，你對我有意思，我知道的?！?/br>
    到底還是不確定，所以只敢說“有意思”，不敢說“喜歡”。

    沈東勖任由柯讓抱著，不否認(rèn)他的話，目視著前方問：“你確定是喜歡我嗎？”

    “?。俊笨伦屻蹲×?，難道沈東勖知道他是奔著錢去的？

    腦里正急速組織著語言，沈東勖又說：“也許你只是因為我救了你，對我心存感激而已，你自己理清楚，到底是不是錯覺?！?/br>
    或者和他一樣也是見色起意，畢竟看臉的世界，很正常的。

    “……”柯讓松了口氣，真摯說：“不是錯覺呀，如果你要我理，心存感激當(dāng)然不是全部，是我對你萌發(fā)愛意的起始?！?/br>
    哇靠，這他媽也太油了，柯讓說完立馬向下咧開嘴，自己都嫌棄。

    沈東勖：“……”

    “哈哈，”柯讓干笑兩聲，“雖然油膩，但都是真的。”

    沈東勖想起什么來，看著柯讓問：“你有痔瘡是吧？那可能不行?！?/br>
    柯讓懵了，靠啊，忘了這茬兒。

    “沒有痔瘡，我騙你的?！彼虼?，都問到痔瘡了，干脆全盤托出，反正早晚的事，又道：“我其實，是有點兒不一樣的，你可能會覺得有點兒奇怪……”

    話只說了一半，柯讓想換口氣，期間沈東勖點頭，回了句：“我知道?！?/br>
    何止是有點兒，簡直哪哪都奇怪。

    “啊？你知道？”柯讓猛地睜大眼，“你媽后來和你說了？”

    “我媽？”沈東勖擰眉，盯著柯讓淺棕色的瞳仁問：“跟我媽有什么關(guān)系？”

    “不是你媽說的嗎？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個雙？”

    雙？

    沈東勖眉角跳動，抬手抽離臂膀，扯過柯讓按在一邊的墻上。

    柯讓踉蹌沒站穩(wěn)，后背又被撞得吃痛，還沒來得及張口抱怨，下體就貼上來一只手。

    沈東勖隔著兩層布料感受到了柯讓的女xue，微微抬手再往上頂頂，yinchun柔軟的觸感落實在掌心。

    “你，你干嘛呀？”柯讓結(jié)巴著問。

    他的兩條腿都僵硬了，除了自己，還真沒人這么直接地摸過他的女xue，也不知道臉紅了沒有。

    “雙性人啊?！鄙驏|勖收回手，怪不得上次老媽怎么說都不讓他進客房幫忙。又問：“那次是來大姨媽？”

    柯讓點了點頭，不自覺抬手摸臉。

    這就知道了？反應(yīng)居然這么平淡的嗎？

    還沒徹底緩過神來，柯讓又被沈東勖撈著肩膀圈進了懷里，“今天開始是第一天?！?/br>
    我cao，這么容易？完全是因為對雙性人有新鮮感吧？柯讓抬起腦袋，明知故問：“你不嫌棄嗎？”

    “我為什么要嫌棄？”沈東勖捏他的耳垂，“怕我嫌棄還敢告白？”

    “那總要一步一步的來啊。”柯讓心里美滋滋，成功一步是一步。

    沈東勖問：“談過戀愛嗎？”

    柯讓如實說：“談過。”

    他之前因為宋蘭沁對柯志超的執(zhí)著而相信愛情，墜入愛河時眼里只有對方，到底是他太特殊，快要負距離時把人活活嚇跑了，什么狗屁愛情，一口一個我愛你，到頭來都虛偽的要命。

    “那做過嗎？”沈東勖又問。

    “沒有，”柯讓搖頭，“前后都沒有，真的?！?/br>
    “嗯?！鄙驏|勖頷首，他沒有處女情結(jié)，但他自己都還是個處，難免在意。

    柯讓捂住胸口，心臟莫名其妙跳得很快，真是說不明白。

    可能是大款傍上得太輕松，他安慰自己，沈東勖又帥又多金，學(xué)習(xí)又好，前途一片光明的人，和他談戀愛，會激動純屬正常。

    “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天臺上那次，我說是去幫宋忍忍撿校牌，其實真想過跳樓?！笨伦屨f，“那段時間我剛被甩，可難過了?！?/br>
    他說這番話是為了裝可憐，但句句屬實。

    那天在天臺上往下看了一眼，就想著自己要是跳下去了會怎樣，如果當(dāng)時余光里沒瞥見沈東勖，他可能真就跳了，反正于他來說，這世上也沒什么好留戀的。

    說到天臺，沈東勖伸手往下覆在柯讓胸前，手掌往下按了按，摸到突起的rutou，問道：“現(xiàn)在怎么不弄束胸了？”

    柯讓說：“天氣涼穿得多，不束也行?！?/br>
    其實他的女性特征并不是很明顯，rufang只比正常男生飽滿一點點，根本瞧不出什么來，只是自己覺得別扭罷了。

    “哦?！鄙驏|勖淡淡應(yīng)了一聲，又縮回手去捏柯讓的耳垂。

    柯讓接著上一個話題，小心翼翼地說：“我接受能力特別差，哪天你不要我了，分手能不能和平一點兒？”

    總歸是有自知之明的，當(dāng)然明白有意思不等于喜歡，何況喜歡還有三分鐘熱度，更別談現(xiàn)在只是有新鮮感。而且他普普通通，倆人天差地別，王子和灰姑娘，現(xiàn)實能有幾個，當(dāng)然要為以后做準(zhǔn)備。

    玻璃心啊，沈東勖反問：“要多和平？”

    “你現(xiàn)在問這干什么？今天才是第一天?！笨伦尮首鲖舌?。

    要多和平，至少不會讓他覺得不甘心，反正他也不會付出真心，到時候肯定會撕破臉，形象如何早已無所謂。

    “明明是你先說到分手的?！鄙驏|勖手上用力，掐得柯讓倒吸一口涼氣。

    “我錯了?！彼郧傻狼?。

    “周末來我家?！鄙驏|勖說，“補上次你沒吃到的晚飯?！?/br>
    鄭妍念叨好久了，可惜上次柯讓沒留下來吃飯，說下次他再來家里，一定要親手做幾個菜。

    “好呀！”柯讓狂點頭，簡直不要太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