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杜俞楠的自述2
那婚事是我做官前決定的,也并非我愿,而是母親知我心中對那人飄忽不定而強加之舉——她早就知曉我與那人的勾當。說來也是,母親向來心細又怎會看不出端倪,也就我自以為瞞天過海。 那日成親我雖是不情不愿卻也遲疑猶豫,畢竟從頭到尾都知曉我會娶妻生子,成家立業(yè)??上崎_蓋頭見到那所謂妻子時又徹底困頓疑惑起來,思及這當著是我想要? 那女子眉眼含情,美艷動人,可在我看來到底是素昧平生。也不知因何,看著她含羞帶情的面容竟不自覺想起那人——我見過他或羞或惱亦或情動迷欲,卻還未見過他對我坦誠模樣。 愣神間驚覺自己竟將那女子推倒,她衣衫不整,含羞帶嬌,欲拒還迎模樣卻叫我生厭——那人次次拒絕卻是真心實意不愿與我同赴云雨。 暗自嘲笑自己一番便去了書房寫下一紙休書,至于內容大可叫人笑去,反正不牽連那女子日后婚嫁便好——我總不能因自己而耽誤了她。這倒是從那人身上學來的,寧可自己吃虧也不愿拖累他人。 母親為此氣的叫我罰跪三天祠堂。后來因我不愿聽她說教外加官文聘書已到,于是一時負氣離家出走,之后再未回去。 出任某處小小官吏不久后南先生寫信與我,竟是要我?guī)捉话爰邑敗译m不愿歸家卻也無奈寫信將這事告知父親,好在父親雖是愛財卻也守信,知曉原因后竟也當真給予。不過他畢竟愛財,也不知與南先生說了什么竟能只交予原定的一半。 如此一切算是塵埃落定,于是開始有意無意的打聽追尋那人去向,為此還特意叫大哥行商時替我留意。 一眨眼也過了許久,聽聞南先生為掌勢的七皇子效力,當即叫他在官職上予我方便,如此便更有利我尋人。 原以為江海闊大,尋人如大海撈針,不想大哥竟真替我尋到——那人如今已未做先生,而是在某書院做管理雜物的長工。說來也定是因我才不做先生。 本想調職去尋他,無奈原先官位靠著南先生是一帆風順節(jié)節(jié)高升,只能有意惹怒地方勢力而叫自己貶職后再用關系調去那人所在之地。 不過出了些差池叫自己落下了卷宗,也因此認識了監(jiān)院的侄子吳沼。他年紀任性卻能言善辯,一番相處下才知當年那人所留畫是贈予他的。我自然不會告知他那原先屬于他的畫已落入我手中。 來來去去耗了半年時間,經(jīng)過舟車勞頓后也終于到了娌州。 想過怎樣與他見面才能叫他既是吃驚又是感動,只是想了幾日也沒拿定主意,倒是那書院邀我剪彩而解了我的猶豫。 怕他未來還特意讓書院山長叫全部人來參加開樓儀式。我站臺上不經(jīng)意間見到那人緩緩走來,還未定下心神已為他模樣感到驚愕——他依舊干凈清瘦,只是臉上留著可笑的胡子。 余光見他竟未對我產(chǎn)生驚訝,眼神淡漠仿若陌生,這怎么叫我不氣憤——我費盡心思尋他,他卻倒好獨自安逸。 剪彩完監(jiān)院邀我去書樓內觀看,路過書柜便故意弄落剪刀而后伸手去接,終于是順心如意與那人正面相對。 見他包扎時眼神閃動終于叫我氣消些——哼哼,他分明是還記得我。 當天打聽了他的住處,于是鬼使神差拿著劃刀到了他屋門口…… 之后幾日借口督查與他相處,可他分明不情不愿的強忍,叫我著實生了幾天悶氣。 時隔三年他也坦誠許多,竟出口問我是何意——原來他心中到底是沒我。說來也是,我從未與他傾訴心意也未與他公正對待,他又談何對我有心。 也是為與他相處一時鬼迷心竅叫屋主燒了他住處,只是那屋主拙笨竟忘記我囑托將他書籍搬離——這事還是別叫他知曉為妙,不然又是要掀起腥風血雨。 幾日相處下來我怎甘心止步于和睦,當即叫人尋些蟲來撒在屋內。不過不慎被咬后的滋味著實難過。 他倒也寬心,竟愿意與我同床共枕。但這也叫我著實難耐,近在咫尺卻不能觸及,每每yuhuo燃起卻恐再將他惹惱而不得不強忍下來。說來他走后我竟未與誰有過恩情,也不知是我定力足夠還是因何——如今若不是不愿他再厭我,或許真會霸王硬上弓。 到底哪般才能叫他心甘情愿托付與我?困擾我時終于來了契機——那日緝拿黨匪確是我故意受了傷,就連他的存在也是我故意透露——為的便是叫他能對我有愧。 事情倒也一帆順風,只是那夜他忽然提起姻緣,我知他不強求也無心慮及此事,可他怎會平白無故提起?雖是勸我踏入正途,可他若沒有此等心思又怎會提及? 他分明是自己想棄暗投明!我自然不會如他所愿,當初困惑難定既是因他而起,如今又是因他而續(xù),我怎會甘心眼睜睜地看他擇明棄暗,妄想爬出這無底深淵。 之后倒是如愿以償,只是代價過大,以致行房事時也需極力克制——可他身子我貪欲許久怎會甘愿忍耐。真想與他日日交歡,夜夜纏綿。 吳沼來尋我倒是意料之外——原是聽聞我在此地來還畫。那畫還是當初叫他替我打官司時而約定的酬勞,不過只是租借他一段時日。 交流間忽見那人回來,于是故意叫吳沼親我,而后又叫他去尋那人帶我回去,就連所謂吳沼不讓我走也是騙他,為的便是試探一番我在他心中的位置。只是未想就連聽聞我與他人有過恩情他也未有絲毫情緒! 氣死我了!難道他愿與我纏綿當真只是因有愧?我決不允許這般! 既是不知如何能叫他對我傾心,那便先叫他沉淪于我。那日下山時我又與他坦誠,不想他竟抵觸!這人怎可如此無心!叫我怎能甘心!可氣惱中我又無從下手,只得失意下山。 不想竟見到許久未見的大哥,也未想竟見到那趙明!而他竟是身居高位,來此地后竟還要我接待管顧他! 一想到趙明又想起以前在書院那人總是喜愛他,于是他向我問起可有那人消息時當即否認且嘲諷他一番,不想他竟懷恨趁我不備將我推下漂有臟物的水塘,還嘲笑是為那人出氣!若不是職位壓我數(shù)級怎會甘愿咽下這口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負氣回家洗澡,以為他會來見我卻見他失意回來又離去,一時氣惱著開門喊住他,本也想就此作罷好繼續(xù)纏著他,不想竟聽他滿是失望地質問我為何燒他房屋。 我知燒他房屋理應惹他氣惱,可不該叫他失望才對,打定想法當即出門去尋大哥,沒想到竟真是他對他說了些勸誡之語。 想我杜俞楠也是精明,如此精打細算本該叫那人能對我入心一二,不想竟一失足成千古恨,叫大哥生生毀了我的打算。 這失算之舉叫我氣惱,當即義正言辭告知大哥我的心思,好在他通情達理,說是會替我勸告母親,不過條件是要我歸家。 娌州官務盡是瑣碎,不是鄰居拌嘴打架將彼此告上公堂就是城東rou鋪失竊要我尋回丟失的豬,本就心煩意亂一時更是躁惱氣憤,索性破罐子破摔有意冷落那人,好叫他恍然若失,對我心生不舍。只是未想他竟夜間醉倒街頭!莫非是與趙明重逢后情難自控! 見他臉色紅熱,眼神迷離,腦中止不住地想起這幾日受的氣,胸口更是源源不斷的溢出委屈和不甘!李玉笙啊李玉笙,這輩子你都別想斬斷你我的恩情! 若是在我故意裝醉告知你我要走后,你仍無動于衷的不來攔我,我就是把你卸rou拆骨也要將你一同帶走。 —— “大人,天色不早了你可還要乘船?” 杜俞楠這才回過神來,見身后未有匆忙而來的身影,不禁想起趙明欣喜奔向那人的模樣,一時氣堵不暢,酸澀翻攪。衣擺一揚,上了船板。 只是片刻…… “誒誒,杜大人你怎么下船了你不坐船了嗎?” “我還有友人未來,船上寫著杜字的行李就煩請船家小心保管了,等送到地方后還勞你托人送到杜府,這錠銀子算是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