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了，算一算剛剛好……”聶爾靜抓著易清塵的手激動道，“難怪我昨日見你就覺得面熟，你母親如果在世一定不會將你棄之不顧，我沒想到如今在這里能再次見到她的孩子……這天下真是太小了，太小了……”

    易清塵被聶爾靜突然的激動搞得莫名其妙：“聶姑姑，您……”

    “你母親救過我一命，”聶爾靜很快平靜下來，臉上帶了些許笑意，“二十年前戰(zhàn)亂，我獨身一人去白嶺刺殺漠北的一名大將，雖然刺殺成功但身負重傷，被人追殺之際，是你的母親將我藏了起來，救我一命?！?/br>
    “你母親當時還懷著身孕，堂堂官宦人家的小姐竟然住在那種破爛地方，后來我才知道她是愛上了一個瓷器商人，戰(zhàn)亂年代商人的妻子失蹤，八成是死了，于是他和你母親互許終生，卻不料妻子竟然活著并且找到了他，那時你母親已經(jīng)有了你，又不愿做小，索性離家出走，準備將你偷偷撫養(yǎng)長大?！?/br>
    “我上一次見你，你還在她的肚子里，轉(zhuǎn)眼就這么大了。”聶爾靜摸了摸易清塵的頭發(fā)，和藹地笑著，“還生得如此好看?！?/br>
    “若換做其他人，也會去救聶姑姑的?！?/br>
    “你不懂，當年中原人狠毒了漠北，我這樣漠北人的面相，被發(fā)現(xiàn)了一定會被亂棍打死，”聶爾靜陷入回憶，微微勾起嘴角，“那時我已決定一死了之，是你母親發(fā)現(xiàn)了我將我?guī)Щ丶遥瑸槲曳笏幇?，但她也確實是怕我，提前用繩子把我綁起來，后來從我的身上摸出令牌確定我是中原軍隊的人，這才放了我?！?/br>
    聶爾靜笑了笑：“你母親是一個善良又堅強的女子，溫柔得叫人舍不得對她大聲說話，你性格大概是隨你的母親了。”

    “聶姑姑也是善良的人，知曉我身體的異常后就立刻把我叫過來，為我治療?！?/br>
    “這點治療怎么夠……”聶爾靜心疼地看著易清塵，“可憐你要維持這樣的身體生活下去，我卻無法幫你?！?/br>
    “我現(xiàn)在很好，”易清塵身體不能動，只能看著聶爾靜道，“辦法是我自己選的，姑姑莫自責(zé)?！?/br>
    “今后若還有什么事，就來找我老婆子?！甭櫊栰o和藹地撫摸他的額頭，“等你的身體好一點，我便將我的刀法傳授給你。”

    易清塵驚喜道：“真的嗎？我也可以修煉？”

    “我的獨創(chuàng)刀法結(jié)合漠北和中原的精髓，雖然對身體強度要求不大，卻十分講究柔韌程度，當年梁雁行要學(xué)身體卻不適合，只能放棄，你身子柔軟，又有聚陽護體，如今教你正合適?！蹦┝寺櫊栰o又補充一句，“只看你愿不愿意。”

    “當然愿意！”易清塵興奮地回答，他自知身體孱弱，若是能學(xué)到個一招兩式，也不至于始終被梁雁行保護著。

    “你現(xiàn)在的任務(wù)就是把身體養(yǎng)好，不能著急?！?/br>
    ……

    大約過了一個半時辰，易清塵只覺得渾身的刺痛減輕，小腹一股熱意，胸口也有些脹痛。

    “聶姑姑……”易清塵看向聶爾靜。

    聶爾靜問：“可是胸口脹痛？小腹發(fā)熱？”

    “嗯。”

    “那就是成功了，”聶爾靜舒了一口氣，將銀針緩緩拔出，“我給你取針，你回去好好躺著，這兩天不要勞累，如果再有什么問題就來找我。”

    梁雁行聽到聶爾靜的傳喚走進房間時，易清塵已經(jīng)穿好衣服下床，溫柔地看向他。

    “聶姑姑，怎么樣了？”梁雁行擔憂地問。

    “他經(jīng)脈已通，回去好好養(yǎng)兩天就可以了。”聶爾靜冷淡地看向梁雁行，“你小子要是不好好對他，我非扒了你的皮?！?/br>
    “我哪敢不好好對他，”梁雁行見易清塵腳步虛浮，索性將人攔腰抱起，微微鞠躬道，“多謝姑姑搭救，那我現(xiàn)在就將清塵帶走了。”

    “嗯?！甭櫊栰o擺擺手，沒有回頭看他們。

    有了聶爾靜給的藥方，易清塵經(jīng)過一個月的調(diào)養(yǎng)逐漸恢復(fù)了精神，但身體還是消瘦，梁雁行看在眼里，變著法地去廚房帶回各色佳肴甜點，易清塵雖都吃著，但就是不見胖。

    另一邊，京城——

    “小玉，算我求你了，你快點回山寨吧，你不是要照顧夫人的嗎？”

    “夫人身邊有寨主，你孤身一人來京城，我才不放心?！?/br>
    街道上，單益看著走在前面女扮男裝的關(guān)玉，一臉絕望。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是擔心我惹是生非還是擔心我打不過誰？”

    “我是擔心你和那群女人，學(xué)！壞！了！”關(guān)玉猛地回頭盯著單益。

    單益被她嚇了一跳，站在原地護著胸口，“我就是去打聽打聽情報，又不是去玩，小玉你怕什么？”

    “那青樓妓院的女子都是會吃人的，你這種愣頭青，進去肯定會被她們吃得連骨頭都不剩，”關(guān)玉得意地晃著腦袋，“本小姐帶你去?！?/br>
    “哎呦，你可不能進那種地方，”單益連忙拉住關(guān)玉的胳膊，“關(guān)爺要是知道我?guī)闳ゼ嗽?，一定能把我碎尸萬段了！”

    “我不告訴父親就可以了?！标P(guān)玉看著前面，突然眼前一亮，“紅月樓？！是之前你說的怡人閣那個老鴇說的紅月樓！我們到了，快走快走！”

    “哎！小玉你等等我?！?/br>
    ……

    紅月樓內(nèi)，兩名男子正坐在房間內(nèi)，眼前是形形色色的妖艷女子。

    單益紅著脖子不敢抬頭看她們，關(guān)玉則大搖大擺地翹著二郎腿，不屑地掃視一圈。

    “你們這些姑娘……”關(guān)玉挑著眉毛看向站在一旁的老鴇，“沒有入眼的啊?！?/br>
    “這都是我們紅月樓的招牌，姑娘們都水靈著呢，公子您再仔細瞧瞧?！崩哮d諂媚地笑著。

    “爺不缺錢，”關(guān)玉囂張道，“叫你們的頭牌過來，最好是……”關(guān)玉比劃著胸口，暗示著。

    “這……公子，我們的頭牌，要價也是有點……”老鴇搓了搓手指。

    關(guān)玉廢話不多說，直接甩給老鴇一袋沉甸甸的銀兩。

    “哎，哎，公子好闊氣，”老鴇眉開眼笑地接過銀子，見面前這俊俏公子雖然年輕，但很是從容，知道不好糊弄，用眼神示意那些姑娘趕緊退下，“官人您身邊的朋友看著靦腆，第一次來？”

    “我兄弟沒見過世面，今天帶他來體驗一下?！标P(guān)玉攬住單益的肩膀，“第一次，當然要最好的，你說對吧？”

    “對對，我這就給您帶人來，”老鴇匆忙離開。

    單益連忙推開關(guān)玉的胳膊，“小玉，你哪來的這么多錢？”

    “從家里拿的啊?！?/br>
    “你，你……”單益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伸手想指面前的女孩，想了想又放下，“大哥還真是給我找了個苦差事?！?/br>
    “放長線釣大魚，這點道理都不懂?！?/br>
    單益氣得坐在一邊，不再理她。

    沒過多久，從門外進來兩個婀娜多姿，姿態(tài)豐腴的美貌女子，女人見到面前兩個年輕男人，立刻媚笑著湊了過去，用胸口的軟rou蹭兩人的胳膊，關(guān)玉只覺得這兩個女人的身上一陣濃郁的香氣，等她再看向單益，單益已經(jīng)有些神情恍惚了。

    這香有問題。

    “喲，小娘子長得不錯，”關(guān)玉挑著一個女人的下巴，戲謔地問，“有什么厲害的地方？得讓爺?shù)腻X花得值啊。”

    兩個女子互相對視一眼，緩緩脫下上衣。

    “妾身不但能伺候得您酒喝得痛快……”女子抓著關(guān)玉的手讓她摸向自己的胸口，“還能讓您體驗點不一樣的?！?/br>
    關(guān)玉面色不變，偷偷掐了一下單益的大腿，單益猛然清醒，只見面前的兩個女子都已袒胸露乳，連忙看向關(guān)玉。

    “單益，把她們綁起來！”

    女子以為兩位客人要玩什么花樣，卻又感覺不對勁，等她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被綁住雙手困在房間的角落，單益撿了一件衣服蓋在兩人身上，遮住她們裸露的身體。

    “爺想問你們點問題?！标P(guān)玉捏著匕首蹲在她們面前，“別想喊人，畢竟你們這臉蛋能賣不少錢，被我劃花了可怎么辦？”

    女子驚恐地看著面前的俊俏公子，連連點頭。

    “你們兩個剛才說的不一樣的體驗，究竟是什么？”

    “妾身……”女子顫著聲音小聲說，“妾身的身體被藥浴泡過，專門用來……服侍男人?！?/br>
    “藥浴多久？可知是什么藥？”

    “妾身不知，只知道是一種散發(fā)著異香的藥，除此之外每隔十天還要被銀針扎一遍身體，”女子悲痛地哭泣道，“那簡直不是人能受的罪！許姨說我們?nèi)羰遣宦犜?，還要繼續(xù)用針扎我們！”

    一旁的女子也跟著哭了起來。

    關(guān)玉見面前的兩個女子都如此痛苦，咬著下唇停頓片刻，看向一旁的單益。

    “你繼續(xù)問?！?/br>
    單益疑惑道：“你不是都問了嗎？為什么又讓我來？”

    “哎呀，她們哭得那么慘我哪忍心?！标P(guān)玉氣道。

    “好?！眴我娑自谂用媲?，盡量不去看她們的身體，“除了你們兩個，紅月樓還有和你們一樣的女子嗎？”

    “一共十個姐妹，有六個被送往各個官老爺家伺候……剩下的除了我們還剩一個，正在樓上伺候客人呢?！?/br>
    “你們有沒有見過漠北人？”

    女子抬頭：“漠北人？沒見過……但兩年前確實來過幾個說著陌生語言的人，帶著頭紗遮著臉，看不清模樣，或許就是你們說的漠北人?！?/br>
    “如今那藥還有嗎？”

    “沒有了，最后活下來的只有我們九個，還有一個中途瘋了的姐妹，被人帶走后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應(yīng)該是被處理了?！?/br>
    單益問到了想要的，站起身看向關(guān)玉。

    “問完了?！?/br>
    關(guān)玉解開女子身上的繩子，威脅道：“等會若有人問你們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你們知道怎么說嗎？”

    女子連忙拿起附近的蠟燭，將燭油滴在身上，面不改色道：“兩位公子喜歡玩刺激的，玩完便走了?！?/br>
    “嗯……”關(guān)玉看著女子身上被燭油燙紅的痕跡，眼神黯了黯，扔了二兩銀子給她們，“去買好一點的燙傷膏?！?/br>
    “謝謝公子，您真是位大善人?！?/br>
    “你們……”關(guān)玉看著這兩個狼狽不堪的女子，欲言又止，扭頭走出房間，“單益，我們走吧?！?/br>
    “你不告訴她們……”

    “走吧?！标P(guān)玉大步流星地離開房間，“去秀清館?！?/br>
    出了紅月樓，單益小跑著跟上關(guān)玉：“小玉，我們不告訴她們夫人說的那件事了嗎？”

    “告訴了又能怎樣，告訴她們再這樣下去會死，她們也不能拒絕接客，她們可是頭牌，看剛才在身上滴燭油眉頭都不皺一下的樣子，平日里一定受了不少苦，”關(guān)玉垂著眸子笑了笑，“既然無法幫她們，不如讓她們少一些煩惱。”

    單益看著關(guān)玉眼神中的悲傷，默默跟在她身邊走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