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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奕與阿德羅斯交換了彼此認(rèn)為最重要的信息。

    阿德羅斯提醒，“杰爾曼是一個序列2。在你針對他制定任何計劃前，請牢記這點?！?/br>
    羅奕抬了下唇角?！芭叮悄隳?？”

    阿德羅斯坦誠，“我目前還只是序列5。”

    而杰爾曼十分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隆的問題，說他吞了一個序列5。

    羅奕點頭，表示明白了阿德羅斯警告的意義，兩人商定了未來信息共享的機(jī)制，阿德羅斯便先行離開。

    吉姆全程陪在旁邊，卻只覺得猶聽天書。什么序列？吞了個序列又是啥？

    羅奕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抬起頭來，吉姆立即上前?！靶枰s一下先生的時間么？”

    羅奕目光閃動了一下，想了想?yún)s還是搖頭。“今天先不了，我們回去?！?/br>
    菲爾特聽羅奕說，讓他將旗艦內(nèi)前幾日的監(jiān)控錄像秘密調(diào)出，還有些不解。等他自己看完，臉色便變得超級嚴(yán)肅。

    “是的。”他跟羅奕通話，“看過視頻之后我認(rèn)識到了。那時他確實一直坐在我們身邊，包括在開會時都一樣。我無法理解，為什么……”

    羅奕搖頭，“不用理解，接受這是他的能力就好。唔，你認(rèn)為，如果要與這樣的一個敵人作戰(zhàn)，需要多少艦隊的兵力才有可能獲勝?！?/br>
    菲爾特難得露出為難的表情，“我能消滅恒星，可我消滅不了一只蚊子，尤其是還是隱形的蚊子?！?/br>
    羅奕臉色微沉，“你和米勒一起商量方案，最多再加上一個華倫。此事目前就限定在你們?nèi)齻€人之間，暫時不要再擴(kuò)大了?！?/br>
    菲爾特敬禮，接受了任務(wù)，又問，“能不能再加個人？科學(xué)院的專家一類？”

    羅奕想了想，指派了科學(xué)院的首席。

    他將從阿德羅斯處獲得的，神恩教對于精神力的認(rèn)知給菲爾特發(fā)了過去。

    按照神恩教內(nèi)部的評級，教宗阿德羅斯的精神力是百年一遇的天才級別，早已成為巔峰級。但在新的評價體系內(nèi)，阿德羅斯不過是序列5。

    羅奕根據(jù)神恩教的評級體系客觀測評了一下自己。他能感知到精神海，登上自己的心靈島，為心靈島建立屏障，在聽到阿德羅斯的描述即刻在精神海中描繪出金字符號，這意味著他最低應(yīng)具有主教級的精神力，可能還要更高些。

    羅奕自認(rèn)在精神力方面不如阿德羅斯，也許自己是個序列6？

    如果能把心靈島的力量更好地融合在一起的話……

    羅奕搖了搖頭。

    就算他達(dá)到了序列5，對比杰爾曼的序列2，仍不值一提。

    精神力并非他的長處，他需要從別的路徑尋求可能的壓制方法——

    這么說起來，隆呢？

    羅奕坐直了身體，心跳微微加速。

    如果杰爾曼是序列2的實力，隆該是什么等級？

    他想起了隆說過的話。

    “我想去的地方，沒人攔得住我。我不想在的地方，也沒人留得下我?！?/br>
    當(dāng)時，他對精神力沒有足夠的認(rèn)知，聽到這一句，模糊覺得似乎是現(xiàn)實規(guī)則的打破，但對隆到底有強(qiáng)，卻仍不夠了解。

    哪怕知道了隆就是阿德羅斯所宣稱的“真神降臨”，但一個“神”的能力該有多強(qiáng)，對于不信的人而言，仍難以想象。

    在他的人日常提供的監(jiān)控報告中，隆和任何一個千星城的醫(yī)生一樣，出診，休息，偶爾在花園中休憩，更偶爾地出一次門。

    杰爾曼的出現(xiàn)，幫助他確定了一個下限。

    這個男人是追隨著隆的腳步而來的，這意味著他是隆的跟從者。

    而他能以一人之力，控制一整個艦隊，甚至在本人離開艦隊之后，仍保持著艦隊的完整性。

    這樣的強(qiáng)者——

    羅奕微微挑了下唇。

    強(qiáng)者與強(qiáng)者的博弈，必不可少的是權(quán)力關(guān)系。而在這方面，世間比他更懂的人，也許不多。

    他叫來吉姆，“問一下先生明天的時間，看我能否過去。”

    吉姆應(yīng)了，過一會回報，“先生說明天下午都有空?！?/br>
    羅奕點頭，吉姆卻沒有立即離開，猶豫了一下，繼續(xù)匯報，“前方的人報來的消息，目前除了阿德羅斯外，沒有其他人離開先生的住處?！?/br>
    羅奕明白了他想說的話。

    杰爾曼還在。

    “他未必用你們能理解的方式離開?！彼卮?，接著又說，“不過，如果還在，那豈不是正好？”

    羅奕的車駛進(jìn)小路后，腦中便浮現(xiàn)出一條清晰的路線圖，他將路線告訴了坐在前方的吉姆。

    前方出現(xiàn)別墅群，車正要轉(zhuǎn)彎，羅奕眼尖地看到前方另一個別墅前，停著輛大車，有人來來往往正在搬運東西。

    他改變了主意，讓吉姆把車開過去。

    杰爾曼正站在臺階上。

    室外的溫度不低，他卻嚴(yán)嚴(yán)實實裹著三件套，陽光下，皮膚有些蒼白，正跟樣子像是管家的人說，“差不多就這么多了，讓他們先遞到仙女座，等一陣子我去收?！?/br>
    咦，他這是終于要滾蛋？

    羅奕瞬間狂喜。

    杰爾曼似乎聽見他的心聲，吩咐完管家，似笑非笑地看了羅奕一眼。

    “都星際時代，有門的存在了，物理上的距離還重要么？”

    羅奕自然清楚這點。但他更清楚的是，物理的距離雖已不再成為障礙，人心的距離卻是更為微妙的東西。

    他抬頭，直面這一序列2的強(qiáng)者，若有所指的說，“我想還是重要的吧，要不人家干嘛說，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酣睡？”

    羅奕說完，笑了一下，故意露出無辜的表情。

    “其實我正想請教，隆到底有多強(qiáng)，序列1？這么說來，序列1和序列2，也不過一個階梯之隔。”

    杰爾曼再次見到隆，久別勝新婚，本來要再多待一陣子的。但是隆顯然更關(guān)心他在序列上的進(jìn)階，因此想讓他早日回到艦隊。

    確實，他已經(jīng)在序列2上停留得太長了。

    隆此前對世界所做的探索，獲得的知識已與他完全分享。他兩人能力互補，隆所注意不到的地方，可能正是隱藏杰爾曼升級的關(guān)鍵。

    他的目的是要探索世界，因此決定走精神海而非門回去。嫌一路帶著小寵物麻煩，便特意傀儡了一個管家，將裝寵物的空間和別的物件混雜在一起，讓他們一起遞到港口城市，方便艦隊未來接收。

    羅奕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他看了一眼，便將他和另一個小套子的密謀全都收入眼中。

    兩個小套子反正也搞不出來什么，他原本不打算搭理。沒想到這一個能力不行，膽子倒是出奇地大，竟然要挑撥他和隆的關(guān)系。

    杰爾曼完全沒有生氣，反覺得有點意思。他笑著看了對方一眼，反問，“你的意思是，像皇帝與皇子那樣的一步之隔么？”

    羅奕臉色微微一變。

    在他的面前，杰爾曼的臉突然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下巴短了些，狹長的眼睛變得圓了，皮膚狀態(tài)一下子蒼老，眼神則是一片疏離和嫌惡。

    父、父皇？！！

    羅奕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不，絕不可能。父皇早已死了，死在了十五年前，他親眼看著尸骨被燒成了灰，和他的兄弟們一樣，揚入了太空之中。

    這是杰爾曼的能力！

    羅奕轉(zhuǎn)身，大步朝自己的車走去。他的心跳如鼓，生怕什么時候，自己的意志就被杰爾曼所接管。

    和上次在艦隊上一樣！他甚至無從認(rèn)知到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自我的意志。

    他反復(fù)在內(nèi)心校驗著自己的存在。

    你是誰？

    我是羅奕。

    還好，似乎這一次杰爾曼并沒有想將他做成傀儡。羅奕順利地回到車邊，拉開車門。

    車內(nèi)的約翰轉(zhuǎn)臉望了過來。

    羅奕臉色巨變，往后退了一步。

    在他眼中，坐在車上，正望向他的人，長了一張與他略有相似的臉，眉目之間比他更寬些，神情間皆是傲慢。

    正是他的大哥林元奕。

    “陛下？”

    坐在前座的吉姆感覺不對，忙拉開車門下了車。

    羅奕應(yīng)聲望去，又是一張與他略有相似的臉，只是膚色微黑，眉間有個傷疤，是小時候兄弟玩鬧，不小心磕在地上碰傷的。

    他的另一個兄長，林純奕。

    不，絕不可能。

    他們早已死去，死在了羅奕的手里，骨灰都已散成了太空的原子。

    一定是杰爾曼！是他施加了影響，讓他把所有人的臉，全都看成了自己的父親和兄弟。

    他的胸中升起了戾氣。

    怎么，以為這樣就能讓他害怕么？別做夢了，哪怕這些人都還活著，他也從來未曾畏懼過分毫！

    羅奕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吉姆見他手伸向腰帶，一呆之下，迅速往旁邊躲閃。

    羅奕拔出腰間的槍，激光束無聲擊出，擦過他的胳膊，射在遠(yuǎn)方的樹木上。那棵樹瞬間燃燒起來。

    “陛下！”

    吉姆在地上滾了一圈，驚得臉色發(fā)白，車上的約翰已拔出了槍，一時卻不知該瞄準(zhǔn)誰。

    不，不對！

    車?yán)锝^不可能是元奕，或純奕。陪他來的是吉姆和約翰。他的兄弟們早被他親手殺死了！

    “你沒事吧？”

    吉姆的聲音，聽起來仍和純奕一模一樣，瞬間已恢復(fù)了平穩(wěn)?！拔覜]事。陛下您這是……？”

    “是杰爾曼。”羅奕深吸了一口氣，坐進(jìn)車內(nèi)。

    約翰前方，屏幕中正播著新聞，一眼看去，人群中的每張臉，他都如此熟悉。

    他的父皇，叔伯輩的林浩明、瀚明、潛明，兩位兄長，元奕、純奕，弟弟成奕，還有奕字輩的其他堂兄弟……

    羅奕閉上雙眼。

    “帶我去見先生。以及，給我拿一個眼罩?！?/br>
    隆正等在他給羅奕安排的別墅大廳。

    與阿德羅斯那里的極簡整潔，及杰爾曼的空間遼闊都不同，羅奕這間走的是居家舒適風(fēng)，和他之前的住處差不多，連毛巾的牌子都一樣。

    也不知杰爾曼是從哪里弄來的管家，傀儡得恰到好處。

    戴著眼罩的羅奕被吉姆和約翰攙著走進(jìn)屋里，隆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了發(fā)生的事情，一時有些無語。

    他朝兩位侍衛(wèi)點點頭?！昂昧?。我來吧。你們要是暫時不回去，去找管家讓他安排一下等候的地方。”

    終于可以不用幾小時地憋在車?yán)锪?！約翰感動。

    吉姆擔(dān)心地看了皇帝一眼，“陛下他……”

    隆無奈地嘆了口氣，“沒事，一會兒就好了。哎。非要去招惹他做什么?！?/br>
    羅奕此時雖戴了眼罩，卻無法阻攔影像直接投射在他視網(wǎng)膜一樣，“看”見了隆與他兩位保鏢的交涉。

    自然，在他的眼中，這是他的父皇正在與兩位哥哥密議，羅奕軍功日盛，在軍中的支持者越來越多了，要怎么適可而止，削弱一下他的力量。

    他的指甲不由自主地掐進(jìn)了手心。

    不，這不是真的。

    吉姆和約翰不會背叛他，他們不會將他帶到父皇那里。

    不！父皇根本就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然而，他的父皇笑吟吟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以為你真的篡位成功了？或者，更可笑，你以為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十五年？哈哈哈，聽說過黃粱一夢的故事么？”

    在他身后，元奕和純奕也發(fā)出呵呵的笑聲。

    元奕一臉鄙視。

    “傻子。果然是精神力的學(xué)渣。怎么，你以為別人不知道？你不過是靠了神恩教的秘法，才能面前把你那可憐的精神力增強(qiáng)一點，勉強(qiáng)能夠支配機(jī)甲的地步?！?/br>
    羅奕的臉色變了。

    神恩教，他為什么會知道神恩教？難道……？

    純奕冷笑。

    “你以為阿德羅斯是在幫你？蠢貨。他只是想要擴(kuò)大神恩教的影響力。好好的帝國皇帝他不去幫，為什么要幫你這么個排不進(jìn)繼承順位前三的王子？”

    羅奕的精神海中，周圍的一切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