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精品热爱在线观看视频,国产成人福利资源在线,成年美女黄网色大观看全,狠狠色综合激情丁香五月,777奇米电影网99久久,精品国际久久久久999,成人无码午夜成人无码免费视频

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梅花骨在線閱讀 - 11-15章

11-15章

    第十一章

    天上秋期近,人間月影清,時節(jié)已到了八月,正是天高云淡,桂子飄香的時候。天氣涼爽了下來,玉衡便覺得舒服了一些,不再像夏季那樣熱得一身汗了。

    他正坐在椅上閉目聽著空中飛過的大雁的鳴叫,門一開,撲通撲通的腳步聲便傳了過來,一聽就知道是桃奴的。

    玉衡睜開眼睛,便看到桃奴興奮的小臉。

    還不等玉衡說話,桃奴便噼里啪啦說開了:“玉衡哥哥,中秋那天主人要帶我們到千碧湖乘畫舫賞月,聽說千碧湖可美呢,里面種滿了蓮花,雖然現(xiàn)在花期已過,但亭亭如蓋的荷葉也很好看啊,到時我們還在畫舫上飲酒賞月,彈琴唱曲兒,該是多舒服的一件事啊!我們終年在府中,難得出去一次,這下可該痛快玩玩兒了!”

    玉衡笑著應合了幾句,暗想阿桃雖然心機靈巧,但終究還是孩子心性,平時又被拘束得很了,因此一有機會出去游玩,便如此高興。其實為人奴仆的哪里能夠自在玩樂呢?只有主人才有這樣的權力,尤其是想自己這樣的孌寵,只能供主人取樂,令主人游玩得更加盡興罷了。

    但這種話怎能在此時說出來煞風景,因此玉衡便只是順著桃奴的話說下去。

    在桃奴的期盼中,終于到了八月十五。因為知道晚上要去游湖,府中的姬妾孌寵們白天便都好好休息養(yǎng)足精神,以便晚上玩?zhèn)€通宵。服侍的丫鬟婢女因而也得了清閑,都在自己屋里養(yǎng)神,所以薔薇院中靜悄悄的,極為悠然寧靜。

    桃奴這天沒有來,玉衡懶懶地倚在床上,擺弄著一只九連環(huán),這是前兩天桃奴拿給他解悶的。他并不在意晚上的游玩,如果可以,他寧愿在房里安靜地待著。

    過了一會兒,坐得倦了,玉衡便躺下閉目養(yǎng)神,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陣,醒來后覺得無聊,便走到窗邊去看花。站了一會兒,又覺得累了,便又躺回到床上,一個白天就這樣消磨過去了。

    到了傍晚,各房內(nèi)都動了起來,觀月聽濤進來服侍玉衡梳洗了,又幫他換了衣服,一個勁兒催著他快些出去。

    到了外面的馬車上,見桃奴和周寒靖已經(jīng)在里面了,只是兩人各占車廂的一邊,離得遠遠的。

    見玉衡來了,桃奴忙拉著他緊貼自己坐下,笑嘻嘻地說:“玉衡哥哥,白天休息得怎么樣?我可是睡了一整天呢,這下晚上可有精神了。今晚一定要好好樂一樂!”

    玉衡含笑道:“中秋佳節(jié)一定會有許多畫舫游湖的,可有的熱鬧給你看了?!?/br>
    兩人說說笑笑好不親昵,卻沒人理一旁的周寒靖。

    過了一會兒,玉衡終究有些不忍心,抬頭看了看周寒靖,只見他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衡暗暗嘆了口氣,他已經(jīng)不怪周寒靖了,畢竟周寒靖也十分可憐。

    桃奴見他注意周寒靖,心中不高興了,拉住他的胳膊往自己懷里帶,口中一個勁兒同他說著說那。

    玉衡忙回過精神應付著他,再沒時間去理周寒靖。

    一輪皓月當空,映照得下面碧波粼粼的湖水更加澄明,湖面上有數(shù)十只畫舫,都懸掛著五彩宮燈,船身上繪制著鮮艷的花鳥圖案,一陣陣名貴的熏香氣息從船上飄出,令原本清澄悠遠的千碧湖平添了一種狎昵香艷。

    其中最奪目的要數(shù)宇文真的畫舫,他的船不但是最大的,而且上面裝點著許多寶石明珠,甲板上擺放著十幾盆花木,再加上俊男美女點綴其間,暗香浮動倩影橫斜,真好像瑤池仙境一般。

    宇文真坐在正中,左手摟著桃奴,右腿上坐著一個美姬,兩人都嬌媚地笑著,任憑宇文真在他們身上捏來弄去。

    而那高傲的周寒靖則侍立在一旁,為宇文真斟酒。

    玉衡坐在最遠最僻靜的一個角落,看著眾多的孌童寵姬圍著宇文真獻媚取寵,仿佛是看著一群陌生人在表演,那些笑語喧鬧都離他很遙遠。

    看了一會兒,他便轉(zhuǎn)過頭去,出神地看著天上的明月和風中微微搖蕩的荷葉。

    忽然聽得“啪啦啦”一聲陶瓷破碎的聲音,一個少年驚慌地叫著“不要!”

    玉衡這才回過頭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

    只見原本站在宇文真身后奉酒的周寒靖已經(jīng)跌坐在宇文真懷里,桃奴則站在一旁,雖然仍是燦若春花地笑著,但眼中隱隱閃著幸災樂禍。

    本來坐在宇文真腿上的姬人也已經(jīng)坐到一旁,依偎著宇文真巧笑著,眼神中滿是諷刺和妒恨。

    再看那周寒靖,雖然驚惶,卻不敢亂動,只顫抖著嘴唇,哀求地看著宇文真。

    宇文真向來不會對孌童心軟,若說姬妾還可以為他生兒育女,孌童就純粹是玩物了,哪里會顧念到周寒靖的自尊,他倒巴不得孌童完全沒有自尊才好。因此渾不顧周圍那么多人的眼睛,便將手探入周寒靖衣內(nèi),笑著狎玩。

    周寒靖的臉漲得通紅,眼中蓄滿了淚水,似乎馬上就要流下淚來,卻只能顫抖著任宇文真在眾目睽睽之下玩弄自己。

    宇文真的手漸漸下移,周寒靖的神色也漸漸更加緊張,忽然他痛苦地呻吟了一聲,眼中的哀懇之色更加強烈。

    宇文真笑道:“你下面這張小嘴可吃飽了么?能吞進的東西倒越來越粗了。這樣爺進去便不會太費力了。”

    宇文真的手在他股間動著,顯然是在攪動著玉勢,周寒靖難過地嗚咽著,眼中的屈辱之色更濃。

    宇文真卻忽地又握住他的男根,道:“怎么我還沒進去,你這里就濕了?原來也是個yin蕩的東西,爺今晚是想讓你服侍的,你這yin根可要管住了,莫讓爺敗了興致。凝煙,用你頭上的絲帶將他這東西束住了?!?/br>
    偎靠在他肩頭的姬人撲哧一笑 ,道:“主人好會差遣人也!”

    便解了飄在發(fā)上的銀絲帶,就要去掀周寒靖的袍子。

    這時周寒靖再也忍受不住,凄慘地哀叫了一聲,便掙扎著想躲到一邊去。

    宇文真輕輕嗤笑了一聲,手上用力便將他鉗制得動彈不得。

    凝煙掩口一笑,撩開他的袍子,便露出粉嫩的下體。凝煙是宇文真比較得意的姬妾,不但善于服侍宇文真,而且也會一點調(diào)弄男寵之術,她纖長的手指靈巧地將絲帶纏縛在周寒靖的男根上,連兩個睪丸也被緊緊勒住,并且還有意無意地碰觸著那可憐而又敏感的小東西。那被束成一團的分身在這種刺激下,竟顫巍巍地挺了起來,鈴口還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珠。

    尤為湊巧的是,這絲帶的末端原本拴著兩枚小巧的銀鈴,現(xiàn)在這兩個銀鈴則吊在分身末端微微晃動著。

    凝煙綁完了,笑著問道:“主人還滿意嗎?”

    宇文真輕輕彈了一下周寒靖的分身,銀鈴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宇文真笑道 :“真不錯,凝煙的手真巧!”

    周寒靖面容慘然,牙齒將嘴唇都咬破了,屈辱地流下淚來。

    玉衡縱然已心如死水,仍是看得心驚膽寒,周寒靖當初多么高傲的一個人,現(xiàn)在竟被挾制成這個樣子,真不知將來會是個什么結(jié)局。

    宇文真見已將周寒靖折辱到這種地步,知道不能再逼他,便親手為他系好褲子,拍拍他的臉,說:“好了,別委屈的跟什么似的,她們都是你的好姐妹,有什么好難為情的,坐到一邊休息一下吧?!?/br>
    周寒靖目光呆滯地站了起來,立刻便有婢女將他引到旁邊桌上坐下。

    宇文真玩兒得爽快,在凝煙和桃奴的笑語勸誘下又喝了幾杯酒,興致更加高昂,眼神從自己收羅的一眾美人身上掠過,找尋下一個目標。

    宇文真的目光在眾多嬌艷嫵媚的男女內(nèi)寵之間掃視了幾遍,卻沒有哪個人能撩動他的心。

    但當他無意間瞟到一個角落里時,他的眼神定住了,只見一個清瘦的身影靜靜地坐在那里,在他身上籠罩著一種疏遠與淡然,同畫舫中的聲色場面格格不入,竟如一株凌空水仙那樣的不染塵俗。而那人望向周寒靖的目光中又深深地隱藏了哀傷的憐憫。

    這清雅而善良的人,宇文真是知道的,這個謝玉衡自己已經(jīng)好久沒讓他服侍了,本來覺得他味同嚼蠟,哪知今天才發(fā)現(xiàn)他竟有這般動人之處,這樣的人自己竟險些錯過了。

    宇文真嘴角向上微微一挑,對侍婢道:“將謝玉衡帶過來。”

    侍婢領命去了。

    桃奴在一旁卻心頭一跳,一顆心便提了起來,擔心地望著謝玉衡。

    玉衡正心緒紛亂,忽聽一個女子的聲音道:“謝公子,主人讓你過去服侍?!?/br>
    玉衡頓覺耳邊像打了個炸雷一樣,他茫茫然看了看婢女,確定她叫的是自己,又轉(zhuǎn)頭向宇文真望去,見對方正曖昧地對自己笑著。

    剛才周寒靖受辱的一幕馬上又出現(xiàn)在玉衡眼前 ,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受到同樣的對待,在眾人面前受他yin辱,玉衡立刻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仿佛墜入冰窖一般。宇文真的臉孔在他眼中頓時變得猙獰無比,像一只張著血盆大口,要將自己咬碎的老虎一樣。

    玉衡微微顫抖著站了起來,慘然一笑,已經(jīng)到了絕路了,自己還有什么可留戀的,難道真要被關在這府中一輩子,每天在羞恥中度過嗎?其實自己早該覺悟了,所有的出路都已經(jīng)斷了,前面沒有一點希望可言。

    可是這兩個月以來的寧靜生活麻痹了自己,令自己以為可以茍且偷生,現(xiàn)在徹底醒悟,自己只不過是個玩物,主人若想起自己來,便要隨時供他使用。

    古時賢君子有言“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自己又何必貪戀塵世,繼續(xù)忍受這種屈辱?但這時醒悟卻已太遲了,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骯臟不堪,便是立刻死了也難以去除身上的污濁,惟愿這清清湖水能讓自己干凈一些吧。

    玉衡向后退了幾步,來到船舷邊,最后凄厲決然地看了宇文真一眼,縱身便跳入千碧湖中。

    第十二章

    桃奴見玉衡投湖,立刻尖叫了一聲,宇文真也騰地站了起來,連忙吩咐:“快下去救人!”

    幾名侍從立刻跳下水去,他們水性極好,過了一會兒便將玉衡撈了上來。

    桃奴一見救上來了,立刻便撲了過去,只見玉衡渾身是水,雙目緊閉,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再一探鼻端,幾乎已經(jīng)沒了氣息,桃奴嚇得立刻便哭了起來。

    這時宇文真也走了過來,臉色陰沉地看了一眼桃奴,叱道:“你哭的什么?還不快給他把水控出來?”

    兩名侍從將玉衡的身體臉朝下翻了過來,提起他的兩條腿以便胸腹腔中的積水能流出來。桃奴哭哭啼啼地輕輕給他拍著后背,過了好一會兒,玉衡才輕輕呻吟了一聲,口鼻中又有了呼吸。

    宇文真見玉衡活了過來,緊張的心情這才放松下來,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堂堂王爺,為什么要為一個男寵這樣擔心。

    這時云冉過來道:“主子,謝公子落到水里,恐怕已著了寒氣,奴婢派人把他送回府去吧,莫要為他掃了主子的興,主子且回去安坐,飲兩杯酒平平心氣,現(xiàn)在月色正好,可莫辜負了這一年一度的良宵美景!”

    宇文真將袖子一拂,道:“出了這樣的事,還游玩什么?快讓船靠岸,大家都回府去吧?!?/br>
    云冉一愣,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但宇文真既然發(fā)話,她也只能照辦,于是畫舫徐徐靠岸,眾人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有些心性涼薄的便埋怨玉衡死也不會挑個時辰。

    終于回到王府,云冉指揮下人們將玉衡送回藏玉樓,趕緊用熱水給他洗了身子,換上一套干凈衣服,又著人去請敬修堂的馮先生。眾人忙碌一番后,才發(fā)現(xiàn)宇文真竟然一直待在房中。云冉忍不住驚訝,王爺向來高高在上又十分高傲隨性,什么時候這么會關心人了?

    宇文真卻不理會旁人的詫異,只連聲催問醫(yī)者為什么還不來。

    過了好一陣功夫,仆從才領著滿頭大汗的馮先生來了。這位先生真是倒霉,今晚本來與家人團團坐在院中飲酒賞月,誰知卻被王府中人火上房一樣拉了過來。

    這馮先生醫(yī)術頗為高明,平日里常為王府中得寵的姬妾男寵診病,云冉這樣有身份的大婢女若不舒服了,也會讓他給瞧,因此他對出入王府倒并不陌生,心想不知王爺?shù)哪膫€內(nèi)寵病了,偏偏趕著中秋折騰人,但卻不敢怠慢,急急地抱著藥箱來了。

    進到房中赫然發(fā)現(xiàn)宇文真竟然也在,慌得他連忙施禮。

    宇文真一擺手,道:“別拜來拜去的了,你快給他看看,他剛剛落水,怕是著了風寒,你若治好了他,本王有重賞?!?/br>
    馮先生聽了,更加斷定這生病的是王爺寵愛之人,哪敢怠慢,坐在床邊便給玉衡診脈,切過了左手的脈又換右手,馮先生的表情漸漸凝重,好一會才放下玉衡的手,搖搖頭道:“王爺,這位公子的病怕是難治?!?/br>
    宇文真一愣,疑惑地問:“馮先生,他只是落水受了涼,用些溫熱祛寒的藥也就好了,怎么會難治呢?”

    馮先生皺著眉道:“王爺,他的病并不是那么簡單,落水受寒只是個引子,我剛才給他診脈,覺其脈象沉細,尤以少陰太陰為甚,顯然是心肺具有虛耗損傷,而且有氣血兩虧之象,正因其元氣匱竭,因此雖平時不覺得有什么,只是虛弱而已,若受了寒便十分兇險,在下只能先開個方子吃吃看吧?!?/br>
    說完便提筆寫了起來。

    桃奴一聽便又哭了起來,只礙著宇文真在此,不敢大放悲聲。

    宇文真臉色也十分陰郁,拿過馮先生開的藥方看了看,遞給云冉道:“讓人快去煎藥?!?/br>
    云冉連聲答應著去了。

    馮先生這邊領了診金,便告辭離開了。

    過了約一個時辰,一盞nongnong的藥汁端了上來,桃奴忙接過藥盞,將玉衡的頭抱在懷里,慢慢將湯藥喂了進去。

    玉衡吃了藥,又蓋著厚厚的被子,很快鼻尖便沁出了薄薄一層汗,輕輕呻吟了兩聲,微微張開雙目,茫然地向旁邊看了看,便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云冉勸著宇文真道:“王爺,謝公子已經(jīng)吃了藥,剛才也醒過來了,想來休息幾天就會好了,您還是快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朝呢?!?/br>
    宇文真默默點點頭,囑咐了兩句好好照看,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其他人也都陸續(xù)走了,只剩下觀月聽濤和云冉新?lián)軄淼膬蓚€小婢。

    桃奴卻依然不肯走,一定要在這里照看著,一會兒給玉衡掖掖被角,一會兒又給他擦擦汗,服侍得分外細心。

    觀月聽濤見他這樣,暗想這倒是個重情重義的,與其他以色事人者大不相同。

    宇文真回到房中躺在床上,明明已經(jīng)累了,卻久久不能入睡,眼前總是出現(xiàn)玉衡的面容。那臨投水時凄絕的眼神,那毫不猶豫義無反顧的決然,就像用鋒利的刀刻在他腦中一樣,是那樣的鮮明而不可磨滅,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從宇文真心底升起,逐漸彌漫了他的整個胸膛。玉衡那早已見慣的面容竟在這一刻陡然煥發(fā)出奪目的光彩來,吸引著他不住地去靠近,去沉溺。

    宇文真躺在床上,靜靜地回想著玉衡的點點滴滴,初見時玉衡鎮(zhèn)定又天真地與自己談判,在自己身下時的不甘與悲憤,在鏡苑被折辱后的心死絕望,最后便是決然地棄絕了塵世。

    宇文真的心突然劇烈地疼了起來,他現(xiàn)在仍是深恨著自己吧,也仍是心境冰冷,生亦可死亦可,如果是這樣,自己怎樣能與他長相廝守?

    宇文真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身為皇族,又備受父母兄長寵愛,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何時對什么人這樣在乎過,無論是什么樣的美人珍寶,都是興致過了便丟在一旁,再不理睬,何曾想過天長地久會怎么樣?但現(xiàn)在對玉衡,卻自然而然地起了這種念頭。

    宇文真心情紛亂,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才迷迷糊糊睡去了,但感覺才睡了一會兒,時辰就到了,宇文真勉強睜開眼睛,在侍女服侍下洗漱更衣,上朝去了。

    朝堂之上,宇文真強自定下心神,聽著大臣們議事,心中卻早已不耐煩,一心想著快些散朝,好回府去看看玉衡的病怎么樣了。

    好不容易挨到散朝,宇文真坐在寶藍呢珊瑚頂大轎中連連用腳跺著轎底,催著快往回趕。轎夫們滿頭是汗腳下生風,宇文真卻仍不住催促,弄得他們心中極為奇怪,不知王爺府中有什么急事要辦。

    一回到王府,宇文真急急地便進了藏玉樓,見桃奴和幾個侍女團團圍著玉衡服侍,這才放心了一些。

    眾人見他來了,連忙施禮,宇文真擺手讓他們免禮,坐在玉衡榻邊細看他的臉色,見玉衡臉色仍是極為蒼白,緊閉著雙眼躺在那里。

    宇文真擔憂地問:“他就這么一直睡著嗎?“

    桃奴回答道:“是的,主人,玉衡哥哥一直這么昏昏沉沉的,不過好在燒得不厲害。”

    宇文真一摸玉衡的額頭,果然在發(fā)低熱,臉上汗津津的,想來玉衡是不舒服的,便拿出潔白的雪羅絲帕為他擦拭臉上的汗水。

    桃奴和觀月聽濤看了心中驚奇,王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體貼了?

    待到湯藥熬好,宇文真接過藥盞,親自一勺一勺給玉衡喂藥,其他人就更加目瞪口呆,愣愣地看著宇文真輕聲喚著玉衡張開嘴,耐心地用銀匙一點點將藥汁送入他嘴里,直用了小半個時辰才將藥全部喂下去。宇文真又讓調(diào)了一點蜜水給玉衡喝了,解解他嘴里的苦味。其實這時玉衡正昏著,哪里知道苦甜,只看得旁人心中好笑。

    宇文真又用帕子將玉衡嘴邊的藥漬擦凈,便坐在那里直定定望著玉衡蒼白俊秀的臉,坐了好久才回了自己房里,晚上卻又跑了來,直待到夜深,看著侍婢們?yōu)橛窈獠羶袅松碜?,換了干凈褻衣,安頓玉衡睡下了,他這才回去

    之后的幾天,宇文真每天要往藏玉樓跑上幾遍,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薔薇院的孌寵們成天見他跑進跑出,心中又納罕又懷著希望,紛紛猜測:“主人是從不到這里來的,一向是傳我們過去侍奉,若是不得寵的一年也見不上幾回,最近竟肯踏足薔薇院,若是那個有福氣的能得主人偶一回顧看中了,從此便有好日子過了!”

    因此眾人每日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園子里或站或坐,搔首弄姿,只盼能得到宇文真的青睞。但宇文真每次都是急著看玉衡,哪有心思理他們。

    玉衡雖一直在服藥,但病卻沒有太大起色,一直是神智昏亂,低燒不退,咳嗽不止,還連連咳血。

    宇文真又擔心又害怕,焦躁地說:“那個馮先生到底有沒有真本事,怎么吃了這么多天的藥,還是這個樣子?”

    云冉聽了忙說:“王爺不要急躁,馮先生也說了,公子這病有些棘手,要么奴婢去請春和堂的姚先生來吧,他的醫(yī)術也不錯的?!?/br>
    宇文真皺眉道:“外面的大夫沒一個可靠的,讓荊墨去找太醫(yī)院的沈太醫(yī),他醫(yī)術高明,應該醫(yī)得好的?!?/br>
    云冉看了看宇文真,讓太醫(yī)給孌寵醫(yī)病,自家王爺可是頭一個,但她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便出去找荊墨。

    這時觀月道:“主子還是回去休息吧,等沈太醫(yī)來了,給公子看過之后,自然會令公子康復的,王爺成天跑到這里來,身子定會勞倦了,每天上朝又那么辛苦,可別損了身子?!?/br>
    宇文真一聽,像是突然間恍然大悟似地,說:“你說得不錯,成天跑來跑去是太累人了,況且這屋子簡陋,也不適合養(yǎng)病,不如讓玉衡住到我房里去,這樣就不用兩邊跑了 ,也方便照料他。我真糊涂,怎么現(xiàn)在才想到?”

    說完便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將玉衡用被子密密地卷了,弄成一個巨大蠶蛹的樣子,便抱了出去。

    第十三章

    回到自己的內(nèi)房,宇文真微笑著將玉衡放在床上,想到今后日夜都可以陪著玉衡,宇文真就從心底里高興起來,忍不住伸手細細撫摸玉衡那消瘦的臉。

    宇文真正在幻想著日后與玉衡形影不離雙宿雙棲的美好生活,忽聽有人道:“主子,沈太醫(yī)已經(jīng)到了?!?/br>
    宇文真聽了,忙說:“快請!”

    很快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進來了,對著宇文真施了一禮,道:“王爺,請問是哪位內(nèi)眷有恙?”

    宇文真聽他說“內(nèi)眷”,心中一陣歡喜,溫和有禮地說:“有勞沈太醫(yī)了,玉衡前幾天失足落水,吃了這幾天的藥也不見好轉(zhuǎn),所以才特意請你過來瞧瞧?!?/br>
    沈太醫(yī)躬身道:“王爺客氣了?!?/br>
    他來到床邊,見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男子,不由得一愣,本以為這“內(nèi)眷”是王爺哪名受寵的姬妾,哪知竟是一名男寵,在貴族豪門之中,男寵的地位是很低的,因為他們不能生育子女,主人只把他們當做純粹的玩物,但看王爺?shù)囊馑?,竟是對他頗為看重,真是奇怪。

    但沈太醫(yī)無意探究皇族的家務事,當下便坐在床邊為玉衡細細把脈。

    手指搭在玉衡的腕子上撫了一會兒,沈太醫(yī)心中暗驚,難怪前面的同行醫(yī)治不了,這樣的脈象乃是孤絕之象,生機十分微弱,病到這種地步是很難救得回來的。

    宇文真見沈太醫(yī)的眼神漸漸沉重,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過了好一陣,沈太醫(yī)才把完脈,又要過原來吃的藥方看了看,長吁了一口氣。

    宇文真一見,連忙問:“沈太醫(yī),玉衡的病怎么樣?”

    沈太醫(yī)搖頭道:“公子這病已有段日子了,他之前就病過一回,當時雖頂過來了,但病根卻埋了下來,這段時間公子想是心意不舒,醫(yī)家云‘悲傷肺,憂傷脾,恐傷腎,怒傷肝,’又云‘抑郁可以亡心’,是以公子五臟皆傷,尤以心肺為甚,心氣不足則血脈空虛,肺經(jīng)損傷則元氣不固,是以公子氣血雙虧,津液焦涸,本便如將倒之木,又因落水受寒引發(fā)了原已深藏的病癥,便成了危殆之象。在下也只能盡力而為了?!?/br>
    宇文真聽了大驚失色,他只知玉衡病得頗重,卻沒想到竟到了性命難保的地步,當下強自鎮(zhèn)定著說:“沈太醫(yī),請你一定要救治他,若他的身子好了,本王會重重謝你!”

    沈太醫(yī)看了他那焦急的模樣,嘆了口氣道:“王爺言重了,救治病患本是醫(yī)者的本分,下官自當盡力?!?/br>
    沈太醫(yī)要了筆墨,刷刷點點寫下一張方子,宇文真拿了一看,見方子名曰“寶脈續(xù)絕湯”,便知是千金難買的續(xù)命方子,忙命人下去照方煎藥,然后拱拱手對沈太醫(yī)說:“多謝太醫(yī)!”

    沈太醫(yī)連忙躬身還禮,道“不敢當,只盼能令公子的病有些起色。古人云‘醫(yī)者醫(yī)病不醫(yī)命’,公子這病皆因心事太重而起,若想真正醫(yī)好,須得讓他情志舒暢,心氣平和,不可令他受刺激,否則終究是不頂用的?!?/br>
    宇文真連連稱是,心中暗暗后悔,玉衡的心事他怎么會不知道,都怪自己把他逼成這個樣子,宇文真打定主意,今后將玉衡定要千疼萬寵,憐愛疼惜他,再不傷著他一點。玉衡原本雖恨自己,但只要自己事事依順,好好疼愛,定能讓他回心轉(zhuǎn)意。

    但前提是,寶脈續(xù)絕湯能保得住他的命。

    一個多時辰之后,湯藥熬好了,宇文真將一盞藥汁給玉衡喂下,然后便滿懷希望地觀察著玉衡的反應。

    過了一段時間,玉衡果然呻吟了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

    宇文真大喜過望,連聲問:“玉衡,你醒了,太好了!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玉衡雖睜開眼睛,但眼神卻很迷茫,根本認不出眼前的人,聽見宇文真不住地同他說話,便目光迷離地看向宇文真,眼中不再有憎恨和悲傷,而是充滿了孩子般的脆弱無依。

    宇文真見他這個樣子,心中更加憐愛,輕撫著他的臉,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玉衡。

    之后的幾天,玉衡一直神志不清,異常地乖順聽話,渾不似從前敵對抗拒的模樣,宇文真更加歡喜,每天將他抱在懷里,喂藥喂飯,給他擦身換衣,閑了就摸摸他的手臉和身上,溫言軟語地哄逗著,就像哄逗孩童一樣。

    玉衡此時神智未復,只能茫然地任宇文真擺弄,宇文真手口并用,盡情憐愛,心里十分滿足,夜里竟也將玉衡摟在懷里,拍哄著他睡去。

    玉衡朦朦朧朧便覺得有個人對自己極好,他本來心境悲涼,現(xiàn)在便本能地向那溫暖甜蜜的所在靠近。宇文真見他自己靠了過來,心里便像喝了蜜一樣甜,雖然知道玉衡只是因為神智未復才對自己這樣依戀,等他清醒了,不知會是什么樣子,但此時卻顧不得那么多了,只更加緊摟住了他,倍加溫柔地安慰著。

    因此玉衡的病雖仍令宇文真十分擔心,但卻也覺得這些天過得甜蜜無比。

    這天早上,宇文真迷迷糊糊地覺得懷中有東西在動,以為是玉衡睡得不安了,便伸手輕輕拍撫著想哄他再睡一會兒,哪知玉衡卻動得更厲害了。

    宇文真一驚,以為他是身上不舒服了,嚇得立刻便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玉衡離開了他的懷抱,眼中也已恢復了清明,正靠在床角冷冷地看著他。

    宇文真宛如被人兜頭澆了一瓢涼水,心中頓時一陣冰涼,玉衡恢復了神智本是一件好事,但對宇文真來說,卻正是新磨難的開始。

    宇文真強笑道:“玉衡,怎么不好好睡覺,還縮到那邊去了?瞧你被子也沒裹嚴,你現(xiàn)在身子正弱,著了涼就不好了?!?/br>
    說著便過去要給玉衡攏被子。

    玉衡卻又往后縮了縮,低聲問:“我為什么在這里?“

    宇文真笑了笑,盡量輕松地說:“是我抱你來的。你原來住的地方太簡陋了,我照顧著也不方便,便接你過來住了。玉衡,今后我們兩個住在一起好不好?這樣我就可以隨時照顧你了?!?/br>
    玉衡冷淡地看了宇文真一眼,偏過頭去,道:“小人那里配住在主人的房間,更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我還是回藏玉樓吧。若是我這疾病纏身的樣子讓您厭煩了,把我送回舊主人那里也是好的?!?/br>
    宇文真聽了心中一陣痛楚,自己從前千方百計折辱于他,讓他安于孌寵的身份,現(xiàn)在果然報應在自己身上。

    宇文真沉默了一會兒,柔聲道:“玉衡,從前都是我不對,讓你受了委屈,我知道你怨我,其實現(xiàn)在我也怪我自己,當初為什么要那樣對你。玉衡,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我是喜歡你的。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我一定會盡量彌補從前的過錯,從此好好待你,我們兩個快快樂樂地過日子,好不好?”

    宇文真能說出這番話來已經(jīng)是低聲下氣至極,他自覺這樣說已經(jīng)夠了,足可以讓玉衡消消氣,縱然玉衡不能一下子完全原諒他,態(tài)度也該緩和一些。

    哪知玉衡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語調(diào)毫無起伏地說:“我要回藏玉樓去?!?/br>
    宇文真見他絲毫不為所動,心中暗暗著急,陪笑道:“玉衡不要鬧,這里不是比藏玉樓好得多嗎?你安心在這兒住著,等你身體好了,我陪你四處游玩,讓你每天都過得舒心快樂,不會讓你再受一點兒苦。玉衡,你要相信我!”

    玉衡對他這些美妙的許諾半點興趣也沒有,只重復著說要回藏玉樓。

    宇文真何曾受過這種漠視,若是別人得他這樣深情厚意的對待,早就感激涕零了,哪知玉衡卻像一塊石頭一樣,一點感動也沒有。

    宇文真不由的急躁起來,有心對玉衡嚴厲一些,但一看到他那沉靜如古井般的雙眼,心立刻便軟了下來,心中只剩下憐惜,哪里還有一絲火氣。

    但宇文真終究性子刁鉆,眼珠一轉(zhuǎn),笑嘻嘻地說:“那藏玉樓也是在這府中的,難道你以為躲到那里去便可以清靜了嗎?不過是五十步與一百步罷了?!?/br>
    玉衡聽了頓覺又傷感又窘迫,的確,藏玉樓也是這里的地方,回到那里去便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嗎?更何況自己早就沒了清白。

    宇文真見他眼神黯淡了下來,就知道自己把話說得重了,忙摟住玉衡輕柔地說:“別生氣,玉衡,我和你說著玩兒的,今后這里就是你的家,等你身子好一些,這府中都任你走動,想去哪里散心都可以,不過你現(xiàn)在身體很弱,所以要乖乖在房里靜養(yǎng),等好了才可以出去?!?/br>
    玉衡聽著他這哄孩子一般的話,心里感覺又古怪又別扭,即便當年在家里時,父母也很少這么同他說話,父親古板嚴肅自不必說,母親因為他是長子,下面有弟弟meimei要照料,所以很早就把他當做大人看待,玉衡自己也因此而自豪,他做孩童的時間實在很短,所以現(xiàn)在聽了宇文真這樣的話語,心頭便涌起一種特別的滋味。

    宇文真見他臉色有異,但卻并不是惱恨的樣子,反而像是有了一些觸動。宇文真何等機靈,略一思忖便曉得了要怎樣對付他,于是將玉衡摟得更緊了一些,笑吟吟地同他說一些孩子氣的話。

    玉衡渾身無力,只得任他摟著,耳聽著他溫軟的話語,一時竟忘記了這是曾經(jīng)殘酷折磨過自己的人。

    宇文真見他臉色略有緩和,心中高興,更加著意地哄他,這時聽濤端了一碗菜粥來,宇文真將碗拿在手中,舀了一勺放在唇邊吹了吹,又試了試溫度,這才笑著說:“你本來脾胃就很弱,前些天又昏昏沉沉的,所以吃不得油膩東西,只能先喝些粥來養(yǎng)養(yǎng)腸胃,玉衡聽話,好好地把粥喝了,等你身體好一點,脾胃能克化了,再讓廚房做好東西給你吃。“

    宇文真這樣對玉衡說話,令玉衡有些不知所措,再加上他早已心冷如冰,不愿再反抗,因此便順從地張嘴把一碗粥都喝了。

    宇文真見他肯吃東西,心中寬慰了一些,將空碗遞給聽濤,笑著在他臉上輕輕親吻了一下,道:“玉衡真乖,現(xiàn)在我要準備上朝了,中午再回來陪你。你剛剛吃了東西,不能立刻躺下,免得積食,且先坐一會兒,過會兒我再扶你躺著?!?/br>
    說完便坐在桌旁飛快地用完了早膳,由婢女服侍著洗漱完畢,宇文真便又來到床前,扶玉衡躺下,將被子給他攏得嚴嚴的,最后拍了拍他的臉,道:“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來了?!?/br>
    然后就到外間更換了朝服,出門去了。

    玉衡呆呆地看著宇文真的背影,心想不知這人又要用什么詭計來害人,自己可要小心提防才是。但玉衡現(xiàn)在神疲氣弱,只考慮了一會兒,便精神倦怠,不知不覺便睡過去了。

    第十四章

    玉衡睡得十分香甜,當他終于睡足,惺忪地睜開眼睛時,覺得床頭有一個模糊的人影。玉衡眨了眨眼睛仔細一看,那人竟是宇文真,此時他嘴角含笑,正出神地望著自己。

    一見是他,玉衡立刻便清醒了過來,咬著下唇警惕地看著他。

    宇文真發(fā)覺了玉衡的戒備,笑容愈加溫柔,道:“你醒了,正好剛剛讓人去請沈太醫(yī),讓他給你再看看,調(diào)調(diào)方子什么的,過一會兒他就會來了?!?/br>
    正說著,有人通報說沈太醫(yī)到了,宇文真忙說快請。

    沈太醫(yī)進來后,給宇文真施過禮,便坐在床邊為玉衡診脈。

    玉衡見沈太醫(yī)斯文儒雅,心中便有一層好感,沖沈太醫(yī)微微一笑。

    沈太醫(yī)暗自點頭,心道真是個知禮的孩子,并不恃寵而驕,因此便更加用心地為他診治。

    切過脈后,沈太醫(yī)看了看玉衡的臉色,問:“公子這些日子還咳血嗎?”

    宇文真答道:“有時還是會咳出血絲,但已經(jīng)很少大口咳血了?!?/br>
    沈太醫(yī)點點頭,又問:“是不是整日神思疲倦,肢體無力?”

    不等玉衡答話,宇文真又搶著說:“是啊,這幾日大部分時候都是睡著,今天上午也一直在睡,剛剛才醒來的?!?/br>
    沈太醫(yī)笑了笑,道:“六爺這么關心公子,公子可真是個有福氣的?,F(xiàn)在既然已醒了過來,性命算是保住了,上次的方子要改一改,那藥力很猛,于公子的身體已是不合了,今后當以養(yǎng)心益肺、平肝健脾為要。只是公子沉疴已久,這調(diào)養(yǎng)實非一日之功,只怕兩三年總是要的。”

    宇文真聽了忙說:“這個卻是無妨,我這府中什么珍奇藥材都是有的,慢慢給他將養(yǎng)也就是了,以后幾十年的時間,總會讓他恢復如初。”

    沈太醫(yī)聽他說出“幾十年”的話來,心想這風流浪蕩的六王爺居然也有這樣長情的時候,雖說最后能否做到實在難說,但現(xiàn)在肯這樣允諾就已很不容易了。再看玉衡已垂下頭去,瞧那側(cè)臉竟是平靜異常,不由得暗中贊嘆,好一個沉靜的人兒,瞧這寵辱不驚的樣子倒足夠人敬重的。

    沈太醫(yī)重新開了一個方子遞給宇文真,道:“六爺,醫(yī)藥一事本是為扶正祛邪,然而用藥如用兵,于身體必有伐損,所以從根本上講還是該從飲食上調(diào)理,人之疾病皆因元氣虛弱,致邪氣相侵,而元氣虛損實乃因脾胃不能運化水谷精氣所致,是以補元氣當從養(yǎng)脾胃入手,脾胃和則飲食之精華便可滋養(yǎng)氣血。燕窩乃是平肝健胃的珍品,若能每天早上喝一盞,于滋陰益氣大是有效?!?/br>
    宇文真連連點頭,道:“不錯,以飲食養(yǎng)身體才是長遠之計。云冉,府中可有上好的燕窩?”

    云冉笑著答道:“前兒陛下賞的十斤金絲血燕還沒動呢,可夠吃些日子的了。今后讓廚房每天早上取一盞,配上潔粉梅片雪花洋糖,用銀銚子熬了,當早膳來吃,真吃慣了,比藥還強呢,最是滋養(yǎng)人的?!?/br>
    宇文真道:“很好,現(xiàn)在就讓他們燉一盞上來給玉衡吃,那十斤血燕若是吃完了,便到外面去買,絕不可斷了一日。”

    云冉抿著嘴笑道:“知道了,我的好主子,奴婢無論如何也不敢短了公子的用度?!?/br>
    沈太醫(yī)見他們這其樂融融的樣子,捻須笑道:“六爺,下官還要冒失講一句,公子這身體最近可是受不住攻伐的?!?/br>
    宇文真愣了一下,馬上粉面一紅,含糊地答應了。

    云冉在一旁嘖嘖稱奇,心道王爺向來不避忌談論情事的,怎么現(xiàn)在對著玉衡公子倒這樣靦腆了?莫非玉衡公子真的是王爺?shù)目诵牵?/br>
    送走了沈太醫(yī),宇文真摟著玉衡體貼地說:“坐了這么久,累了吧,我扶你躺一會兒吧?!?/br>
    玉衡不說話,任宇文真扶著他躺下,然后將臉扭向里邊,不肯看宇文真。

    宇文真也不惱,笑瞇瞇地趴在床頭把玩著玉衡的秀發(fā)。

    宇文真又怕玉衡整天躺在床上會煩悶,就撿了些新鮮好玩的事情說給他聽,講到有個刁鉆的出了個對子,叫做“天增歲月娘增壽”,便有個書呆子對出“春滿人間爹滿門”。

    玉衡縱然淡漠慣了,卻也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宇文真見他笑了,頓時滿心歡喜,愈加靠得近了,用手中握著的青絲去拂掠玉衡臉上。柔軟的發(fā)絲輕輕拂在皮膚上,弄得玉衡癢癢的,忍不住向里縮了縮。

    宇文真看著他那略帶窘迫的面容,微微一笑,知道對玉衡要慢慢來,不能將他逼得太緊,便收了手,繼續(xù)慢言細語地同他說話。

    這時云冉親自捧了一盞燕窩和幾樣點心小菜過來,見了宇文真那親昵溫存的樣子,眉眼彎彎地笑道:“主子,沈五娘細細地燉了一個時辰的血燕正在好處,快給公子吃了吧,公子吃了東西有了力氣,才能陪主子說話?!?/br>
    宇文真橫了她一眼,道:“就你話多。”

    但心里卻美滋滋的。

    宇文真小心翼翼地扶起了玉衡,讓他半臥在自己懷里,將銀匙在玉盞中攪了攪,見這血燕果然燉得很夠火候,湯體晶瑩透明,一絲絲燕窩凝而不散,笑著夸道:“五娘的手藝是越來越精進了,這燕窩燉得真不錯。來,玉衡,張開嘴將它吃了,這可是補身體的好東西呢。”

    玉衡見銀匙已送到自己口邊,只得張嘴吃了,入到口中只覺得香甜滑膩,味道十分甘美,心道這就是燕窩嗎?他自幼家貧,謝子風所在的提學司又是個清水衙門,哪里有錢買這樣昂貴的補品,因此玉衡只在書上看到過“燕窩”二字,卻是從未吃過的,不想現(xiàn)在被強逼為奴,倒有機會吃到這么珍貴的東西。

    玉衡自嘲地一笑。

    宇文真看他笑得苦澀,心中突地一跳,只怕他不肯好好吃下去,忙柔聲哄道:“玉衡乖,沈五娘燉的燕窩清甜適口,不會甜得發(fā)膩的,慢慢地吃慣了就好了。況且你只要想著它是可以治病的,就會覺得口味還不壞的。來,再吃一口,玉衡真好?!?/br>
    云冉在旁邊聽得直皺眉,心想若是讓沈五娘聽到王爺這樣的評價,她不氣暈過去才怪呢。

    宇文真將一碗燕窩都給玉衡喂了進去,開心地一笑,又怕他吃甜的膩了口,趕緊夾了一些小菜給他吃了,直到玉衡扭轉(zhuǎn)頭不肯再吃,知他已經(jīng)飽了,宇文真這才安下心來吃飯。

    宇文真用過午飯后,又摟著玉衡說笑安慰了一番,便到部里處置公務去了。臨走時還殷殷囑咐玉衡若是哪里不舒服,便要說出來,立刻便找太醫(yī)來看,想要什么東西就和云冉說。又叮囑云冉和觀月聽濤要好生服侍,不可使玉衡不開心,這才百般不舍地走了。

    聽濤笑著為玉衡梳理著頭發(fā),羨慕地說:“公子總算是苦盡甘來了,看主子現(xiàn)在的樣子,簡直把公子當眼珠子一般愛護呢,從沒見主子對誰這么好過。公子也別再惱著主子了,只看主子對公子的心意,公子也該消消氣才是,今后有主子寵愛,好日子可在后頭呢!”

    玉衡一聲不響地任她擺弄著,偎坐在一堆被子和靠枕之中,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聽濤見他不說話,自己也就說不下去,為他理了頭發(fā)整治好被褥,便和觀月一起坐到一邊陪著他。

    玉衡低著頭坐了一會兒,也覺得有些煩悶,便抬起頭望向窗外。這時已是八月下旬,秋色漸濃,滿樹繁花都已凋落,樹葉也已經(jīng)染了黃色,偶爾有幾片被風吹落,隨風忽忽悠悠無聲地落在地上。秋季的天空是清朗的,青碧的晴空分外干凈,令人的心胸也開闊一些。一陣雁鳴傳來,玉衡知道是北方的大雁正遷往南方。

    南方是自己的家鄉(xiāng)。

    玉衡喜歡秋季,卻不是因為“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九霄”的逸興豪情,恰恰是這“草木零落露為霜”的蕭瑟景象觸動了他的心境。每到秋季,他都會靜靜地佇立在庭院里,望著繁華落盡之后的清冷荒蕪,咀嚼著那苦澀的滋味。

    玉衡呆呆地坐了一陣,只覺身上酸軟無力,他現(xiàn)在身體終究虛弱,便慢慢地躺了下去。

    觀月聽濤見他累了要休息,忙過來小心地扶他躺下,又為他將被子蓋好,讓他舒舒服服地歇著。玉衡有些困倦,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宇文真已經(jīng)回來了,正望著玉衡在燭火映襯下的臉出神,燈燭的光焰給玉衡蒼白的臉上增添了一絲紅暈,使他有了些生氣。宇文真這才恍然驚覺,從見他第一眼開始,玉衡的面容一直是沒有血色的,只有在他被自己折騰得厲害時,臉上才會有些顏色。他一直是不快樂的。

    宇文真想到這里,頓時又后悔又心痛,將手伸到被子里拉住了玉衡的手。

    服侍玉衡用了晚飯后,宇文真逗著他說了一陣笑話,見玉衡倦了,便脫了自己的衣服,上了床鉆進玉衡的被子里,摟住了他想陪他休息。

    玉衡見兩人之間只隔了薄薄的褻衣,這樣緊密地貼在一起,立刻便想到了從前被強逼承歡的情景,縱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認命地放棄了反抗,但仍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身體也繃了起來。

    宇文真發(fā)覺了玉衡的緊張,心中暗嘆自己過去對他傷害太深,所以玉衡對自己的戒心很強,只能慢慢接近他,消除他的戒備。

    因此宇文真輕輕拍撫著玉衡的后背,放軟聲音安撫道:“玉衡別怕,今后我再不會逼你,今晚也不會做什么,只是想讓你在我懷里安心睡一覺。玉衡聽話,乖乖閉上眼睛睡吧。"

    玉衡雖聽他這樣說,但卻怎敢相信,睜大眼睛警惕地看著宇文真。

    宇文真笑了笑,繼續(xù)溫柔地哄勸,用盡耐心想讓玉衡放松下來。

    玉衡終究體力不支,眼皮漸漸沉重,而且宇文真態(tài)度溫和,一直沒有狎玩的動作,讓他終于松懈下來,在宇文真懷里漸漸睡去了。睡夢之中,玉衡感覺有個溫暖的手掌不斷輕拍著他,令他想起年幼時母親拍哄著自己睡覺時的畫面,心頭一陣甜蜜溫馨,便將身體不住向母親靠去,緊緊抱住母親。

    第十五章

    第二天早上,當玉衡醒來時,床上已經(jīng)只剩他一個人,宇文真早已上朝去了。玉衡心中一陣茫然若失,昨晚夢到了母親,享受著失去已久的母愛,但醒來之后又是自己一個人了。

    觀月聽濤見他醒了,忙過來服侍,對于王爺?shù)男母螌氊?,她們可半點不敢大意。

    自此以后,玉衡便過著這種備受寵愛,錦衣玉食的生活,不但周圍的婢女侍從團團圍繞,捧著哄著,宇文真也是每日溫柔軟款,陪盡小心,哪里能找到一點當初兇惡殘酷的樣子?

    玉衡只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夢里,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實,為什么自己洛水之后,一切突然全變了?每天看著宇文真明媚俊朗的笑臉,玉衡心中的疑懼反而更深了,思來想去也不得結(jié)果,只好打定主意,以不變應萬變。

    宇文真仔細觀察玉衡,見他一直都十分順從,讓服藥就服藥,讓睡覺就睡覺,眼中也沒有怨恨憤激之色,而是一派平靜,對一切都淡然應對,宇文真心頭有些發(fā)沉,他在皇宮與官場之中識透人心,知道玉衡若是有些反應,哭鬧怒罵倒還好勸,越是像這樣無知無覺的越是糟糕。

    宇文真放下身段逗著玉衡說話,玉衡卻鐵了心沉默以對,不是默然垂首就是呆呆出神,連貼身服侍他的觀月聽濤也不理,常常一整天也不說一句話,弄得宇文真幾乎以為他得了失語癥,心想他若是繼續(xù)這樣憋悶著,很可能會失常的。

    聽濤也看出了玉衡的異樣,絞盡腦汁想了個辦法,對宇文真道:“主子,公子總是這么不說話可不是件好事,他心情不好,如果說出來還可以排解一番,但像現(xiàn)在這樣悶在心里,對身體終究是不好的?!?/br>
    宇文真皺眉道:“我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整天引著他說話,可他的嘴就像被鎖住了一樣,無論如何也撬不出一句話來,我又不能逼他,真是頭疼?!?/br>
    聽濤一笑,道:“主子,奴婢說句不敬的話,玉衡公子心里怨著您,怕是沒那么容易開口,他恨屋及烏,連帶著對我們也討厭上了,實在勸他不得。奴婢以為倒該找個平日和他親近之人過來陪伴,對著自己的朋友,公子想來是肯說話的?!?/br>
    宇文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道:“他對府中的人一概厭煩,到哪里去找親近之人?莫非要把謝府中的人弄來?”

    聽濤笑道:“這次主子可料錯了,玉衡公子在王府還真有個要好之人,他與桃奴公子一向親厚,從前桃奴公子整天待在玉衡公子房里呢,若是讓桃奴公子過來陪著,玉衡公子想必會好一些,起碼不會整天不說話了?!?/br>
    宇文真想了想,那天玉衡落水,桃奴的確哭得淅瀝嘩啦,而且服侍得極為盡心,看來兩人的關系的確不錯,便點頭道:“難為你能想出這個法子,好啊,那就讓桃奴過來陪陪玉衡,你告訴他,若是玉衡身子好了,本王有重賞。”

    聽濤答應著正要離去,宇文真又叫住了她:“你且等等,你剛才說從前桃奴一天都在玉衡房里,他們兩個在做什么?”

    聽濤心中一陣好笑,強繃住了,道:“不過是下下棋,聊聊天。府中規(guī)矩嚴厲,哪個敢在這上面犯錯,再說玉衡公子對那種事又是極排斥的…”

    聽濤說到這里忙住了口,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小心地偷眼看宇文真的臉色,見宇文真臉色果然難看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宇文真才徐徐地說:“你去吧?!?/br>
    聽濤聽了,松了一口氣,連忙離開了。

    宇文真則站在原處,沉吟了好一陣。

    由于連日里不斷用藥醫(yī)治,飲食上又精心調(diào)理,因此玉衡雖然看淡生死,但身體卻一點點好了起來,不必成天躺著,可以在床上多坐一會兒了,沈太醫(yī)說再過半個多月便可以下床走動。

    宇文真聽了滿臉含笑,摟住玉衡,道:“太好了,你總算沒事了!過些天你能走動了,我陪你在府中好好逛逛,前些天有人送的幾盆玉龍霜菊已經(jīng)打了苞,快要開花了,到時我們飲酒賞花豈不是好?”

    玉衡像往常一樣充耳不聞,垂首不語。

    宇文真笑著把玩他的一縷青絲,道:“看你成天一個人待著也怪悶的,總是不說話,很怕你將來變啞了,就找了個人來陪著你?!?/br>
    宇文真給聽濤使了個眼色,聽濤忙出去了,很快便領了一個人進來。

    那人一見玉衡,又驚又喜,失聲叫道:“玉衡哥哥!”

    玉衡抬頭一看,竟是桃奴,他心中悲喜交集,不由得開口喚道:“阿桃!”

    只說了這一句,玉衡眼圈兒便紅了。

    桃奴這時才發(fā)現(xiàn)宇文真也在,忙給宇文真施了一禮。

    宇文真此時見玉衡傷心,正忙著哄他,對桃奴只擺了擺手讓他免禮。

    桃奴侍立在一旁,見宇文真將玉衡摟在懷里,手中拿著絹帕給他擦拭眼角的淚水,不住柔聲哄著,看那意態(tài)倒是頗為關心。

    桃奴心中嘀咕:“真是怪事,王爺莫非真的轉(zhuǎn)了性,老虎也吃起素來了?”

    那邊宇文真將玉衡勸住了,笑著說:“你們多日不見,想必有好些話要說,我在這里,你們想是不得自在,我現(xiàn)在去處置一些事情,你們兩個慢慢聊吧?!?/br>
    然后給玉衡身后墊上厚厚的軟墊,扶他靠好了,這才走了出去,臨出去時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桃奴一眼。

    桃奴被他看得心里一寒,想起聽濤告誡自己的話,心中十分矛盾。

    宇文真離開后,房間里只剩了玉衡和桃奴,兩個人都放松了很多,桃奴來到床邊,坐在旁邊的一張凳子上,貪看著玉衡的臉,過了一會兒才說:“玉衡哥哥,這些天我一直在擔心你,自從那天你被主子帶走,我就再見不到你,每天都在想你到底怎么樣了,向別人打聽你的消息,但他們也都不清楚,只說主子很寵愛你。玉衡哥哥,你沒有受苦吧?看你的臉色倒是比過去好多了,只要你沒事就好,我真怕再也見不到你!”

    桃奴說著便哽咽了起來。

    玉衡聽了他的話,心里很不是滋味,這種寵愛又豈是他想要的,他勉強笑了笑,靠到床邊拉住桃奴的手,道:“阿桃,別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你坐得那么遠干嗎?坐到床上來吧,這樣說話才方便。”

    桃奴擦了擦眼淚,道:“主子的床,我可不敢隨便亂坐,這是府里的規(guī)矩?!?/br>
    玉衡臉一紅,惱道:“他的床又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稀罕呢!他若肯放了我走,哪怕是硬板床鋪我也照樣睡得。你不肯坐過來,只好我下去了?!?/br>
    說著便要掀被子下床。

    桃奴一見,忙按住了他,笑著勸道:“不過一點小事,何至于急成這樣,你身體還沒好,可別這樣動來動去的,我坐過來還不行嗎?”

    玉衡聽他這樣說,這才安靜了下來。

    桃奴坐在沉香木嵌七寶鏤銀大床上,看著玉衡那委屈惱恨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心道王爺?shù)倪@張床不知有多少人搶著要睡,卻只能服侍了王爺之后便離開,大家都知道孌寵姬妾是不配睡在這里的??捎窈鈪s在這里住了這么多天,即使這樣,態(tài)度也沒有半點軟化,性子可真夠倔的。

    兩人依偎在一起,娓娓地說著話。

    桃奴問玉衡主子對他好不好,玉衡不肯多說,含糊地帶了過去。

    桃奴雖不能從玉衡口中打聽到什么,但剛才看到宇文真那般細心呵護,想來平時對他也是很好的,但桃奴還是決定要好好看看再做決定。可其實自己無論怎樣決定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只是一個男寵而已,自己的想法又能改變什么?

    從此桃奴便常常過來陪伴玉衡,兩人談談說說,派遣了許多寂寞。玉衡只有對著他才肯露出笑容。

    宇文真看著他們這樣親密的樣子,難免有些不舒服,但見玉衡不再是一副木頭樣子,心中也自高興。

    桃奴日常冷眼看著,見眾侍婢對玉衡都像對主子一般伺候,宇文真也是不笑不說話,無論玉衡怎樣冷淡,都輕言細語地款款相待,真是前所未有的耐心。

    桃奴心中一陣疑慮,若說王爺是真心對待,但王爺見過的美人無數(shù),玉衡雖好,但也并不是天下無雙的絕色,何至于就這樣?但若說王爺只是貪圖新鮮,起了折服的心思,卻也不需做到這種地步,每日里做小伏低,陪著小心。

    桃奴心中百般困惑,他自幼便受調(diào)教,察言觀色揣度人心是訓練得極為嚴格的一項本領,僅次于如何在床上服侍主人,可現(xiàn)在他卻無法做出判斷。

    桃奴心中正亂,云冉將他叫到一邊,道:“桃奴公子,王爺讓你來,可不是只為了讓你同玉衡公子聊天的,莫忘了王爺交代的事情。這事若辦得好,你是大有好處的?!?/br>
    桃奴對云冉一向十分畏服,因為云冉掌管著府內(nèi)的大小事務,姬妾孌寵們也歸她管束,她是王爺?shù)男母梗瑯O得王爺看重,再得寵的人也不敢對她不敬。難得的是她不但精明能干,而且還少見地保留著一些善良與正直,會盡可能地照顧那些處境難堪的可憐人,桃奴對她還保有一些信任。

    他猶豫了一下,終于鼓起勇氣,問:“云冉姑娘,我想知道王爺對玉衡哥哥究竟是不是真心?我不想害了玉衡哥哥?!?/br>
    云冉定定地看著他,過了片刻冷笑著說:“真心如何,假意又如何?莫非你還管得了王爺?shù)氖拢窟@府中無論身份高低,還不都是攥在王爺手心里?你若是不聽王爺吩咐,不知會落得什么結(jié)果。即使你豁出自己的性命不要,難道就能救得了謝玉衡?我勸你還是安分一些,乖乖地去探探玉衡公子的口風,再好好勸勸他,如能讓他回心轉(zhuǎn)意,大家的日子就都好過些。他早些順了王爺?shù)囊猓赐鯛敩F(xiàn)在對他的這個樣子,即使將來移開了心思,也不會太過難為他,說不定還會給他一些銀兩放他離開,那時海闊天空自由自在豈不是好?若只管這么擰著,王爺?shù)男乃伎墒钦l都猜不到的,若哪天翻了臉,可會治得人生不如死?,F(xiàn)在讓你去勸玉衡公子,也是為了他好,這一點你可要明白。”

    桃奴聽了倒抽了一口冷氣,心知云冉說的都是實話。云冉這一番軟硬兼施的話徹底讓桃奴沒有了其他念頭,一心屈服于皇族的威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