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年11月15日

    第87章

    焚香閣。

    沈嫣琳慵懶的躺在貴妃椅上，嫵媚的眸子半開未開，長而卷曲的睫毛在空中微微顫抖著，輕薄的紗衣自肩膀滑落，堪堪掛在女人小臂處，一雙肥乳被胸衣束起，擠出一道三指深的如勾，白花花的乳rou外溢，如兩個碩大的雪球，隨著女人的呼吸不斷搖晃起伏，蕩出陣陣乳波。

    司明月進來的時候就被晃到了，羞惱的別開眼，這浪蕩女人，明知自己要來還作這番sao態(tài)，若換成那些個男人不如虎似狼的吃了她才怪。

    不過排腹雖排腹，正經(jīng)事還是要說的。

    司明月在距離沈嫣琳幾步處站定，目光如炬?！翱磥砩蚍蛉藳]有談的意思，既然這樣明月也不勉強，只好改日再聚?！?/br>
    沈嫣琳聽罷果然睜開眼皮，水滟滟的目光落在司明月身上。“咯咯，幾日不見，六掌門脾氣見長啊……說罷，找我何事?！?/br>
    司明月又走了幾步，到木桌旁坐下，今日她穿了身男裝，素白的綢衣襯得她肌膚勝雪，一頭烏黑秀發(fā)悉數(shù)束起，多了幾分江湖英氣。

    “在這節(jié)骨眼上，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上次你問我幽冥門之事，回去我倒是想起不少?！?/br>
    沈嫣琳眼底閃過一絲警惕，臉色漸漸嚴肅，她直起身子，盯著司明月，一字一句問道：“何事？”

    “幽冥門每隔一百年都會出現(xiàn)嗜血之人，上一次的四大家族一夕之間被滅門，你以為是誰干的，幽冥門門徒么，不是，只是他一個人就夠了……”司明月說罷竟覺得有些陰冷，不覺拉緊衣領(lǐng)。

    “你的意思是……幽冥門的門主就是那嗜血者？！”沈嫣琳猛的跌坐在貴妃榻上，心底一陣陣的發(fā)涼。

    她知道司明月沒必要騙她，四大家族可是自明太祖那時便存在的龐然大物，僅憑一個人就能覆滅，這……哪里是人，這是怪物啊……

    眼見沈嫣琳神色不斷變化，司明月嘴角微挑，這合作該定下來了。

    ……

    吳風看著手中的信箋，神色復雜。

    看來他那便宜兄長竟然也收到了紙條，也罷，便去會一會他又如何，想罷，吳風提筆，在信紙最后一頁寫下五個字：兒已知，勿念。

    景泰九年冬，河北府內(nèi)失蹤人口極速增多，但在這渾亂年代，官員都自身難保了，自然顧不得手底下的老百姓的死活。于是這件事情被一級級官員壓住，對此朱祁鎮(zhèn)竟是一無所知。

    與此同時，吳風率領(lǐng)西域鐵騎踏碎中原大地，自西安沿山西大同一路向東北行進，大軍勢如破竹。

    吳雨也在蘭陵招兵買馬，采草納糧，再加近幾年蒼穹門在江湖上的威名，一時間有點俠義之氣的少年英雄竟紛紛投向蒼穹門。

    軍師李上河親自帥四萬大軍為先鋒直攻河北，唐嘯韓毅為右路軍向右擴張，而吳雨吳紅袖唐淡月為左路軍等待吳風會合。

    天下局勢瞬息萬變，風云突起，而隱藏在暗處的龐然大物也伺機而動，兩位少年英雄，究竟會迎來怎樣的挑戰(zhàn)！

    京城，大殿上文臣武官輪流上奏，請求朱祁鎮(zhèn)出兵鎮(zhèn)壓，眼看這兩方叛軍就要逼近京城，這英宗皇帝卻和個沒事人一樣，他們能不著急么！

    錦衣衛(wèi)遍布大江南北，吳風吳雨的動作朱祁鎮(zhèn)早早便知曉，可他仍然不能動作，哪怕是一點風吹草動也會打草驚蛇，畢竟那兩人可不比當初，歲月的歷練讓吳風吳雨更加老練沉穩(wěn)，足以能和他朱祁鎮(zhèn)斗上一斗！

    但老謀深算的朱祁鎮(zhèn)還是漏算了一點，那就是他的盟友周潛龍，早就將消息送給了吳風吳雨兩人，棋局一旦被打亂，往后的運勢便交由天定……

    夜色如墨，寒風劵攜著殘雪打在男人臉上，卻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你來了”

    張斷塵半張臉都隱藏在黑袍下，一雙眼睛卻如琉璃般清冽斑斕，只一看去便讓人深陷其中。

    “好久不見，主子在等你?！睆垟鄩m沒有多言，只是側(cè)身做了個請的姿勢，男人神色微動，掩去眉眼間的一絲失落，邁步進了院子。張斷塵隨后進去。

    昏黃的燈光打在狹小的木桌上，任誰也不會想到，兩個身份地位極高的人會選這樣一座茅草屋作為見面的地點。

    朱祁鎮(zhèn)見男人進門當即起身相迎。“大祭司，朕……我在這等候多時了，請坐?！?/br>
    男人一身玄衣，劍眉星目，歲月并沒有給他留下太多痕跡，可男人的聲音卻意料之外的滄桑。

    “明朝皇帝，找我何事？”

    朱祁鎮(zhèn)一怔，他沒想到男人會如此直接，不過既然如此也省去不少麻煩，想罷他輕嘆一聲，低聲道：“貴門答應(yīng)的事情可以兌現(xiàn)了，如今有兩方叛軍勢力漸大，已經(jīng)威脅到了我大明的根基，不得不除?！?/br>
    男人抿嘴，蒼白的臉色在燭光中朦朧不清，“如此，我門會出動兵力，隨你調(diào)動?！?/br>
    朱祁鎮(zhèn)暗中輕呼一口氣，拱手道謝，男人卻起身離開，不說一句廢話。

    走至門口處卻看了張斷塵方向一眼，嘴角動了動，終究還是轉(zhuǎn)身離去。

    入冬首月，蒼穹門攻破河北府城門，大獲全勝，城中百姓無一傷亡。

    朝野大驚，與此同時英宗皇帝終于下旨，命柳觀海帶神機營眾人加十萬大軍前去河北府，務(wù)必奪回城池！

    而朝廷軍隊中突然多出一股打扮怪的人，柳觀海眼觀鼻鼻觀心，自是沒有多問，只是吩咐下去不朝廷士兵不要多加干擾。

    于是兩股軍隊便朝著河北府進發(fā)。

    這邊蒼穹門眾人正為攻下河北府而慶祝，每人臉上都洋溢著喜色，唯獨一人憂心忡忡，那便是六掌門司明月。

    她一直試圖勸告吳雨避過河北府，直接攻打京都，卻遭眾人一至反對，而現(xiàn)在，真當踏入了河北這塊土地的時候，那種強烈的恐懼感如潮水般將她包裹。

    那些人不會任由蒼穹門發(fā)展，一旦行動，蒼穹門會遭到前所未有的打擊，致命的打擊……

    司明月閉上眼，將眼底的復雜掩去，繼續(xù)陪著眾人聊天吃喝。

    翌日，士兵打探到五十里外的朝廷軍隊正往河北府進發(fā)，吳雨沉穩(wěn)做出部署，勢必要防住城池。

    午時三刻，柳觀海率領(lǐng)大軍至河北府后城門，十萬大軍氣勢雄渾，黑壓壓一片，遠處黃沙漫天，陰冷之氣無端蔓延。

    戰(zhàn)鼓喧天，紅白兩方旗幟交織，嘶吼聲震天動地，鮮血染紅土地，無數(shù)士兵倒地不起，尸體成山。后邊又有人接替上，場面一度慘烈至極。

    “不好，門……門被打開了……”

    正當蒼穹門眾人專注城墻之時，不知哪個叛徒卻悄然將大門打開，一瞬間朝廷軍隊蜂擁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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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

    “如此之勢，河北府收復指日可待?！?/br>
    “哎，不愧是征北大都督啊，果真是名不虛傳……”

    下朝后眾大臣還在討論戰(zhàn)場之事，朱祁鎮(zhèn)則是回了乾清殿，準備沐浴更衣，行祭祀之事。

    自復辟以來，各種大事小事不斷，原本應(yīng)該祭天祭祖之事也被耽擱。

    路過御花園時，朱祁鎮(zhèn)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他抬手示意宮人不要出聲，自己深入假山碎石之中，腳步輕微。

    “事到如今，阿塵你便聽我一句勸，隨我走吧?！蔽⑷醯穆曇魪募偕侥沁厒鱽?，還是被朱祁鎮(zhèn)清楚聽得，那聲音正是前日剛見過面的幽冥門大祭司……

    “我知逃不過門主的追殺，你也不必再勸，既然當初選擇了我，現(xiàn)在也不必在這假惺惺，只會讓我更加惡心?！睆垟鄩m語氣冷靜的可怕。

    “這一次我不會再放任，青龍必死，門主不會放過英宗，一旦門主失去理智，七大高手和擊都不是他的對手?！?/br>
    ……

    遠處的對話還在繼續(xù)，朱祁鎮(zhèn)渾身發(fā)冷，僵硬的轉(zhuǎn)身離開，腳步微顯凌亂。

    “皇上……”宮人低聲喚著，疾步跟上。

    好一個青龍必死，幽冥門，算我朱祁鎮(zhèn)失算。

    周家，周潛龍看著神色凝重的朱祁鎮(zhèn)，神色不變?！盎噬显趺磥砦疫@了，蒼穹門那邊攻下來了？”

    周潛龍只字不提幽冥門三字，卻逼得朱祁鎮(zhèn)更加心煩意亂。

    “怎樣才能鏟除幽冥門。”朱祁鎮(zhèn)瞇眼，聲音如同二月飛雪，冰冷刺骨。

    周潛龍微微詫異，轉(zhuǎn)而便明白過來，沉思一會出聲道：“擒賊先擒王，幽冥門門主才是最棘手的那個，至于整個幽冥門，恕我直言，傾盡朝廷之力也未必能鏟盡幽冥門的根基?！?/br>
    朱祁鎮(zhèn)長吐一口濁氣，忽然抬首看向窗外，光禿禿的樹枝上落滿了白雪，遠山近水皆是一片蒼茫。

    “月圓之夜?！敝炱铈?zhèn)呢喃一聲，偏頭看向周潛龍，眼底閃過一絲堅定。

    “是，月圓之夜是那人力量最強大的時候，不過十四那天卻是他最虛弱之時，想要殺了他也不是不可能……”說到最后周潛龍語氣似乎有些沉重，朱祁鎮(zhèn)卻沒有深究。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便去走上一遭?！?/br>
    周潛龍微驚，最終也沒有再說什么，眼下整個朝廷怕是再也找不出比兩人武力更高的人了，最保險的辦法就是由兩人潛入幽冥門，將那人擊殺！

    “成敗在此一舉，周兄。”朱祁鎮(zhèn)心情似乎輕松了不少，罕見的露出笑容，兩人碰杯，清脆的聲響在靜靜的夜色中蕩開，讓人心魂輕顫。

    吳風取道大同，正帶著西域大軍一路行進，沒幾日便到了蘭陵附近，眼看就要和吳雨匯合，半路卻突然殺出一波黑衣人。

    吳風陣腳大亂，退后數(shù)里，然而還未等反應(yīng)過來，那伙黑衣人卻如潮水般褪去，徒留一地狼藉。

    河北府西北荒野。

    “不……柳兒，你怎么樣了，啊……來人，快來救救我娘子！”

    唐嘯接住臉色煞白的女子，轉(zhuǎn)身就是一刀，那黑衣男子當場沒了頭顱，烏黑的血液噴灑在男人臉上，帶起陣陣滋滋聲，唐嘯半邊臉已經(jīng)被腐蝕。

    和幽冥門的人交戰(zhàn)了近兩天，蒼穹門的軍隊死傷過半，原因無他，只因那幽冥門門徒身帶劇毒，他們衣物上，武器上，甚至是身上的血液……都帶著腐蝕性！

    唐嘯這才想到那日司明月對出發(fā)前夕的他們鄭重無比的囑咐道：“他們都是地獄里爬出來的陰魂，定要萬分小心，盡量一招致命，不要讓他們近身……”

    “唐嘯……”

    吳雨趕到的時候眼前就是這樣一幅慘狀，方圓百里，無數(shù)的尸體交疊，覆蓋了整個荒野，稀疏幾個蒼穹門弟子站在原地，唐嘯抱著一身血衣的柳兒撕心裂肺的哭喊。

    “救人……”咬牙切齒的說完這兩字，吳雨甩袖離開，身后趕到的軍醫(yī)悉數(shù)上前幫忙救治。

    河北府一戰(zhàn)，蒼穹門十五萬大軍死傷近兩萬人，元氣大傷，退敗數(shù)十里地，至邊界安營扎寨，休養(yǎng)生息。

    帳篷里，吳雨不停的往嘴中灌酒，無數(shù)嗜血場景在他腦海里浮現(xiàn)，男人痛苦的皺起眉頭。

    這一戰(zhàn)徹底打破了他對戰(zhàn)爭，對朱祁鎮(zhèn)，對幽冥門的認識。

    幽冥門門徒身帶劇毒，一人就能抵過二十個朝廷士兵，蒼穹門人數(shù)本就略遜一籌，再加這種怪物，如何能打得過！

    “砰”地一聲，酒水撒了一地，吳雨瞇眼看著帳篷門口，意識昏沉。

    忽然一道亮光襲來，絕色身影伴著幽幽檀香向他走近。吳雨閉眼，他不想自己絕望頹廢的神色被何若雪看去，只得裝睡。

    “雨兒，玉琴中蠱毒，危在旦夕?！?/br>
    ……

    明明是寒冬臘月，帳篷里卻格外悶熱，幾個婢女神色匆匆的進進出出，一盆盆血水格外刺眼。

    吳雨神色復雜的看著躺在木床上的女子，眼中水光浮現(xiàn)。她們都是女子，卻也要代替男兒受這戰(zhàn)亂之苦。

    “沈神醫(yī)，玉琴狀況如何……這毒能解么？”

    老人鬢發(fā)花白，已是耄耋之年，卻被唐淡月求來為蒼穹門受傷的士兵看病。

    “老夫?qū)嵲捀銈冋f罷，這兩位姑娘的毒一模一樣，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禁毒，如若沒有解藥，三日內(nèi)蠱毒入心臟，便會全身腐爛而亡?！?/br>
    眾人聽罷皆是倒吸一口冷氣，這幽冥門的人好生惡毒?。?/br>
    “解藥在哪，您是否有把握……”吳雨還抱著最后一點希望，卻被老人隨后的一句話徹底打下深淵。

    “門主，恕老夫無能為力，放眼整個中原，除卻制毒之人，恐難找出第二個會配置解藥的人……”

    老人話還未落，唐嘯已是眼紅發(fā)狂，“我跟他們拼了……”

    旁邊的韓毅吳紅袖忙拉住男人，帳篷里氣氛一度凝至冰點。

    難道真的眼睜睜的看著兩條人命就這樣流逝么……

    “我有辦法?！本驮谶@時候，帳篷門簾忽然被人掀開，司明月一身戎裝，帶著寒氣進來，目光掠過滿臉愁容的吳雨，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你有辦法，明月姐，快救救我的柳兒！”唐嘯猛的撲上去抓住司明月的胳膊，被吳雨一個甩手拉開，他定定的看著女子沉靜的雙眼，下意識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明月姐，辦法是什么？”吳雨抿嘴，幾分猶豫的問出。

    司明月看了眼在床上躺著的玉琴和柳兒，兩人臉色煞白，嘴唇已經(jīng)開始失去顏色，看上去就像是久病之人。

    “我只能救一個……因為我只有一顆解藥?！迸苏f完后，激動的眾人都愣住了，如同一盆涼水扣頭而下，在這寒冷的季節(jié)分外冰冷。

    “你說什么……只能救一個……”唐嘯怔住了，他搖頭呢喃著，仿佛被抽掉了渾身都力氣，癱在地上。