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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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外面吵嚷起來,腳步散亂急促著近了,嘴里喊著:“閣主,季神醫(yī)!江公子吐血了!” 是東苑里伺候的仆從慌慌張張沖了進來,撞破了三人說話。 路三話音才落,站在一旁低著頭,頭上胡亂綁著傷口的那段赤色衣帶垂下來晃過眼前。 落日余暉灑進房內(nèi),雖是初春卻已有暖意,路三眼角瞥見那熟悉的衣帶,緊張得手心里都浸出汗來。 正無措間,那仆從沖了進來卻正好解了他的窘迫。 尚未來得及重新穿好衣服,路逢君聽到這消息便急急忙忙趕了過去,季青臨自是與他一起,也趕去了東苑。 留下路三一人不知該留下還是該跟過去。 按理講,如今這般情態(tài),怕是全谷里的丫鬟仆人全去了東苑守著,連廚房里的廚娘也時時煨著湯藥備下。 一時間竟只剩下路三一個閑人。 江見秋這般不好,說是等桃花開時再換心的事怕是得提前。路三思及此處,便覺自己不去也不礙事,去了反而不知該如何自處。 出了門,到溪邊打了盆水,仔仔細細將額上的衣帶解了,又洗去血污。 不知閣主發(fā)覺沒有,也不知這衣帶怎么就到了額上。 四周望了幾眼,春意漸濃,谷里的綠意也漸漸濃了起來,溪邊不知名的小野花零星開著,夕陽越發(fā)紅了,潺潺流水也惹上了緋色。 桃花雖還早,杏花卻已經(jīng)開了,原本繁白的花朵此時也染上夕陽的暖色,可以假亂真當做桃花了。 路三將沾濕的衣帶小心翼翼地掛在杏花枝上,幾陣風撫過,無端端落了一陣花瓣雨,衣帶上也沾了杏花香氣。 天色暗下來,紗織的衣帶風吹過便干了,路三又仔仔細細將衣帶收好,正要回轉(zhuǎn),又彎腰撿了幾片杏花夾在衣帶里,一同放在胸前。 今日醒來時甫一見到懷里的人,路三是從心里高興的。他對路逢君的心思早就起了,且越發(fā)不可收拾,愈陷愈深。 陪在路逢君身邊三年,仿若夫妻一般行房事,說葷話,雖每月只有三天時光,卻讓路三食髓知味,無比貪戀。 路逢君是高高在上的一閣之主,是這谷中說一不二的人。在床上卻能軟成那個樣子,紅著眼睛流著淚親上來,廝磨著下體索求。 清醒時還記得讓他叫小君,真動了情哪里還說得出話來,就是低喘也是斷斷續(xù)續(xù)聽不真切,偶爾弄得狠了才高聲叫起來,三分痛七分媚,還要在他身上留下些細小傷口才肯罷休。 往往是發(fā)情剛開始和快結(jié)束的時候才故作自欺欺人地要他提亮了嗓音扮作那江見秋,不過幾瞬,便連話也說不出來。 路三想著,那江見秋再怎樣,也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 若是他一顆真心捧上去,若是呢? 可不等他將真心雙手捧上,路逢君便開口真要他的心。 要便給了吧。 就是往后他的阿君真與江公子糾葛在一處,那也是他的一顆心。 路三說不想知曉失憶之前的事,這話不假??伤辉钢獣缘脑蚋嗍桥伦约簯浧饛那岸嗔藸拷O,便沒有像如今這般坦蕩。 換心之事如天方夜譚,他若憶起從前,怕是再不能從容赴死。 他不愿悖了路逢君意,糊里糊涂走完這一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