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祁衍坐在床沿邊，裸著上半身，臂膀緊繃的肌rou線條很明顯。

    他躁的點了根煙，微亮的星火在昏暗的房間閃爍。

    拿牙咬了下煙頭，又舔了舔上顎，還是蠻不得勁。

    ……

    緩了很久，祁衍拿起床頭的手機(jī)，漫不經(jīng)心的給陳斬煜撥了個電話。

    對面響了半天，沒人回。

    祁衍煩躁的隨手把手機(jī)甩到床上，起身站在落地窗旁。

    透過玻璃，外面霓虹的LED燈還開著，遠(yuǎn)處的大廈顯示屏里還播放著個當(dāng)紅女星代言的香水廣告。

    ‘嗡——’

    床上的手機(jī)發(fā)出震動。

    祁衍掐滅煙頭，回過身接通了。

    ＂出了啥事？＂對面聲音還有點悶啞，一聽就是剛被吵醒。

    ＂出去喝會兒酒。＂

    ＂……我艸＂，對面咒罵一聲，＂你他媽有病吧祁衍，現(xiàn)在凌晨兩點半?。?/br>
    祁衍抿唇，臉上覆了層薄戾，＂陳斬煜，你這張嘴我不介意改天幫你縫上。＂

    那頭壓抑的威脅讓陳斬煜瞬間清醒，緊接著皺了眉。

    祁衍這狀態(tài)不對勁啊，太不對勁。

    那沙啞沉悶的男聲再傳到陳斬煜耳里，＂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去去去，老地方。＂

    剛說完，下一秒祁衍那邊就掛了通訊。

    陳斬煜翻了個白眼，狗比，擾人清夢還他媽這幅拽樣兒。

    —

    黑夜當(dāng)空，繁華的都市此時寂靜無聲。

    要去的那家酒吧是陳斬煜閑得沒事辦的，24小時營業(yè)，走得高端流。

    門外站了個接待人員，看到祁衍那特殊的車牌號，立馬迎上前。

    ＂祁先生，陳總已經(jīng)在三樓等你了。＂

    祁衍進(jìn)去就是一陣炸裂的搖滾樂。凌晨三點正是這玩得嗨的時候，男女聲交錯混雜，哄鬧的嬉笑和碰杯的雜亂，吵得不行。

    本就不怎么得勁的心情更加躁了。

    祁衍加快上了三樓。

    包間沙發(fā)上，陳斬煜聽到門口的動靜轉(zhuǎn)了頭，見祁衍一身西裝，格格不入的樣子，嗤笑了聲。

    ＂祁大總裁，你腦子真不怎么清楚了。＂

    祁衍斜覷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說，＂直接上酒。＂

    陳斬煜一驚，戲謔的神情收斂，語氣透出點正色，＂衍哥，你這到底咋了？＂

    祁衍一言不發(fā)，在沙發(fā)坐了下來，他仰上靠背，閉了眼養(yǎng)神，神情怎么看怎么疲憊。

    陳斬煜有點躊躇，也沒做聲了，招手讓服務(wù)員拿幾瓶白蘭地過來。

    等上了酒，祁衍順勢仰頭，冰塊碰撞酒杯，喉結(jié)滾動，一清到底。

    看祁衍接連三杯這么灌，陳斬煜冷下臉，一把奪走，＂你他媽這么個喝法想猝死吧。＂

    祁衍眼底漆黑，沉淀著nongnong的壓抑。

    他也不答，干脆重新靠上了沙發(fā)，抽出根煙咬上。

    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轉(zhuǎn)動打火機(jī)，啪嗒一聲開了蓋子點火，火光明明滅滅，冒出的煙霧籠上臉，極致沉默。

    良久，他抖了下煙灰，閉著眼接著抽，天花板吊著的燈落下一片薄光，描摹著這張深邃凌厲的側(cè)顏。

    男人半垂半遮的眼睫拓上皮膚，留下了淡淡陰翳，眼皮下帶著些青，顯然沒怎么睡好。

    他緩緩的，堅定的說，＂我愛上祁湛了。＂

    陳斬煜嘴角一抽，挑高了眉，＂就愛了個人？愛上就愛……＂

    ＂cao……等等！你說你愛上了誰？?。㈥悢仂戏磻?yīng)過來的瞬間，完全變了臉，極度震驚。

    祁衍緩緩?fù)鲁鰺熑Γ怂谎?，＂祁湛。?/br>
    ＂是同名同姓對吧？＂

    ＂我弟。＂

    陳斬煜一聽，這會兒嚇得直接從沙發(fā)上蹦起來了。

    ＂祁衍，你個禽獸！那是你弟弟，親的，一個娘胎里出來的！＂

    祁衍陰沉著臉，＂……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這會毀了你自己，也毀了他！更是毀了你們老祁家！＂

    ……

    ＂就算不論那層血緣，祁湛才多大？16！你他媽下得了手？＂

    ＂16歲啊，你大了他整整10歲！栽給這么個小孩兒，在他還沒定心的年紀(jì)。等你們在一起了，他將來要是后悔呢，這你都拎不清了？祁衍，你簡直被欲望沖昏了頭！＂

    陳斬煜呸了一聲，指著他鼻子接著罵，罵罵咧咧個沒完沒了。

    好半會兒，腦子里的震驚終于緩過來，陳斬煜壓了壓手上的虎口，心也莫名其妙的跟著沉了下來。

    不自覺想起了那雙氤氳著霧水的桃花眼。

    這次語氣帶著點意味不明，＂你別禍害你弟，他是個優(yōu)秀的，人性向也正?！傊?，跟你不同。＂

    ＂嗯。＂祁衍煩躁的用手指掐上鼻骨，＂我知道。＂

    拿起滿滿一杯白蘭地，一飲而盡。

    ……

    陳斬煜也沉默了下來，腦海深處翻滾著那雙眼，讓他不自覺躁動，跟著開了瓶威士忌。

    余光里瞥見，祁衍的眼神直直的穿透玻璃杯，不知道想著些什么。

    他灌了口酒，渾身流淌的躁動被冰涼壓了下去。

    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又滿上。

    ……

    簡直，都扯不清了。

    祁湛，你個禍害。

    —

    晨霧迷蒙，薄紗繚繞著寂靜的城市。

    街邊零星幾家小商鋪開了，店員們或在清點預(yù)定的貨物，或在門口擺上吸引人眼球的展示牌。

    忙忙碌碌，亂中有序，都市的繁華一面就此展開。

    馬路上，一輛邁巴赫行駛過，風(fēng)馳電掣。

    等祁衍到家已經(jīng)凌晨五點了。

    窗簾緊閉，室內(nèi)有些昏沉。

    祁衍上樓，他的領(lǐng)口扯開了幾顆扣子，小臂上搭著西裝外套，難得的散漫。

    ＂你不解釋嗎？＂

    沙發(fā)上突然傳來一句質(zhì)問。

    祁衍身體一頓。

    ＂你半夜出去干嘛了。＂

    男人動作沒有任何猶豫，＂祁湛，回你房間。＂

    祁湛冷著臉，興師問罪的走過來，一把拽住了男人領(lǐng)口，正要說什么，鼻間便充斥了一股子女人的香水，味道慵懶又曖昧。

    徹底變了臉，＂你剛才在哪個女人的肚皮上？＂

    祁衍眼底劃過一絲異樣。

    面上不動聲色，＂祁湛，我這個年齡的男人有性生活很正常。＂

    小孩兒心底發(fā)酸，莫名一陣刺疼難受，表情不自覺表露出苦澀，＂她是誰？＂

    一幅緊張又無措的模樣。

    ＂我提前打聽我未來的嫂子！＂

    祁衍眼睛一瞬不瞬的觀察祁湛臉上的細(xì)節(jié)，意外的捕捉到小孩兒那一絲受傷，帶了點掙扎的神情。

    祁湛……

    對他并不是純粹的親情。

    這一結(jié)論簡直就像綻放的五顏六色的煙花，絢爛攀爬上心臟，把祁衍的思緒都晃飛了。

    須臾，祁衍回過神扯了句，＂你嫂子很好，我過段時間會帶她回來。＂

    感到男人認(rèn)真的語氣，祁湛緩緩松開了拽著祁衍衣領(lǐng)的手。

    整個人，像有些放空，渾身泛著綿長的酸麻。

    他的眼底摻了點自己都沒察覺的隱忍，茫然的看著祁衍，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隨后倉促的低下頭，頭發(fā)絲都有些垂，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無措。

    男人心有些疼，身體涌起一股巨大的力推著向前，想要抱抱他的少年，但還是狠狠的克制住了。

    他得逼迫祁湛想請楚。

    到底是舍不得的依賴，還是離不開的愛。

    再等等。

    最后給他點時間。

    你得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