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略歪著頭，紳士地做了個“請”的手勢，讓伊恩先上樓梯。

    沒想到這么快就到了?！拔矣憛捙罉翘荨！币炼飨袷窃谧匝宰哉Z，掩飾自己一下子慢下來的速度。

    因為行動的緩慢，他的呼吸變得沉重了些。

    “是嘛?！眮啴敍]有拆穿他刻意放慢，同樣緩慢地跟在他后面，看著他黑色的馬丁靴。

    他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或許你可以倚靠在墻壁上休息一會。”亞當?shù)穆曇魝鬟^來，讓伊恩不自覺咽了咽口水——不是回去坐著休息。

    本來覺得很高的樓梯也爬完了。伊恩背部貼住墻壁，低下頭去撥弄礦泉水的瓶蓋。

    亞當也沒有進去，只是掃了一眼酒吧的門把手，靠在對面的墻上。

    “嗯，所以，你不是學生？”伊恩潤了潤嗓子，又回到一開始的話題。

    “嗯？為什么？”亞當反問他。身高讓他能夠輕易看見伊恩淺金色的發(fā)頂，柔順的頭發(fā)在分界線兩邊隆起一個蓬松的弧度。

    伊恩回答不出來。本來就是沒話找話的問答，這人竟然反過來問他。

    “可能，你看起來比較……”他在腦海中搜刮著詞匯，“像個模特？”那么高，那么瘦。

    手還那么溫暖。他默默貼著標簽，全然不顧模特并沒有這種職業(yè)要求。

    無意識地摳著鵝黃色的墻紙，伊恩忍不住咬了咬指甲，粉色的舌頭抵在黃底黑紋的美甲上。

    “猜錯了?！眮啴斂粗兰咨系闹┲刖W(wǎng)紋，感覺心軟軟的發(fā)癢，有一些話堵在嗓子里，咳不出，咽不下?！拔沂牵?4年的?！?/br>
    比自己小？伊恩睜大眼睛抬頭看向亞當，毫無防備地撞進一片薄荷綠里。

    看清楚了，是綠色的。伊恩直直地看著那雙眼睛，忘記了回避?！斑?，我還以為你比我大呢……”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小到像是在呢喃。

    亞當?shù)暮韲道锇l(fā)出沉沉的笑聲，“是因為我長得很老？”

    怎么會！伊恩差點脫口而出?！澳憧雌饋恚娮R過很多東西?！彼遄昧艘幌虏呕卮稹?/br>
    二十歲，處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年紀。

    “所以你還在上大學？”伊恩又低下頭，手指變成在摳礦泉水瓶的塑料包裝。

    “沒有。”亞當仍看著他，目光舔舐著視線范圍內(nèi)所能觸及的一切?！拔疫€沒有考大學，高中畢業(yè)就去旅行了?！?/br>
    伊恩點點頭，控制不住地問：“那，豈不是遇到過很多，嗯，有趣的人？”

    亞當笑出聲，臉頰因為止不住的笑意變得有點僵硬?！笆前?，剛遇到一個，正聊著天?！彼檬秩嗔巳嗄?。

    心臟撞得伊恩的胸腔都隱隱地疼?！斑?，謝謝……?”冷靜，伊恩，這個小弟弟可是個情場老手了，不要輕易相信他的贊美，不過是調(diào)情而已。

    “我看你不是很喜歡說話?！眮啴斢终f道，“剛才在酒吧里，我就坐在你們后面那一桌，你似乎很少和你的朋友們交談?！?/br>
    是嗎，伊恩竟然沒有注意到他的位置。

    “你坐在我的后面，怎么看得清我有沒有說話？”他擰開瓶蓋又喝了幾口水。

    “好問題?！眮啴斦罩臉幼?，擰開瓶蓋，喝了幾口水，“我想這就是心靈感應(yīng)了?！?/br>
    伊恩被水嗆得咳嗽，薄薄一層生理淚水浮在眼眶里。

    “哈哈哈哈，開玩笑的?！眮啴敇返幂p拍了一下他柔軟的發(fā)頂，兩個人都因這突然的親密感到些許尷尬。

    “抱歉，我不是故意冒犯的?！眮啴斞杆俜畔率郑澫卵?，直視伊恩的眼睛以示真誠。

    “……沒關(guān)系?！币炼鲗λ麖澇鲆粋€微笑，燈光印在眼底，像有水波在晃動。

    亞當又直起腰來?！澳阋恢钡椭^喝酒，不然就是在看唱歌的人，但也不跟著一起唱?！彼匦陆忉尅?/br>
    “你在偷看我。”伊恩把這句話還給他，笑出小虎牙。

    “好吧，我承認這項指控。”亞當把手舉起做投降狀，因為伊恩的笑而感到開心。帶著惡作劇得逞般的淘氣，在此時此刻，是專屬于他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