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真的像模像樣的換了件裙子，甚至在短時間內勾了個眼線和口紅。

    “你怎么還化妝。”路學湊近觀察了下林曼的眼角，像個多動癥小孩似的抬手想要摸一下，卻被林曼直接抓住。

    “別摸！”林曼抓著他手指，另一只手拽了個凳子過來坐下，“就像很久以前要去照相館照相似的，要你你不化妝嗎？”

    “我有什么可化的......”路學犟不過他，小聲嘟嘟囔囔。

    “怎么沒有，”林曼俏皮的一歪頭，“小朋友上臺不是都要涂口紅的嗎？”

    路學無奈的看著他，無論林曼怎么變，喜歡逗自己這點大概永遠都不會變了。

    林曼攏攏裙子坐到了路學對面的軟凳上，稍微抬起了下頜，“這樣行嗎？”

    “無所謂，別總動就行?！甭穼W鋪好畫紙，從畫板后露出半張臉打量了一下林曼，又縮了回去。

    “真沒意思，”林曼懟了他一句，“這不是找個好看的角度嘛。”

    “你坐在那兒就已經(jīng)很好看了。”

    有好一會兒林曼都沒說話，路學都已經(jīng)開始起稿了，林曼才悶悶的回了一句，“你這小屁孩比以前情商高了?！?/br>
    “我說的是真話?！甭穼W認真的回答。

    林曼左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肩膀不敢亂動，只有手指不安分的晃來晃去，聽到這兒想捉到了路學的把柄似的笑起來，“這么喜歡我呀？”

    “是呀?！?/br>
    在問出口前林曼壓根沒想到路學會這么正經(jīng)的回答他這個明顯的玩笑問題，沒想到這樣一來，反倒是把難題拋給了林曼。林曼的手指緊緊叩著自己的膝蓋，他跟路學的關系有在悄悄變化著，但誰也沒有越過最后的那一道鴻溝。

    說出這個答案后路學只覺得下一筆都不知道該落在哪里了，原本就已經(jīng)很安靜的房間好像一瞬間降至冰點了，畫紙和筆刷接觸的聲音，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音好像全都被無限放大了，唯獨聽不到畫板背后來自林曼的聲音。

    這段時間雖然林曼一直跟自己住在一起，但是基本上每隔一段時間林曼就會回家一次，而且是路廣遙開車親自來接。

    爸爸接兒子回家，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路學直覺不舒服。他也不知道哪里怪怪的，就是哪里都讓他覺得不舒服不爽。

    看到林曼為了見路廣遙特意換上的高跟和裙子不爽，看到路廣遙停在樓下等待的車不爽，看到林曼親昵的坐上路廣遙的副駕也不爽。一切的一切通通覺得不爽。

    但路學沒法表達，他沒有身份。

    每一次林曼接過電話后就匆匆忙忙地關門下樓去，路學都會近乎病態(tài)的趴在窗口死死盯著路廣遙的那輛車，直到親眼看著林曼上車，車子漸行漸遠至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為止。

    “我可是你哥哥，”路學聽見了林曼的聲音悠悠的傳過來，“敢不喜歡我就死定了?！?/br>
    又變成這樣了，林曼自知不是個勇敢的人，又一次在快要終點線前蹲了下來，又做了一次縮頭烏龜。明知道路學看不見自己，但還是對著畫板上方露出的一小撮毛發(fā)笑了一下。

    他們兩個好像在感情方面都別扭的可憐。似乎從小就沒人教林曼正確的愛人方式，路學也是一樣的情況，他并沒有在父母身上看到相愛的正確方式。更何況林曼不可能像母親對父親那樣的順從和聽話，路學也并沒有從心底里覺得這是什么正確的做法。

    很久以前，林蕓曾跟林曼說過一句話，她說愛情是最不頂用的東西，既不能填肚子，也不能解決困難，它只會給你要做的事增添麻煩。

    林曼一直都對這句話似懂非懂，因為他或許真的是隨了母親的性格，他也從未陷入過愛情中。但現(xiàn)在，林曼突然覺得這句話似乎有那么點道理。

    愛情是絆腳石，但大多數(shù)人都是自己主動叫它絆倒的，甚至樂此不疲。

    “別動別動?！?/br>
    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打斷了林曼的胡思亂想，被嚇得本能性抖了一下。林曼回神了去看路學，卻見路學好像正憋著笑，見自己看過來才又舉起只畫筆在自己眼前比劃著。

    “故意嚇我，”林曼瞪了他一眼，頗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都畫多半天了還比量呢，別裝了。”

    “真別動，咱倆誰是學美術的！”路學假裝唬他，但嘴角還是噙著壓不下的笑。

    剛才林曼驚的整個人一抖，連耳側原本就搖搖欲墜的發(fā)絲都滑落了幾根，也就只有這種時候路學才能看到林曼無防備的笨蛋模樣。

    雖然嘴上拌著嘴，但林曼還是被唬得梗著脖子，臉朝旁邊微微偏過去，看不見路學的動作表情也還是要喋喋不休，“就喜歡揭人短?！?/br>
    “這不是很可愛嗎？”路學說著，抬眼瞥了一眼林曼的方向。這會兒林曼身子側過去，路學才發(fā)現(xiàn)他身后有只大概只有手掌大小的玩偶，越看越不舒服，起身過去想要挪走。

    “這有什么可愛的......”林曼嘴上嘟嘟囔囔。他感覺自己跟路學在一起時間久了，似乎真的從心里都變得像小孩似的了，“怎么還沒畫好啊，困了。”

    “別動。”

    路學的手臂從林曼臉側伸了過去，驚的林曼第一反應閉上了眼睛，而后很快的睜開看著路學，大眼睛撲閃著，眨巴眨巴的。

    “你該不會以為我要打你吧？”路學有些不可置信。

    林曼手指揪著自己鋪在身側的裙角，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的扭捏了一陣，好像是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說出來似的。

    “其實，”林曼獨自扭捏了一會還是開了口，“我剛才以為你要親我......”

    暖橙色的臺燈把林曼本就生得好看的臉映的更加明暗清晰。路學的手撐在林曼腦后的軟凳靠背上看了林曼好一會兒，林曼被他盯得有些手足無措，他感覺最近在路學面前總是反而會被牽著鼻子走，這并不是他的風格。

    “那......”

    林曼的睫毛撲閃撲閃，路學沒忍住上手在他眼瞼下?lián)崃艘幌隆?/br>
    “我現(xiàn)在可以親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