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體(2)偽裝者們 第二章 壓抑的時代
生體(2)偽裝者們·第二章·壓抑的時代 “這是個讓人喘不過氣的時代?!?/br> 我的“父親”經常對我這么說。他并不是我真正的父親,這也是一個所有新生兒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父母”的時代。 據(jù)說,在我出生之前的這個世界,還并非是活在虛假的穹頂之下,在我們的頭頂上的“地面”,才是我們真正賴以生存的居所。 如今,那里變成了寸草不生的地獄。 就在曾經的某一天,災難突然到來。完全不知名的病毒肆虐了整個地面,無數(shù)人在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狀況下死去了。 其中女性占了絕大多數(shù)…… Y染色體所具有的獨特抗性——這話說起來還真是讓我難以弄明白,但總之,在那病毒肆虐的日子里,唯一可以印證的事實就是,男性相對于女性更容易活下去。當然,這也只是我所聽說的,但是我的生活中,確實未曾遇到過一個真正算是活著的女人。 狀況很糟糕……說到底人類必須得繁殖下去,但是作為生育主體的女性全都死光的話,那么繁殖也就成了癡人說夢。到了我這一代,人類也算是終于有了繼續(xù)繁殖的手段,雖然說起來有些難看,不過沒有辦法,這就是生存所需要的東西。 一般那種地方叫做“伊甸園”,對外的說法是那里正保護著人類最后存活下來的極少數(shù)女性,她們作為人類最后的希望,充當著繁殖機器的使命。這畫面我曾經想象過很多次,令人作嘔,不過也罷,生存所需。 當然,這也只是對外的說法,實際狀況我了解一些,那狀況更加令人作嘔。 生存所需……一切都是生存所需。如果不是那等骯臟的現(xiàn)實,我現(xiàn)在連出生在這個世上都做不到。 但現(xiàn)在,我也說不上來我活著算是壞事還是好事了。 ———————— “去哪兒?” 身旁的小女孩突然開口問道,她的聲音沙啞難聽,再看看那瘦骨嶙峋的身體,真的是殘次品中的殘次品。 我為什么就帶著她離開“玩具店”了呢?想來真是讓我不愉快,我并不喜歡這種“玩具”,哪怕我一分錢都沒有出。 “先去找個醫(yī)生吧,我后腦勺疼的要死?!?/br> 這句是實話,現(xiàn)在我后腦勺的傷應該還在流血。漢諾那家伙,下手真是不留情,我記得有好幾次跟他打鬧弄出傷來。“父親”跟我說過他不能算是個好小子,讓我跟他斷絕交情。不過可惜我一直找不到那種機會,畢竟那家伙也算是握著我的把柄。不過幸虧我也握有關于他的把柄。 我們一直以來都是互相制約著,只不過他更加費心于改造自己的身體,而我更像是在荒唐度日。 有時候我還挺喜歡他的,不想跟他就這么鬧崩。就這件事上,回頭我得跟他說一聲抱歉了,我不想下手那么狠。 如果我還有機會跟他說這么一聲抱歉的話…… ———————— 正如我所已經知道的那些常識,這個世界上還存活著的女人已經所剩無幾,我的人生中也根本沒有接觸過真正的女人,能夠接觸到的,也不過就是這些長著女人外表的“玩具”——生體。 她們就是用最先進的生物技術開發(fā)出來的人造人,準確來說,就是我們這些男人——人類中得以存活的大多數(shù)用來排泄欲望的玩具。將科學用在色情產業(yè)上的例子數(shù)不勝數(shù),但是這種尖端技術并沒有真的把人類社會拉回正軌,而只是讓剩余的人類玩樂,這也算是科學的恥辱吧! 不過說到底,生存所需……如果欲望不排泄,活下來的人類應該會難受到死吧!理由聽上去實在荒唐,至少我看來是很荒唐的。 我曾經聽“父親”講過,在那場大災難來臨之前,還算是穩(wěn)定和諧的社會上盛行的女權運動。和平時代的她們也算是有了能力為自己爭得與男人相同的一席之地,如今只剩下極少數(shù)的她們卻變成了生育工具,就算對外怎么用“圣母”“人類母親”的形象包裝,都躲避不開這個令人感到惡心的事實。 每當看到電視中對于女性崇高地位的宣傳語的時候,“父親”都會發(fā)出難聽的嗤笑聲,那聲音很低,似乎永遠只有我能夠聽到。 地址4F4F4F, &22320;&22336;&30332;&24067;&38913;&65300;&65318;&65300;&65318;&65300;&65318;&65292;&65315;&65296;&65325; &x5730;&x5740;&x767C;&x5E03;&x98;&xFF14;&xFF26;&xFF14;&xFF26;&xFF14;&xFF26;&xFF0C;&xFF23;&xFF10;&xFF2D; 地址發(fā)布\u984F4F4F, “父親”說:“到頭來女人的尊貴,從來都不存在。當年她們還能像男人一樣自由地活著,如今她們就被綁在空曠的教堂上受著毫無用處的頂禮膜拜。為什么要把她們塑造成比男人更高一等的‘神’?要知道,這個‘神’也是男人塑造的,到頭來她們也只是成了被自己主人供奉起來的家畜罷了!” “父親”對別人說話也是這么尖酸刻薄,他幾乎從來不把那些伊甸園中的“圣母”放在眼里。雖然他因此吃了些苦頭,但也沒有人能真的把他怎么樣——他太清楚這些事情的本質了,所有人都害怕他。 能夠成為他的“兒子”,我實屬幸運。 否則我也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 我拉著女孩的手,走過寂靜的街道。這里一切光源全部都是人造產物,哪怕是現(xiàn)在的午夜也不過時偽造出來的,人類終究需要一個虛假的夜晚和白天來讓自己的生物鐘保持安心感,但也僅此而已,實際上在這里住著的多數(shù)人,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白天和黑夜都是什么時候。 這條灰街異常安靜,安靜的讓我感到不舒服。店面的大門全部緊閉,在平時這里本應該是最熱鬧的時段,我光是隨便走著就能聽到這些店面的房間中傳來的嬌喘聲、嗚咽聲、大笑聲……那些聲音無法被這些廉價的隔音墻完全阻擋,在整條街道上回蕩,光是讓人聽著就止不住的興奮。 不過說到底,那些聲音也都是人造產物罷了。生體終究只是玩具,這些帶著快感的聲音,也不過只是對于曾經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女人的拙劣模仿罷了,聽來讓我厭惡。 “沒有人?!?/br> 這女孩又開口說話了。我有點不太想理她了,說到底是個生體,是個玩具,雖然有些制造商為了吸引顧客喜歡做一些比較特殊的功能——僅僅只是會說話也不過只是這些玩具的基礎功能之一——比如說植入一些看上去比較有趣的性格、或者加一些違反邏輯的身體器官——比如跟下面裝個男性生殖器,某些客戶似乎挺吃這套的——但是說到底,依然不是人。跟她們的對話沒有意義,因為說來說去也就只是那么一些話、說來說去都并非是真的在交流。 話語,不過就是個自欺欺人的功能。 “為什么沒有人?” 她又開口問我了。我本來這一次也不想再理她,但是我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確實不對勁……不管怎么說,本來就應該在夜晚活躍起來的灰街,如今卻如此安靜。安靜到這個程度,這可就不是生意不景氣的問題了。 剛才那個叫嵐的家伙也是莫名其妙,再對我放了狠話之后就再也沒有見到他了,也沒有見到其他人……這條街道上,似乎在這一瞬間,變得空無一人了。 氣氛讓我感到怪異,我本身也不能算是多么大膽的人,越是感到詭異就越是不敢停下腳步了。 但是即便如此,我還是緊緊拉著這女孩的手,始終沒有松開。 霓虹燈的光芒從我的眼前劃過,我猛然間抬頭看向那里。那是登天塔,這個建立在地下四百米深的城市中最高的建筑,一座可以通向地面上層的建筑。 穿過那地獄,便可以到達天堂,那也是我將要去的地方……但是,我并不會在那里上路。 我之所以一直看著那邊,是因為在登天塔中層的投影裝置上投射出來的新的立體影像。 那個模樣……是漢諾! “重要嫌疑人已經確定,現(xiàn)在開始全城通緝……通向上層的通道即將封鎖……” 立體投影出來的每一個人都讓我感覺呼吸困難。在我將那些字全部讀完之后,我一把抓住女孩的腰,將她夾在了我的臂彎里——她一副皮包骨頭的模樣,也確確實實沒有多重——迅速朝著我下來的時候的通道奔跑了過去。 但是,僅僅跑了不到半分鐘,我便感覺體力不支,似乎馬上就要倒下。畢竟是后腦勺受了傷害,整個身體的平衡感也變得極差。 該死,看樣子是趕不上了吧!如果趕不上的話,那就先帶著這個玩意兒去高格他們那兒避一避風頭吧…… “庫蘭少爺!” 正在我腦子里昏昏沉沉地想著后路該怎么走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的不遠處響起,隨后,我被一雙寬大的手掌給扶住了。而在下一刻,我的身子猛地一軟,險些癱坐在地上。 “少爺,您這是怎么了?” “杰特……你怎么在這兒?”我恍惚間看清楚了這位陪伴我多年的老管家的臉,他的眼神中帶著濃烈的擔憂。 “這是我要問您的問題??!為什么突然一聲不響就跟那個叫漢諾的家伙來下層這種低俗場所游玩?最近下層的治安越發(fā)糟糕,聽說已經連續(xù)幾個月發(fā)生人口失蹤事件了,您在這個時間來下層玩,如果出了意外,我有什么臉面去見老爺?” “失蹤事件?” 我隱約想起了一些東西,不過我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等到身體站穩(wěn)之后,我發(fā)現(xiàn)我已經在“尖嘯”升降梯的大門前了。 “少爺,我們上去吧……嗯?”似乎是到了這個時候,杰特才發(fā)現(xiàn)倒在了我身邊的那個女孩,“少爺,這個是……” “新玩具……算是白送的吧,”我扶住升降梯大門的邊框,看了看倒在地上似乎奄奄一息的女孩,“帶著她上去吧!” “可是,少爺,現(xiàn)在的狀況可不算太好,我們帶著她上去的話……” 杰特這句話提醒了我。我再一次抬起頭看向登天塔的方向。剛才還在播放著的通緝令畫面已經消失了,登天塔上的燈光也變得暗淡了,除此之外警笛聲在四周響了起來,似乎全城戒嚴的時候就要到了。 我想起現(xiàn)在可能還躺在“玩具店”里裝死的漢諾。他現(xiàn)在正在被通緝,而我跟他的關系,這個女孩全部都知道…… 現(xiàn)在沒有工具來消除掉這個玩具的記憶了……而警方調查她的話,就可以很輕松地了解到我跟漢諾的關系…… “帶著她上去……算是為我好!” 至少不能讓她落在警察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