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雨夜/路不要緊/保持走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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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嬋還沒走出去多遠呢,突然發(fā)現(xiàn)外頭的天更黑了,雨絲成串,倏爾落下。她拿出手機,正要給室友發(fā)消息,一個匆匆的腳步,在她身后停下。 她回頭看,洛桑決佇立著,視線很低,不知落在何處。 她干脆轉(zhuǎn)過身,面對面站著。微微歪頭,輕聲詢問,“……學(xué)長,是找我有什么事嗎?” 洛桑決極其少地去看一個女孩子,她說話的時候,手抬起擱在胸前,右手小指下面的手背有一顆痣,極可愛又極可憐的。 她有一雙柳葉一樣溫潤嫵媚的眼,眼睫長而低垂,挺直的鼻,嘴唇是很豐潤的,一點不是薄情人那樣的薄。臉型則介于瓜子和鵝蛋中間,頜骨的線條流暢鮮明而曼妙。 萬種春光里,數(shù)她最無情。 洛桑決的腳步停在她面前,他平日里的孤高冷淡也好,玩世不恭也好,如云霧消散。睫羽如蝶翼一般不安地扇動,手僵硬地搭在褲邊。他輕輕吐出一口氣,說不出是怎么樣的心緒,啟唇,“……主人?!?/br> 他們的眸光對上,夜光里無數(shù)虛幻的焰火炸開,夜光里無數(shù)真實的雨絲飄然。落在臉側(cè),絲縷地沾濕衣,微微暈紅那雙凌厲的眼。 宋明嬋站定,背是挺直的,她似乎永遠同他的手足無措不一樣。 洛桑決像一個垂首等待判決的囚徒,在泛濫的寂靜里,只有胸腔里的心越跳越快,搏動的幾乎讓他出現(xiàn)幻覺一樣的眩目。讓他不敢看她的神色,不敢思考她的任何反應(yīng)。 直到她最終看向他,抿著花瓣似的紅潤的唇,“哦?那你還站著?” 剎那永恒。 洛桑決今天穿的是短褲,也就在膝蓋上頭一點點,可他一點不顧及。砰的一下,大少爺尊貴的膝蓋就印上了冷厲粗糙的水泥石子路。疼痛還是恥辱感,都無關(guān)緊要,此刻全心全意也只有眼前人罷了。 宋明嬋想,他好像根本不怕跪在這里會被別人發(fā)現(xiàn)似的。 夏天的雨卷走了喧囂,雨聲獨占花架下的小世界。宋明嬋的手掌落下,搭在他的臉側(cè),略微俯下身子在他耳邊悄悄地講,“這筆賬,我還沒有同你算的,你等著,吃不了也給我兜著走。” 她說話根本無需恨聲厲色地威脅他,單單是她的聲音落下,洛桑決便覺著脊骨一陣戰(zhàn)栗傳來。 他仰頭看她,僵硬地挺直脊背,神情卻很柔軟,“是,主人。” 宋明嬋踹了他一腳,淺淡的鞋印落在他價值不菲的褲子上,“起來吧。” 她扎著馬尾,鬢邊垂落的發(fā)絲被她挽到腦后。她抱著手臂,側(cè)臉去看被風(fēng)舞起的雨幕,像只被雨沾濕雪白毛皮的小貓,“下雨了,我要回去?!?/br> 洛桑決于是站起身來,側(cè)身往邊上走了一步,為她遮雨,“您等一下,我讓人送傘過來?!?/br> 因為剛剛靜音也沒有注意,宋明嬋才發(fā)覺手機跳出了消息,是她們的室友群。原來是剛才女孩子們沒看到她也不見她回信息,眼看著要下雨了,急匆匆地先回到了公寓。問她現(xiàn)在在哪里,準備著要來接她。 【夜聽蟬】:不用啦,我有朋友來給我送傘啦,你們就別辛苦出來啦。Sorry,剛剛在處理一點事,沒看手機,不好意思。 她打字回復(fù),纖長的指在鍵盤上紛飛,手機屏幕微弱的光映在她沉靜看不出喜怒的臉上,讓洛桑決不自覺地吞咽了一口水。 “主人……”青年的腦袋垂著,一只手藏在身后,“求您,別不要我?!?/br> 洛桑決并不是什么笨蛋。他本來就心細于發(fā),一路的蛛絲馬跡自然不是可以用巧合來解釋的。只不過是,他的目光從不落在除主人以外的別處。而宋明嬋一開始又要故意戲弄他,她愈是演的柔弱可欺、嬌美可憐,洛桑決的目光就更不會多停留一瞬。 而直到追出來的前一刻,他還在猶豫。如果這一切只是主人想玩這個游戲,只想將游戲掌握在自己手里,觀察他的反應(yīng)、戲弄他,但并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呢?特別是不想被他發(fā)現(xiàn)。 畢竟很多的人并不愿意在現(xiàn)實世界里展露自己的嗜好,自覺戴上了一副假面。 由不得他不這樣想,但凡他此刻的脖子上系緊了項圈,但凡他身上留有別的痕跡,紋身也好、烙印也好,只要有一個歸屬于某人的身份證明,他也不會這樣猶豫而怯然。 主人的考察期并沒有定期,有些主的規(guī)矩,考察期在一個月、三個月、乃至三年的都大有人在。他們的一年,時至今日,他依然被審視著,被審視著是否是一個合格且合她心意的sub。 以至于他不自覺地要把自己擺在低處,為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而心事重重。 “噓?!彼蚊鲖茸隽艘粋€手勢,眉眼無情似有情,“周末,算了賬再談?!?/br> “另外,今天周五?!?/br> 她根本沒笑,神色很淡??墒撬绻α耍欢〞冻鰞深w并不怎么尖但很可愛的小虎牙,就像漫畫里的小惡魔一樣,有一張壞壞而叫人瑟瑟的笑臉。 “好的,主人?!贝笊贍斶@會兒站著,卻恨不得跪著。 索性來送傘的人倒是很快。 是個栗子頭的男孩,手長腿長的,看起來很有活力。聲音也很有元氣,“洛哥,傘……嗯??”他一眼就看到套著一件寬松的白色印花T恤、因為站在洛桑決旁邊而顯得格外嬌小的女孩。 莫非是嫂子嗎?他心里腹誹著,把手里黑色的自動傘遞了過去。 洛桑決卻是接過傘問道,“就一把?” “啊,洛哥你也沒說……要兩把……”栗子頭男孩話音越說越小,顯然是平時迫于洛桑決的yin威慣了。 “沒關(guān)系的,就拜托學(xué)長送我回去了,謝謝學(xué)長?!彼蚊鲖戎鲃硬迦肓藢υ?,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第一個淺淡的笑容。無論如何,她暫時還沒有在不認識的人面前暴露自己愛好的興趣。 洛桑決倒是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應(yīng)了一聲好。他沖著栗子頭男孩一挑眉,又做了個手勢,意思是叫他先走。 栗子頭男孩大名方疏月,此時硬擺出一個笑臉來,“那我就先走了,洛哥路上小心啊?!?/br> “辛苦了,謝謝學(xué)長。”宋明嬋甚至淺淺鞠了一個躬躬。不知怎么的讓方疏月還挺受寵若驚的,他揮了揮手,說了一句沒事就轉(zhuǎn)頭離開,白色的運動鞋踩在水面,濺起一個小小的水花。 洛桑決走到她左邊,打傘。純黑色的傘面,遮住了半邊傾斜下來的雨。他刻意走得慢了點,既為了照顧她的步子,又不由得想讓時間慢點,再慢點。 “您冷嗎?” 宋明嬋見他說話,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見他的眸光落在自己赤裸的腿上,略略挑眉,“我不冷,不過……”她看向洛桑決自己一身也是T恤短褲,“如果我說冷,難道你打算把衣服脫了么?” 洛桑決的臉龐在昏暗的雨夜里不知怎么的有些紅起來。 他的舌頭有些打結(jié),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在說些蠢話,然而嘴硬地接上了,“如果您需要的話,當然?!?/br> 小姑娘噗嗤一笑,“之前我跟學(xué)長說早上好、晚上好,學(xué)長不是還說我很煩,說我如果沒事就請我找點事做嗎?” 洛桑決警鈴大作,誠懇地開口,“您到我左邊來好嗎,我換個手撐傘?!?/br> 宋明嬋不置可否,順著他的話就站到了左邊來,她很快就知道他這番舉動是什么意思了。因為下雨,這段路上確實也沒什么人,可不代表巴掌的聲音就不響了。 宋明嬋聽了幾個響,才慢吞吞地說話,“我讓你打了嗎?!?/br> 洛桑決手足無措,他生得一雙鳳眼,即便是委委屈屈情態(tài),也不像小狗眼那樣可憐,“對不起,主人?!?/br> “我怎么會怪學(xué)長呢,學(xué)長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啦?!彼仁翘鹛鸬匾恍?,然后光速變臉,恢復(fù)了面無表情,“繼續(xù)?!?/br> “是,主人?!?/br> …… 夏季的雨,來得既快且聲勢大,去的也快。再長的路也變得短,再短的路也變得長。 “學(xué)長?!彼蚊鲖扔挠牡亻_口,因為身高差距,不得已微微仰頭看他,“送給學(xué)長一句我喜歡的話哦?!?/br> “您說?!甭迳Q在她那雙墨色的眼眸里瞥見路燈和水光的倒影,讓人心折。 “路不要緊,保持走要緊?!?/br> 洛桑決愣了一下,“我記得了,主人,謝謝您?!?/br> “低頭?!?/br> 洛桑決側(cè)過身,一手持著傘,和那個他總是在意的女孩幾乎面對面著,然后順從地微微俯下身去。 溫涼而秀氣的手掌貼上他半邊紅腫發(fā)熱的臉頰,先是撫慰,趁他一不注意,又不懷好意地捏了一下,引得洛桑決輕嘶了一下。整個人呆楞著,像個任由擺布的發(fā)條玩具。 “再低點。” 洛桑決不得以更彎著腰。 然后腦袋就被狠狠敲了一下。 “看你不爽很久了,傻狗。你死定了,我說的?!?/br> 洛桑決看她抿起來盈潤的唇,討好地說著,“不然您再多打幾下吧?!?/br> “滾。”宋明嬋抱著手臂,瞪了他一眼后徑直走人,高高束起的馬尾揚起一個可愛的弧度。 洛桑決依然舉著那把自動傘,看她一路走遠,靜靜地佇立在雨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