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揚(yáng)鑣
幾個小弟因為抽煙正在和護(hù)士上演智斗,李禹翎越過他們紛亂的人群,推開病房門。 沒看見人。 誒? 把水果放在桌上,李禹翎尷尬地看向一個看起來就很兇的金正坤的小弟:“?” 說實在的李禹翎很不喜歡叫別人「x哥」的稱呼,叫金正坤無論是「金哥」還是「坤哥」都說不出口。 也不能說「病人呢?」這樣的話。 小弟道:“坤哥上廁所去了?!?/br> 金正坤上完廁所回來,頭上綁著層層紗布,被護(hù)士扶著進(jìn)來,看了眼李禹翎,開口沙?。骸澳愠燥埩藛??” 還以為他要說「謝謝你」的李禹翎頓了一下:“午飯...還沒吃?!?/br> 時鐘指向十二點,金正坤對小弟說:“你去給買一份飯?!?/br> “好嘞坤哥!” 小弟飛快離開。 金正坤好像很在意李禹翎為什么和秦北陸他們認(rèn)識,“你救了元浩寧,又救了我,真巧?!?/br> 他說話的時候看都不看李禹翎,要抽煙想著護(hù)士的阻撓又不高興地放回了煙盒。 “現(xiàn)在還是別抽煙比較好....”李禹翎來了一句。 “我知道??!” 金正坤煩躁地揉了揉頭發(fā),然后意識到自己聲調(diào)過高,又重重垂下頭。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李禹翎立刻站起來,以為他的頭開始疼了。 金正坤猛地抬頭:“沒事!” 李禹翎只好怯怯地坐回去。 小弟買回了腸粉和烤腸,李禹翎尋思自己拎走去外面走廊窗臺吃,畢竟味道很大,結(jié)果捧著碗和袋子出去,背后傳來金正坤猛地又一聲:“你干嘛?” “這個味兒大,我出去吃?!?/br> “不用。”金正坤說,又馬上跟小弟道,“元浩寧去哪了?周豹來沒來找咱們的事?” 小弟看了眼尷尬地坐在椅子上,把碗放膝頭的李禹翎:“元哥去電玩城了,沒和珊姐一起。周岱說他爸沒讓咱們賠錢。” “又是陸子賠的錢吧。”金正坤指的是秦北陸。 然后他們沉默了幾秒,都一齊看向李禹翎。 李禹翎坐在椅子上,抱著腸粉碗不知所措。 “膝蓋上放碗,你也真想得出來?!苯鹫さ男〉苄α耍缓蟀岩慌粤⑵饋淼某燥埿∽婪旁诶钣眙崦媲?。 但是這個小桌太矮了。 李禹翎:....其實我坐地上吃行、 金正坤:“你坐床上吃不得了,把碗放床頭柜上,那些藥什么的,敏子你給拿走?!?/br> ——叫敏子的小弟把床頭柜似乎很重要的藥劑都拿走了,直接放地上真的沒問題嗎? 李禹翎只好是挪到金正坤的病床上坐下,開吃。 值得一提的是,金正坤始終站在窗臺邊,露著包紗布的腦袋吹風(fēng)。 李禹翎在小弟們的注視下吃了幾口,遲疑地說:“金哥,你頭受傷了最好不要吹風(fēng),容易抽筋?!?/br> 有些緊張所以把中風(fēng)說成抽筋了。 “我會腦抽筋?。俊苯鹫け硨χ钣眙嵴f,語氣含著怒意。 小弟敏子道:“你敢說我們大哥腦抽?吃你的得了!” 金正坤將窗戶關(guān)上。 李禹翎低著頭吃腸粉和烤腸,還不小心濺了幾滴在自己衣服上,不過幸好沒有濺到恐怖的金正坤的病床上。 從未有一頓飯是如此的漫長,李禹翎好不容易吃完,一只抱著紗布,外露淤青,青筋微顯、看起來很有力的膚色是深粉紅色的手,出現(xiàn)在了眼前。 那只手握著一個礦泉水瓶,遞給李禹翎。 “謝...”李禹翎抬頭看到那人是誰,“謝謝金哥?!?/br> 金正坤依然看都不看李禹翎一眼。 據(jù)說,后來珊珊和元浩寧還是沒在一起。 因為李禹翎目擊到元浩寧在電玩城摟著個看起來是淑女的太妹在哈哈大笑。 之所以從醫(yī)院又趕去電玩城,完全是李禹翎被迫當(dāng)了金正坤的跑腿小弟。 金正坤點名要李禹翎去找元浩寧,給元浩寧送瓶黃藥水,因為元浩寧昨晚負(fù)傷,到現(xiàn)在也神經(jīng)大條地沒有注意和治理。 金正坤是這么說的:“你回家的時候,把這瓶藥順路捎去電玩城。醫(yī)生讓的,不是我?!?/br> 語氣閑散,眼神也不看人。 ——他的小弟們那么無所事事,為啥要自己去?。?/br> 而且電玩城離我家好遠(yuǎn)的,根本不是順路啊! 李禹翎還是照做了,來到電玩城艱難地打電話給元浩寧,元浩寧關(guān)機(jī),又艱難地打給元浩寧小弟,依然不接。 “干嘛?”秦北陸看是李禹翎給他打電話,就脾氣很臭地吼了一句。 “我想問問元浩寧是不是在七樓電玩城,還是說在四樓那個電玩城,我在白江商場里....”李禹翎覺得自己也真的是沒脾氣了。 “在七樓!”秦北陸說完掛了電話,仿佛是用盡全力按著手機(jī)屏幕掛斷的。 ——就這么煩我?呵呵,無所謂。 反正我也很煩你。 李禹翎心里碎碎念,趕到了,然后如前文所述,目擊到元浩寧腿上坐著個黑長直的溫柔太妹,倆人卿卿我我和前晚的珊珊毫無區(qū)別。 ——元浩寧的腿不如立個風(fēng)景區(qū)算了,就叫百人坐。 李禹翎打趣地想,拿著黃藥水,尷尬地穿過打著拳擊游戲滿臉通紅激動的小弟們,將黃藥水遞交給元浩寧。 ——秦北陸你怎么也在這里?。?! 秦北陸斜了李禹翎一眼,李禹翎也不懂他為啥好像要殺了自己似的看著自己。 莫名其妙啊。 “你給我的?”元浩寧尷尬地問,畢竟李禹翎是基。 李禹翎想起金正坤那時候的神情,更加尷尬地“嗯”了一聲,然后立刻說:“那個...周岱讓我給你的。不是我哈。你別誤會?!?/br> 其他流氓小弟似乎都松了口氣。 李禹翎趕緊要走,秦北陸卻攔住李禹翎。 “真的是周岱給的?” “對啊?!?/br> ——畢竟金正坤其實是個死傲嬌啊。 李禹翎想。 金正坤不讓他小弟來送藥,雖然和元浩寧鬧掰了但還是擔(dān)心著元浩寧的身體。 因此就讓自己來,并且再三強(qiáng)調(diào)是自己順路帶過去罷了,又手抖著叼著沒點燃的煙,自以為很兇很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實顫抖著的手暴露了一切啊。 金正坤其實是個傲嬌。 李禹翎雖然不會看人們講話的氣氛,但還是清奇地在1v1的環(huán)境下很能根據(jù)人的表現(xiàn)推斷他的性格。 所謂的察言觀色。 最重要的是,金正坤自己說的話就漏洞百出! 「醫(yī)生讓的,不是我」明顯就是在亂說,醫(yī)生怎么可能會管連掛號都沒有的不是病人的路過的人呢? 而且元浩寧傷的還是腰....要不是昨天元浩寧在他家吃完飯說不洗澡了,脫了衣服換衣服的時候還有淤青,李禹翎也不會發(fā)現(xiàn)。 金正坤也是蠻細(xì)心的,雖然看起來那么兇神惡煞....會不會是害羞呢? 李禹翎當(dāng)時就回過神來,金正坤屢次不看自己會不會其實不是不在乎,而是害羞地不敢看自己這個救命恩人? 一個流氓誒,居然這么容易不好意思,所以才用兇兇的表情來遮掩自己的害羞吧?這怪可愛的性格還怎么回事? 不過也只是他個人猜測啦。 “哦!”秦北陸沒好氣地說了一句,“那你走吧,走吧?!?/br> “周岱也真是的,既然讓你送藥怎么不直接要你電話號?!鼻乇标懹粥洁煲痪?,“還找我要你的微信,你現(xiàn)在挺能耐啊,但你不要以為磊子認(rèn)你當(dāng)?shù)艿?,你就上天了,磊子的弟弟可是很多的?/br> 你只是微不足道的那一個?!?/br> 你還會「微不足道」這個成語呢? 李禹翎“大驚失色”了。 以為我會因為你的話而傷心就錯了,其實我內(nèi)心毫無感覺和波瀾——李禹翎笑了一下離開。 不過秦北陸說的倒是沒錯。 李禹翎在家苦等一晚,直到凌晨睡著,說好了要來他家?guī)妥鲲埖凝R磊都沒見個人影。 也沒有來打電話跟自己道歉的表現(xiàn),更沒有像田螺姑娘一樣來做完飯再離開。 就是沒有來。 李禹翎也覺得秦北陸說得對,連自己這種討厭混混的人都覺得齊磊真的很好,那么齊磊身邊真的很多很多朋友,不可能一直分心和自己一個剛認(rèn)識兩天的人啊。 李禹翎在家里寫作業(yè),從未有這么平靜過。 這幾天日子過得風(fēng)卷殘云、亂七八糟,又是血又是流氓的,靜下心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本的生活節(jié)奏都被打亂了。 認(rèn)真寫完作業(yè),李禹翎舒了口氣。 只要繼續(xù)這么拖著那些網(wǎng)貸平臺,謊稱是自己被人替借貸,就沒問題了吧。 當(dāng)初是用表哥手機(jī)借的十五萬,全部花在治療費上了。舅舅他們看到自己拿出十五萬,還真的相信自己說的是爸爸給的,還很感激。 其實他求了爸爸三次,不管多么低聲下氣,爸爸都不打算借給舅舅家一分錢。 只是說「我也很困難,我身體也不好」一分錢都不打算借。 李禹翎也已經(jīng)報警了,說自己被人挪用身份證借貸,至于被三哥搶走的身份證,李禹翎辦了緊急掛失和再次補(bǔ)辦。 以后不會有交集了吧。 周一開始上學(xué)的每天每天也是繼續(xù)的萬分普通。李禹翎坐在搖搖晃晃的公交車椅子上打盹,身邊到處是疊疊樂一般的擁擠學(xué)生,指針還沒指到早上七點,一中校門口充滿了擁堵的沙丁魚罐頭般的車流。 下車,獨自走進(jìn)校園,一直到班級里,李禹翎趴在桌上呼了口氣。 楊巍來朝李禹翎借作業(yè),李禹翎回身從書包里掏作業(yè)的時候,正好和后桌的后桌的趙程打了個照面。 趙程笑著對李禹翎擺了擺手,雖然明顯是苦笑。 知道了李禹翎是齊磊的義弟,還救了金正坤,現(xiàn)在的趙程唯恐李禹翎反過來欺負(fù)自己,為了避免這種展開,還給李禹翎買了一大袋的牛奶。 好像是記著那次他是因為潑同學(xué)牛奶才被李禹翎「記恨」的。 李禹翎正好也向趙程和他哥們兒幾個提出,以后對同班同學(xué)給我放尊重一點。 腿還是因為背金正坤很酸痛,哨子的拉伸不太管用。 趙程連連點頭,然后也有點過猶不及的,體育課時主動貼來,他的哥們兒幾個也要和李禹翎拉幫結(jié)伙似的。 李禹翎:可饒了我吧。 雖然李禹翎不太想和楊巍他們一起玩,他們討論的話題他也參與不進(jìn)去,但為了甩掉這些墻頭草見風(fēng)轉(zhuǎn)舵的趙程等人,李禹翎主動去貼楊巍,主動提出一起干這干那。 楊巍都有些驚訝,但還是會心一笑:“感覺李禹翎你不像以前那么封閉了....雖然我也不該這么說。” ——? “我以前很封閉嗎?” 楊巍的發(fā)絲被校園的風(fēng)吹起幾絲,在風(fēng)中搖晃的發(fā)絲顯得青春洋溢。他扭過頭來,友善地笑道,“都過去了嘛!” 李禹翎突然有些怔住。 “怎么了?”楊巍很輕松,拿手指戳了一下李禹翎的肩膀。 李禹翎張大嘴指著他背后。楊巍回頭,猛地腦袋被李禹翎拍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李禹翎大笑跑遠(yuǎn)。 楊巍捂著腦袋,氣得追過去:“你丫的別跑!” 和楊巍愉快的友情結(jié)束后的放學(xué)時間,眼前突然出現(xiàn)叼著煙的精神小伙。 “李禹翎,我給你發(fā)消息你不回我?” 辨清是周岱后,李禹翎小小驚訝了一下:“呃,我手機(jī)靜音了...” “李禹翎你傻啦?”周岱的氣質(zhì)可以用活蹦亂跳來形容,一掃陰霾,拉住李禹翎的胳膊,“去我家吃晚飯啊,走吧?!?/br> “誒,不用了吧?!?/br> “秦哥說你家里都沒有人的,就你一個人住?!敝茚纷ブ钣眙岬男7渥硬蛔屗埽缓缶D(zhuǎn)移,對著校外也在抽煙等待的兩個社會人士招手。 一中放學(xué)的學(xué)生們?nèi)┲7?,因此這些社會人看著非常不好惹,大多數(shù)學(xué)生結(jié)伴離校,看都不敢看過去,背后竊竊私語,拿眼神奇怪打量,主要還是打量穿校服看起來最好惹的李禹翎。 “不用了不用了,你們聚餐不用找我的....”李禹翎真的不想去,他不擅長應(yīng)對這種場合。 “那怎么行,坤哥出院了!” “這么早就出院?。俊?/br> “現(xiàn)在都禮拜五了好不好,李禹翎?!敝茚放牧伺睦钣眙岬哪槪緛硪恢迸d致盎然的笑容有些遲滯,“你怎么了?李禹翎?” 對啊,前天周三剛過完表哥的頭七.... 李禹翎恍惚間也才意識到今天星期五。 好像自己還活在周三似的。 “李禹翎你啊,也不去找磊哥和坤哥他們,他們也很奇怪你怎么突然跟死了似的?!?/br> 看周岱這個很激動的樣子,李禹翎覺得他可能也正式加入秦北陸他們的陣營了吧,這樣就是正式和黑虎敵對了。 不過...「他們很奇怪自己為什么不去找他們」? ——他們不會還想和自己有來往吧?李禹翎汗顏。 他也怕被他們連累,哪天就突然被砍啊.... 李禹翎也注意到周岱突然三句話就要叫一遍自己的名字。 “叫我名字六七遍了啊.....” “我cao?” “那你叫吧.....” 廢物李禹翎害怕成群結(jié)隊之中的周岱。 被周岱和那兩個社會哥帶去了鐵鍋燉,發(fā)現(xiàn)那天被砸碎的桌椅換新了,一切都和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周岱雖然說過那里有李禹翎認(rèn)識的人,但是李禹翎一進(jìn)門被無比巨大的煙霧包圍后,也驚呆了。 這人未免有點多吧。 雖然你家飯店很大,但是十來個人在這里閑坐,還大部分都穿著黑衣黑褲,自己這個穿校服背書包的真的很突兀...... 按理說應(yīng)該是依舊順帶李禹翎,他們主要是給金正坤慶祝出院的,但李禹翎驚訝發(fā)現(xiàn),居然是以自己為主位.... 他坐在靠里的主位頗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混混們票選是吃鐵鍋燉還是去吃燒烤,超過七成的人想吃燒烤,剩下的人想吃火鍋,周岱欲哭無淚:“你們不早說?!?/br> 周岱卻還是拽著李禹翎不讓他跑,眾人去個燒烤店擼串喝酒了。 剛出院不該喝這么多酒吧,我的金哥....眼看金正坤干了一大瓶,然后把啤酒瓶拍在桌上豪爽地笑著,李禹翎都替他腦袋上至今仍存的紗布傷口擔(dān)憂。 吃著肥瘦里脊的李禹翎嘴巴上沾上了油,周岱在一旁喝紅了臉和脖子,給李禹翎倒了一杯哈?。骸昂劝。瑒e光吃啊,李禹翎?!?/br> 然后周岱左手摟著李禹翎,右手摟著另一個流氓男,和他們講著笑話,捧腹大笑。邊笑還邊拍李禹翎的后背,激動開心地十分大力。 李禹翎看了眼對面的齊磊,十分尷尬,齊磊卻若無其事,還沖李禹翎笑了笑。 ——拜托,齊磊你完全忘了你說要來我家?guī)臀易鲲埖脑捓玻?/br> 原來只有我一個人很在意嗎? 秦北陸指揮李禹翎去管服務(wù)員再要一聽啤酒,李禹翎去找五大三粗聽不懂話的服務(wù)員,艱難和似乎也喝醉了的服務(wù)員溝通后,拎著啤酒回來,看見了倚在走廊抽煙的齊磊。 “老弟,我這幾天有事兒。等我沒事了去你家?!饼R磊說。 “啊?其實來不來都行,我都可以的。”李禹翎立刻擺手急切地說。 “哎?!饼R磊看著他自己的手機(jī)又突然嘆了口氣。 “怎么了?”李禹翎好奇地問了一句。 “你說,有的女的我真的搞不懂她怎么想的?!饼R磊揉著太陽xue旁邊,“她到底想不想和我在一起,我就搞不明白了。還和??频囊粋€男的曖昧,我就他媽的無語?!?/br> 李禹翎:....... “你,談沒談過女朋友?”齊磊抓住李禹翎的肩膀,似乎很是苦惱,“或者,你不是那什么嗎,你是不是也可以理解她們的心理?” “我是1。”李禹翎淡淡地說。 “啊?那是什么意思?”齊磊本來想給李禹翎看他和那女的聊天記錄,聞言一愣。 “就是上面的那個。”李禹翎說完,齊磊抿嘴笑了:“看不出來啊——哈哈哈,陸子還跟我說你一定是當(dāng)女生的那種呢,你居然是上面的嗎?” ——秦北陸你在我背后亂說啥??! 李禹翎黑了黑臉,強(qiáng)顏歡笑:“這樣啊...” “咳...”齊磊咳嗽幾聲,打了個酒味超大的嗝兒,“我,其實就談過一個女朋友?!?/br> 燒烤店昏黃燈光的走廊,齊磊很是煩惱地訴說著。 李禹翎聽著聽著,越來越覺得自己和他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 以前自己覺得,可能自己會和齊磊成為很好的朋友吧....現(xiàn)在看來自己無比的幼稚。 如果和他當(dāng)朋友,自己的確會忍不住對他浮想聯(lián)翩。身為直男的他有多敞亮,也會顯得自己有多卑劣。 還是、以后少和齊磊來往吧。 因此,李禹翎下定決心后,對著傾訴了一大堆因為太不懂女生心理、非常大男子主義的鋼鐵直的齊磊,很敷衍地說: “這個女生不合適,就找下一個唄?!?/br> 然后李禹翎也沒有掩飾自己的面無表情,直接離開去秦北陸他們所在的卡座那邊,送了啤酒。 齊磊望著李禹翎的背影,有些吃驚。 李禹翎竟然這么輕松隨意?難道李禹翎也是個海王? 李禹翎以為齊磊會和自己生氣,但實則齊磊認(rèn)認(rèn)真真在考慮李禹翎是不是其實不需要自己多事找周岱給李禹翎找男友這件事。 于是齊磊私下里也找了周岱。 “啥?不用我?guī)屠钣眙嵴覍ο罅??磊哥你是不是信不過我?” 周岱拍著胸脯保證,“我可不會隨便給李禹翎亂找人,行了磊哥你不用說了。我會證明的?!?/br> “你證明什么啊.....”這回?fù)Q齊磊無語。 “李禹翎不是很孤獨嗎,磊哥,我會努力給李禹翎找個男...男男男朋友。” 周岱垂著眼瞼,秀氣的臉在燈光下浮現(xiàn)一抹醉紅。 現(xiàn)在齊磊半路告訴自己不用幫李禹翎了,周岱自己腦補(bǔ)的是—— 李禹翎好可憐。 就連齊磊都不管他了。 這樣一來他更要好好幫李禹翎。如果找不到的話,他就作為好兄弟好好安慰李禹翎吧。如果找不到,那也沒辦法嘛.....最好是找不到。 周岱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敷衍地零星的人脈,提出李禹翎是個五差青年,長相差、身高差、脾氣差、人品差、體力也差,成天好吃懶做嚼檳榔,最愛的就是睡大覺,天天不洗腳。 這樣的小伙子,大家,趕快來個小伙子收了他吧—— 了他吧—— 他吧—— 不過,李禹翎現(xiàn)在還渾然不知。 只是金正坤私下里找到李禹翎,“你知不知道元浩寧去哪了?” 元浩寧今天沒來參加聚餐。 在亂七八糟的啤酒和煙霧中,李禹翎說:“不知道?!?/br> 金正坤有沒有看過元浩寧的qq空間啊,元浩寧不是自己也寫了最近要約炮去嗎? 不會是都沒點進(jìn)去元浩寧qq空間吧? 然后他的小弟們正好也不關(guān)注元浩寧。甚至來問到了自己頭上.... “難不成元浩寧還和你冷戰(zhàn)呢...金哥?”李禹翎來了一句。 金正坤立刻擠起眉毛看了李禹翎一眼:“我會在乎那種事嗎?” 這種時候就別傲嬌了啊。 “其實,珊珊和元浩寧的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呢?為什么你要管?” 李禹翎忍不住問。 剛才齊磊揪住自己說了一大堆什么恩恩怨怨,現(xiàn)在李禹翎心里莫名憋著一股火。 剛才也跟著周岱喝了很多酒,李禹翎喝酒不上臉,他其實已經(jīng)喝的有點發(fā)懵,不自覺就對金正坤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金正坤愣了一下,然后動怒了:“你他媽懂什么?” “不是我不懂,是你把手伸太長吧? 別人不會因為你想他們什么樣,就什么樣的?!崩钣眙嵴f。 金正坤走近李禹翎,真的要揍人似的:“你小子注意你的用詞?!?/br> ——我說錯了嗎? 別人不會因為你想他們什么樣,就什么樣的啊。 李禹翎腦袋里想起剛才齊磊拿著手機(jī)紅著臉跟自己說「那個女的難道就是想和我上床嗎?把我當(dāng)什么?回我消息就跟他媽的睡了一覺似的慢,結(jié)果她還和別人曖昧,那個男的給她評論的什么屁話....」各種根本不想聽的話。 原本那個溫柔的、抱著自己的齊磊,說要代替自己去世的表哥來當(dāng)自己哥哥的齊磊—— 其實是說話不算話的無聊男。 真的很讓人煩躁! 李禹翎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對齊磊有了點別的意思,以至于自己現(xiàn)在有點妒火中燒。 李禹翎的獨占欲真的很強(qiáng),就算不想齊磊成為自己的男友,也很排斥齊磊對著自己說各種無關(guān)緊要的別人的事。 對著金正坤也口不擇言起來。 “我沒說錯吧,他們有他們的生活,就算別人背后說閑話,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齊磊有自己的生活。 回想起齊磊那種還是聽不懂自己話里意思的模樣,李禹翎就無比認(rèn)真地體會到,齊磊和自己是不一樣的。 他是有余裕去照顧別人的生活在溫暖里的人,而自己沒有那個快樂的溫暖家庭來當(dāng)后援,也有那么多的朋友哥們兒。 “什么自己人不要欺負(fù)自己人,難道你情我愿上床就算欺負(fù)嗎? 女方也是自愿的吧,又不是古代的守貞女,從頭到尾也就是你在自作多情、多管閑事,別人生氣也很正常吧?別人嫌棄珊珊臟,但你身為哥哥知道那是假的吧,那何必在乎別人?” ——從頭到尾只是自己在對齊磊自作多情、多管閑事。 李禹翎沒注意到,金正坤已經(jīng)要給自己一拳,但是那個拳頭打到李禹翎之前,一個人突然過來把李禹翎推到了一邊。 “還以為你們要說什么,怎么一看就打起來了....坤子你為啥要打李禹翎???!”那個人竟然是秦北陸。 秦北陸依舊是經(jīng)典的黑衣黑褲,一米八五身高穿著內(nèi)增高奔一米九使勁,一來就鎮(zhèn)住了場子。 雖然金正坤比秦北陸矮,但氣勢卻比秦北陸強(qiáng)了不少,一抬起頭如同瞄準(zhǔn)獵物的野狗,呲起獠牙一般,但卻沒說出什么話。 李禹翎突然說:“是我多嘴了。” 閃電般的道歉,防止挨打。 然后李禹翎看著陸陸續(xù)續(xù)來了的流氓們,周岱來握住李禹翎的胳膊,把他帶出去了。 “這人咋回事啊?!?/br> “李禹翎這人吧,一向就是有點怪。” “他腦子有問題。” 混混們都很不爽。 秦北陸問金正坤:“李禹翎跟你說啥了?”意外的很熱心在打聽。 齊磊也說:“李禹翎不會那樣的吧,他人挺好的?!?/br> “他從來都不跟別人開玩笑,說話一直毫無攻擊力?!绷硪粋€混混感嘆了一句。 金正坤心亂如麻,含糊著推過去這個話題。 他的眼睛有些血絲,低著頭看地板,好像受了委屈似的。 “秦北陸,我問你,我不讓元浩寧和珊珊在一起,是不是我錯了?”金正坤好半天在吃飯時偷偷給秦北陸來了一句。 秦北陸眼珠動了動,“呃...我也不好說。你別想那么多,元弟過幾天就跟你說話了。呃也不是,反正大家都是哥們兒啊,哈哈哈哈!” 金正坤的手揪著膝蓋的褲子。 那個李禹翎.....! 他直接把自己的底細(xì)都說出來了啊! 雖然喝酒上臉,但現(xiàn)在回想著李禹翎說的話的金正坤,耳朵也惱紅了。 是自己自作多情,多管閑事,自己還以為自己是幫派大哥必須要這么做,其實自己卑劣地只是不想別人背后議論自己。 金正坤其實也萬分清楚別人怎么看待自己,他只是故意這樣,狡詐地假裝自己不知道,假裝自己是兄弟義氣。 但只有李禹翎戳穿了自己。 媽的! —— 李禹翎沒想到金正坤會給自己發(fā)一大段的語音。 回到家后李禹翎還是沒點開那個語音,怕金正坤突然破門而入給自己一頓暴揍。 應(yīng)該是辱罵自己的話吧? 其實李禹翎沒有猜錯。 但是金正坤馬上撤回了。 因此李禹翎到死也沒聽到金正坤對自己氣急敗壞,破口大罵的話語。 金正坤罵李禹翎罵的挺狠挺爽的,但是之后自己想起李禹翎背自己去醫(yī)院,人還看著有點可憐,立刻又撤回了。 想到李禹翎聽到自己的語音會多傷心,金正坤忽然覺得自己有點不是人。 李禹翎安穩(wěn)泡腳呼出一口氣的時候,金正坤按照秦北陸說的地址——秦北陸真的很想說你們不要再來我這里打聽李禹翎的地址和電話了,真的很討厭!——來到了李禹翎家單元樓樓下。 因為這小區(qū)防衛(wèi)超級一般,單元門隨便一推就可以推開,所以醉酒的金正坤直接推門而入還挺驚訝的。 然后金正坤心一狠還是上樓了。 李禹翎正在愉快地泡著腳等著外賣,突然聽到敲門聲,也沒看手機(jī),“怎么外賣來這么快?。 ?/br> 趕緊擦腳,然后穿著拖鞋去開門。 熟練地把手伸出門外,嘴里已經(jīng)溜出一句「謝謝、謝謝」,就愕然看見一臉兇光瞪著自己的金正坤。 金正坤一手撐在門框上,臉頰酡紅,鼻尖浸汗,唇紅齒白地呼出著酒氣。一雙小野狼的眼兇兇地瞪著李禹翎,但眼神不像盯著獵物,而像看見手拿獵槍的獵人。 他好像有點害怕似的,就連李禹翎都訝異這目光的奇怪。 李禹翎絞盡腦汁想著措辭:“哈哈,你可能走錯門了...” 金正坤的手拉開門,然后一下站在了門口的鞋墊上。 仿佛君臨天下般審視了一下李禹翎的家。 李禹翎家很大,但只有小客廳亮著個小白熾燈,其余都很昏暗。 “你今天沒搞明白,我是來告訴你,我不是因為在乎別人的眼光才不讓他倆處對象?!?/br> 金正坤義正言辭地偏頭看著沙發(fā),對李禹翎毫無防備地露出自己被酒燒紅的細(xì)膩脖頸,凌亂的衣領(lǐng)里,鎖骨形狀優(yōu)雅,凹凸間充滿誘惑之意。 金正坤閉著眼,震耳欲聾地喊:“你不要把別人想成那樣!” 李禹翎忽然一愣。 于是李禹翎也腦袋短路地回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 李禹翎本意是安慰不好意思的金正坤,但金正坤慢慢彎下腰,手撐著雙膝,然后猛地又直起了身,又開始暴躁失態(tài)地兇喊:“我都說了我不在乎了啊!” 像每一個發(fā)瘋的無素質(zhì)路人一樣。 “行...你不在乎...”李禹翎笑。 這時候李禹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急于開門差點踢翻了洗腳盆... 洗腳盆剛才轉(zhuǎn)了一圈灑了很多水,倒是沒有扣在地上。 金正坤站在那,沒有走的意思,把臉對著李禹翎,嘴一撅:“我想喝水!” 這句話還是他閉著眼說的。 ——喝醉了酒,連眼皮好像都喝紅了。 仔細(xì)看的話,被單薄襯衫包裹的平坦胸膛在一起一伏地劇烈呼吸著。腿也微微地抖。 李禹翎覺得,金正坤好像個對整個世界不管不顧的嬰兒。 但因為沒有找到拖鞋所以還站在那里,無所適從的樣子,莫名的又很有禮貌的感覺。 李禹翎給他找來拖鞋,金正坤踢了好幾下,才正確穿上了拖鞋。 然后李禹翎去給他倒水,結(jié)果回來的時候,金正坤站在灑了水的地板旁邊。 呆站,迷惑地看著地面。 徹底是醉鬼形態(tài)了。 似乎是身為客人熱心腸地想幫自己拖地,但是沒有找到拖布,所以就在那里不知所措地呆站著。 好像個雕塑,冷著臉。 但李禹翎沒來由地笑了,感覺自己好像已經(jīng)慢慢能讀懂這貨在想什么了。 莫名有些可愛。 李禹翎不可能讓他拖地,就把水杯遞給他,金正坤接回來喝了一口,然后突然他看見了拖布。 拖布被李禹翎扔在墻角閑置,金正坤喝醉了腦回路奇短,直接不看腳下走向那邊要去拿拖布。 正在接過金正坤還回來的水杯的李禹翎,臉上本來還是閑適祥和的表情,但突然被一個黑影砸了。 金正坤一腳踩中李禹翎剛才的洗腳盆,水登時漫了金山,金正坤歪倒向一邊,李禹翎趕緊扶住他,以至于李禹翎的水杯扔地上碎了。 “咔嚓!” 水杯破碎的玻璃碴子飛濺,李禹翎自己倒地上成了金正坤的rou墊,金正坤結(jié)結(jié)實實摔他身上了——其實李禹翎自己多事罷了,如果他躲開也就是金正坤自己滑稽倒地的結(jié)果。 但是,誰讓李禹翎下意識伸手了呢。 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李禹翎不僅杯子猝死了,還摔地上導(dǎo)致腰腿劇痛。 咬緊牙根,李禹翎看金正坤旁邊就有水杯的玻璃碎片,也下意識伸手護(hù)住了金正坤的后腦。 金正坤的臉就這么貼到了李禹翎的胸膛,他本人還迷迷糊糊的,意識到有一只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