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科娜走后一段時間里,原福都沒去找科娜,而是擱地下室里天天勤快的喂鮫人,不,幽蘭。 每一次喂它,原福都會喚它的名字——“幽蘭!幽蘭!吃東西了!你在哪兒?”一開始,幽蘭并不很想理會他,但隨著它頭頂的海魚越來越多,終于有一天,當原福去看它時,發(fā)現水箱里原先的二十多條海魚只剩下半數了,幽蘭已經藏了起來,箱底的礁石上,全是散落的銀白色魚鱗。自從這以后,幽蘭便不再拒食,每日原福給它投喂的五尾海魚,都會被吃完。后來,它甚至會不避諱地在原福眼前獵殺海魚,它像一只黑色的箭,從原福眼前掠過,再定睛時,幽蘭已坐在了礁石上,帶著蹼的手掌下,幾尾海魚還在掙扎。圍觀幽蘭獵食的原福不由得感嘆鮫人的速度和力量。隨后,幽蘭將幾尾魚兒吃掉,便藏入了茂密的海草中,只留下一攤亮晶晶的魚鱗在礁石上。 最初,幽蘭每次吃完魚就躲,讓原福無聊的要命。于是他天天都“sao擾”幽蘭,不是搬一根小板凳坐在水箱前對著幽蘭談天說地拉家常(即使對方聽不懂),就是爬到水箱頂去伸手到水里攪水花玩兒。 后來,不知是不是原福的“sao擾”有了效果,幽蘭漸漸適應了地下室的環(huán)境,也和原福漸漸熟悉了起來,原福也沒再把幽蘭當一個新奇的生物看待,一人一魚相處得像朋友。幽蘭吃完就躲的次數愈來愈少,到后來,它甚至會偶爾回應一下原福攪水花的無聊行為,比如無奈地看原福一眼。 時光就在這不斷重復的日子中流逝,轉眼一個月恰巧過去,科娜來查看原福的飼養(yǎng)效果,一踏進地下室就聽見原??鋸埖男β暫退ǚ瓌拥穆曇?,她尋聲抬頭看向水箱頂,然后滿頭黑線地發(fā)現,原福正扒拉在水箱頂上,伸手到水下使勁兒攪著浪花,像個幼稚鬼一樣笑得開心。幽蘭一如既往地坐在礁石上,無奈又縱容地任箱頂那個人類玩鬧。 “呦吼~”科娜像個男人婆一樣吹了聲口哨,“玩兒挺開心啊原先生?” 原福和幽蘭同時轉過頭來。 “科娜,你來了。”原福立馬收斂了一副大小孩兒模樣,正色道。 科娜沿著水箱走了一圈,評價道:“不錯,衛(wèi)生收拾得挺好,幽蘭也挺精神的,就是性子太冷清了些,跟你完全不一樣。” 原福在水箱上嚷嚷:“跟我一樣有什么意思?人家可是獨一無二的!” 科娜嘖嘖兩聲,原福怕她調戲他,趕緊開始趕人走了:“好了好了,你快走了,我要休息了!” “嘖嘖,我這么不受待見~”科娜兩手一攤,轉身就走,“那就拜拜啦,好好和你的小幽蘭度二人世界吧。有問題記得來找我,主動點兒!” “哦——再見?!?/br> 科娜一走,原福就沖幽蘭揮揮手,跑回了宿舍。他抬頭一看墻上的掛鐘,已經晚上九點了,原福趕緊沖了個澡,穿著小熊睡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他瞇著眼,想睡覺,卻發(fā)現怎么都睡不著,又不知道為什么睡不著,無所事事躺了半響,直到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老大一聲。。。。。。 原福一拍腦袋從床上彈起:“糟!我和幽蘭都還沒吃飯呢!”不知道從那天起,原福有了給幽蘭加夜宵的習慣,白天五條海魚,晚上再加兩條。但今晚因為科娜的突然拜訪,他給忘了這么一回事兒,而且,自己還忘了吃晚飯。。。。。。 于是,原福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一看鐘,已經十一點了,他生怕幽蘭會餓,先拋下自己的晚餐,跑到廚房里撈了兩條大魚用桶裝好,照明燈都沒點就蹬蹬蹬跑出去。幽蘭應該會等他吧,往常他遲到的話,幽蘭都會等。 可是當他來到地下室,借著微弱的藍光,卻發(fā)現幽蘭并沒有出來,原福有些愧疚,可能是自己來太晚了吧。 原福按開階梯,拎著魚蹬蹬跑到箱頂,從上往下探頭探腦地看,可水箱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突然想起沒點燈,剛想去點,桶里的一條海魚突然蹦了出來,一頭躍向大水箱,原福下意識上前一步去抓魚,可他忘了下面是深水,跨出的那只腳便直直踩進了水箱中,原福瞬間后悔,可來不及了。撲通一聲,他連人帶魚地掉進了水里! 飛出去的桶順著階梯叮呤哐啷滾了下去。咸咸的海水涌進他的衣服和耳鼻,窒息的感覺令他痛苦而又無力。。。。。。 原福打小在北方長大,妥妥一只旱鴨子,根本不會游泳,平日也只敢在游泳池里泡一泡。現在落進深水里,連浮起來都做不到。 掙扎間,肺里的氧氣越來越少,窒息感愈發(fā)嚴重,原福絕望了,他倒不是很怕死,但這種死法,也太難看了。黑暗中,原福的身體緩緩下沉。。。。。。 當他的頭腦里閃過死亡的念頭時,腦海里浮現的竟是幽蘭的身影。 抱歉了,幽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