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燕云才回來。

    依然是男裝，紅袍如云，烏發(fā)如瀑，英姿颯爽，俊逸無雙。

    程如風(fēng)連忙站起來。

    燕云看起來比之前要熱情得多，笑著拉了她的手，聲音就透出幾分女子的柔媚，“料理些俗事，讓你久等了?！?/br>
    程如風(fēng)道：“沒什么，我也才起來不久?！?/br>
    燕云打量著她，笑容曖昧，“抱歉，昨天累著你了。不如在這里多休息幾天？”

    程如風(fēng)連忙道：“不用啦，我實在擔(dān)心師父，跟jiejie告辭了就要走的。”

    “也行。”燕云也爽快，并不虛留，“不過我正打算安排好四方樓的事就閉關(guān)了，沒辦法去送你。不如這樣，”她轉(zhuǎn)身掃一眼站在那邊的云八云九，“我就把他們送給你好了。”

    程如風(fēng)愣了一下，幾乎要以為自己聽錯，“是要讓他們送我？”

    “不，是送給你?！毖嘣菩Φ?，“從現(xiàn)在開始，他們兩個就是你的人了。過山開路逢水搭橋，打打架跑跑腿，晚上還可以暖床?！?/br>
    程如風(fēng)轉(zhuǎn)頭看向那邊的雙生子。

    這對兄弟的靈根不算太好，不然也不會在四方樓做下人。能修到這個程度，也不知是多少靈石丹藥堆出來的。

    而且筑基九層，在欲靈宗都能做個總管或者外門長老了。

    費了這么大代價培養(yǎng)起來的人，還是兩個，就這么說送就送？

    兄弟倆也很震驚，滿臉都是問號。

    云八上前一步，試探地問：“公子，是不是因為我昨天……”

    燕云擺擺手打斷他的話，面色一冷，“本公子送兩個人還要跟你解釋理由嗎？”

    云八連道不敢，一面已跪在地上。

    云九連忙也跟著跪下。

    兩人一起向燕云磕了頭，又轉(zhuǎn)向程如風(fēng)，磕頭認(rèn)主。

    程如風(fēng)以前雖然有過凡奴，但到底還是不太適應(yīng)這種場面，只覺得尷尬，向燕云道：“jiejie，真的不必如此，我……”

    燕云打斷她的話，道：“你收著就是，從這里去南海，山高路遠，你一個女孩子，還是出身欲靈宗的，修為又低，真不安全。”

    程如風(fēng)閉了嘴。

    修為低真是沒活路了。

    云八云九好歹筑基九層了，兩人聯(lián)手，碰上普通的金丹初階，都可以拼一拼。做她的保鏢也足夠了。

    燕云以為她還是不愿意，又勸，“你知道黑市里一個欲靈宗弟子，能賣多少錢么？要不是怕惹不起顧言和你師父，我都想抓人來賣。”

    程如風(fēng)：……

    你的外號其實應(yīng)該叫耿直公子吧？這種話跟她這欲靈宗弟子說沒問題嗎？

    燕云拿出兩枚手指大的玉片，遞給程如風(fēng)，“這是他們的身契，你收好?！?/br>
    身契與雙胞胎神魂相連，只要這個在程如風(fēng)手里，一念之間，便能決定他們的生死。

    燕云又拿出一個儲物袋，“這里是一萬靈石，就當(dāng)儀程了?！?/br>
    程如風(fēng)只想跪。

    欲靈宗的筑基弟子們?yōu)榱嗣總€月幾塊靈石的月例勾心斗角，這位倒好，一萬靈石，說送就送，不愧是四方樓的老板，真是財大氣粗。

    就這樣，也不容程如風(fēng)拒絕，燕云就給人給錢，直接把她送上了傳送陣。

    程如風(fēng)昏頭轉(zhuǎn)腦的被傳送到了東云城，還有點沒回過神。

    總感覺自己好像的確是被天上掉的餡餅砸中了。

    她就跟燕云“雙修”了一回，自己也沒吃虧，不但被伺弄得欲仙欲死，還吸了兩個筑基九層男修的元陽，結(jié)果人家就這么大出血大奉送……

    程如風(fēng)看著跟在她身邊的云八云九，總感覺沒什么真實感。

    這兩人就真的送她了？

    不用她做什么？

    不用她付出什么代價？

    不是說辰輝發(fā)個懸賞找人，都得在四方樓打兩年工么？

    她就這么帶著靈石領(lǐng)著人走了沒問題嗎？

    她表現(xiàn)得太明顯，云八就道：“公子……呃，燕公子困擾多年的瓶頸，昨夜有所松動，她覺得都是主人的功勞?！?/br>
    程如風(fēng)張大了嘴，“啥？”

    她又不是轉(zhuǎn)發(fā)就有好運的錦鯉，怎么可能真的跟她雙修就能突破？

    而且他們昨天……老實說，本身陰陽交歡大樂賦就是挺霸道的雙修功法，加上墨寶的補課，她體內(nèi)又有天香藤，真是吸力強勁，云八云九的元陽都是被她吸收掉的，反灌回去那些jingye……大概也就是普通的體液而已，她都不覺得還能有什么用。

    燕云這完全是心理作用吧？

    她修行那么多年，本身積累在那里，可能自己給了自己一個心理暗示，瓶頸什么的，就過了。

    燕云自己也未必不清楚。但從結(jié)果上來說，總歸是好的，所以她的態(tài)度倒也可以理解。

    程如風(fēng)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看向雙生子，“那你們呢？修行上有什么感覺嗎？”

    云九嘆了口氣，“我們？沒被你吸回筑基八層，已經(jīng)算是運氣啦?！?/br>
    呃……

    程如風(fēng)有點訕訕的輕咳了一聲，又道：“那你早上還來找我？”

    他卻不認(rèn)，挑了挑眉，“我什么時候去找過你？”

    程如風(fēng)怔了一下，目光在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上轉(zhuǎn)了個來回。

    早上那人，的確沒有說自己是誰，說是云九，其實也是她猜的。

    事實上，現(xiàn)在兩人自己不說，她都分不清誰是誰。

    看她一臉呆愣，云九自己又忍不住笑起來。

    云八拍了他一下，“別玩了，不可對主人無禮?！庇窒虺倘顼L(fēng)道：“我是云八?！?/br>
    “哦?！背倘顼L(fēng)仔細看了看他，努力記下他那張俊美面孔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但回眸再一看旁邊的云九，還是破功。

    這真是完全沒有分別啊。

    甚至感覺連每一根眉毛，每一根睫毛都是一樣的位置一樣的長短。

    她嘆了口氣，“你們以后還是不要穿一樣的衣服了?！?/br>
    云八應(yīng)了聲，云九卻道：“不穿一樣的衣服你就能分出來了嗎？”

    程如風(fēng)想了想，“只要有一個穿低領(lǐng)就行。”

    云九的表情一變，伸手按了按自己頸側(cè)，低低頭，“你記得啊……”

    “我只是……一時失神，又不是失憶?！背倘顼L(fēng)給了他一個白眼，突然又問，“說起來，燕公子能分清你們兩個嗎？”

    云九搖搖頭，“不能?！?/br>
    云八垂下眼，“誰是誰，對公子……燕公子來說，并沒有區(qū)別。不過就是個下人而已?！?/br>
    程如風(fēng)沉默了一下。

    可不就是這樣？就算是她這樣來自現(xiàn)代社會的人，在這樣的環(huán)境，在這樣的地位，也不一定真能平等地對待所有人。她在欲靈宗五年，用過無數(shù)凡奴，認(rèn)真說起來，不是非常特殊的，她幾乎連名字都忘記了。

    但這時云八的聲音，卻讓她聽出幾分不一樣的情緒，再想細究時，云八卻已道：“往東澤的傳送陣在這邊，主人請跟我來。”

    “你不要叫我主人啦，聽起來怪怪的?！背倘顼L(fēng)一面跟他走，一面道，“叫我名字就好?！?/br>
    云八沒說話，云九卻湊過來，調(diào)侃地問：“叫你程如風(fēng)，還是珍珠？”

    “呃……”程如風(fēng)被噎了一下，她改名的時候，也沒想過這么快就得又回欲靈宗啊。她嘆了口氣，“你就當(dāng)一個是大名，一個是小名好了?！?/br>
    “那就珍珠吧。小珍珠。”云九笑瞇瞇的，一連喚了好幾聲。

    程如風(fēng)有點無奈地看著他。

    云八沉聲喝斥，“阿九?！?/br>
    云九才停下來。

    程如風(fēng)又嘆了口氣，這個云九，真是一離開燕云，就再也沒有之前那低眉順眼的拘謹(jǐn)，整個人都跳脫起來。

    而云八就……

    程如風(fēng)道：“燕公子說這里去南海的路上不安全，我也有點擔(dān)心，所以麻煩你們陪我過去，只要找到我?guī)煾富蛘邘熜?，我就把身契還給你們。”

    兄弟倆的眼睛都明顯一亮。

    身為與天爭命的修士，委身為奴，已是不得已，誰又甘愿還被像貨物一樣隨手送人？

    能重獲自由，當(dāng)然再好不過。

    換了個主人，又看到未來的希望，兩人身上那種訓(xùn)練有素的刻板就稍淡了一些，漸漸顯露出自己本身的性格來。

    在對程如風(fēng)的態(tài)度上，也有了明顯的差別。云九對她越發(fā)親昵，而云八卻越發(fā)恭敬。

    程如風(fēng)想，這樣保持下去的話，她大概就算不用看衣服也能區(qū)分這對雙胞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